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轉過來的轉校生,在學校裏沒朋友沒小夥伴,要被拉幫結夥的人圍住了,還不就任憑別人欺負啊。


    “當時是六班一個男生吧,因為宋崇在超市的時候沒給他讓隊讓他先結賬,然後當天放學就召集了十幾個男生把宋崇給堵了。誰知道,他們十幾個男生都沒有打過宋崇,被宋崇打得鼻青臉腫的,為首的那個男生被打到一個多星期沒敢來上學。”


    “排隊結賬本來就是應當的,這也不怪宋崇。”顧星星評論了一句。


    “害,本來就是那男生找茬啊。像齊堯那次,是因為宋崇下樓的時候,沒給他讓樓梯,他就把宋崇堵在樓梯了。結果宋崇一腳把他踹到了樓梯下麵,齊堯知道宋崇打架能力,當麵沒跟他剛。但是轉眼去了九班,把宋崇的漫畫書給揚了。宋崇回去看到漫畫書,拿了一支筆直衝齊堯經常去的遊戲廳,差點把齊堯的眼給戳瞎了。這事兒當時鬧得特別大,齊堯家裏也挺有錢的,家長他們來到學校,一定讓宋崇退學。但好像最後就不了了之了,也沒人敢在齊堯麵前再提這個。”


    諾德高中本就匯聚了江城一眾的富二代,學生裏麵臥虎藏龍,但大家也都能知根知底的。倒是這個宋崇,從外地轉校過來,獨來獨往,背景高深莫測。


    “還能怎麽樣,這種時候就是拚家境,齊堯的家境不如宋崇唄。”黃薇說了一句。


    方筱筱反駁道:“不對啊,我聽學校裏傳,說宋崇家住在後耳街後麵的老樓裏。”


    後耳街後麵有一片居民區,是江城的待拆區域。那裏都是江城那種特色的民國式洋樓,有價無市,裏麵住的都是普通人家,都在等著政府拆遷呢。


    顧星星在旁邊聽著。聽她們這麽說,宋崇家好像家境一般,但他卻能進了諾德高中。難道宋崇也跟她一樣是因為成績進來的?難道他真就是傳說中整天看漫畫卻名列前茅的學神?


    想到這裏,顧星星插了一嘴,問道:“那宋崇成績很好吧?”


    她一說完,不光方筱筱,連床上的黃薇也看了過來。


    方筱筱看著顧星星,道:“不是,他上次月考,考了全級倒數第一來著。”


    顧星星:“……”


    “但是你不覺得這樣他更加神秘了嘛!”方筱筱捂住胸口,激動道:“明明是學渣,家庭情況也一般,但是能進諾德。這簡直是天選之子,漫畫裏才有的人設啊,而且他長得也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啊!”


    方筱筱正犯著花癡,床上正翻著手機的黃薇突然冷靜地說了一聲:“臥槽。”


    “怎麽了?”方筱筱趕緊問道。


    黃薇手上正翻著學校的八卦群,道:“有人看到宋崇和一個女生在後耳街吃麻辣燙了。”


    “臥槽!”方筱筱大喊了一聲,一下爬到了床上,伸手夠黃薇的手機,想要親眼確認這個消息。


    現在諾德高中的群裏已經炸了,全是女生在問那個女生是誰的,當然大部分都不信。


    “這是哪個女生啊!宋崇收了那麽多情書從來沒有回應過啊!他這是鐵樹開花了嗎?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是信了某種宗教來著。”


    顧星星:“……”


    這麽禁欲的嗎?


    方筱筱確認了消息後,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和黃薇說了兩句後,回頭看了一眼顧星星,突然想起了什麽。


    “對了,你是幾班的啊?”


    過會兒她還要統計宿舍的名冊重新交給宿管。


    “啊?”顧星星歪了歪頭,道:“哦,我是九班的。”


    說完,顧星星看著方筱筱瞪大的眼睛,衝方筱筱笑了笑,道:“宋崇是我同桌。今天中午,好像是我跟他吃的麻辣燙。”


    方筱筱:“……”


    第4章


    宿舍一下安靜下來,方筱筱和黃薇一齊看向了顧星星。


    顧星星不知道學校群裏傳她和宋崇傳成什麽樣了,不過宋崇向來獨來獨往,更是不和女生有任何牽扯,這樣的宋崇卻跟她吃了一頓麻辣燙,確實難免引人懷疑。


    想到這裏,顧星星解釋道:“不過我跟宋崇真就是同桌關係,體育課的時候我把他漫畫書弄壞了,給他賠了一本,所以午飯剛好一起吃了。”


    黃薇聽她說完,道:“你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上次齊堯隻是把宋崇的書揚了,宋崇差點把他眼戳瞎了。”


    顧星星:“……”


    但她要真把體育課上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說出來,她們更會誤會吧。


    其實男生與女生之間也是有純友誼的啊,再說她跟宋崇今天剛認識,怎麽感情戲就已經安排上了嗎?


