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琢怎麽了?”林彎彎多問一句。


    “他就是有點事。”


    魏遇腦子不傻,盡管她喜歡林彎彎,也不代表能暴露忱琢的隱私。忱琢那小子可是用異常嚴肅的語氣告訴他別亂說,他就是再昏了頭,也不敢把這些話說出去。


    林彎彎看了一眼魏遇的手機,沒說什麽,隻是唇角噙著的笑消失了。


    其他人聽到忱琢的名字都開始談論起來。


    “忱琢最近神出鬼沒的,是在做什麽?”


    “不知道啊。”


    “真羨慕這種一天經常出去玩還能學習成績很好的天才。”


    “對了,聽說他家境蠻好的,魏遇你知道嗎?”


    魏遇聞言隻是散漫地笑了笑:“是啊,學習不好也能回去繼承家業呢。”


    他越是這樣直言不諱,大家愈發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我倒是也想繼承家業,就我家那小公司。害。”


    “喲喲喲有錢人啊班長!”


    ……


    薑瑤正在磨磨蹭蹭地工作。一隻手不好敲字,幹脆用手機看稿件,修改評價。


    一個手握著手機打字的姿勢著實有些累,薑瑤修改一會兒變沒了勁兒。


    她給上司發消息請假兩天。


    目前這樣的情況,根本沒辦法正常走路上班,還是不給茶水間提供八卦好了。


    “叮咚。”


    門鈴聲響起,薑瑤掙紮著起身開門。


    拎著一個黑色包的忱琢愈發地像個學生過來補課,她為自己奇怪的聯想感到一絲絲的迥然。


    忱琢說:“帶了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沒有別的了。”


    薑瑤:“啊?別的?”


    忱琢:“?”


    薑瑤:“??”


    忱琢:“我意思是不會占用別的地方。你在想什麽?”


    薑瑤:“哦……”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語氣飄忽,連忙使勁咳嗽一聲:“沒什麽。”


    忱琢是沒辦法睡沙發的。


    沙發是窄窄的布藝沙發,隻夠兩個人空出一點位置坐著,薑瑤躺著都費勁,更別提忱琢這樣高高瘦瘦的身材。


    薑瑤頓時有些為難。


    她的床本來就是一米五的雙人床,兩人睡一起略微有點擠。之前是意外,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直接睡在一起,算什麽事?


    忱琢察覺到她的表情,說道:“有多餘的一床被子嗎?不介意的話,我睡在地上就好。”


    “啊……”


    “不用為難。你的傷口碰不得,我怕我晚上翻身壓到你。”


    “……”


    薑瑤目送他自覺地把地拖掃幹淨,鋪上一床冬天的被子,枕頭放在床頭櫃前。


    她別別扭扭地洗臉刷牙,忱琢也去洗手間洗臉。


    薑瑤趴在床上,側過臉望著地上的被子。


    這時候正值五六月份,天氣很熱,睡覺都得開空調。忱琢躺在地上睡怎麽可能舒服的起來。


    忱琢來的時候已經在宿舍衝了澡,所以簡簡單單收拾一番便躺在被子上。


    薑瑤問:“不舒服的話,睡我旁邊吧。”


    麵對忱琢,她總是容易心軟。


    大概是看到他這副樣子,就舍不得讓他受苦。


    燈關了。


    窗外隱約能聽到蟬鳴蛙叫,和撲朔的風聲。


    忱琢睡在地上的模樣很乖,手腳都規規矩矩地放著,一雙眼睛染著笑意,是澄澈而又單純的快樂。


    薑瑤鬱悶地問他:“你高興什麽?睡地上也高興?”


    “嗯。”


    忱琢低低應了一聲。


    剛是想到在她身旁睡著,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就無比安心。


    兩人均是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這萬籟俱寂之中。清風溫柔,吹拂在麵頰,不知是窗外的風,還是空調的微風,輕輕柔柔,人也陷入無比溫柔的情緒之中。


    薑瑤睡熟了。


    睡夢之中,她的手腕又開始疼,迷迷糊糊地囈語,眉頭也微微皺起,不安地掙紮著。


    “忱琢……”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嗓音無助而脆弱。


    這與白天的她完全相反。


    那時候的她隻知道站在他麵前,嘴裏說著一句又一句的沒事。


    沒事。


    我沒問題。


    我可以。


    唯有在睡夢中的她似乎卸下盔甲,渴求著一絲的溫情也好。


    躺在地上的忱琢眼神一動,忽然伸出手,握住她垂在床邊的完好的手,十指相扣。


    忱琢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有萬千情緒,隻敢在她睡著的時候表露出來。


    “在。我就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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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薑瑤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的她回到學生時代, 跟同學打了一架,哭著回家。


    薑父隻是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不鹹不淡地說道:“你不招惹別人, 別人能招惹你?”


    後來,上初中, 有幾個女生總是欺負她,手被藏在課桌裏的小刀劃了一下,流了好多血。


    衣服上,課桌上, 書本上都是血,大家都嚇壞了,連忙叫老師。


    老師也嚇壞了, 帶著薑瑤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薑瑤抱著疼痛的手哭著回家, 被薑父罵了一通,說她太軟弱,隻知道流無用的眼淚,就不能堅強一點。


    薑瑤哭得昏天黑地,手疼的一晚上沒睡著。


    第二天, 她到班裏,忽然拿著紅墨水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潑在對方臉上。女生的尖叫聲像極了警笛, 而她麵無表情。


    從那之後,她知道哭沒用。


    後來。


    薑瑤經曆被老師批評,被孤立,莫名其妙又因為這件事傳開, 變成了一個受歡迎的人。


    她從來不是硬氣,卻在有時候很執著,開家長會直接說“我爸沒了”。


    老師信以為真, 直至中考家長動員看到薑瑤父親,這才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麵對回家的狂風暴雨,薑瑤一聲沒吭,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再後來,經曆過的許多事情,父母都不知道。


    薑瑤在這樣的大城市裏沉浮,卻好像跟他們無關。獨身一人,煢煢孑立。


    ……


    薑瑤從睡夢中緩緩醒來。


    她先是呆滯地躺在床上清醒片刻,混沌的神誌緩緩回爐。


    隔著臥室的門,能聽到窸窣的鍋鏟聲,吸油煙機也開著。


    薑瑤愣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溫冬茹跑回來了。


    她一手撐著床坐起身,便看到地上整整齊齊的被窩。


    “……”


    拖鞋就放在床邊,薑瑤的腳好了一些,穿拖鞋的時候不再是疼痛難忍。出臥室門到客廳,廚房做飯的聲音更近了。


    薑瑤臉上寫著意外。


    她緩步走到廚房門邊,一道瘦高挺拔的身影正用著新買的平底鍋。他的身上係著薑黃色的小鴨圍裙,不甚柔順的短發有一縷正高高翹起,當事人還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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