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瑜走過來,她一把抱住了顏瑜,“街上的人太多了,我就那麽一眨眼就沒了,我再去找,怎麽找也找不到了。”


    顏瑜拍了拍她的背,沒說話,安慰她的話都有些蒼白。


    她知道,支持著這個姑娘從北燕來到南夏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找她的弟弟,這是她十年來的唯一念想。可是,不對,“你怎麽確定你見的那個人是你弟弟的?”


    他們兩個分離的時候,她記得夜螢曾說過她弟弟才幾歲。這十年,她不可能知道他弟弟長什麽樣子的。


    “是真的,公主,她和父親長的太像了。”夜螢道,“這麽多年了,我始終都忘不了我父親的樣子,我那時雖是幾歲,但我一直記得我父親長什麽樣子的。”


    顏瑜扶著她坐了下來,問道,“你確定嗎?”


    “我確定。”夜螢肯定道,“他和我父親最起碼有七成像,你說,公主,這怎麽可能不是他?”


    夜螢一開始來這裏找弟弟是憑借著信物的,畢竟,十年了,她也說不準弟弟到底找什麽樣子,自然不可能把父親和母親的畫像給畫出來對著找,萬一他融合了父親母親的麵容,這茫茫人海中她要到哪裏找去?隻是她沒想到,弟弟竟和父親這麽相似。


    “你在哪條街碰到的?”顏瑜問道。


    “在東街。”夜螢脫口而出,“就是上次公主我們去到的那條街。”


    東街,顏瑜一點都不陌生,她去過很多次,那條街魚龍混雜。東街上的小商鋪不計其數,酒樓、飯館也是隨處可見,花樓楚館也不少,人流量極大。在上虞算得上一條著名的街,在這條街上找人,顏瑜眯了眯眼……


    “我就下午遠遠地看道一眼,但我敢肯定,我沒有看錯,但人太多了,公主,你,你相信我……”夜螢急著證明自己的話的可信度。


    “我沒有不信你。”顏瑜道,她能體諒夜螢的心情,如果是暖兒走失了,她也和她是一樣的心情,但這些都於事無補,“你今日看到他,可有看到衣著什麽的,他過得怎麽樣?”


    夜螢一下子愣住了,她試著回想了一下,卻隻記住了那張臉,她閉上了眼睛,卻發現連那張臉都有些模糊了。


    顏瑜道,“夜螢,你先冷靜一下,好好回想。”


    “對。”夜螢顫抖著,她不能慌,她要冷靜,“我,我記得他應該穿了一件藍色的衣服,至於衣服的料子……”


    夜螢艱難地回想,“太遠了,我當時太著急了,我記不清了。”“那你感覺他應該過得怎麽樣嗎?”


    “應該還可以。”想到這,夜螢漸漸放心下來,她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弟弟過得不如意,而現在她也算是遠遠地見上一麵了。雖然現在她還不能見到,但知道他過得還可以,那就很好了啊!


    是啊!這麽一想,她瞬間有了希望,破涕而笑,“我都忘了這件事了。”


    “公主你,你不知道,我見了一麵後,我一直在大街上找,可是找了那麽多人都沒有見到,我都,我都感覺絕望了。”


    看著她心情漸漸平複下來,欣兒遞過來一杯水,顏瑜遞給她道,“先喝些水,然後你在慢慢跟我說。”


    “好。”夜螢接過水,把水一飲而盡才慢慢道。


    她今日早上去了佛寺,到了顏暖的住處才被告知顏暖今日進了宮。她也隻能安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然後把顏瑜交待給她帶的東西都放到了顏暖的小屋子裏。後來就和顏暖和顏瑜想得一樣,她回公主府的路上下了車,想買些吃食。剛走到東街,就看見了……


    夜螢基本上已經全部平緩下來,顏瑜再等她靜一靜,便問出了一個殘忍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人隻是和你父親長的很像?”


    這個世界上,是有長的相似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的,這種可能性極小,卻不能否認它存在的可能性。


    夜螢當然也想到了,“我,我覺得不太可能。”


    “公主,就是,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我覺得我好像是以前就和他見過,他就是我的弟弟。”


    顏瑜暫時是不能理解她的感覺的,血緣關係是很奇妙,可夜螢就遠遠看上了那麽一眼,也不好太武斷。


    顏瑜道,“你別急,不管是不是,我都會讓他們調查一番的。如果真的是你弟弟,在這京城中,是要費些工夫。但也幸好,你弟弟是在京中。”


    京中雖大,卻也比整個南夏好找。她來到南夏這麽多天,之所以一直沒消息,就是因為完全沒有頭緒。如果真的在京中,那總是會有找到的。不過,要是出了京,那恐怕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夜螢也想明白了這麽一點,這麽一做比較,她的心稍微寬慰了一點。當然她也知道,找到她弟弟絕非易事。


    “我,我想了一下。”夜螢道,“如果,真的像公主所說,”她艱難地開了口,“那隻是一個和父親長的很像的人,那我也想,想再見他一麵,公主,你說,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緣分?”


