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自己竟也要‘奉命’去逛這有名的淮安節市了?


    紀清歌摸著那一荷包散碎銀子,若有所思的露出一笑。


    第23章 天風樓


    淮安是整個江淮地區最繁華富庶的一座大城,七夕之夜,街頭燈火輝煌,江淮多水脈,淮安城中也有一條灃水河直貫東西,雖然比不得大江大河那般水麵遼闊,卻依然有著六七丈寬。


    平日裏這條河上烏蓬小船往來穿梭,河水兩側商鋪林立,今日七夕,這條貫穿了淮安城的河道兩側便成了遊人最愛去的地方,不僅僅各家商鋪熱鬧非凡,還有許多推車挑擔的小販趕著七夕時分沿河擺攤售賣,灃水河兩側各自形成兩條燈火長街,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今朝比起前朝風俗多有鬆動,並不禁止女子出門,尤其七夕這天又被稱為女兒節,這一日裏不光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兒可以肆意遊玩,就連官宦人家的姑娘小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門透氣,而不會被人說成拋頭露麵,最多有那十分矜持的姑娘會帶個紗巾略遮一下麵貌。


    紀文雪因著今晚知道是可以得見情郎,在家中已是著意妝扮過,並不肯帶麵紗巾子遮了自己精心修飾過的容貌,她衣飾貴重,容貌嬌媚,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眼光,但有紀文栢跟在身旁,又有婆子和家丁前後隨行,見者心知這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也無人敢來生事。


    紀文桐叫養娘抱著跟在紀文栢身後,紀清歌和紀文萱則落在最後,紀清歌自訂婚宴之後就再沒穿過當日那件桃紅色的衣裙,今日出門她也依然隻是一件從靈犀觀中帶來的舊衣,半新不舊的竹青色褙子,衣襟上疏落繡了一叢含苞的蘭草。


    這樣尋常的穿著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頭並不起眼,但紀清歌身形纖細,雙瞳如落星子,亮而有神,行走之間步伐雖與常人無異,落足卻極輕,配上她纖細挺拔的身形,雖是行走於鬧市,卻竟生生有種踏水淩風之姿。


    她這也是兩輩子頭一遭逛這節日期間裝點一新的淮安城,灃水河兩側的店鋪燈火映入眼中,雙瞳熠熠生輝——雖然不知那賈氏究竟要使什麽手段,但既然是‘奉命逛街’,那自然是要好好遊玩一番,也才不負賈氏的一番美意了。


    前麵的紀文栢一直將紀家一行人帶入了一處裝飾富麗的酒樓,熟門熟路的直奔了三樓雅間,落座之後這才介紹道:“大姐姐,三妹妹,這天風樓是咱們紀家的產業,這一間錦繡浮雲是長年留給咱們自家用的,你們若是逛得乏了或是與姐妹隨從走散了,回到此處自會有家人接應。”


    說著,已是有跑堂自動擺了滿滿一桌子茶水果點,紀文栢還待再叮囑,紀文雪卻早已不耐煩,她不是第一次來天風樓,又一心想著要和寧佑安去逛,哪裏願意在雅間裏耽擱,隻在窗口頻頻向著樓下街麵張望。


    眼巴巴的張望了一刻眼睛便是一亮,沿河的街道一端帶著一名隨從走來的正是寧佑安,一襲月白的廣袖深衣,清秀少年,眉目如畫,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異常醒目,紀文雪心中一喜,揮著手中的絹子探出身去:“佑安哥哥!佑安哥哥——”


    她聲音嬌脆,那邊寧佑安雖還沒行到天風樓,卻也循聲抬頭望了過來,看見紀文雪探出半身在窗外,隻衝她一笑。


    紀文雪此時方覺得自己有些失了穩重,紅著臉縮回身子,急急忙忙的就向外走:“我去了。”


    說著,也不等紀文栢點頭,就一陣風似得出了雅間房門下樓而去,路過紀清歌身邊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要不是這個賤人跟了來,她本來可以等佑安哥哥來雅間之後兩人說幾句私話再去街上的,偏偏有這個賤人在……絕不能再讓佑安哥哥和這賤人碰麵!


