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些同學們有事沒事都把那些情書拿出來念上那麽一念,弄的她神經都快要大條了。


    可她那幾個好朋友,不僅不慰問慰問,反而帶頭嘲笑。


    她在思考是不是該和她們友盡了?


    這天下課,夏盛從隔壁班找了過來。


    雖然他們兄妹倆的班級就在相鄰,可是卻很少來往。


    “妹,這周六就是奶奶下葬的日子了,家裏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回去,你也回去吧?”


    夏盛的身體本來就有些瘦弱,經過一次洪災後,看起來更是孱弱了不少。


    他從小沒了娘,老爹又是一直在外賺錢,他一直都是在跟著奶奶生活的,雖然他也知道奶奶那個人是什麽品行,可是他就是恨不起來。


    再說了,死者為大,就算以前有再多不對,現在也應該一筆勾銷。


    隻可惜,對於夏如初來說,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怎麽樣都無法磨滅。


    不然的話又怎麽會有現在的她,她又怎麽會在上一世含恨而死?


    “別想了,我不會回去的。”


    她的神情很是冷漠,冷漠到讓人心寒。


    夏盛此時就是這種感覺,明明在去年,她這個妹妹還喜歡黏在他屁股後邊,哥哥哥哥的喊個不停,可是現在,僅僅隻過了一年,他們似乎就再也回不去了。


    “妹,回去看看吧,難道你不會做噩夢嗎?雖然奶奶以前做的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現在她已經去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呢?”


    “我說不會回去就不會回去。”


    說完,她直接進了教室,不再搭理他。


    夏盛看著她的背影,心也沉到了穀底,他這個妹妹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


    真的讓人不敢相信。


    雖然說的是斬釘截鐵,可是夏盛的話卻猶如一根刺紮在了她心裏。


    對於那個對她從來都是尖酸刻薄的奶奶,她心裏是怨恨的,可是,她也搞不懂她心裏的情緒是怎麽回事兒。


    夏坤從小給她灌輸的思想就是,沒有奶奶就沒有她,她可以對全世界不好,不能對奶奶不好。


    周六這天,夏如初早早的起床和老媽打了聲招呼就走了,也沒有說清楚去哪裏。


    她知道,若是老媽知道她要回去參加奶奶的葬禮,肯定會生氣。


    到了清水鎮的時候,她買了兩袋子的水果,然後租了個摩托車回去。


    自從上次洪災過後,他們這條河的水位上漲了許多,河麵更是寬廣了不少。


    摩托車師傅把她送到河邊就不願意再送了,這條河太寬,而船在河對岸,一來一去花費的時間太多,有這功夫,他都可以多跑幾趟了。


    雖然夏如初有一年沒有回來,但是這個村子裏的大人們都認識她。


    隻不過看見這些人,夏如初卻是一個人也叫不上來,在上輩子的後期,她都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過,而重生以後,她又草草的收拾和老媽去了縣城。


    “這不是夏家村夏坤那丫頭嗎?你是回來參加你奶奶的葬禮的?”


    撐船的那個老伯盯著夏如初看了一會才認出她來,現在的夏如初雖然模樣上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是這行為舉止卻和以前涇渭分明。


    “是啊。”她點了點頭。


    今天許是趕集的日子,坐船的人不少,一個個看見她,那看過來的目光都是各種各樣的。


    “丫頭,你媽媽不回來了?”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走到了夏如初的身邊,抬起頭來看著她。


    “不知道。”


    “我聽說你爸和你媽離婚了,是不是真的啊?”這老太太接著問道。


    “是真的。”


    對於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夏如初是沒有一點好感的。


    在他們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的,他們都喜歡攀比,都喜歡看別人家的笑話,隻要看見別人家比他們家慘,他們就高興了。


    “哎呀,我那個兒子到現在還沒有結過婚呢,倒是可以和你媽將就將就一下的,要不等會你去我們家看看我那兒子?”


    一聽真的離婚了,這老太太渾濁的老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人家都說她那兒子注定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她可偏偏不信!


