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想了想道:“林府無人,現內宅是你表妹操持。既是嶽母派你來接,就讓他姐弟上京。待你姑母事了,你們動身不遲。”


    程棟新拱手道:“就依姑父安排。”


    他看林父沒有什麽吩咐,告退出來,帶著來福來貴回了客房。


    書房內,青姐兒懇求:“父親,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林父道:“悍匪有些眉目,估計是我鹽課新政擋了鹽幫的財路,你們在這,我不放心。


    其二,你年歲漸長,沒有母親教導,親事艱難,到上京跟在你外祖母身邊,也好打算。


    三來你弟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張之凡既說上京鑒真上師可治,你帶弟弟前去求醫,好不好,盡人力就是。”


    青姐兒回道:“父親樣樣替我們打算,那您呢?我們這一去,您身邊可就沒有人了。我要一輩子陪在你和弟弟的身邊,再不嫁人。等您任期到了,我們一起上京求取上師給弟弟看病。”


    林父又勸道:“我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百姓吃不起鹽,都是黑河鹽幫作亂,不解決百姓吃鹽之難,我是不會走的。你帶著弟弟離了江南,上京好生醫治,也絕我後患之憂!”


    青姐兒看父親不可動搖,轉而道:“父親放心,女兒必帶弟弟治好惡疾。隻是,女兒不願去程家。”


    林父詫異道:“這是為何?你外祖輔國公程家在京城也是鍾鳴鼎食之家。”


    青姐兒不好多說,隻好撒嬌:“父親,再怎麽好,那是程家,哪有林家自在,書上都說住別人家叫寄人籬下,我們又不是沒家,幹嘛自己找不自在!”


    林父點點頭道:“林家上京也有宅子,可離程家較遠。你們兩個小兒獨居,怕是不妥。既然你不願住在外祖家,你們帶些盤纏去,看看如若合適,在程家旁買個新宅子比鄰而居,這樣可好?”


    青姐兒詫異道:“我們兩個?”


    林父道:“你和舟哥兒,雲哥兒就讓他跟著我留在江南。”


    青姐兒問道:“父親可是擔心外祖家給雲哥兒難堪?”


    林父答道:“傻孩子。你和舟哥兒是沒辦法,你母親去了,你的親事變的艱難,林家又無相近的親戚夫人,唯有勞煩你外祖母操心。


    舟兒之病,那鑒真上師從不出京,聽說脾性古怪,唯有你帶舟兒上門求醫,有望一二。


    我隻求你嫁得如意郎君,舟兒康複平常,你們平平安安的過這一輩子。雲哥兒和你們不同,他要不力爭上遊,就什麽都不是了,就讓他跟在我身邊,我親自教導他讀書,博取自己的前程。”


    青姐兒勉強道:“女兒明白了!”


    客房裏,來旺道:“主子,打聽到了。”


    “前幾年姑老爺帶回來一個小子,說是在外的庶子,就是雲哥兒。姑老爺延請名師教導,自己每日督察。”


    程東新問道:“那周嬤嬤是怎麽回事情,不是最得姑姑信任,怎麽去莊子裏了?”


    來旺答道:“綠梅說是因為她為哄青姐兒開心,多買了些外頭的奇巧玩意給青姐兒,被夫人知道就趕出府去。


    連累周嬤嬤失了姑奶奶寵信。周嬤嬤聽夫人去了,撞牆自盡,說要下去伺候姑奶奶。”


    程東新道:“來興,你打聽到什麽?”


    來興道:“和來旺說的差不多。姑奶奶四家陪房,周嬤嬤死了,還有個薑嬤嬤比較得力,現在舟哥兒身邊伺候。其他兩家都不得力。”


    程東新抬手道:“行了,我們主要是來接表妹表弟上京,那雲哥兒姑姑寫信回去也沒提,姑父讓他上京也罷,留下也罷,都無礙。綠梅之話聽聽也就罷了。你們小心約束下人,不要讓姑父心生不滿。”


    幾人躬身答應。


    第七章程夫人出殯


    這日伴宿之夕,來了許多親朋堂客伴宿,一應張羅款待,都是青姐兒一人周全承應。


    一夜燈明火彩,客送官迎。


    至天明,吉時已到,六十四名青衣請靈,前麵銘旌上寫著:奉天誥封一等巡鹽禦史之妻程氏夫人之靈柩。


    舟哥兒,雲哥兒,青姐兒摔傷架靈,十分哀苦。


    姑蘇城內許多官員,南京,上京,許多官客前來送殯。


    路邊又有各家所設路祭。


    林父一一謝過。


    及至城外,停了音樂,上了馬車,趕至墓地。


    眾僧人另演佛事,下了藏,起了碑。


    三人跪在墳前大哭了一場,方回城內。


    路上同乘一輛馬車,舟哥兒人小,熬了一夜,早已經靠著青姐兒睡去。


    雲哥兒看著青姐兒精神萎靡不振,頂著一雙黑眼圈,將舟哥兒抱了倚著靠墊,心裏疼惜道:“姐姐靠著睡一會。”


    青姐兒看看雲哥兒,點點頭道:“你看著舟哥兒。”


    閉了眼也倚在另一個靠墊上。


    馬車瑤瑤晃晃,雲哥兒看著青姐兒腦袋差點就撞到了車壁,擔心她受傷,將手臂放在青姐兒頭下。


    回到內院,翠竹在車外喊道:“姑娘,下車了。”