    顧星星還在想著怎麽解釋,好在這個時候,午休預備鈴響了。要準備午睡了,這次的閑聊就此打住。


    顧星星也鬆了口氣。


    外麵午休鈴剛打完,寢室最後一名同學也到了。她叫許清晏,是一班精英班的。當年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的諾德,而這次分班後的月考,也是全級第一。


    許清晏和顧星星一樣,也是因為成績好被特招進的諾德高中。她穿著挺樸素的,紮著低馬尾,頰邊有幾綹碎發。許清晏長得很好看,一雙杏眼,鼻梁高挺,雙唇紅潤小巧,看上去柔軟而堅韌。


    許清晏住在她的上鋪,她進來後,顧星星跟她打了聲招呼。但許清晏隻跟她點了點頭,連看都沒看她,收拾一下就上了床。


    -


    順著後耳街往裏走,是一片居民區。居民區的建築都是民國時期的那種小洋樓,洋樓也上了些年歲,牆壁上的紅磚上爬滿了爬山虎,雖看著有些破敗,卻也有種歲月的沉澱感。


    宋崇走到拐角處,進了其中一棟。小洋樓上下三層,第一層掛了木頭牌匾,上麵是燙金的大字“宋記當鋪”。這家當鋪是宋家祖上的產業,已經有上百年,後來宋家搬去北城,隻留了這一處,由家裏以前的老管家楊伯看管。


    宋崇進了門,楊伯坐在櫃台後,正在修補手上剛收的點翠鳳釵。楊伯當年是靠著手藝留在宋家的,後來跟著宋家北上,年老了就回到了江城,看管著宋家的祖業,也順便養老。


    “楊伯。”宋崇推門進去,楊伯抬頭,宋崇叫了楊伯一聲。


    楊伯看到宋崇回來,將金絲眼鏡摘下,他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姿挺拔,即使滿頭銀發,看著也格外儒雅。


    “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陳媽讓司機送了飯菜過來,我放在二樓餐廳了。”楊伯道。


    “我吃過了。”宋崇說完,到了木質樓梯邊,道:“我先回房間了。”


    宋崇說完,就上了樓梯。木質樓梯上了年歲,即使修補過,也帶著些聲響。楊伯眼看著少年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角,目光若有所思。


    宋崇的房間在二樓,老樓雖然老,但麵積並不小。宋崇從北城來到江城後,就在老樓二樓收拾了他的房間住下了。房間布置得很簡單,灰白色調盡顯少年簡潔的風格。


    到了房間,宋崇走到窗邊的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了。


    桌麵上,早上用過的東西還攤在上麵。白色的畫紙,黑色的鉛筆,畫紙上勾勒了一些線條,隱約能看出少女的輪廓。在畫紙旁邊,還有其餘的幾張畫紙,上麵也是這樣的線條。但紙張上明顯有亂掉的筆跡,代表了他對這些畫作的不甚滿意。


    宋崇將桌麵上的那張紙拿到了一邊,拿了一張幹淨的白紙。左手修長的手指挑起鉛筆,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腦海中隱約有了新的輪廓和比例。


    手指拿著鉛筆,隨著腦海中的印象清淺的勾勒著,不一會兒,少女的身體浮在了白紙之上。


    宋崇垂眸看著,筆尖在一兩處細微地修改著,修改過後,他用鉛筆抵了一下頭發。


    鉛筆並沒有順著發線下來,宋崇眸光一抬,右手摸到頭頂,把紮在頭發上的皮筋擼了下來。


    黑色的皮筋放置在了掌心,是最基本的款式,甚至都沒有少女所喜愛的一些裝飾品。


    宋崇安靜地看了一眼皮筋,腦海中浮現出了什麽。他放下鉛筆,拉開書桌的抽屜,把雕刻刀拿了出來。


    -


    雖說是長這麽大第一次住校,但顧星星適應的不錯,一覺睡到了午休結束。午休結束鈴響了以後,顧星星去洗了把臉,就準備回教室了。


    她準備回教室的時候,方筱筱和黃薇也打算走,顧星星就跟了上去,問道:“我能跟你們一起嗎?”


