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時間,陸靈兒受貶的事情就在宮裏傳開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版本應有盡有。


    最後匯成一句話:貴妃恩寵正盛,萬萬不可招惹。


    江初唯吃過飯躺回床上,揉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道:“沒人招惹,我倒落個清靜。”


    “小姐,等會兒陛下就要來了。”香巧憂心忡忡。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江初唯很有自信地笑了笑,“我還怕他不成?”


    “陛下駕到!”春公公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說曹操曹操到,香巧手腳麻利地放下床幔退至角落裏。


    江初唯不慌不忙地往嘴裏塞了一小包什麽東西,然後故作虛弱地平躺在床榻上。


    腳步聲漸近,江初唯無力地抬了抬眼皮,薄唇輕啟:“嬪妾見過陛下……”


    聲兒柔弱得像是在喉頭打轉。


    周翰墨立於床前,眉頭緊皺,“怎麽回事?”


    “回稟陛下,”香巧上前回道,“貴妃娘娘回宮沒多時就病倒了。”


    雖說隔了輕紗幔帳,卻也隱約見得女子蒼白消瘦的小臉,以及輕咳過後嫣紅的眼角,和水光朦朧的眸底。


    周翰墨望著她,心裏莫名地湧出一絲疼惜。


    “宮外不是還好好的嗎?”


    “太醫說是受了驚嚇,引得體內惡疾複發……”


    周翰墨冷聲打斷香巧:“惡疾?”


    什麽惡疾?


    你心裏沒數嗎?


    “咳咳咳……”江初唯配合地又咳了兩聲,然後一口咬破嘴裏的血包,鮮紅的血漿就直接噴出來,她早有準備地用絹帕捂住嘴。


    “敏敏?”周翰墨掀開幔帳,伸手將人扶住。


    江初唯看向手裏的絹帕,為了襯出淒涼感,她特意選了雪白的絹帕,現下染上好大一口老血,真是觸目驚心。


    “陛……陛下……”江初唯瞳孔微張,整個人搖搖欲墜,就像一朵風中牡丹,顫抖著雙手給周翰墨看,“敏敏……吐血了。”


    “宣太醫!”周翰墨幾乎是喊出來的,最後一個字險些破音。


    他緊張了。


    就像今日在平陽侯府聽到隨從回報上山隊伍遭襲時,他擔心的不是陸靈兒,而是江初唯。


    陳太醫火燒胡子地趕來,江初唯受了安撫躺在床上,太醫為她把脈的時候,她不安地屏住呼吸。


    這位陳太醫可是狗皇帝的人,以他的幾十年的行醫資質,定會察覺她身體有所好轉。


    太醫若當場拆穿,她又該如何應對?


    是她太大意了,沒想到有這出。


    “回稟陛下,”陳太醫診完脈轉身跪到地上,那聲悶響就像一把重錘擊在江初唯的心尖上,“貴妃娘娘並無大礙。”


    將將還咳了血,你說並無大礙?!


    周翰墨一張臉鐵青,不怒而威。


    陳太醫哆嗦地磕了個響頭,接著道:“娘娘是勞累過度,再加上受了驚嚇,這才急火攻心吐了血。”


    江初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懨懨地問道:“太醫……本宮,本宮要死了嗎?”


    “娘娘言重了,”陳太醫滿頭大汗冒死道:“娘娘隻需好生靜養一段時間即可。”


    狗皇帝非要我侍寢,你卻要我好生靜養?


    這不是啪啪啪打臉嗎?


    江初唯抿了抿唇憋住笑意。


    她沒有再說話。


    周遭死寂。


    氣氛沉重。


    江初唯望向坐在床前矮凳上的周翰墨,殿裏的燭光搖曳,將他的臉籠在一片陰影裏,是喜是怒,教人看不真切。


    幾瞬後,周翰墨站起了身,眼皮子輕輕抬起,眸底卻是毫無波瀾。


    “陛下?”江初唯不安地喚了一聲。


    周翰墨又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


    江初唯做著吞咽動作。


    阿狗,你別這樣行嗎?