    見紀文雪去了,紀文桐也鬧著要去玩,紀文栢叮囑養娘抱牢了他,又吩咐多帶兩個小廝,這才放了紀文桐出去,見隻剩了紀清歌紀文萱,隻笑著說道:“大姐姐三妹妹不去逛逛麽?七夕過後就是中秋,中秋是隻闔家團圓,不出門的,再要熱鬧就隻能等重陽了,那時卻也隻是秋高氣爽登高而已,這樣的節市過了今日,隻怕要到新年廟會和元宵才有了。”


    “柏弟不去嗎?”紀清歌好奇的看他一眼。


    紀文栢一笑:“我對節市興趣不大,但是今日有約幾個同窗小聚,等下也是要去和他們碰麵的。”說罷,他想了想,從袖中取出今日賈秋月分給幾個人的裝著碎銀子的荷包遞給紀清歌,不等她推辭,隻道:“大姐姐才歸家不久,手中月銀應是不多,我往日裏攢的足夠用了,這些大姐姐拿去,若是看中什麽喜歡的也好花用。”


    紀清歌望住他一瞬,瞳中訝色一閃而過,不過略一猶豫,已是接過了荷包:“多謝。”


    踏出雅間房門,正要沿路下樓,目光卻瞥到三樓上數個雅間之中除了她適才出來的那一間之外,其他的一排好幾間竟都房門緊閉。


    那跑堂是個機靈的,雖然沒見過紀清歌,但她能從錦繡浮雲出來,必定是紀家人,於是格外殷勤,看她目露好奇,隻賠笑道:“那是前幾日就提前定出去的,客人似乎是嫌吵鬧,今日來了就閉了門呢。”


    紀清歌不過是多看了一眼,就惹來跑堂一番殷勤解說,便衝他笑了笑,那跑堂險些一腳踩空,手快抓住了欄杆,這才回過神來,紅著臉引路下樓。


    房門緊閉的雅間之內,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人獨坐窗前,麵前擺著一壇開了封的烈酒,卻隻是最劣的燒刀子,窗欞上擱了一盞本應被放入河中隨波逐流的荷花燈,麵對著一桌子精美茶點他卻不動分毫,指尖似有如無的敲擊著窗欞,心中卻緊繃著,直到門外腳步聲下樓遠去了,才悄悄的出了口氣。


    此處地處三樓,憑窗望去,鱗次櫛比的青瓦房舍由近而遠,一層層鋪在眼底,家家戶戶的燈火星羅棋布,妝點著這座繁華城鎮。然而此刻的灰衣人卻沒有欣賞景致的閑情,雖然看起來是憑窗遠眺,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留意著斜對麵一處低矮民宅中的動靜。


    那裏,已經安靜了一個晚上。


    如同是處無人居住的廢宅之中,靜悄悄的杳無人跡,灰衣人不動聲色,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繼續欣賞著熱鬧的街景。


    過了不知多久,眼角餘光一直不曾離開的那一座寂靜民宅的堂屋中攸然亮起一抹燭光,透過灰敗的窗紙透出黯淡迷蒙的亮光。


    灰衣人精神陡然一振。


    幾乎就是與此同時,窗下的街角響起一道響亮的叫賣聲:“河燈唻,好看的河燈唻。”


    灰衣人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慢慢平複了激烈的心跳,下一刻,耳中就聽到了雅間房門傳來的輕叩聲。


    “你們到底會不會辦事?”灰衣人睨著推門而入的人,指著桌上那滿滿一壇燒刀子冷笑道:“爺定了你們上等的雅間,就給爺上這種劣酒?!打量爺喝不起你家的好酒還是怎的?”