    青姐兒醒來,理了理鬢角下了車,雲哥兒也自己跳下車,百靈上車抱下舟哥兒。


    青姐兒強撐著精神道:“林管家,李嬤嬤受累,收收尾。其他的人都回屋歇一歇。”


    雲哥兒看到人都散了,才用左右使勁兒的搓揉右手。


    原來車上青姐兒枕著他的手臂睡覺,他看青姐兒睡得香甜,一直沒動,整個手膀子都麻了。


    且說綠梅聽說要把自己和哥哥送回莊子上,不由得焦急上火,每日挖空心思想辦法。


    哥哥老實憨厚,想靠哥哥留在府內是不可能的。


    綠梅找遍府裏的管事,都知道是青姐兒做的決定,誰也不敢幫她。


    綠梅想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落在京城來的程家人身上。


    用銀子開路,求了伺候客房的差事。


    日日捧著來興等人,今日送吃食,順便塞個銀錠子,明日送酒兒,遞隻金鐲子。


    來興收了她許多的東西,時不時在程東新耳邊絮叨:那周嬤嬤的女兒生的真真好,水靈靈的,既有京城大妞的範兒,又有江南女兒的柔兒。


    因怕姑父不滿,程東新來江南許多時日,收斂脾性,天天聽來興絮叨,心內邪火無處發泄。


    這日送完姑姑回來,頭天跟著熬了一夜,程東新大睡了一覺。補覺起來,頓覺肚餓。張嘴喊人,進來的卻是綠梅。


    綠梅答道:“林管家喊來興幾個去幫忙,表少爺可是餓了,那天聽表少爺說望江樓的鱸魚味鮮,我特特地買了回來,您嚐嚐!”


    說著將食盒裏的菜擺在桌子上。


    一尾清蒸鱸魚,一碟水晶豆腐,一盅翡翠餃子,一對醬豬手,一籃清蒸大蝦。


    紅的綠的煞是好看。程東新看到餃子,早就動起筷子。


    綠梅又拿出一壺酒,將兩個小酒杯倒滿道:“這段時日,表少爺受累了!來,奴婢敬您一杯。”


    程東新看著綠梅,白汪汪的手臂捧著藍色的杯子,滿含期待的看著自己,如同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白兔一般。


    情不自禁接過酒杯一口悶了。


    綠梅又道:“表少爺嚐嚐這個翡翠餃子怎麽樣?”


    “聽說上京人都喜歡吃餃子,南人多愛米飯,你嚐嚐這個餃子可還入口?這是我搗了韭菜汁和的麵,手現在還是酸的呢。”


    程東新看著熬得濃濃的骨頭湯裏,躲著幾隻碧綠的水餃,如荷葉一般,賞心悅目極了。


    成月沒有吃到,嚐了嚐,皮薄餡厚,鮮嫩滑潤,還有一股韭菜的清香。


    一個接一個,一盅水餃都下了肚。


    綠梅用手帕包起一個蝦子,剝好皮雙手捧給程東新道:“表少爺看看這蝦子新鮮麽?”


    程東新手裏還端著餃子,偏過頭用嘴接過蝦子,嚼了嚼笑道:“南邊的,果然新鮮。”


    綠梅道:“討厭!哎呀,豆腐冷了,你怎麽不吃!”


    程東新含糊道:“乖乖,這就吃。這不是燙呼呼的,好吃!”


    ……


    一個時辰後,綠梅收起食盒,抬手丟條帕子在程東新臉上,開門走了。


    程東新看著帕子上的紅梅點點,深深的嗅了嗅,一臉陶醉。


    程東新食髓知味,日日把來興幾人支出去采買特產,盼著綠梅前來。


    可她仿佛失憶一般。那日親自在廊上堵著她,她也一臉正經的請安。


    要不是手絹上的梅花顏色暗了,程東新自己都懷疑是南柯一夢。


    這天程東新又等空了,心裏煩悶,來到花園內散心,看見綠梅和個小丫頭有說有笑的走來,連忙躲在假山洞裏。


    綠梅和小丫頭已經出了園門,突然叫道:“呀,我的耳環丟了,我回去找找,你先去吧,王管事還等著你回話呢!”


    小丫頭點點頭走了,綠梅沿著路回來,伸著頭到處看。


    程東新看著綠梅白白的脖子,想到那天的滋味,口幹舌燥。


    待綠梅來至假山前,一把把她扯進假山洞裏,嘴裏罵道:“乖乖,想死我了!”


    邊說邊上下其手。


    綠梅先是唬了一跳,死命掙紮,聽清是陳東新後,


    半推半就道:“表少爺請自重,這大白天,園子裏人來人往的。”


    程東新聽見這話,哪裏還忍得住。


    抱著綠梅往山洞深處走了幾步,動作起來。


    綠梅一邊咬著嘴唇,一邊氣喘籲籲的道:“過幾日我們姑娘就要送我回莊子上去,我和表少爺有緣沒分,表少爺還是忘了我吧!”


    程東新哪裏忘得掉,道:“我去向表妹要人,你跟我回上京吧!”


    綠梅聽了這話,越發的奉承起來,嘴裏道:“我聽爺的!”


    程東新每隔幾日就來問林父,青姐兒姐弟何時起身上京,家裏老太太還等著,林父總說要問青姐兒。


    轉眼又是一月,青姐兒和雲哥兒,舟哥兒在儷水閣裏喂魚,雲哥兒看青姐兒愁眉不展,問道“姐姐何事憂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吝嗇嫡女打秋風(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爨瑤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爨瑤瑤並收藏吝嗇嫡女打秋風(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