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不省心常惹事的主子,香巧什麽大場麵沒見過,所以心理素質最好,反應也是最快,她擠進去將江初唯攙起來,“小姐沒摔到哪兒吧?”


    江初唯搖頭。


    摔肉墊上能有什麽事?就是肉墊比較惱火,不管宮女太監怎麽安慰,他都聽不進去地大哭,跟死了爹一樣。


    周翰墨對純妃沒什麽感情,準確說來後宮佳麗三千,除了心頭白月光先皇後,他對誰有一分真心?但大皇子不一樣,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就算平日裏嚴厲了些,可該有的寵愛也沒少給,這才慣出了熊孩子一身毛病,尤是欺軟怕硬。


    江初唯望向被熊孩子欺負的小可憐,原以為不是小宮女就是小太監,沒想到……


    少年蜷縮著倒在地上,半張臉沒入積雪裏,露在外麵的那隻眼睛,濕漉漉的一片血紅,應該剛剛哭過了。


    兩人視線撞上,少年慌忙地垂眸,濃密的長睫微顫,就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江初唯將人細細端詳一番,少年眉眼間跟狗皇帝有幾分相似,小聲問香巧:“陛下還有其他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白切黑男主出現啦。


    心機婊,白蓮花,綠茶婊都是他。


    周瑾辭:為了媳婦,我太難了。


    第3章 癡戀


    少年眉眼間跟狗皇帝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同樣都是細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風情,笑的時候便會非常明顯,仿若能挑進你的心裏。


    不同之處是眸底的情緒,周翰墨雙眼凝著衿貴和化散不開的威懾,而少年則是滿滿的委屈和無害還有清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


    江初唯小小聲問香巧,“陛下還有其他兒子?”


    香巧性子溫和又大方,跟各宮人處得都不錯,以致宮裏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能很快得到消息,她偷偷地瞄了眼少年,壓低聲音回道:“小姐,那是景王。”


    周翰墨性情暴虐而且多疑,在未登大統之前,就聯手孝仁太後排除異己,把自個兒兄弟殺光了,最後隻留下了一個周瑾辭。


    傳聞周瑾辭最受先皇寵愛,先皇大病臥床期間,最放不下的便是他,就連最後的遺詔也是為了護他。


    周瑾辭六歲出宮入住親王府,之後便極少在宮裏露麵,江初唯仔細回想了一番,她前世確實不曾見過他,直至江家出事的前一日,狗皇帝突然宣她覲見,那會兒她受罰禁足,已經兩個月沒出過昭芸宮,被召去太和宮給周瑾辭行束發之禮。


    那年周瑾辭不過十四歲,還未到束發之年卻被狠心的周翰墨派去北疆曆練,他終究還是不肯放過他。


    至於周翰墨到底有沒有搞死周瑾辭,江初唯就無從得知了,因為沒過幾日她就被打入冷宮,之後便與世隔絕了三年。


    “你是景王?”江初唯將少年從地上扶起來,用錦帕輕輕地拭去他臉上的碎雪,望進他清亮透明的眼睛,裏麵映有自己的倒影,滿麵笑容,甚是可親。


    這樣便不會嚇到孩子了,江初唯心想。


    少年卻仍是害怕,目光閃躲,不敢與之對視,還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跟江初唯的距離,長睫怯怯地發顫,又乖乖地點了點頭。


    前世的周瑾辭雖然話少內向,但也不像現在這般模樣,如同一隻驚弓之鳥,而且身形更為單薄了,十三歲像個十歲的孩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這讓江初唯很是納悶,親王府日子不好過嗎?


    “你是哪個宮裏的娘娘?”大皇子周千衡哭夠了才想起算賬,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奈何眼睛通紅滿臉淚痕,還掛著兩條鼻涕,看起來一點兒凶悍,甚至有些可愛,仰著小臉質問江初唯:“你知道本皇子是誰嗎?”


    這不廢話嗎?


    狗皇帝就一個兒子!


    “大皇子,你知道本宮是誰嗎?”對付這種欺軟怕硬的熊孩子,隻有一招有用,那就是跟他正麵剛,不然他還以為你好欺負。


    江初唯往前一步護住身後的周瑾辭,與此同時,昂首挺胸,下巴也抬了起來,總之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本皇子管你是誰?你打了本皇子,父皇定饒不了你!”周千衡方才哭得太認真,以致宮人喊了好多聲貴妃娘娘,他都沒有聽進去,再加上江初唯看著年紀很小的樣子,便以為她是宮裏新進的秀女。


    “小家夥,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江初唯伸手去捏周千衡的臉,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鳳子龍孫,小臉真是又白又嫩,仿若能掐出水來,一捏就上癮,讓人愛不釋手,“本宮是大周的敏貴妃,也不知道純妃姐姐可有跟大皇子講起本宮?”


