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隻隱蔽在暗處的獵豹,整個人漫不經心又散發著危險。


    沈齡紫愁眉苦臉的,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梁焯走上前一步,麵上帶著溫柔,竟然開口道:“氣餒了?”


    沈齡紫滿腔的心事無處宣泄,天時地利,迫切想要找到一個發泄口。


    她無奈地說:“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什麽都做不好。”


    創業不行。開公司不行。連人與人之間的處理也不懂。


    怪不得從小到大父母都說她沒用。


    梁焯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嬌小地仿佛隨時都會崩潰的模樣。像是一朵瘦弱伶仃的花骨朵,搖搖欲墜的,似乎馬上就要被風兒給吹散了。


    “做不好就慢慢來,總能做好。”他居然耐心十足。


    沈齡紫搖頭:“我要向命運妥協了。”


    “怎麽妥協?”梁焯突然上前牽住沈齡紫的手。


    沈齡紫一頓,因為手上溫暖的觸感。


    想掙脫,卻被迫地十指緊扣。


    這個人……


    沈齡紫掙紮,可掙脫不了。


    梁焯沒給沈齡紫猶豫和掙紮的機會,骨骼分明的手指牽引著她,帶著毫無方向的她往前走。


    “大多人向命運妥協的樣子都很醜。”梁焯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很多事情不要想得太複雜,猶豫不決才是最致命。”


    沈齡紫似懂非懂,但又覺得挺有道理的。


    她大腦裏過濾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知不覺間竟穩穩地跟著梁焯的步伐。


    突然,街邊亮起路燈,一整排齊刷刷地照明,頗有種視覺感上的衝擊。


    “亮燈了誒!”沈齡紫被眼前這短暫的景象震驚,她親眼目睹,頗有點得意洋洋。


    沒有蓄謀安排的浪漫,一切都是天時地利。


    沈齡紫仰著腦袋看著街頭一盞盞亮起的路燈,小臉上同樣閃著璀璨的光芒。


    梁焯看著沈齡紫,突然心上柔軟得一塌糊塗。


    此情此景,沈齡紫心底的防備突然減少,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像個真實存在的人了,於是開始絮絮叨叨地跟梁焯說起這件事。


    “我到底應該相信誰呢?我也太難了吧!”她懊惱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一並將頭頂的發弄亂。


    梁焯伸手將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問她:“你心中沒有答案嗎?”


    沈齡紫心上一顫,說:“桂文康這個人就是脾氣有點衝,其實人很講義氣的。我和他認識多年,他真的不是那種人。可是寧蘭蘭……她的脾氣也不像是會那別人東西。”


    “哦,是麽?”梁焯側頭看沈齡紫,“那你的脾氣呢?”


    沈齡紫現在的性格幾乎被磨平了棱角,巴不得世界和平,哪裏有什麽脾氣。


    梁焯卻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一般,語氣調侃:“你咬我的時候倒是挺像隻刺蝟的。”


    “我什麽時候咬你了?”沈齡紫辯解。


    梁焯也不多說什麽,當著沈齡紫的麵利落地單手解開自己領口的扣子,把結果展示在她的麵前。


    沈齡紫咽了咽口水,某些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湧上心頭。


    她輕咳了一聲,喃喃道:“流氓。”


    梁焯不怒反笑,拉起沈齡紫的手放到自己的眼前,笑意紈絝:“你說,要是你男朋友看到你的手被我這樣牽著,他該怎麽想?”


    沈齡紫迅速將自己的手抽開,卻怎麽都抽不掉。


    梁焯抓著沈齡紫的手,蠱惑道:“乖,去把你男朋友踹了。”


    *


    晚上七點整。


    於榮軒大少爺坐在自己的限量超跑上,捧著自己的手機皺著眉頭,仍然不願意相信自己居然被沈齡紫掛了電話。


    不對,準確地說,是被一個男人掛了電話。


    於榮軒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他很耳熟,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總之,內心的燥意讓他現在的臉色像是吃了屎。


    車子停在路邊,他翻了翻手機裏的聯係人,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除了沈齡紫之外的其他女人了。


    沈齡紫跟了於榮軒近一年的時間了,起初於榮軒隻是覺得有個固定的女伴不給自己惹事省心。他和沈齡紫一個出錢,一個收錢,不談感情,也不做身體的交易。這樣容易劃清界限。


    但時間久了,於榮軒的身邊似乎就真的隻有沈齡紫這麽一個女人經常露臉。就連他身邊的朋友都開始主動稱呼沈齡紫為嫂子。對嫂子這個稱呼,於榮軒不承認也不否認,他一向也不拿這種事當回事。


