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電話後,翁淑如的臉色就變了。顧文青沒再跟她吵,他看著妻子,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在翁淑如喊顧佳安的時候, 餐廳裏顧佳安的外公外婆他們也過來了。剛才翁淑如那一聲喊裏,明顯帶著著急和慌亂, 肯定是出什麽事情了。


    爸媽一過來, 顧佳安也走過來, 丈夫就在身邊, 翁淑如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對剛才電話裏的消息才有了些真實感。


    腦海裏想著辦法,絕望也從頭頂直達腳底, 翁淑如一下崩潰了,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晨光商廈的那間商鋪被人買下來了,商廈不租給我們了?這可怎麽辦啊!”


    這件事情一發生, 相當於一下斷送了她的事業。


    -


    和顧文青的電話掛斷後,顧星星和宋崇回了家。家裏陳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兩個小朋友洗過手後,一起去了餐廳。


    進了餐廳後,顧星星跟著宋崇坐在了餐桌一邊,對麵則是宋崇的爸爸媽媽。昨天晚上來得比較匆忙, 顧星星也隻和宋崇媽媽在車上聊了幾十分鍾,而宋崇爸爸也就是和她打了個照麵。


    但再見宋崇的爸爸媽媽, 顧星星卻並不怎麽緊張。宋崇媽媽性格開朗熱情,爸爸也是溫文爾雅的,餐桌上也並沒有那麽多規矩,宋崇媽媽一直在和她說話。


    餐桌上的話題無非也就是閑聊,兩人起了個大早跑去海邊看日出了。廖伊簡單問了兩句後,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麵的顧星星,問道。


    “那星星吃完飯準備做什麽?要學習還是出去?”


    顧星星被鎖在了門外,也不知道家裏人聯係她了沒有。不過要是沒聯係也沒什麽,在她家和宋崇一起玩兒就行了。反正看宋崇那樣子,是挺喜歡她在這裏的。


    顧星星正吃著三明治,聽了宋崇媽媽的話後,她抬頭衝她一笑,道:“我一會兒要去接我媽媽。”


    在顧星星說話的時候,宋崇正拿了牛奶杯倒牛奶。聽到顧星星的話,宋崇倒牛奶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了顧星星。


    廖伊大致猜到顧星星在外地是寄住在親戚家,親戚大晚上把她鎖在門外,她打電話叫了父母過來。出了這樣的事情,確實是該叫家長過來處理一下。


    廖伊點點頭,道:“行,那我過會兒讓司機送你去機場。”


    宋崇就坐在她旁邊,在他看過來時,顧星星也察覺到了,但是她並沒有回頭看過去。


    在周一發生顧佳安的事情的時候,宋崇就建議她從顧文青家裏搬出去。顧星星當時沒答應。因為她是在外地上學,剛兩個星期就要搬出顧文青家裏,爸媽知道的話,很可能會擔心得讓她轉校回西城。


    當然,轉校回去隻是一個可能。昨天媽媽在電話裏沒有細說,隻說今天會過來,所以她也不知道會是怎麽處理。


    事情還沒定下來,她也不好跟宋崇保證什麽。


    -


    在宋崇家吃過早飯後,宋崇媽媽派司機送她去了飛機場。顧星星對江城機場還是比較熟悉的,到了機場後,她直接去了機場的接機口。


    西城直達江城最早的一個航班是在早上八點鍾抵達,顧星星站在接機口,看著接機口裏湧出來的人流。


    現在是機場的早高峰,有好幾個航班是同時抵達的,人流裏人很多,總歸不是那麽好找。顧星星眼神跳躍,在她正找著的時候,人流裏麵的人已經找到了她。


    “星星!”


    顧星星聽到叫她的聲音,她的眼睛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在看到那個身影時,顧星星眼睛一亮,揮了揮手。


    “媽媽!”


    聽到顧星星叫了這麽一聲,塗樺的眼眶就是一酸。她從出口走出去,在顧星星過來時,一把抱住了顧星星。


    抱住顧星星,塗樺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叫了一聲:“我的寶貝。”


    經過了三個星期,顧星星又重新聞到了媽媽的味道。被塗樺抱住以後,顧星星回抱住了她笑了起來,她聲音小小的,像是還在哺乳的羔羊。


    “媽媽,我好想你啊。”


    顧星星的語氣是在笑,塗樺卻有些想哭。她緊緊地抱著顧星星,想著她昨晚給她打電話時說的話,塗樺心緒複雜。她鬆開顧星星,抬手摸著她的臉道:“媽媽就不該同意讓你自己來江城讀書。”