    九班和十班的教室是挨在一塊的,跟著她們還能搭個伴兒。而且舍友也是要處好關係的,一起走能增進舍友感情。


    她這麽一說,方筱筱點頭應了一聲:“可以啊。”


    倒是黃薇輕輕地蹙了下眉頭,但也並沒有拒絕。就這樣,顧星星加入了她們的隊伍。


    方筱筱是吃貨,除了午休的時間,嘴巴就沒停過。睡前吃薯片,睡醒了吃果凍,她自己吃著,還分給了顧星星一顆。


    “要不要?”


    顧星星笑著接過,道:“謝謝。”


    看著顧星星拆開果凍包裝,方筱筱挎著黃薇的胳膊,輕輕歎了口氣,問道:“你們西城那邊的女孩子,都長這麽高嗎?”


    “嗯?”顧星星咬著果凍,聽她這麽一說,打量了一眼方筱筱和黃薇。她們兩人的個頭也就在一米六左右,皮膚又白,顯得更為嬌小。她自己又黑又高又纖細,簡直像個麻杆。


    聽她這麽說,顧星星想了想,道:“沒有,我算是高的。不過我們那邊的女孩子,都像我一樣這麽黑。”


    說完,顧星星笑了起來。


    顧星星是在自嘲,但方筱筱可不太同意,她道:“什麽啊,你才不黑,你這是小麥膚色,健康美。你看ins的網紅,天天美黑都美不你這麽好看。”


    方筱筱是真覺得顧星星長得好看,江城的女生長得靈秀,五官都小巧,輪廓就沒有那麽清晰。但顧星星五官輪廓很深,鼻梁特別高,襯得她特別精致。


    “你都可以出道當模特了。”方筱筱不吝誇獎道。


    被人這麽誇獎,顧星星抬手摸了摸鼻尖,笑了笑:“謝謝。”


    除了長相,顧星星的性格也和江城這邊的女生不一樣。江城的女生內斂,要被這麽誇,肯定會說一句“哪有”,但顧星星就笑著應下,性格直接,方筱筱很喜歡。


    三個人邊聊著邊往教學樓走著,方筱筱吃著果凍,看了一眼四周。她們走著的時候,四周也有不少回教學樓的學生。不管男生女生,都往她們這裏看著。


    方筱筱察覺到後,走路都有些不自然了,她拽了拽黃薇,小聲道:“好多人看我們。”


    相比她的後知後覺,黃薇顯然已經察覺到了,她抬眼瞥了瞥不遠處。那邊有幾個女生,正有意無意地往這裏看著,邊看著似乎還在商量著什麽。


    黃薇收回視線,道:“我們走側門。”


    三個人臨時變了路線,朝著人比較少的教學樓側門走了進去。


    樓梯裏沒幾個人,黃薇帶著顧星星和方筱筱到了樓梯拐角處,待站定後,黃薇看向顧星星,道:“剛才有很多人看我們,你知道為什麽麽?”


    顧星星小時候在牧場長大,觀察力很敏銳,在剛出宿舍門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


    但她也確實不知道為什麽。


    顧星星搖了搖頭,黃薇對她道:“宋崇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好多女生都喜歡他。你跟他做了同桌,中午又一起吃了飯,所以大家都在看你。”


    黃薇這麽一說,顧星星表情頓了一下。


    “你說你們倆沒特殊關係,沒人會信。”黃薇是速戰速決地性格,她說完後,對顧星星道:“你跟他做了同桌,本來就惹人嫉妒,現在你跟他又走得那麽近,那些女生肯定會因為這個找你麻煩。除此之外,宋崇在學校裏也得罪了不少人。他們不敢找宋崇,但是會來找你。”


    “你是轉校生,轉進新的學校要認識新同學交新朋友,但你要跟宋崇一起,這些肯定不會有,而且還會有數不盡的麻煩。你要自己衡量清楚,趁現在事情還沒發酵,盡快做出取舍,是一直和宋崇坐同桌,還是和他撇清關係找班主任調位置。”


    -


    顧星星到教室的時候,還沒到上課時間。教室裏的同學隻來了三分之二,要麽在走廊,要麽站在座位上,吵吵鬧鬧的。


    在她推門進教室時,教室裏的安靜了一瞬,很快又恢複了熱鬧。顧星星走過教室的走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旁邊宋崇還沒有來,桌麵上隻放了幾本漫畫書。顧星星看了一眼,拿出了化學課本,準備提前預習一下。


    抽出課本剛打開,一張紙條從課本裏飄落了出來。紙條落在了桌麵上,顧星星疑惑地拿起來看了一眼,在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她的眉頭輕輕一皺。


    【離著宋崇遠點!不然你等著!】


    心跳因為這幾個字慢慢加快,顧星星手上拿著紙條,抬眼掃了一眼教室。教室裏的同學們都在專注於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往她這邊看。


    顧星星收回視線,看著手上的紙條,想起黃薇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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