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毫鏡橫空,光照起始城。


    這一瞬,所有人都有一種內心秘密被徹底洞察的錯覺,渾身都一陣不自在。


    “你且看看,這些人可曾觸犯城中規矩。”


    蘇奕開口。


    明毫鏡嗡鳴,鏡麵忽地照向那些被鎮壓的上位神。


    瞬息,光焰流轉,一幅幅畫麵在虛空中浮現而出。


    一座庭院中。


    三清道庭上位神任北遊道:“我已聯合神域各大勢力的同道中人,全都已保證,會站在二主祭這邊,但凡有何差遣,我們必全力以赴!”


    秦文孝道:“你們手持‘三清祖符’而來,我自然信得過你們。”


    任北遊笑道:“全憑二主祭做主!我等聽從二主祭差遣就是。”


    秦文孝道:“事成之後,輪回力量,大家都可以分一杯羹,而這紀元火種,必須交給我!”


    任北遊笑道:“就按二主祭說的辦。”


    這一幕畫麵,纖毫畢現地把任北遊和秦文孝的神態和交談映現出來。


    頓時,全場騷動,嘩然不已。


    “憑借三清祖符,才得到了秦文孝的信任?”


    蘇奕若有所思。


    無疑,那來自神域各大頂尖勢力的強者在進入古神之路前,也已準備了各種手段。


    虛空中,一幕幕畫麵還在映現,都是那些上位神和二主祭秦文孝勾結密謀的畫麵。


    一時間,眾人看向那些上位神的神色都變了。


    而明毫鏡的妙用,更是讓人吃驚。


    再看那些上位神,一個個神色慘淡,驚怒交集。


    在這鐵一般的證據麵前,讓他們根本找不到理由去反駁。


    “你們若感覺被冤枉,可以找鳴冤鼓伸張冤屈。”


    蘇奕淡淡開口。


    他拎著酒壺立在那,青衫飄曳,從容如舊,超然脫俗。


    可這一場風波,卻一直在他掌控之中,令人震顫。


    任北遊等人沉默。


    再掙紮和辯駁,隻會讓他們顯得像小醜一樣丟人現眼,他們也不屑如此。


    “起始城的規矩,我們自不敢不遵從。”


    一位上位神沉聲道,“可我們雖曾和二主祭秦文孝合作,可自始至終並未出手傷人,刑罰之事,論跡不論心,真要懲處我等,也絕不至於處以死刑!”


    “不錯,我們遵從城中規矩,可不遵從你蘇奕的規矩!若今日我等就此被殺,隻能證明這起始城的規矩狗屁不如!”


    有人咬牙道。


    蘇奕一聲哂笑,豈會看不出,這些上位神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了起始城的規矩上?


    “放心,我還不屑去破壞規矩,動用起始城的力量來鏟除爾等。”


    蘇奕道,“一切都依照城中規矩來進行便是。”


    說著,他抬眼看向天刑杖,“可以施刑了。”


    轟!


    天刑杖轟鳴,一下子衍化出無數道神鏈似的血色棍杖,狠狠劈砸在那些上位神身上。


    砰砰砰!


    密集沉悶的聲音響起。


    那些上位神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那天刑杖的力量太過霸道,完全無視他們的抵擋,砸得他們筋骨快斷裂,神魂都遭受到重擊。


    饒是他們心境和意誌堅定如鐵,也疼得齜牙咧嘴,慘叫連天。


    直似鬼哭狼嚎般,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人們看得心驚肉跳,背脊直冒寒氣。


    也是這一刻,他們深刻體會到起始城的規矩是何等森嚴。


    上位神又如何?


    敢觸犯規矩,也會像條死狗般被嚴懲,打得哭爹喊娘,慘叫連連!


    片刻後,天刑杖收手。


    再看地上,十多位上位神披頭散發,渾身血淋淋的,模樣淒慘狼狽。


    每個人都遭受重創!


    可誰都看出,那些上位神都明顯鬆了口氣。


    因為他們並未被杖斃!


    “蘇奕,今日之辱,我們記住了!他日必十倍百倍回報!”


    任北遊艱難爬起身,一手捂著屁股,咬牙切齒開口。


    他屁股被砸爛,血淋淋的,無比狼狽,顯得很滑稽。


    蘇奕笑了笑,道:“下次相見時,我會親自將爾等手刃。”


    “走!”


    眾目睽睽之下,被天刑杖鎮壓懲處,這奇恥大辱,已讓任北遊和那些上位神顏麵掃地,再也待不下去,羞憤而去。


    蘇奕沒有阻攔。


    起始城的規矩,不能壞!


    從一開始,他也從沒想過僭越規矩去殺這些仇敵。


    古神之路才剛開啟,好戲也才剛開始,蘇奕不著急。


    很快,跟隨那些上位神一起前來古神之路的神明也都匆匆離開。


    而蘇奕則看向大主祭法天明,


    此人一直保持著躬身見禮,低頭麵朝地麵的姿態,一動不動。


    “你自己領罰吧。”


    蘇奕輕語。


    法天明道:“多謝道友顧全老朽顏麵。”


    他緩緩站直身影,神色複雜道:“老朽有預感,此次天刑杖怕是饒不了我性命,被處罰之前,老朽想向道友請教一些事情,不知可否不吝賜教。”


    蘇奕頷首道:“可。”


    “道友可知道,古神之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發生劇變?”