    “是的。你放心,我會讓他們盡力的。”顏瑜保證道。


    ☆、搜尋


    入夜時分,顏瑜也趕緊吩咐人去暗中查訪夜螢說的那個男子。夜螢也不似剛才那麽激動隻是在那呆呆地看著燭火,全然沒了睡意。


    “我知道你睡不著。”顏瑜道,她也不想勉強她去睡覺,可是坐到天亮也不是辦法。“可回去躺著即使是睡不著也是好的,若真的見到了你弟弟,你總不可能一副倦容出現吧。”


    夜螢也知道這個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公主,你先去休息吧,我等會就去睡覺。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我明白。”


    顏瑜看著她強撐著笑顏,“公主,我可是最心大的了。這都離開十多年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天。”


    聽著她這樣說,顏瑜又囑咐了兩句,才放下心來。


    “姐姐。”大清早顏暖就跑到了公主府。大約是起得太早,坐到了飯桌上,顏暖的小腦袋還是一點一點的。


    顏瑜輕輕地敲了她一下,顏暖才陡然驚醒,茫然地看著顏瑜。此時欣兒把飯菜布好,下去了。


    “既然這麽困,還要清早過來?”顏瑜有些好笑道。


    “不困,不困。”顏暖打起了精神,搖著腦袋嘴硬道,還沒堅持一會兒,“好吧,我還是有點困。”


    顏瑜把她碗中夾了半碗菜,才動筷。顏暖一看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嘻笑道,“姐姐是不是也在等著我用早膳,所以才都是我愛吃的菜。”


    “是是,”看著她清醒了一點,顏瑜道,“就是等著你過來吃飯。”顏暖不一會兒就把碗中的飯菜解決完了,一邊繼續夾著菜,一邊道,“其實也不能怪我。姐姐,你不知道,紓姐姐昨晚拉著我說了很久。”


    “回宮後嗎?”顏瑜道。


    “是啊。”顏瑜重重地點點頭,昨日她們在這聊完,又回宮接著聊,“我昨天真的是睡得太晚了。”她們兩個從衣服首飾、宮內宮外、又聊到了朝中各家的小姐子弟。


    想到這,顏暖夾菜的手一頓,喊了聲,“姐姐。”顏瑜把勺子中的粥喝完才抬頭回道,“又怎麽了?”


    “我覺得紓姐姐還是挺寂寞的。”顏暖想著昨日裏她們談的情景,若有所思道:“紓姐姐是嫡公主,總覺得我們是庶出的公主就低了她一等。她平日裏不怎麽和我們在一起玩,也沒人和她一起玩。我覺得,她還是挺寂寞的。”


    她和姐姐自幼沒有了母妃,可兩姐妹在一起不管怎麽樣也都有個伴,而且她還有葉哥哥……一想到這,顏暖心中一暖,她可真是太幸運了。


    “當日回宮那天你不是還和她在拌嘴嗎?怎麽一眨眼就不一樣?”顏瑜道。


    “這不是,不是昨天……”顏暖支支吾吾道,“姐姐還是你和她一起回的府呢!”


    顏瑜在那似笑非笑地望著顏暖,顏暖道,“姐姐,你不會是生氣了吧?”她和姐姐的“仇敵”說了半宿,是不合適。


    “傻丫頭。”顏瑜又敲了她一下,“就她那兩句話還怎麽不了我。我在宮中的日子可是比你長,她是什麽樣子的人我還不清楚嗎?”顏紓是嬌縱了些,任性了些,但她身為中宮的公主,自然和她們這些沒有母妃在身後撐腰的人不同。


    “嘿嘿。”顏暖傻笑道,“不過我可不管是誰,誰欺負姐姐我就和誰不依。”


    若是那日再來一次,她也不會讓別人欺侮了姐姐。


    “好啦!”顏瑜無奈道,“誰能欺負了我,快用飯吧。”


    用完飯,顏暖轉了一圈,才發現今天來了公主府也沒看到夜螢,“夜姐姐去哪了?怎麽今日也不在府中嗎?”


