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調琴師走出樹林後,金毛說我們可以跟緊一點。我有些擔心這樣做會被那條導盲犬發現。


    “不回的”金毛說,“導盲犬在工作的時候,注意力必須十分集中,這樣才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所以他就是看見了你們,也會視而不見。”


    我們走進了才發現,那條導盲犬的背上還搭著兩個皮袋子。金毛告訴我們,那兩個皮袋子裏裝的都是調琴師的東西,比如調琴時用的工具、調琴師的水杯、調琴師的錢包……


    “我以前最不喜歡馱著那兩個皮袋子!我是狗,又不是馬!你們見過背上馱著皮袋子的狗嗎?”


    金毛有發起牢騷來。


    這時,調琴師要過馬路了。在導盲犬的帶領下,調琴師站在了人行道的一端。因為現在是紅燈,所以導盲犬和調琴師在路邊靜靜地等候著。


    綠燈亮了,導盲犬帶著調琴師過了馬路,我們也趕緊跑到了馬路對麵。


    “我們離他們這麽近,黑騎士肯定已經發現我們了。”三寶說,“可是,他為什麽不回頭看我們一眼呢?”


    “它是一條導盲犬。”我說,“他在工作時,心裏隻有調琴師。現在,他就是調琴師的眼睛,他必須專心致誌地為調琴師帶路,怎麽能分心呢?”


    現在,三寶更加堅信,眼前的這條導盲犬就是黑騎士。他說,這條導盲犬在工作事專注的神態,跟黑騎士在廢墟上工作時的神態一模一樣。


    導盲犬將調琴師帶進了一條小巷。突然,從小巷深處衝出了一輛自行車,騎車人驚慌失措的大叫:“快閃開!刹車壞了!”


    自行車像瘋了一樣,在著狹窄的小巷子裏橫衝直撞,眼看就要裝上調琴師了……


    這時,導盲犬猛地一躍而起,撲向自行車。


    自行車倒在了地上,兩個輪子還在飛轉。騎車人趴在地上,驚魂未定。


    調琴師安然無恙。導盲犬鎮定自若,帶領著調琴師繼續前進。


    前麵就是菜市場了。原來,導盲犬是帶著調琴師來買菜的。


    “調琴師幾乎每天都到這個菜市場來,因為他隻吃菜農當天摘下來的番茄。”滿腹牢騷的金毛又開始抱怨了,“我以前最受不了的就是差不多每天都得來這裏。這裏人擠車堵得,真讓我受不了!”


    那些賣番茄的小販們好像都認識導盲犬和調琴師,一見他們來,小販們都爭著招呼他們。


    “來啦?看看我家的番茄,多新鮮哪!”


    “買我家的!都是剛摘下來的!”


    可是,在我看來,這兩家的番茄都不怎麽新鮮了,那些番茄的蒂都打卷兒發蔫了。


    導盲犬根本就不理他們,他帶著調琴師,徑直走到小巷深處一個賣番茄的攤位前。這家的番茄紅得發亮,一看就知道是剛摘下來的,番茄的蒂還是綠油油的呢。


    賣番茄的挑了四個最好的番茄,放進導盲犬背上的一個皮袋子裏,又從另一個皮袋子裏掏出皮夾子來,從裏麵拿出兩張鈔票在導盲犬眼前晃了晃,說:“看清楚了,兩塊錢!”


    導盲犬等賣番茄的將皮夾子重新放回皮袋子裏後,才帶著調琴師向賣水果的攤位走去。


    “調琴師喜歡吃蘋果,但他隻吃一種叫玫瑰香的蘋果。”金毛又開始抱怨了,“幸好現在我不伺候他了。蘋果有這麽多品種,我哪分得出哪一種是玫瑰香啊?”


    是呀!每個賣水果的攤位上都有水果,這些蘋果的樣子都差不多,而且果香也都很濃鬱,其中的一種是玫瑰香的確不好辨別。


    導盲犬一邊嗅著,一邊往前走,最終在一個攤位前停下了腳步。賣蘋果的拿起一個蘋果,放在調琴師的鼻子下麵。調琴師聞了聞,然後點了點頭。於是,賣蘋果的挑了四個蘋果,先稱了稱重量,然後裝進了導盲犬背上的皮袋子裏。


    “十二塊錢。”賣蘋果的說。


    調琴師從導盲犬背上的皮袋子裏摸出皮夾子,遞給賣蘋果的。賣蘋果的從皮夾子裏抽出一遝鈔票,假裝想全部裝進自己的腰包。這時,導盲犬突然汪汪大叫起來。賣蘋果的被嚇得趕緊將那一遝鈔票重新塞回調琴師的皮夾子裏,隻從中抽出三張來,在導盲犬的眼前晃了晃,導盲犬這才不吭聲了。


    圍觀的人都拍手稱奇:“哈哈,神了!”


    原來,那賣蘋果的是在考驗導盲犬。接下來,導盲犬又帶著調琴師來到了賣雞蛋的攤位前。導盲犬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每一個攤位上的雞蛋,好像在尋找什麽。


    “調琴師隻吃自由蛋。”


    三寶問金毛:“什麽叫自由蛋?”


    金毛解釋道:“自由蛋就是自由的雞下的蛋。”


    我知道,金毛所說的這種自由的雞就是放養的雞,不是關在雞籠裏圈養的雞。


    “想在這麽多雞蛋中找出自由蛋來,實在很考眼力!我以前就常常看走眼。”金毛繼續說,“兩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蛋,調琴師能吃出那一個是自由的雞下的,哪一個不是。”


    導盲犬東瞧瞧,西看看,終於在一個攤位前駐足不前了。


    “好眼力!”賣蛋的向導盲犬豎起大拇指,“我家的自由蛋就這麽一小匡,也沒逃過你的眼睛。”


    賣雞蛋的找出一個小籃子,現在小籃子裏鋪上一層稻草,然後往稻草上放了十個自由蛋,最後將小籃子放在導盲犬麵前。


    導盲犬叼起小籃子,帶著調琴師滿載而歸。


    我們悄悄跟著他們,沿原路返回。


    調琴師和導盲犬穿過樹林,進了小白屋。我們依舊不能前去打擾他們,隻能藏在一棵遠離小白屋的大樹後。


    “他們現在該做午飯了。”金毛說,“調琴師愛吃番茄雞蛋麵。”


    三寶很好奇:“調琴師什麽都看不見,他怎麽能做番茄雞蛋麵呢?”


    “導盲犬就是調琴師的眼睛啊!”金毛說,“有了導盲犬的幫助,調琴師就能夠自己點煤氣灶燒水煮麵。水燒開後,導盲犬會提醒他,麵煮熟後,導盲犬也會提醒他……”


    三寶問:“吃完午飯,他們會幹什麽?”


    金毛說:“睡午覺。”


    三寶又問:“睡了午覺後呢?”


    “彈鋼琴。”金毛說,“天才的調琴師大多是天才的鋼琴家。”


    三寶又問:“我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導盲犬?”


    “晚上。”金毛說,“這附近有個公園。吃過晚飯後,導盲犬會帶著調琴師去哪裏。”


    “他們到公園裏去幹什麽?”三包繼續問道。


    金毛說:“調琴師是個藝術家,藝術家總是會做一些莫名其麵的事情。你們到時候去看了就知道了。”


    整個下午,我們都待在樹林裏,靜靜地等待著太陽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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