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冉沒聽懂後桌男生的提示, 被老師訓了一頓,下課後, 猛錘了後桌男生一頓。


    “講點道理,我都給你提示了,怪你自己聽不懂!”


    “你提示什麽了?你唱歌擾亂我的思維!”


    “冷冷的冰雨!賓語!賓語從句!大姐?這還不明白?”


    彭子冉一聽更怒了:“你個狗就不能直接說賓語從句?”


    她追著他滿教室跑了三圈,一直跑到教室外。


    這就是沈音音習慣的高三一班。


    同樣有一個愛笑愛鬧愛八卦的同桌, 一個像猴子一樣頑劣,擅長插科打諢的後座男生,這裏的老師普遍嗓門大, 但都很幽默,講課風格像是說段子。


    總之,這裏的一切都很好。


    至少比沈音音想象中好。


    沒有人欺負她,高一下學期轉學過來,恰好是學校文理分班,她作為轉學生,完美的混入新同學的一員。


    在這裏她第一次見到足以淹沒膝蓋的大雪,第一次知道蘋果柿子梨凍起來簡直是神仙吃法。


    那天,她在朋友圈裏分享了一張照片,她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杏眼,戴著毛絨絨的手套,咬一口凍梨,身後是白皚皚的雪。


    收獲許多點讚。


    隻有陸決潑冷水:【這麽樂不思蜀,小心凍出關節炎。】


    沈音音當即不客氣地回複他:【不用你管,我的關節好得很,就是樂不思蜀,略略略。】


    懟人一時爽。


    當天晚上,沈音音下晚自習,走出教學樓,就看見陸決出現了。


    如果早知道陸決是這樣一個小心眼的男人,為了一句話,不惜千裏坐飛機過來,就為了拎著她的脖子教訓她一頓,當晚又匆匆忙忙走了。


    這種深井冰一般的操作,兩年半裏,幾乎每個月都會發生。


    不過這段時間少了。


    沈音音高三下學期,一下子繃緊了弦,每天黑板上的倒計時,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柄利刃,讓人時刻懸心,不能放鬆。


    這樣的緊張氛圍,影響到每一個在乎前程,或者沒考慮過前程的高三學子,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力量裹挾,滾滾向前。


    就連蔣喬,慢慢地都不再遊手好閑,真的認真學習起來。


    距離她上一次找沈音音八卦她和陸決的“異地戀情”,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沈音音不覺得自己跟陸決在異地戀。


    她甚至不覺得他們在“戀”。


    陸決喝多酒,宿在爺爺奶奶家的那晚,他們就說好了。


    兩年半。


    他等她兩年半。


    在這之前,他們什麽關係也不是,無形中,卻又比任何關係都要親近。


    在沈音音來到北方的半年後,那個夏天,陸決考上s大的黃金專業,計算機係,雖然因為語文偏科,落下了幾分,與理科狀元失之交臂,被沈音音笑了好久。


    陸決本人倒是不在乎。


    成績出來那天,沈音音先一步查到陸決的成績,特意打電話過來恭喜他。


    “又不是狀元,有什麽好恭喜的。”陸決懶洋洋地逗她。


    “沒事,差兩分而已,你的理科分數加起來比他高啊!”沈音音擺明了是在維護自家人。


    他的小姑娘真是長大了,都學會安慰人了。


    這麽一想,陸決也豁達了。


    他本來也不在乎狀元這個頭銜,更從沒有在語文上花過功夫,與狀元頭銜失之交臂,也不算遺憾。


    何況還能聽到沈音音這樣哄他。


    心裏想不舒服都難。


    但陸決也沒忘記敲打沈音音:“別光說我,到時候你考不來s大,看我怎麽收拾你。”


    話雖這樣說,隻是打趣,以沈音音的成績,穩穩得進入s大,陸決並不擔心。


    但他沒想到,沈音音居然瞞著他,瞞著所有人,一聲不吭地報了t大的金融。


    這下差點沒把陸決氣壞了。


    誰說沈音音乖的?


