“見到你就有恙了。”敖錫孟毫不客氣,“有屁快放!”


    敖正銘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態度,麵不改色,“說來也是慚愧,我那犬子學藝不精,不意侄女兒竟結識了洞冥派的高徒,當眾出醜,實在讓我汗顏。”


    敖錫孟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有一件卻給他抓住了——洞冥派。


    莫非是陸照旋那丫頭在西海把敖境成當場揍了一通?該!敖境成那爛貨,早該有人收拾了!


    敖錫孟板著臉,把竊笑藏在強裝的冷淡下,“小女孩子家的情誼,也值得你說,沒見識!”


    “錫孟兄,你我好歹兄弟一場,事情似乎也不必做絕吧?”敖正銘與他周旋幾合,隻覺往日好糊弄的暴脾氣冤大頭忽然難纏了百倍,不由微微蹙眉,焦躁如細絲一般,緩緩爬上心頭。


    “你把瑜兒鱗甲還來,咱們還有餘地,不然免談。”敖錫孟一擺手。


    敖錫孟隻是隨口一說,敖正銘倒真聽進去了,心道這狠招竟真是敖錫孟知情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上去極有原則的敖錫孟,竟也有這樣狠辣的一麵。


    隻是不知敖錫孟父女到底是怎麽同那洞冥派的弟子搭上的……敖正銘不是自誇,他這兒子雖不算頂成器,放在化丹修士裏也可稱得上頂尖了,竟給那陸照旋三兩下直接連鱗甲都剝了去!


    這樣的實力,隻怕凝嬰不過是時間問題,其必為洞冥派核心弟子。


    這樣的人物,豈是敖錫孟父女能隨意搭上的?別看他們元嬰二劫,好似威風凜凜,放在洞冥派麵前,也不過就是個散修罷了。普通洞冥派弟子在他們麵前畢恭畢敬,似那等凝嬰在望的修士,真未必看得上他們。


    莫非是敖錫孟另找了什麽手段,與洞冥派搭上了?


    敖正銘想到這裏,心頭一緊——他當初渡劫時借朝家之力走了捷徑,難免留下痕跡。這些年為了捆住敖錫孟,手段用盡,確實露了些痕跡,倘若敖錫孟真覺察出不對來……


    “錫孟兄,侄女兒的鱗甲,是兩家交好憑證,我兒鱗甲,卻是那洞冥派弟子逞凶見證,若真是換了,豈不是任由那陸照旋破壞你我兄弟情誼?兄弟雖有齷齪,也不該讓那洞冥派橫插一腳啊?”


    “且慢!”敖錫孟忽地一擺手,“瑜兒鱗甲與敖境成那狗貨鱗甲互換?”


    敖錫孟大驚——陸照旋不會把敖境成鱗甲硬生生給扒下來了吧?這小女娃口氣確實大過天,難道做事也橫到縱橫南北?她不知道畏懼後果的嗎?


    驚罷,卻是大喜!


    “你說陸照旋要你互換,那瑜兒鱗甲呢?”敖錫孟斜眼。


    敖正銘啞然無言。他對著敖錫孟巧舌如簧、死人都能給說活,奈何敖錫孟就是不鳥他,滿心滿眼盡是他女兒一身初褪的鱗甲。


    “沒有鱗甲,休來哄我!”敖錫孟不耐煩,將他轟走。


    敖正銘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求見,“受洞冥派陸照旋所托,為龍王送來敖境成鱗甲。”


    且不提敖錫孟大喜過望,隻說陸照旋回了宗門,竟立刻閉關,一心一意修練起來。


    她自敖錫孟處得了不少好東西,化丹需開三十六丹竅,於金丹初凝時,陸照旋便已開九竅,雷劫過後,又開九竅,算來,剛踏入化丹,便已在凝嬰路上走了一半了。


    然而,在陸照旋的籌謀裏,丹竅才開一半,是絕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圖謀的,故而一得閑,便又閉關潛修,爭取再開幾竅。


    她閉關不過旬月,已連開三竅,正當要鼓足精力再進一步時,忽聽得洞府外遙遙有人聲。


    “二哥,據那島主說,這便是那陸照旋的洞府了。待二哥為陳媛妹妹報仇,殺了此女,立時便可揚名四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忙,沒來得及更新,對不起大家!