    昨天顧星星在電話已經和她把顧佳安還有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說了,在電話裏的時候,她就急得要哭。現在見了麵了,更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顧星星卻沒有想哭,她見到媽媽更多的是高興。她從沒有離開塗樺身邊這麽長時間,她看著媽媽發紅的眼眶,像小貓兒一樣笑著在她的頸邊蹭了蹭,安慰道:“媽媽,沒事兒呀。”


    顧星星毛茸茸的頭就落在了她的頸邊,這種觸碰在一起的感覺清晰而真切。塗樺懸著的心慢慢落下,好在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麽事兒。


    想到這裏,塗樺也收起了情緒,她低下頭,抱著懷裏的顧星星,臉頰也蹭了蹭她。


    母女兩人抱著親昵了一會兒,顧星星回過神來。顧星星鬆開手臂看著塗樺道:“媽媽,你趕這麽早的飛機是不是還沒吃飯呀?我帶你去吃飯吧。”


    塗樺何止是沒吃飯,她甚至沒有休息。從接到顧星星的電話後,她就連夜開車離開了家裏的牧場。等到了機場,她取了票就上了飛機。西城到江城的航班要兩個小時,在飛機上她因為擔心顧星星,也沒吃沒睡,一直撐到現在,十分疲憊。


    顧星星說完後,就要帶著她先去機場的餐廳。塗樺拉著她,道:“先不吃了,先去你表叔家一趟吧。”


    這件事情不管最後怎麽處理,顧星星肯定是不會在顧文青家裏再住下去了。她現在十分惡心那一家人,想讓顧星星抓緊收拾東西搬離他們家。


    塗樺人雖溫柔,但定下的事兒還是不好勸的,顧星星聽她這麽說,笑了笑道:“好啊。”


    既然決定先去表叔家,就要先確定他們家回來了沒有。密碼鎖換了以後,她也進不去了。想到這裏,顧星星先給顧文青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顧文青好像正在開車,接到她的電話後,顧文青第一句又是在道歉。顧星星站在那裏,聽著電話裏顧文青把話說完後,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在顧星星給顧文青打電話的時候,塗樺就在一旁等著。她拿著手機正處理著事情,聽顧星星掛了電話後,抬頭看了她一眼。


    顧星星看著她,道:“表叔說他們臨時有事兒,要去晨光商廈處理事情,要晚點才回家。”


    他們不回去,她們也進不去。


    想到這裏,顧星星道:“要不我們先去酒店……”


    顧星星還沒說完,塗樺淡淡笑了笑,對她道。


    “那我們也去晨光商廈吧。”


    -


    要說當年開這家舞蹈培訓機構的時候,翁淑如其實是想買下這間商鋪的。但晨光商廈是繁華路段,一間鋪子太貴了,他們這種家庭根本買不起。


    要是他們有錢的話,今天這種情況也就不會發生了。


    接到早上的消息後,翁淑如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去晨光商廈找經理處理這件事情。當時他們租商鋪是簽了租約的,現在還沒到期,商廈這樣做是要賠償違約金的。


    但相比違約金,翁淑如更想繼續租這間商鋪。最直觀來看,培訓機構在,後續就會繼續盈利,而違約金相比培訓機構後期的盈利簡直是杯水車薪。


    這事兒發生的太突然,商廈的人甚至沒找他們溝通,今天說封就封,根本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翁淑如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


    因為這事兒,顧文青也沒在想顧星星的事兒。等離開嶽父嶽母家,他直接開車去了晨光商廈。


    車子在地庫停好以後,翁淑如直接殺到了商廈經理的辦公室。


    -


    但翁淑如沒想到,她到了商廈經理辦公室,沒等她開口,商廈經理直接道:“這間商鋪已經售出了,當時沒有通知你是我們的錯,我們願意賠償違約金。”


    翁淑如一聽這話,當時傻掉了。


    “我們不想要違約金!”翁淑如的心一下跌到穀底,她急聲道:“我們就想繼續租這間商鋪!”


    翁淑如說著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沒有培訓機構後的絕望。培訓機構沒了,那她的事業也就沒了,收入也沒了。以後家裏隻靠顧文青一人,她和顧佳安的生活質量將大大降低。


    然而商廈肯主動提出賠償違約金,顯然是十分確定已經不打算再出租給他們了。就算翁淑如現在在這裏鬧,事情也已經沒法改變了。


    果然,在翁淑如說完後,經理歉意地說了一聲:“抱歉。”


    相比翁淑如,顧文青還稍顯理智些,他看了經理一眼,道:“那能否跟我們說一下這間商鋪買家的聯係方式,我們聯係看看她是否還願意出租。”


    目前來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顧文青正說著的時候,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了顧星星的聲音。