    她分明是最叛逆的那一個。


    平時老實,關鍵時刻憋大招,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陸決單方麵決定,一個月不理沈音音,如果她認錯態度良好,積極哄他,可以考慮提前結束冷戰。


    他等了一個星期。


    沈音音打來幾通電話,發來幾條無關痛癢的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很好。


    陸決在工作室連肝了兩天兩夜,熬得眼圈通紅,把工作室其他幾個都嚇得不行,最後還是翟粵把他勸回去了。


    他大約猜到這事跟沈音音有關,還以為是倆人吵架了,又搬出他的老一套,“陸哥,哥們兒跟你怎麽說的?女人要哄,尤其是沈音音那種小女生……”


    陸決笑得嘲諷:“她才不是小女生。”


    她主意大著呢。


    翟粵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反正哄就完了,她不是考完了嗎,你立刻飛過去,出現在她家門口,她保證感動。”


    “去不了了,人家去國外玩了。”陸決甩門離開。


    這消息還是他聽陸紹修說的。


    沈音音在朋友圈分享了一處美麗海島的九宮格照片,配上文字:高考後就應該來看這樣的神仙風景。


    陸紹修拿給陸決看,他才發現自己被屏蔽了。


    他看不到沈音音發的這條朋友圈。


    陸決回家,睡了個天昏地暗,等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家裏空無一人。


    他洗漱完,下樓叫了聲魏阿姨,也沒人回應。


    這才想起來,父母兩人去洛杉磯度蜜月了,順便給魏阿姨放了假,陸紹修馬上要結婚了,更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空曠的屋子裏就他一個人。


    跟孤家寡人似的。


    陸決自嘲地笑了笑,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打算找點吃的。


    冷凍層涼氣撲麵,還來不及找東西,忽然聽見玄關有什麽東西在響。


    窸窸窣窣地,也不像是蟑螂這類玩意兒的動靜。


    剛下樓時他沒有開燈,客廳窗簾也拉著,陸決轉頭看了眼,什麽也沒看見。


    陸決留了個心眼。


    他打開冷藏層,假裝若無其事地翻東西,他隨後拿起第二層的不鏽鋼碗,變換角度,借著冰箱裏的光線,看見後麵的人慢慢靠近。


    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不鏽鋼碗會讓人變形。


    不管是誰,這麽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


    就在那人靠近他身後的一瞬,陸決屈起手肘,拳頭握緊,打算先給對方來一下子再說。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聞到那人身上的味道。


    香而清甜的洗發水味,在那層化學味道之下,是少女若有若無的體香。


    陸決心中暗罵一聲,及時收回手,他板著臉轉過身,嚇得沈音音驚叫一聲。


    要不是陸決及時拽住沈音音,她就要摔跤了。


    “鬼鬼祟祟地你幹什麽!”他按開燈,又驚又急,後怕不已,剛才要是沒及時收手,沈音音那小胳膊小腿被打一頓,可不是好玩的……


    沈音音被嚇到,驚魂未定,陸決這麽大聲,她好委屈,冷著臉甩開他的手。


    “我回來看你,你這麽凶幹嘛?”


    快三個月沒見了,一見麵就凶她。


    陸決語氣生硬:“就你剛才想偷襲我,我差點把你摔到地上,你知不知道嚴重性?”


    “不知道,”沈音音故意強嘴,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陸決沒好氣:“驚喜就免了,驚嚇倒是挺多。”


    沈音音瞪著他。


    小妮子,還敢瞪他?


    陸決抱臂靠著冰箱,冷冷看她:“海島好玩嗎?偷偷報誌願好玩嗎?就那麽不想跟我在一個學校?”


    沈音音皺著眉:“誰去海島了?”


    “除了你還有誰?”


    沈音音本來還氣著,看陸決臉色陰沉,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拿出手機,給陸決看那條朋友圈,“你說這個?”


    陸決擋開她的手機:“跟我無關。”


    “明明就生氣了,還裝模作樣,陸少爺,你真的很不誠實哦!”沈音音鼓著臉,眼神明亮。


    “生氣了又關你什麽事?”


    沈音音神神秘秘地在屏幕上點了點,拿給陸決看:“喏,看看這個跟你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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