    我怕怕。


    “敏敏好生休息,朕先回太和宮。”周翰墨出奇地溫柔,臉上仿若能滴出水來,最後攜了陳太醫出寢殿。


    “……”江初唯回過神忙交代香巧去打聽,狗皇帝將太醫帶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到,定是要細細盤問她的病情。


    沒過會兒香巧折了回來,小臉笑得跟朵花似的。


    江初唯暗舒一口氣。


    “陳太醫沒說什麽?”


    香巧湊到江初唯耳邊,神秘兮兮地道:“陳太醫叛變了。”


    江初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陳太醫身邊的小童剛回來遞話,”香巧繼續說道,“請貴妃娘娘盡管放心,他絕不會說漏半個字的。”


    江初唯思忖了半晌,喃喃道:“想來受了威脅吧?”


    “慈樂宮嗎?”香巧立馬想到了周瑾辭,年前陳太醫受江初唯之托,那段日子跑慈樂宮很勤。


    “阿辭嗎?”江初唯搖了搖頭,“應該是他身邊人。”


    周瑾辭生母的結拜兄弟,在宮裏顧了周瑾辭十幾年,到現在都沒有被人發現。


    高手。


    這是高手。


    江初唯突然來了興致想要認識那人。


    原本是想周瑾辭引薦,卻沒想到……緣分就是這麽妙不可言。


    休整了兩天,江初唯提上從宮外買回來的小東西去靜羽宮,穿過回廊拐進拱門,眼前景象讓她大開眼界……


    第30章 喜歡


    江家叔伯兄弟皆為朝廷命官, 卻都是文職,江初唯從小看他們搖頭晃腦地背詩寫字,身邊人也隻有秦子苓能幹仗。


    但也是第一次見她動真格。


    手裏的褲腰帶……軟劍, 揮得生動有力, 靈活得像鞭子。


    對手是個黑衣冷麵男子,手持一把血紅色利劍,仿佛剛從地獄歸來。


    兩人臉上同出一轍地不見任何表情,隻有冰冷的凶狠和殺氣。


    毫無預兆地撞在了一起,不隻是人,還有武器。


    兩把劍抵在一起, 擦出鋥亮的火花, 他們的臉也隻相距毫厘之間, 瞬時間的對視過後, 又快速地彈飛出去。


    內行看門道, 外行看熱鬧。


    江初唯瞧得津津有味,抓出一把瓜子嗑起來。


    香巧護著江初唯躲到屋簷下麵, 樂丹撲過來求道:“貴妃娘娘您終於來了,快幫奴婢勸勸貴嬪娘娘。”


    江初唯將人扶起來,問道:“那誰呀?”


    “不知道呀,”樂丹擔心自家主子,急得直跺腳,“奴婢去了一趟禦膳房回來, 兩人已經打起來了。”


    江初唯安慰她,“不礙事, 切磋交流而已,不是交戰對敵,暫無性命之憂。”


    話音未落, 卻聽到劈裏啪啦的一陣響。


    循聲望去,石桌上的茶盞碎成了渣。


    這……


    樂丹快哭了。


    江初唯訕笑道:“好強的劍氣。”


    兩道鬼魅的身影在院子裏跳來跳去,刀光劍影撲麵而來,令人應接不暇。


    最後秦子苓的軟劍刺向黑衣男子的胸口,卻又被對方搶先一步擊中了腹部。


    習武之人,力氣之大,秦子苓後退幾步,眼看就要摔到。


    黑衣男子下意識地出手將人拉住,這才避免秦子苓摔個狗吃屎的悲劇。


    但後宮嬪妃豈能與外男有肌膚之親?


    秦子苓抽手回去,站穩身子後,軟劍纏上腰,竟然提起了腳邊的木桶。


    江初唯有不好的預感,忙喊道:“子苓姐姐!萬萬使不得呀!”


    卻也為時已晚,秦子苓舀起桶裏的液體潑向黑衣男子。


    空中畫出一條長長的拋物線,在日光的照耀下清亮透徹,但它有味道。


    江初唯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香巧躲進殿內,樂丹幫忙關上殿門,臭味卻隻增不減。


    好奇三人組透過門縫望出去——


    大周正四品的貴嬪娘娘跟人幹仗,江初唯已經覺得是大開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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