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十分張狂,“祁總你說句話啊!”


    祁鏡澍道:“那你根據這個回答的建議,通讀你的合同了嗎?”


    路之遙心猛地一跳,有些心虛,卻仍抬頭挺胸,“當然。”


    祁鏡澍黑眸沉靜,話音淡淡,“那你應該清楚。”


    路之遙下意識問道:“清楚什麽?”


    祁鏡澍轉身,拉開了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一份合同。


    路之遙嫌棄地後退半步,“祁鏡澍,你還說不是你管我的事情,我一進來就看到你拿著我的合同!”


    祁鏡澍:“……”


    他清了下嗓子,低頭翻了幾頁合同,遞給了路之遙。


    祁鏡澍眸色很沉,缺乏表情的麵上含了點笑,“你看看這一頁合同,或許你會清楚……”


    他話音頓了下,黑眸眯了下,笑意轉瞬即逝。


    祁鏡澍繼續道:“我們簽訂的合同,的的確確是霸王條款。”


    路之遙:“……”


    她迅速瀏覽起合同的內容,將近窒息:“你他媽的?!”


    路之遙氣得跳腳,漂亮的臉上染上點紅,褐眸濕潤卻又亮晶晶的。


    真可愛。


    祁鏡澍咳嗽了下,道:“你還記得你以前問過我為什麽總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嗎?”


    “我他嗎——”路之遙嘴巴顫動,隻想狠狠捅死這個男人,“我沒空和你敘舊!你這看著濃眉大眼的怎麽也叛變了!”


    “因為你身邊總是出現很多很多的麻煩,這些麻煩告訴我,每一件事總會走向最糟糕的結果。”


    祁鏡澍又笑了下,黑眸卻愈發深沉,他緊緊看著路之遙,“當我成為你的仆人、管家、亦或者是一條狗的時候,每一件事出現最壞的可能時我能做到最極致的補救方案才是我的分數,現在,你覺得我能拿多少分呢?小姐。”


    分數,是路之遙故意刁難他時提出來的,她那時為了刁難祁鏡澍常常將各種爛攤子扔給祁鏡澍,並樂此不疲地給他打分。


    但祁鏡澍從來像是木頭一樣,盡職盡責地擦屁股,以至於路之遙後來都失去了給他打分的興趣了。


    原來祁鏡澍並不全然是個隻會解決事情的木頭,原來他樁樁件件都記得。


    祁鏡澍是在笑,但他的笑並非是假笑或是冷笑,而是一種冰冷無機質的笑。


    他黑眸認真地看著她,但身上的氣質卻變得愈發的危險,侵略感幾乎讓路之遙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這樣的祁鏡澍,讓路之遙硬了,拳頭硬了。


    她最後垂死掙紮,“那隨便,我以後就——”不來了,破罐破摔。


    “你可以再往下翻一頁。”


    祁鏡澍打斷了路之遙。


    路之遙垂眸,翻開合同。


    “無故曠工按照時長延長實習時間。”


    路之遙:“……”


    這個狗東西還挺周到!


    路之遙放下電腦,像個垂頭喪氣的小狗一樣,吸了吸鼻子。


    她喉間溢出了點委屈巴巴的話音,“祁鏡澍,你就真的不能放我走嗎?”


    祁鏡澍手指微微蜷縮。


    他道:“在我身邊就這麽讓你難以接受嗎?”


    路之遙仍然抽抽噎噎的,咬著嘴巴,眼裏含著淚,“得加錢。”


    祁鏡澍:“……”


    他道:“出去。”


    第60章


    “今天去喝酒嗎, 我請。”


    周五晚上,路之遙對著程悠悠扔出了這句話。


    “我靠真的假的,你這個摳門精也有請客的時候?”


    程悠悠化妝的手一抖, 變成了熊貓眼。


    “少廢話, 去不去!”


    路之遙語氣十分衝。


    “去去去, 我換身小騷裙馬上來!”