    叩門而入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漢子,一件土藍的棉布長袍,頭頂綰著一支竹簪,整個人平淡無奇,與街上那些販夫走卒幾乎無異,進門之後尚未開口就聽見劈頭這一通,這人也不惱,眼光在桌上的茶點樣式上一轉,又看了看那壇燒刀子,和窗欞上放的河燈,不動聲色的說了句:“爺息怒,小的這裏倒是有好酒。”


    “頭兒,巽組就位。”


    “坎組就位。”


    緊挨著天風樓側的,是一間書齋,相較於天風樓的富麗堂皇,書齋就顯得格外樸實,一樓售賣筆墨紙硯,二樓則有各式書籍,但很顯然,七夕這個節日,書齋的生意並不紅火,又已經天暗,哪裏還有人夜晚光顧?是以二樓早早就上了鎖,隻有一樓鋪門還開著,雖然沒什麽客人,門口卻也掛了兩盞燈,算是應景過個節的意思。


    書齋位置和天風樓平行,從他這裏並不能直接觀察到天風樓上的情景,但同樣的,天風樓裏的人也不可能會看到書齋。


    就在這已經上鎖的二樓,段銘承隱在半開半合的窗欞後麵仔細觀察著遊人如織的街麵,室內沒有點燈,由外麵望去極難發現這黑洞洞的窗口處竟然立著一個人,但段銘承卻可以明白無誤的觀察到整條街包括街對麵攤販的一舉一動。


    耳中聽到稟報的同時,分別扮成商販在沿河長街兩側設置了暗卡的飛羽衛也給出了信號——魚兒入網了。


    若要監視天風樓,此處其實算不得是最佳的監視地點,可若對手是同樣有著敏銳觀察力的話,所謂的最佳地點也同樣是首先會被留意的地方,所以段銘承將飛羽衛拆散,混入人群之中,有遊人,有商販,更還在幾處不容易被留意的地方放了暗樁,從他這裏望去,雖然無法直接觀察到天風樓,卻能將所有在暗處分散監視的人的反應一覽無餘。


    “魚兒進網了,就一條,沒發現尾巴。”


    獨身赴約,不是膽大就是莽撞,段銘承略一沉吟:“讓鉤子先試試能不能套出點有用的東西。”


    此話一出,不過頃刻之間,外麵街麵上又響起了悠揚的叫賣聲:“荷花燈,鯉魚燈,好看的猴兒兔子燈唻。”


    ——在天風樓裏負責假扮死士接頭的,是坎組的付濤,易容裝扮的高手,腦子也轉的快,此次能套出多少有用的東西,端看他的本事了……畢竟就算是飛羽衛,也不是次次都能抓捕成功的,真有那不要命的事態敗露一心求死,也著實是難防的很……


    段銘承正想著,守在這書齋二樓另一側窗口的飛羽衛卻突然皺著眉向他打出一個手勢,低聲道:“頭兒,這邊有情況。”


    段銘承心裏一突——難道那魚兒還有同夥?疾步趕到後懸窗處目光一掃,頓時也皺起了眉頭。


    ——後窗斜斜對著的昏暗巷道裏出現的,正是那一日在寺後出現的姑娘。


    段銘承眼瞳微微眯了起來,那一日之後巽組分別盯了那兩家整三日,卻並不曾發現有何不妥,想來當日應隻是巧合,如今卻又為何出現在了此處?


    是又一次巧合?還是……


    剛要向另一組埋伏在暗巷中的飛羽衛打出暗語,卻見那姑娘身後竟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緊跟著她進入了視野。


    第24章 饒你?


    紀清歌帶著珠兒出了天風樓不久,就已經察覺到有一絲異樣——這人群擁擠的河堤長街上人來人往嘈雜喧鬧,這樣雜亂的人群氣機,卻竟掩不住那似有如無的緊張氣氛。


    錯覺嗎?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招呼叫賣的商販,喜笑顏開的遊人,雖然是節市的緣故,人多了些,可卻也看不出什麽不對,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街景罷了。


    但……心底那微妙的感覺始終徘徊不去。


    紀清歌覺得自己如同誤入了巨大蛛網的一隻小小飛蟲,心中雖然覺得如芒在背,卻由於太過渺小而始終看不清危機到底是來自何方。


    正躊躇間,卻看見跟在身旁的珠兒正目不轉睛的望著一個賣雞湯小餛飩的攤子,嗅著那一陣陣的雞湯鮮味咬著手指頭,紀清歌好笑之餘心念一轉,將方才紀文栢給的那隻荷包塞到了珠兒手中:“想吃什麽想買什麽自己做主,這裏人太多了,我去邊上逛逛,少時你自回天風樓尋我便是。”