    這陳芳可是附近幾個村子裏出了名的美女,隻是可惜被夏坤糟蹋了,不過也沒關係,隻要能和她兒子在一起,是不是再婚都無所謂了。


    “我就是個小孩子,我媽的事情她自己做主。”


    夏如初在心裏冷笑了兩聲,但是麵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你媽肯定是願意的,這都離過婚的女人了,哪個正兒八經的男人會要?還不如和我家那傻兒子湊合湊合。”


    那老太太不滿意她的態度,臉色當即就耷拉了下來。


    “嗬嗬……”


    她望著這個比她矮了一個頭的老太太,眼眸登時就冷了下來。


    如果不是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她保管將她扔到河裏去,讓她清醒清醒!


    “你這個閨女還不願意了?我家那個兒子除了年紀大點,哪點不好了?長的又高又壯,力氣又大,跟了他還會沒飯吃?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那老太太見她偏過頭一臉不耐煩,也有些生氣了。


    “我就是不懂事,你打我啊……”


    瞧見船已經靠岸了,夏如初戲謔的笑了一聲,然後衝了下去,那老太太卻是杵著個拐杖在後邊龜速行走。


    “這孩子真是太不尊敬長輩了,難怪父母離婚,有這樣的孩子還不得給氣出病來!”


    老太太在後邊氣的直罵人,那滿是皺褶的老臉一顫一顫的。


    她身旁的那些人都看著好戲,也沒有出來幫忙一把的,這老人的身影看起來倒是有些孤獨。


    走了二十多分鍾,夏如初終於走到了那坐用泥土堆砌出來的房子。


    經過洪水的衝刷後,這房子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牆角的很多的泥土都被衝開了,露出了木頭柱子,在這房子到處都掛著白色的布,哀樂在老遠都能聽見。


    此時的院壩裏擺放著一張張桌子,此時房子裏還沒有多少客人,大多都是家裏人。


    在房子的正中央掛著一些花圈之類的東西,還有他們請來的戲班子,在另一邊就是廚房,正在進進出出的忙活著。


    夏如初站了還沒兩分鍾,就被人發現了。


    第252章


    “妹,你回來了。”


    陳智看見夏如初,眼前一亮,趕緊走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夏如初把東西交到了陳智的手上,她實在是有些不願意進去,這裏,曾經有過她許許多多不美好的回憶。


    “前天就到了,大姑,二舅,三舅,四舅,都在,家裏人都到齊了。”


    現在的陳智多了些沉穩,和以往愣頭青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點了點頭,目光透過最中間的那個屋子,裏麵擺放著一口棺材,在棺材裏靜靜的躺著穿著一身新衣服的奶奶,也就是此時的她,看起來才安詳了些。


    隻不過,看見奶奶這躺在棺材裏的樣子,她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顫,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死去的親人,就算是上一世,她能看見的也隻是在出殯時的那口棺材。


    “哎喲,有些人還知道回來啊。”


    小姑夏麗本來是想讓出來喊自己兒子去幫忙的,卻沒有想到看見了夏如初,當即就變了臉色。


    “媽,你這是什麽意思?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陳智見自己老媽對妹妹有很大的成見,那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現在早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誰對誰錯,他心裏有天平。


    “稀罕她回來啊。”


    小姑瞪了她一眼,然後進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沒多久,家裏的其他人都出來了,一個個看著她的眼神很是怪異。


    “如初,進屋坐啊,在這站著幹什麽?”


    小叔招呼到,夏如初跟著他往屋裏走。


    屋裏被洪水泡過後,有一股很大的味道,家裏麵的家具也是氣了泡,變了色,整個房子裏都透露出了一股子陰冷潮濕的味道。


    “夏如初,去給你奶奶磕幾個頭。”


    夏如初剛坐下,夏麗就走了過來,催促道。


    “就是,你奶奶明天早上就要下葬了,你趕緊去磕幾個頭。”


    小嬸吳茜也在一旁搭腔,甚至隱隱的,夏如初都聽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得,跪就跪吧,這是第一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她站在棺材麵前,身後還站著一眾人。


    夏如初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然後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你奶奶去世你怎麽哭都不哭?”


    吳茜見她這麽輕鬆就磕完了頭,忍不住說了一句。


    “就是啊,你回來不就是哭喪的嗎?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裏哭喪吧。”


    夏麗也是一口不容置疑的語氣。


    夏如初瞥了他們一眼,在人群最後邊看見了夏坤,見她被這些人群起而攻之,他倒是屁都沒有放一個。


    她起身,從他們麵前往外邊走去。


    這個地方,真的讓人感覺很惡心。


    她忽然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回來錯了?


    說不定,奶奶看見她,隻怕走的會更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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