    第20章 尋仇身死,遍問清白


    陳風榆打量著那普普通通的洞府,微微蹙眉。他於十七年前化丹,打算奪那真傳弟子一席之地。


    他是陳家嫡係弟子,不缺助力與實力,想爭真傳隻差聲望。


    原本陳風榆打定主意找機會在門外揚名,真正讓自家名頭傳徹鳳麟洲,最好無論同門與否,都覺他實至名歸。


    然而籌謀是一回事,實現又是另一回事。陳風榆奔波數年,卻沒做出多少成績,別說名揚鳳麟洲,在人眼裏說不定都不配一爭真傳弟子。


    兜兜轉轉,距輪換隻有九年了。


    陳風榆隻覺過去十七年竟似虛度,費盡心機,卻什麽都沒抓住。他沒把握在這九年裏一舉揚名,不得不打起了別的主意。


    近來西海有一樁沸沸揚揚的傳聞,據說洞冥派一位名喚陸照旋的真傳弟子一人獨鬥包括嘯平太子敖境成在內的十四名化丹修士,當場斬殺三人、擊傷九人、擊退一人,還把敖境成一身龍鱗給硬生生扒了下來!


    這消息從西海一路傳開,陸照旋聲勢大漲,成為鳳麟洲眾所周知的洞冥派又一天才人物,甚至於在外人眼裏,默認她是鐵板釘釘的下任十大弟子。


    而當洞冥派傳開這消息時,引起遍地嘩然。大多數洞冥派弟子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根本不知這大發神威、手段驚人的陸照旋到底是何方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屬世家一脈,還是師徒一脈?


    世家與師徒弟子往日裏互相看不順眼,此時卻相對茫然。


    直到有人探知內情,將陸照旋的來曆到處宣揚,眾人這才知道此人原是新拜入鬱真人門下的弟子,拜師沒幾年,竟已化丹了。


    陸照旋聲勢大漲,對於師徒一脈弟子來說,算得上一樁值得揚眉吐氣的大事。


    須知,雖說真傳弟子輪換要在九年之後才進行,可各路修士為自家造勢卻是早就開始了的!這二十年來,這也有修士大放光彩,那也有修士劍指真傳弟子,百花齊放時,大家放眼一望,竟都是些世家一脈的弟子。


    而師徒一脈呢?


    封祀寒這個已經凝嬰的大師兄、十大弟子第一人撐著場子,又有寧夜、沈秀言、方離簫這三個在十大弟子上給師徒一脈排麵,雖然比起世家一脈稍顯弱勢,到底比從前二三百年世家獨大好得多了。


    然而放眼年輕一代,師徒一脈雖說人才濟濟,可配挑大梁的唯虞靖嬋一人。偏其隻玄感巔峰,縱九年後已突破,積累不足,也難及期年化丹。


    師徒一脈這麽一打量,竟驚覺自家無甚拿得出手的新天才了。


    陸照旋的出現,可謂是雪中送炭,給師徒一脈莫大的信心,講起九年後的真傳弟子之爭,也不像以往那樣避而不談、徒讓世家一脈囂張了。


    而對於陳風榆來說,這卻成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他聽說七年前陸照旋還是玄感期,還與陳家有恩怨。


    在陳風榆看來,修士化丹後,一切截然不同。


    煉氣化精為氣,明光由實入虛,玄感歸於真渺,都是可以靠資源和天資硬生生堆上去的。有些人晉升特別快,不過是因為他財大氣粗罷了。


    可到了化丹這個境界,法力乃成,修士可憑虛天地。俗話說金丹一成別仙凡,化丹修士已經與普通人迥異了。


    在這個階段,積累、機緣、悟性,缺一不可,縱你再是天賦異稟、財大氣粗,也不可能在化丹境界迅速晉升。


    那陸照旋七年前還隻是個玄感修士,縱如今化丹了,能有幾分實力?丹竅有三十六,她能開幾竅?縱她天資再好,頂天能開十竅。


    化丹修士實力與所開丹竅數目息息相關,陳風榆已開十二竅,自忖怎麽都比陸照旋強。


    然而偏偏是這個不如他的陸照旋名聲大噪……


    陳風榆的主意便打到了此人頭上。


    隻要他擊敗、甚至於擊殺陸照旋,那她的聲望豈非能落到他身上?縱不是等量傳遞,有七八成轉來,也夠他爭真傳弟子了。


    這樣的機會,陳風榆相信不止自家能看到,有誌於一爭者都能看到。


    然而,大家畢竟都是同門,輕易打殺難免留下話柄,給人以急功近利、沽名釣譽之感,這又是為陳風榆所不取的。好在,他有陳媛這個族妹。


    為族妹、族侄報仇,殺人償命,這總算師出有名了吧?