    珠兒抓著那一荷包的碎銀子都愣了,她一個月的月錢隻半吊銅錢罷了,大姑娘要了她伺候,但夫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給她長月錢,如今這一小包碎銀子,能抵她一年的月例,剛想說不要,紀清歌已經推著她的背心來到了餛飩攤旁邊按著她坐下,笑著揚聲:“一碗小餛飩。”


    “姑娘。”


    “吃完自己玩。”紀清歌衝她笑笑,也不等她反應過來,後退一步再一錯身,就淹沒在人群中不知去向了。


    珠兒正猶豫自己該不該追上去,那煮餛飩的婦人已是笑著端上一碗餛飩:“剛出鍋的,小心燙。”


    雞湯的鮮味撲鼻而來,麵前的餛飩愈發誘人,珠兒吞了吞口水,慢慢吃了起來。


    紀清歌用一碗餛飩甩掉了珠兒這個小尾巴,心頭微鬆,狀若無事的再逛了一段路,那一抹異樣卻始終盤繞不去,她停在一處賣團扇的攤子跟前,借著挑扇子的機會,眼角餘光向她身後來時的方向一掃,眼尖的瞥見了幾個閑漢正不遠不近的綴著,見她停步,那幾個人也就停了下來,各自裝作賞玩商販貨品的樣子,其中一壯漢恰巧站在個賣脂粉的小攤前麵,他自己卻壓根沒注意到,目光盡數集中在她的身上。


    ——難怪那賈氏不許她不來。


    紀清歌心中透亮,不慌不忙的離開了賣團扇的攤子。她動了,身後那三五個閑漢頓時跟著動了腳。


    又逛了一會,但無論她腳步是快是慢,那綴在身後的尾巴始終跟得牢牢的,終於,紀清歌心中也惱了起來——


    她兩輩子都始終不甚明白為何賈氏要這般不依不饒的針對她,若說是為了那知府家的婚事,賈氏已經給紀文雪奪到了手,卻依然不肯放她過安生日子。


    前世的時候設計毀了她的清白將她嫁去了那樣一個人家,今生自己雖然躲過了訂婚宴上的暗算,卻又搞出這樣的後手,自己六歲離家,一直生活在靈犀觀,就連紀家的糧米她都沒吃過幾年,又有什麽是能叫賈氏這般恨欲其死?


    紀清歌不明白,但她也不準備再忍讓,一個寧家公子,她並不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她願意一次次的任人宰割欺淩,所以她又前行了幾步之後,毫無征兆的加快了步伐,身形一轉就拐進了一個昏暗的窄巷。


    她這突然的轉了去路,綴著她的那幾個閑漢都愣了愣,他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雖然這事有點傷陰鷙,但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麽善人,這樣又有錢賺又有女人的活兒隻巴不得多來幾次才好,尤其這小娘皮還著實生得一副好樣貌好身段,心中沒有不垂涎的,隻是礙著節市人多,眾目睽睽之下到底不好下手,這才始終隻是跟著,如今……


    幾人對望一眼,急急的也轉進了那條暗巷。


    乍然離了繁華的街道,這條窄巷之中行人已是寥落,行過一刻,眼看著前麵那纖細身形再一折,再度拐進的小巷中已是徹底沒了行人,紀清歌打量了一下這條巷子,從她轉入的方向和距離看來,應是沿河商鋪的後門出入搬運雜物的地方,並不算過分狹窄,不少商鋪和民宅將每日廢棄的垃圾等物堆在後門處等夜半時的清夫運走,此刻這條巷中一眼望去杳無人跡。


    真是個……行不法之事的好地方。


    紀清歌放緩了步伐,幾息之後,就聽見身後沉重的腳步聲快速趕了上來,就在腳步聲貼近身後的一刹那,她側步一滑,擰腰的同時,右手已經輕輕搭上了身後壯漢的手腕子。


    昏暗的月光下,那壯漢臉上貪婪猥瑣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就覺得手腕子一疼,手上原本抓的的那塊浸了藥的髒兮兮的布巾頓時拿不住,飄飄的落了下去,卻不等掉落在地麵,就被紀清歌伸手一抄,攥在了手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那小娘皮一張俏生生的臉兒又靠近了一步,水汪汪的眼睛看住他一笑的同時,握著那塊布巾的纖纖玉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膊,下一瞬間,就是一陣劇痛猛然貫入了腦海。