    周千衡今年七歲,大多時候都跟在純妃身邊,很少有機會出來看看世界,但耐不住性子使然,隻要一出洢水宮,如同一匹脫了韁的野馬,招貓逗狗,到處惹禍,後宮妃嬪礙於純妃的臉麵,向來都是縱容和巴結他。


    “你是敏貴妃?”周千衡明顯慌了,眼睛不自覺地眨得厲害,因為純妃時常在他耳邊念叨,後宮哪兒都能去,但昭芸宮不行,後宮誰都能招惹,但敏貴妃不行,時間一久,孩子就給洗腦了,江初唯於他而言便是洪水猛獸的存在,即便他從未見過她。


    “本宮就是敏貴妃,大皇子有何指教?”江初唯聲線甜媚,卻也不像其他妃嬪那般討好他,她好像是真心喜歡他。


    這一點讓周千衡略微吃驚,望著江初唯頰上笑出的梨渦,他竟然有些害羞了,跟他想象中的敏貴妃相差甚遠,氣勢立馬降了一大半,請安道:“千衡見過敏貴妃。”


    不管周千衡性情如何,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心思必然有單純的一麵,別人對他什麽態度,他其實看得比誰都清楚。


    更何況江初唯生得這般的嬌美,美得他都想搖尾巴了。


    江初唯還沒出大招,熊孩子就紅了臉,人也變得乖巧了,真是猝不及防,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周千衡雖然性子野,但本質不壞,年紀又小,自是好騙,“本宮最近得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大皇子空閑了可以去昭芸宮玩。”


    說罷,不忘又捏了捏他的小臉。


    周千衡臉更紅了,卻也沒說什麽,最後瞪了眼周瑾辭,便領著宮人離開了。


    “臣弟謝過敏貴妃。”少年的聲線溫潤,因為怕生,尾音微微發顫,跟他人一樣,讓人覺得可憐。


    “今兒天冷,快回去吧。”江初唯解下自己的鬥篷給周瑾辭披上,係領帶的時候,動作又細又慢。


    她的手指跟白玉一般剔透,骨節分明,指甲受了凍,有些泛紅,襯得更為好看。


    縷縷清香在鼻尖縈繞,不是紅梅的幽香,而是專屬於江初唯的女兒香,周瑾辭不著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


    卻始終不敢看江初唯一眼,待心緒平靜,小心地提著鬥篷的後擺,步履艱難地走出了梅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突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站在雪地裏,舉目遙遙望去,是太和宮的方向。


    前世,她以為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雪霧影影綽綽地披在少年身上,像是蒙了一層輕紗,竟然出奇的賞心悅目。


    江初唯跟香巧感歎道:“鬥篷好看,明日再吩咐尚衣局製一件吧。”


    香巧應下,又好奇問道:“小姐為何護著景王?”


    江初唯摘了幾枝紅梅,小手已經凍得緋紅,低頭哈了一口氣,“不為什麽,隻覺得可憐。”


    十三歲的周瑾辭雖然大不了大皇子幾歲,但按照輩分怎麽也是周千衡的皇叔,卻被自己的親侄子摁在地上欺負,教旁人看盡了笑話。


    不管什麽原因,都有些過分了。


    從梅園出來,周瑾辭還未離去,從他身邊過時,江初唯坐在步輦對他笑,嬌豔之色勝過她手捧的紅梅花束。


    周瑾辭跟方才一樣急忙埋下腦袋,等江初唯走遠,才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落到她白皙的脖頸上,陷入了無邊的沉思。


    唇角淺淺地勾起,帶出一抹癡戀和陰鷙。


    “受了欺負還不出宮嗎?”江初唯又回頭望了一眼,納悶地嘟囔一句。


    “小姐,景王為何要出宮?他本就住在宮裏。”香巧跟在步輦邊上走。


    江初唯身體微僵,緩緩轉動脖子,眉間滿是疑惑:“景王不是住在親王府嗎?”