    “你夜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卯時夜螢就出了府,她說她要到東街去看看,既然昨日裏能看到,保不齊今日他還在街上。


    “哦!”顏暖有些失望,“本來今日打算和夜姐姐去遊湖的,上次她還說要我帶她看看的。”


    眼珠一轉,顏暖道,“要不姐姐你陪我去吧?很近的。”


    顏瑜還沒說去不去,欣兒反倒先在旁笑道,“公主今日怎麽不去找葉公子了?”往日裏這種事情顏暖都是喜歡找葉子攸的,這自然和她家公主怎麽出去有關。


    “我哪有每次都找葉哥哥。”顏暖連忙道,轉身就告狀,“姐姐你身邊的人都會取笑我。”顏瑜不答,那意思不明而語。


    “才不是呢!隻是葉哥哥忙著要科舉,我就能少去找他就少去。”後麵的聲音漸漸地就小了下來。


    “好吧,那我陪暖兒去。”


    誠如顏暖所說,一點都不遠,從公主府出發轉了幾條街,差不多兩刻鍾就到了。湖麵很開闊,岸邊楊柳依依,湖水泛著綠色,天空的倒影可見,隱約有些模糊。景致倒是不錯,但人很少,湖麵上僅僅有幾隻小舟停靠在岸邊,湖心處也沒有幾隻小船,倒顯得格外荒涼。


    顏瑜倒是知道這裏,這前麵就是當朝前丞相的府邸,自從貶官外調後,這就清淨了下來,此處也鮮有人來往。


    顏暖幾乎日日待在寺廟是怎麽知道的?而且她喜歡熱鬧的。


    “暖兒是怎麽想到這裏的?我看,這裏很是偏僻。”


    “是偏僻了點。”顏暖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我就是有一次在葉哥哥的書裏看到了京城裏原來還有這麽一個湖,好像叫什麽‘英華湖’,我就想著要來看看。聽說以前這挺熱鬧的,不過,尋了這麽一處靜謐的地方,姐姐日後無事可做,也可出來走走,總比在府中好些。”


    撐杆的人撐著小舟,一點點向湖心去,水紋漾開,真有一種這是世外桃源的感覺。


    “姐姐,你快看,這湖中的魚還不少呢!”顏暖叫道。


    船夫倒是見怪不怪,“貴人要是在早上或晚上來,這湖中可是有不少打魚的人呢!”


    “快,快,去前麵看看。”從舟上望去,岸邊快速來了十幾個人正在大張旗鼓地搜羅著什麽東西。


    他們把岸邊舟上的人都趕了出來,一個個地詢問,準確來說是審訊。船夫當即嚇得腿軟,慌忙中想到了小舟上的貴人,竿子往舟上一扔,就對顏瑜求救道,“貴人,救命啊!”


    顏瑜眉頭一皺,問道,“你這湖中以往可來過這些人?”


    那船夫看著顏瑜很鎮定,莫名地安了心,擦了把額頭的汗水道,“以前這地方,就是前丞相在時,像我們這種小舟是不敢過來的,也不知道。後來,後來,這地方也就早晚捕魚的多,沒有別人來過。”


    “那他們過來做什麽?這也沒什麽好圖的。”顏暖道。


    “是,是啊,小人也就是個捕魚的,不知怎麽就”


    “湖麵上的,都給我劃過來,劃過來。”岸邊的人嚷嚷著。


    “這……”


    “聽他的,劃回去。”顏瑜道。


    是禍躲不過,船夫算算,他在湖中可也跑不掉,還不如到岸上。更何況,旁邊幾葉小舟也都劃回去了。


    “快點,快點。”岸邊的人不耐煩道。剛靠了岸,還沒穩,他們就把船夫推了下來,徑直往舟裏走。


    “大人,使不得啊!”船夫在旁焦急道,“舟中有貴人。”


    “在這裏能有什麽貴人。”那些人嗤之以鼻,更覺得好笑不已。


    “放肆。”不等他們進去,欣兒出來嗬斥道,“我家主子在裏麵,我看誰敢打擾。”


    欣兒一出來,領頭的就發現這舟中的人不好惹,他也是在大宅子裏做事的人,光看這丫鬟的姿色和衣著,便可想見主人是什麽樣子的。


    可想到他家少爺的命令,無功折返定會受一番懲罰,他便心一橫,試探地問道,“小的不知道舟中有人,隻是我家出了個家賊,主子命我等搜查一番。不知貴人可否行個方便?”


    ☆、撞見


    “不方便。”欣兒毫不猶豫道,“我竟不知趙府離這裏這麽遠,不知道家賊偷了什麽,竟值得出動府中這麽多人追了這麽遠。我看不如去衙門應該比較快。”


    領頭的一看這丫鬟都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更加確定裏麵的人不好惹,心中思慮了一番,跪下道,“小的多有得罪,這就告退。”


    “慢著。”顏瑜出聲喊住了他。


    那人立馬止了步,心中卻在快速的飛轉,這一聽就是個女子的聲音,難不成是哪家的貴女,可是若平常人家的貴女,知道了他的身份,應該不會再計較……


    不等他胡思亂想下去,欣兒從旁解釋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是,你們這般打擾,還損壞了些東西,總要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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