    從紀清歌轉身滑步,到驢老七慘叫出聲,隻用了短短一息之間。


    驢老七那條胳膊就已是軟綿綿的垂在身側再也動彈不得。


    紀清歌一擊得手,竟是絲毫沒有停頓,放開驢老七臂膀的同時足下已經發力,纖細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衝向了跟在驢老七身後的三人。


    不與比自己強壯的人拚體力,尤其是在對手人多的情況下,出奇製勝速戰速決,這是她小師叔教她的入門課。


    原本跟在驢老七身後的吳寬本來就有幾分漫不經心,他們這幾個人平日裏湊在一處坑蒙拐騙雖然人人都有份,可說實話,都是驢老七出力比較多,幾個人裏就數他最是膀大腰圓,一條胳膊雖說不能比他的腰粗,可也有他的腿粗了,想著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哪想到連前麵發生了什麽都沒看清,耳邊就已經響起了慘叫哀嚎,還不等吳寬反應過來,一抹竹青色的纖細身形已如一縷清風一般,眨眼之間就到了麵前。


    還沒等吳寬做出反應,小腹就是一陣劇痛,整個人登時如同蝦米一般彎了腰,卻就在此同時,他由於彎腰而急速下壓的視線中卻突兀的有什麽迅速襲來,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麵部便猛然撞上了堅硬的膝頭,雙眼頓時湧出了淚水,一片模糊中,鼻息已是不通,下意識的急促喘息中,連慘叫都沒能有機會發出就倒在地上成了個滾地葫蘆。


    並排走在最後的兩人並沒有比吳寬有更多的反應機會,紀清歌心知若是給了他們反擊的時間,她赤手空拳再想對付兩個成年男子就要多費好一番手腳,沐青霖傳給她的那一套無名心法默運到極致,身形如同輕煙一般劃過的同時腳下一勾,先絆倒了其中一人,僅剩的那個剛出口了一聲驚叫,腦後就是一道風聲襲來,連轉頭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紀清歌手中拎著一塊從牆根雜物堆中隨手拽的兩尺長短的破木板,一板子抽倒了人之後細瘦的腰身一擰,身形輕盈的一個轉折,用力一腳踏住了那個被她絆倒在地還沒來及爬起來的閑漢的背心,帶著木刺的粗糙木板邊沿就抵住了那人的後頸。


    “趴好別動。”冷冷的音色從他頭頂傳來:“不然頸骨斷了可別怨我手上沒輕重。”


    “姑……姑娘饒命,饒命!”


    被紀清歌死死踩住背心的這人叫吳升,和吳寬是親兄弟,他剛才一跤摔得發懵,直到此時方才明白過來,連忙一片聲的求饒。


    “饒你?”紀清歌冷笑:“你們這等樣人,平日裏不曉得禍害了多少無辜女子,憑甚敢讓我饒你?!”


    說著,手上更加一分力,那木板一側隻是沿著斷裂的木紋劈開的邊沿,並未經過打磨修整,她這一個用力,那原本並不算尖銳的邊沿已在吳升的後頸壓出了血痕,粗糙的木刺入肉,吳升頓時哭爹喊娘起來。


    “姑奶奶息怒息怒息怒!小的們平日裏沒沒沒沒害過人——”


    一語未完,頭頂驀然一聲怒叱:“還敢胡說!”


    吳升嚇得一抖。


    “一路尾隨我至此,又是安得什麽心?!”


    “沒……我……我們隻是路過,姑奶奶饒命!”吳升此時哪裏敢承認他們原本是打算圖謀不軌,隻沒口子的喊著:“冤枉啊姑奶奶!”


    “路過?!”紀清歌都給氣笑了,眼角餘光看到最初被她使了個巧勁卸脫了一邊臂膀的驢老七正咬牙切齒的想要爬起身來,心中明白不能讓他恢複行動力,當機立斷的揚手就將一直攥著的那塊浸了藥的布巾‘啪’的一聲準準丟到了吳升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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