    “先皇有遺詔,特許景王束發之前常住慈樂宮。”香巧道。


    慈樂宮原是仁孝太後的寢殿,自周翰墨將仁孝太後扳倒後,慈樂宮基本上就算是廢了,幾乎跟冷宮差不多的待遇。


    周瑾辭在慈樂宮生活,想來日子定是不好過,難怪瘦得跟猴子似的,身邊也沒個貼心人,光天化日竟給熊孩子欺負。


    跟周翰墨一樣都是先皇的兒子,周瑾辭明明還更得先皇的寵愛,到頭來卻過得淒淒慘慘。


    江初唯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指尖,一想到周瑾辭可憐無助又弱小,心裏難免生出憐憫之情,但更多還是震撼。


    周瑾辭的人生軌跡怎麽跟前世不一樣了?


    上一世,周瑾辭六歲就出宮入住了自己的親王府,先不論日子可以過得多瀟灑,但至少不會隨便受人欺壓……


    江初唯柳眉輕蹙,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重生怎麽還連累了無辜的旁人?


    亦或者周瑾辭也是重生,他選擇了跟前世不一樣的路,一條留在原地受苦受難的路?他又不是傻子!


    想到最後,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江初唯搖了搖頭,鑽牛角尖根本不管用,還是找機會問問當事人。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先睡一會兒,畢竟等會兒可是一場硬仗。


    江初唯將將入睡,香巧上前將人喚醒,“小姐,靜羽宮到了。”


    江初唯睜開眼睛掃了一圈周遭,偌大的庭院除了一片雪茫茫,連個有生趣的活物都見不著,秦子苓姐姐這是過得多佛係呀,是打算在靜羽宮躲上一輩子嗎?


    江初唯也沒想拉秦子苓入世爭什麽,她隻是對秦子苓太心疼太愧疚了。


    前世,在江家倒台所有人都忙著跟她撇清關係的時候,隻有秦子苓那個傻姑娘衝到狗皇帝的太和宮跪了一天一夜。


    狗皇帝無動於衷,將江初唯打入冷宮,秦子苓心灰意冷抹了脖子。


    事後,香巧這般說給江初唯聽:“貴嬪娘娘血濺當場,染紅了太和宮的月季,那是奴婢見過的盛得最豔的花兒。”


    江初唯下了步輦站在庭院裏望著緊閉的殿門,她無聲地笑了笑。


    秦子苓本身就是一枝月季,明豔不可方物,但她渾身帶刺。


    第4章 嬌弱


    雪越下越大,江初唯在庭院裏沒站多久,身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凍得她直哆嗦。


    倒是手裏的紅梅花束愈發的嬌豔了。


    香巧第三次叩門回來,無不擔憂地勸道,“小姐,貴嬪娘娘興許還沒起身,要不我們明兒個再過來?”


    寒風刮在臉上,跟刀割一樣的難受,江初唯咬了咬唇,舌頭有些捋不直,“我,我等她。”


    秦子苓什麽性子,江初唯最為清楚,將門之女,英氣豪爽,自是吃軟不吃硬,所以她定不會硬剛到底,掐準了時間,洋洋灑灑地往地上一倒。


    香巧非常配合地大喊一聲,“不好啦!快來人呀!貴妃娘娘暈過去了!”


    院裏立馬亂成一鍋粥,宮女太監都圍了過去,這可是最得皇寵的貴妃娘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定要他們全部陪葬。


    眾人一門心思都在江初唯身上,誰還會去管殿門有沒有打開,一直到身後傳來清冷的女聲:“讓開!”


    婀娜的身影,背光而來,素淡的宮裝,模樣生得不驚豔,卻十分的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她眉間籠著一層沁人的冷漠和寒涼,麵無表情的時候,讓人覺得可凶了。


    眾人默默地往後退去一步。


    秦子苓將江初唯攔腰抱起,低頭看她,懷裏的人兒小臉發白,鼻尖通紅,嘴唇泛紫,這些若是放她人身上,定是狼狽不堪,但江初唯不一樣,嬌嬌弱弱的模樣,猶似一朵風中輕顫的牡丹,隻會讓人心疼不已。


    江初唯受家裏人嬌養長大,哪兒遭過這些苦,聞出秦子苓身上的冷香,不安地抓住她的袖袍,“子苓姐姐,這是我剛采的紅梅,你喜歡嗎?”


    秦子苓冷冷地掃了眼江初唯護在懷裏的紅梅花束。


    “子苓姐姐為什麽不理人?子苓姐姐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子苓姐姐……”未入宮之前,秦子苓每去江府做客,江初唯總會這般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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