    “表叔。”


    -


    商廈的辦公室和商鋪一樣,外沿都是玻璃牆。顧星星剛叫了他一聲,顧文青就轉頭看了過去。玻璃牆外,顧星星就站在那裏,而除了她,她身邊還站著塗樺。


    在看到塗樺時,顧文青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詫異,而詫異過後,他心底湧上一股沒有底氣的慌亂。


    在顧星星來江城讀書的時候,就已經跟他說過了。她在江城讀書,她爸媽會每個月過來看她一次。而要是來看的話,肯定是周五就會過來了。


    現在顧星星來了既沒有一個月,今天也不是周五,塗樺突然過來,肯定是有什麽事情。


    顧文青想起周一顧佳安的事情,還有昨天晚上讓顧星星獨自睡在家裏的事情,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他覺得這兩件事情都不至於讓塗樺大老遠跑過來。


    想到這裏,顧文青心裏更是沒底。在他看向外麵時,塗樺也看向了他。女人站在外麵,隻雲淡風輕地衝著他笑了笑。


    顧文青先僵硬地和她點了個頭後,一手抓住了翁淑如。


    “你是不是又對星星做什麽了?”


    在顧星星叫顧文青的時候,翁淑如也循著聲音看向了玻璃牆外。玻璃牆外站著顧星星,另外還站著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女人長相漂亮,氣質溫婉,穿著打扮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高級氣質。


    但她隻當她是個漂亮女人,沒把她往顧星星身上想。看了她一眼後,翁淑如就看向了顧星星。看到顧星星,翁淑如的眼底閃過一絲厭煩。


    在厭煩過後,她要繼續和經理說話時,卻被顧文青拉著說了這麽一句。


    翁淑如確實對顧星星做了什麽,她昨天把家裏的密碼鎖換了,讓他們走了以後,顧星星進不了門。不但如此,她還故意把顧文青灌醉,在顧星星打來求助電話的時候,她還把她和顧文青的手機都關了機。


    她就是要讓顧星星體會這種無家可歸的絕望,就像當時她去啟渝高中當麵打臉顧佳安,讓她一個星期都不敢回學校一樣。


    她的寶貝女兒,因為一個寄住在家裏的窮親戚受了這樣的委屈,她怎麽可能忍?她在周五見到顧星星的時候,要不是因為忌憚顧文青,她早就上去甩顧星星耳光了。


    她換了密碼鎖,讓顧星星露宿街頭,就是想警告她,讓她乖一點,要不然她在江城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翁淑如也想過她換密碼鎖這事兒,第二天肯定在顧文青這裏敗露。但是敗露又如何,那是她的家,她隻是換了個密碼鎖,讓一個外人沒法進她家,一沒違法二沒犯罪,她也不是像周一顧佳安那樣被她抓住把柄。


    而這件事情發生後,顧文青並不會對她做什麽,頂多是嗬斥兩句,不疼不癢。而顧星星更不能做什麽,她家裏那麽窮,她還能搬出他們家不行。就算鬧到了她父母那裏,他們一家對他們家都有所求,因為要讓顧星星寄住在他們家。最後頂多也是讓顧星星忍氣吞聲罷了。


    這就是窮人的命!任人宰割!


    但是今天早上,顧文青在給顧星星打電話的時候,顧星星卻並沒有跟顧文青提這件事情。而看現在顧星星的狀態,也不太像是露宿街頭一夜的狀態。


    但她現在沒時間去管這裏麵的原因是什麽,她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顧文青抓著她的手問完以後,顧佳安心虛地瑟縮了一下,而翁淑如卻一下甩開顧文青的手,大聲道:“什麽叫我又對她做什麽?你看她好胳膊好腿地站在那裏,像是我對她做過什麽的樣子嗎?”


    翁淑如說完後,沒再管顧文青,她繼續磨商廈經理,道:“陳經理,你就把買家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我們自己聯係……”


    “不用聯係了。”


    翁淑如話還沒說完,剛才站在顧星星身邊的那個女人已經走進了辦公室。女人進來以後,站在了翁淑如旁邊,淡淡打量了她一眼,道。


    “商鋪是我買的,違約金也是我賠的。我買這間商鋪,就是為了不想租給你。”


    聽說商鋪是她買的,翁淑如的笑都已經露出來了。而再聽到女人後麵的話時,她臉上的笑一僵,問道。


    “為什麽啊?”


    “為什麽?”女人低眸看著她,重複了她的話,她道:“昨天你讓我女兒差點露宿街頭,我隻是想讓你體會一下,這種無家可歸的絕望罷了。”


    說完,塗樺看著翁淑如,淡淡地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是顧星星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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