    “哇,我看到嫂子了!”一直到副駕駛座上的好友張子琪出聲,才將於榮軒拉回了視線。


    於榮軒順著張子琪的視線望過去,果然見到了沈齡紫。


    沈齡紫就站在一顆大樹底下,她今天穿著白色高領毛衣,頭發紮成丸子,白皙的小臉一覽無餘。


    於榮軒眯了眯眼,不由多打量了一番。平心而論,他見過的美女如雲,沈齡紫也算是能排得上名號的,否則一年前他也不會讓沈齡紫站在自己的身邊。


    金錢往來,日子久了,於榮軒感覺自己是沈齡紫的老板,隊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而沈齡紫也很乖,她盡職盡責,隨叫隨到,十全十美地扮演著女伴的角色,這讓於榮軒十分有光,在狐朋狗友麵前從不將她放在眼裏。


    想到剛才沈齡紫居然掛了自己的電話,於榮軒的眼神冷了又冷,像是能夠射出冰渣子。


    張子琪深怕於榮軒沒有聽清似的,又補了句:“真的是嫂子呢!”


    身邊好像還有個男人……


    於榮軒沒好氣道:“是你媽。”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在氣什麽,油門一踩,車子直接往前劃了過去,速度驚人。


    張子琪的手就這麽舉起到了半空中,繼而一把抓住車把手,捂著自己的小心髒不怕死問道:“和嫂子吵架啦?”


    於榮軒勾唇:“嗬嗬,爺是讓女人拿捏的嗎?”


    張子琪幹幹一笑,“那哪兒能啊,女人如衣服。”


    於榮軒輕哼一聲:“這就對了。”


    殊不知,有些人則當成了寶。


    *


    東梁鼎盛國際大酒店,頂樓。


    與一望無際的海平麵比起來,立在城市的高樓如一根高聳入雲的擎天柱。


    如果說金鑰匙會所的頂樓酒吧刺激澎湃,這裏莫名會讓人的心沉浸下來。


    周圍靜謐,頭頂是浩瀚星空,腳下是川流不息。


    沈齡紫經常來東梁鼎盛購物,卻從不知這樓頂還有玄機。


    很明顯,樓頂是住宅,不僅有泳池,有棋牌,甚至還有花園。


    這該是怎麽奢華的景象,明明於鬧事之中,卻仿佛世外桃源。


    不過晚上八點,南州市的夜生活都還沒有開始,梁焯卻帶著沈齡紫到了這裏。


    梁焯問她:“想不想看看星星?”


    於是站在南州市最高建築的最頂層,麵前是一架newave pw1000(1米口徑大型望遠鏡)。這架價值一千萬的newave是梁焯專門從國外進口而來,隻為了看看星空。


    肉眼並不能滿足,得借助專業的設備。


    起初,看到眼前的這台超大設備時,沈齡紫並不以為意。她甚至以為這是某個什麽機械設備,是供大樓裏的什麽儀器在運行。


    沈齡紫從小就愛仰望星空,她曾幻想自己是來自某某星球的外星人,來地球是一個意外。她家裏不是沒有天文望遠鏡,可是和眼前的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梁焯牽著沈齡紫的手,帶她來到這架超級私人望遠鏡麵前。


    他站在她的身後,胸膛貼著她的後背,溫熱的嘴唇貼在她的耳廓上。


    他說:“帶你看看這個宇宙。”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幾乎讓沈齡紫腿軟。


    宇宙兩個字,裹挾著他獨特的嗓音,不需要加任何修飾詞就已經是浪漫的代名詞。


    很快,沈齡紫被望遠鏡中的景象所震撼,當她以為是滿天星海,其實不過黑壓壓的一片。可當她以為失落會延續,卻看到了巨大的月球。


    當下的沈齡紫是十分震撼的。


    比起肉眼所見,鏡頭裏的星空仿佛近在咫尺,月球上的輪廓清晰可見。


    梁焯的雙手虛虛摟著沈齡紫的腰,用沙啞的聲線對她說:“任何物體氧化成風,都能變成大海上兩片湧起的浪花,也能變成地球上兩粒依偎在一起的塵埃。”


    沈齡紫似懂非懂地聽著,茫然地點點頭。


    他拐彎抹角地在告訴她:我們不過是宇宙中渺小的一份子。身邊發生的一切,在這宇宙中根本微不足道。


    梁焯的氣息逐漸逼近,溫熱的觸感在她的脖頸上蔓延開。


    沈齡紫的氣息在瞬間無法平穩,她的手下意識抓著白色的欄杆。仿佛那日在海上,她仿佛隨時都會落進深海。


    梁焯不疾不徐,低低道:“想接吻嗎?”


    沈齡紫腳下虛虛地無法站穩,仿佛置身宇宙星河,如同一粒塵埃。


    她甚至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不想……”


    沈齡紫說著側頭,撞上他深邃而又隱晦不明的雙眸。


    腦子一片混亂。


    梁焯望著沈齡紫的臉,探尋到她粉嫩的雙唇,低頭準備掠取,不料小家夥先他一步把腦袋轉開。


    一個吻剛好落在沈齡紫的發上。


    “我能看到獅子座嗎?”沈齡紫轉移注意力,這是她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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