    陳風榆頗感慶幸。


    他要是不來,過兩天自有別人來,幸虧他有為族妹報仇這個借口,省下不少時間。


    隻是這洞府如此樸素簡陋,真的是陸照旋的洞府嗎?


    “道友找我有何貴幹?”有人飄然而出。


    陳風榆見了此人,先覺其形貌脫俗、不與俗同,然後便是一喜——可見他是找對地方了。


    當即義正言辭,“自然是來為我家族妹報仇的!”


    “令妹是哪位?”陸照旋明明把他的來意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卻好似一無所知。


    “自然是被你無故打殺愛子、前去尋一個公道又被你殺害的陳媛。”陳風榆音量猛地抬高,法力卷著話語,如疊浪一般層層傳開,震得附近數座山峰都能聽見。


    “如何見得與我有關?”陸照旋神色不變。


    陳風榆哪是來和她講道理的?本來就是一個借口,真要辯下去,他還打不打了?他冷笑一聲,一道流光便自手中疾速飛出,朝陸照旋飛去。


    “與你好好說話,你卻忽然動手,實小人也。”陸照旋長笑一聲,靈光一按,七星鎏虹劍已如流星颯踏,朝陳風榆翩然而去!


    那劍光勢大且急,隻是一照麵,陳風榆便露出無比震恐之色來,手一招,那朝陸照旋飛去的流光疾速回轉,就要護在身前——


    這陸照旋哪裏是什麽方化丹的修士?看這聲勢,別說陳風榆這個才開十二竅的,就連那開了二十竅的修士也比不得她。還有這渾厚的法力、嫻熟的意態,不是期年化丹,誰能有這樣的水準?


    他被騙了!


    這陸照旋根本不是前幾年才化丹,她一定是師徒一脈早就藏在暗處的弟子,早已化丹,就等著放出來一鳴驚人、打世家一脈一個措手不及。


    隻需陸照旋一劍,陳風榆已完全打消了與她作對的心,更別說殺她成名了,他能在這煞星手下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陸照旋手指微抬,那颯踏流星忽地微微一顫,雷音隆隆,遠山之人不明所以,甚至以為是風雨欲來!


    雷音之下,那劍光落在流光上,似摧枯拉朽一般,劈麵而下,隻聽得陳風榆大叫一聲,向後倒栽下去。


    劍光一轉,將那流光瞬時分為兩半,直追陳風榆而去,驚雷陣陣,一劍而下,竟直接將陳風榆分為兩段!


    “你……你殺了陳風榆,陳家這下絕對饒不得你了!”那為陳風榆引路的人大叫一聲,聲量雖高,卻顫顫的,懼色無限。


    陸照旋手一招,那劍光便飛回手中,化為一把銀光湧動的青鋒。


    她招手,那人便身不由主地飛了過去,隻聽她問,“陳家人都認為是我殺了陳媛嗎?”


    “這,差不多吧……”那人戰戰兢兢,心想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這陳家是怎麽回事?”陸照旋蹙眉,睜眼說瞎話,“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縱我沒什麽後台,也是洞冥弟子,大家係出同門,何以仗勢欺人?”


    她義正言辭,“這事得說清楚。”


    那人在她手裏顫顫巍巍,不知這煞星打算怎麽說清楚。


    “這附近是否有你知道的陳家人聚居之地?”


    那人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帶我去。”陸照旋淡淡道。


    那人不敢違抗,帶著她去了離此處最近的陳家人洞府。陳家在朝家覆滅後,便是洞冥派第一世家了,人口眾多,不可能都擠在一起,陳家人也是分散聚居的。這附近恰有數峰是陳家人居所。


    陸照旋到了此處,話還沒說,手一抬,劍光湧動、雷聲滾滾,似九天雷神降怒,一劍直接劈開陣法,落在峰頭,將那小山削下一個頂來!


    那人被她提在手裏,瑟瑟發抖。


    “你是何人,為何——”山上有人憤怒飛出,見了她形貌,再見她手裏竟提著陳風榆半截身子,不由大駭。


    “我叫陸照旋。”她神色淡淡,“聽說陳家都認為我殺了陳媛,我來把事情說清楚。”


    與陳風榆一起被提著的人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把事情說清楚,感情是用劍說清楚的?


    “你覺得她是我殺的嗎?”陸照旋問那山上飛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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