    法天明沉聲道。


    蘇奕道:“略有耳聞。”


    之前,烈星曲已和他談起,因為輪回力量消失了太久,古神之路上那些曾被輪回力量鎮壓的恐怖存在,都早在過去歲月中陸續蘇醒!


    除此,在前來古神之路時,河伯也曾談起,當自己抵達古神之路,必會像一把黑暗中燃燒的火炬,吸引來數不盡的麻煩和殺劫!


    甚至,就連在進入古神之路的時候,他還曾遭遇玄骨神皇、幻璃獄主、龍首道人這三位恐怖神秘存在的阻截!


    故而,對於古神之路出現的一些劇變,蘇奕早有準備。


    “輪回歸來,紀元火種再現,這古神之路的一切,也將發生不可預測的動蕩。”


    大主祭法天明感慨道,“可惜,我已再沒有機會去親眼見證這一切。”


    說著,他抬眼看向天刑杖、明毫鏡和鳴冤鼓,道:


    “老朽還有一個疑問,這三件寶物,早在起始城誕生時就已鎮守在此,至今無人能煉化,也無人能違背它們的意願做事,可為何道友卻能讓他們聽命行事?”


    一句話,引來場中無數好奇的目光。


    這的確很匪夷所思,也是人們心中最大的困惑。


    剛才那一場風波,蘇奕之所以能笑到最後,核心就在於,這三件神器陸續顯露神威!!


    蘇奕並未回答,隻說道:“自今以後,無論是誰遇到今天我遭遇的不公,都會得到這三件神器的幫助。”


    “無論是誰,皆不能僭越!”


    大主祭法天明略一沉默,喟然一歎,道:“老朽受教了。”


    他目光環顧四周,最終抬頭看向天刑杖,道:“罪人法天明,心甘情願領罰!”


    轟!


    天刑杖劈落。


    刹那間,法天明道軀崩碎,神魂出現許多裂痕。


    可並未真正逝去。


    眾人一怔。


    蘇奕也有些意外,若有所思。


    就見鳴冤鼓光影流轉,在虛空中浮現一行字:


    “過往歲月中,法天明於起始城有功,如今功過相抵,罪不至死,特饒其一命,剝奪大主祭職務,打入城中牢獄,禁足千年!”


    法天明自己都愣住,神色一陣變幻。


    半響,他欣然領命,“罪人法天明,心服口服!”


    轟!


    天刑杖上垂落一道光,將法天明的殘魂帶走。


    目睹這一切,在場眾人皆心生觸動。


    有人已不禁輕語:“好一個賞罰分明,法度公平!”


    這一刻,曾為二主祭效命的一些護衛都再承受不住內心的惶恐,紛紛跪地,主動請求懲罰!


    其中,便有被蘇奕擊傷的護衛統領狄豹。


    天刑杖轟鳴,一一進行懲罰,有輕有重。


    “我可真沒想到,這三件神器竟如此玄妙。”


    雒玄機眸光流轉,異彩漣漣,“若是這諸天上下的規則和秩序,都能如此公正公平,這世上哪還會有那麽多動蕩和人禍。”


    聲音帶著一絲感慨。


    她今天也大開眼界。


    蘇奕思忖道:“若有朝一日有人能淩駕諸天之上,力壓過去、今世、未來,興許就能做到這一步。”


    雒玄機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依我看,道友就最有希望做到這一步。”


    蘇奕笑起來,一口將壺中酒飲盡。


    他沒有告訴雒玄機,在昨天夜裏,他在修煉時,憑借輪回之力,感應到了起始城的一些秘密。


    這些秘密並不複雜,隻不過至今無人知曉罷了。


    比如,這起始城的創建之人,便是他的第一世。


    天刑杖、明毫鏡、鳴冤鼓這三件神器,皆出自第一世之手!


    比如,在古神之路上,起始城是一切試煉的起點,但對古神之路上的所有生靈而言,則是他們無法抵達的彼岸!


    在過往歲月中,唯有古族秦氏、法家、烈氏三大勢力才有機會派人前來起始城。


    不過,也僅僅隻是前來駐守和看管起始城,類似看門人的角色。


    再比如,紀元火種不止是開啟古神之路的鑰匙那般簡單,還另有玄機。


    這也是為何,蘇奕能夠喚醒鳴冤鼓、召喚天刑杖、明毫鏡做事的原因所在。


    甚至不誇張地說,之前他若想違逆規矩,滅殺那些上位神,絕對可以輕而易舉辦到。


    但,蘇奕沒有這麽做。


    因為這起始城的規矩,本就是他的前世製定,自己去違反自己立下的規矩,豈不是等於自己在打自己的臉?


    當然,最重要的是,對蘇奕而言,相比扞衛起始城的規矩,滅殺那些上位神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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