    程悠悠迅速動身。


    不到二十分鍾, 兩人趕到了夜店。


    路之遙剛一進門, 就對著前台道:“開個視野最好的卡座。”


    接著,她又隨意點了不少酒,頗有幾分一擲千金的豪氣。


    程悠悠跟在路之遙身後歎為觀止, 隻恨路之遙都快畢業才這麽大方一回。


    不多時, 兩人就坐到了位置上,各種不同品類的酒琳琅滿目。


    路之遙也不說什麽,開了瓶蓋就開始喝。


    一瓶朗姆下去,她白皙的麵容立時通紅了起來,眼睛水潤極了。


    “檸檬片和濃縮都不兌?你當時幹啤酒呢?”


    程悠悠被路之遙震撼到, “遙遙你沒事吧?”


    路之遙直接拿起切片好的檸檬放入嘴中, 瞬間,酸得五官皺了起來。


    她皺著臉“嘶啦嘶啦”兩分鍾, 渾身哆嗦了下,“爽!”


    程悠悠喝了幾杯酒, “你到底怎麽了?上班上出毛病了?”


    路之遙在杯裏放了幾個冰塊,倒了杯酒,拿起紙往杯口一蓋。


    她握著杯口, 有些發狠似的,狠狠對著桌子一嗑。


    “哢——”


    杯子撞向桌席,冰塊哢嚓晃動。


    路之遙酒量向來很好, 但或許今晚她情緒並不高,以至於她看著都有幾分醉意了。


    好久好久,久到程悠悠都不渴望從她嘴裏得到回答時,路之遙發出聲了。


    她道:“我太挫敗了,媽的。”


    程悠悠倒是很少聽過這個說辭,繼續道:“什麽?”


    “我好久以前養過一條狗,結果它是別人家的。”


    路之遙又噸噸噸喝了起來,話音帶著沮喪,“然後我就不要那條狗了,結果它現在又回來了,還咬我嗚嗚嗚嗚!它以前就算是別人家的狗也很乖的,嗚嗚嗚!”


    程悠悠:“……”


    她很輕易地聽到了路之遙話中的意思絕不至於是真的養狗故事。


    程悠悠舔了下嘴唇,坐在了路之遙旁邊,用胳膊戳了戳她,“小狗和主人?路之遙啊,你玩得還挺重口啊?”


    路之遙:“……”


    她大聲嚷嚷,“媽的,不是這種意思啊!”


    程悠悠癟嘴,勉強讓自己不笑出來,又道:“啊,行行行,你繼續。”


    路之遙大概是有些喝懵了,真的不再計較,乖巧地繼續講,“就很挫敗啊,而且又覺得有點難受。”


    她握住程悠悠的手,朦朧的褐眸裏有些無措,“他都記得。”


    “什麽東西?什麽?”


    程悠悠被她看得起了雞皮疙瘩。


    “我其實也很不是東西,以前真把他當條狗看。”路之遙吸了下鼻子,“我以為他根本不在意,沒想到他全都記得,我以前好過分的。可是……”


    路之遙話音小小的,小到程悠悠根本聽不清她的囈語。


    她走近了些,問道:“可是什麽?”


    路之遙咬著嘴,突然聲音放大,有種給自己強行打氣的意味,“我那時候還小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程悠悠:“……”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神情痛苦,“你差不多得了。”


    路之遙又一口氣喝了一杯酒,脖頸抽搐了下,有些想吐。


    程悠悠連忙拍了下她的背,“行了別喝了,緩緩。”


    路之遙靠在程悠悠肩上,嘟著嘴,臉紅紅的,“我後來還把他——”


    程悠悠八卦心起來了,湊近了些,“什麽?”


    其實她們相識四年,程悠悠對路之遙相卻並不十分了解。路之遙看似外向活潑,大大咧咧的,但嘴巴嚴得狠,無論是感情亦或者生活向來不願多說。如今聽到路之遙聊到這裏,程悠悠的內心還是有些激動的。


    程悠悠見路之遙沒往下說,早就忘了剛剛自己勸她別喝的話了,馬上給她杯子上滿上。


    她將杯子遞過去,“你後來還幹什麽了?來,喝點酒解解渴,我板凳搬好了。”


    路之遙十分乖巧地伸出兩手握住杯子,小口小口地啜著酒。


    喝完後,她閉著嘴巴抿了抿,露出了大大的笑,臉紅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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