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格裏抗拒一切創新和改變,隻想跟著老輩兒裏的規矩經驗和周圍人的做法,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在他眼裏,一切改變都是洪水猛獸,是,是有改善現狀變好的可能,可它也有變壞的可能啊。


    王榮花心思比季海明活泛,她倒是覺得季小冬說的有道理。但季海明不行,就是不行,季小冬好說歹說,怎麽都不行。


    季小冬嗓子冒煙心裏冒火,我就沒見過這樣的榆木腦袋!從沒教過這麽笨的學生!


    “那你說怎麽辦!”季小冬也急了,把季海明推出小胡同,指著季德茂家緊閉的大門和孤零零坐在那裏的季傳胤:“這不行那不行,你還是個當兒子當叔叔的麽,太沒擔當太不仗義了!”


    季海明瞧見可憐巴巴跟小狗似的季傳胤,唉,大人作孽孩子遭罪啊。


    “行吧。”


    ???


    “什麽?”


    季小冬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包你大娘家的地。”季海明說:“掙錢不掙錢的,嗨!”


    季海明說完招呼王榮花:“走吧,不分家確實不行了,跟咱爹去說說。”


    季小冬跟在後麵想不明白,怎麽季海明突然同意了呢?


    她科學搞得多,人性研究的少。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明白,季海明或者說很大一部分寧澤地區男人的傳統性格底色:“義”字當頭、重義輕財,侄子甚至比女兒更是自家人。


    不過這時由不得她細想,隻能快步跟在季海明後麵匆匆進了季德茂家的院子。


    季小冬進院子的時候,吳翠芹和季德茂一個坐東頭,一個坐西頭,互相背著臉,誰也不搭理誰。


    “爹,娘。”季海明站在兩人中間:“咱這不是個事兒啊,咱得那個章程。”


    吳翠芹不說話,季德茂也不說話。


    季海明鼓起勇氣,走到季德茂跟前:“爹,你說,你想怎麽辦?”


    “嗬嗬。”


    季德茂吊著眼睛冷笑一聲,季海明氣勢瞬間矮半截。


    小院裏氣氛尷尬沉默。


    季小冬走到吳翠芹跟前,攀上她的肩膀趴在耳邊悄悄的跟她說:“分家。”


    “當真?”


    吳翠芹眼睛亮了一下。


    季小冬無聲點點頭,往季海明那邊使了個眼色。意思告訴吳翠芹,這是她爹的主意。


    吳翠芹心領神會:“老二,你什麽想法。”


    季海明心裏默念,我是民兵隊長,我爹現在是普通村民,鼓起勇氣對季德茂說:“我覺得應該讓大嫂單過。”


    季德茂蹭得跳起來:“我不發話我看誰敢?!”


    “我願意!”——時刻在聽院子裏動靜的趙蘭英扒著窗欞大聲喊。


    吳翠芹沒理季德茂和趙蘭英,問王榮花:“老二媳婦,你的意思呢?”


    王榮花看了眼季海明:“我聽我們當家的。”


    “老二,分家!”吳翠芹站起來走到季德茂跟前:“分分分!季德茂這糟老頭子給家裏招惹了多少笑話!”


    你……你……你們……


    季德茂氣得哆哆嗦嗦,指了這個指那個,反了反了徹底反了。


    “爺爺。”季小冬適時說道:“我爹當了咱村裏的民兵隊長,我媽當了婦女主任。你年齡也不小了,什麽事兒交給我們小輩,該在家裏享清福了。”


    “我享清福,我享清福!我讓你們把我氣死,我享什麽清福!”


    “爹。”季海明越說越帶勁,發現他爹就以普通老頭而已,有什麽可怕的:“咱村裏的閑言碎語確實傳的不像話。你看。”


    他邊說邊比劃:“在咱院裏壘個牆,在我大嫂那邊另開一個門,大家獨門獨院,多素淨。”


    “好!老二!明天就喊人來辦!”吳翠芹說:“我做主了!”


    季德茂一聽梗著脖子罵:“你做主,你一個娘們能做什麽主,我看明天誰敢來!”


    說著順手抄起院子裏的一根木棒:“誰來我打誰!”


    “嗬嗬。”


    吳翠芹冷笑,季小冬冷笑,季海明冷笑,趙蘭英冷笑。


    隻有王榮花厚道,上前躲過公爹手裏的棍子。


    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第二天大清早,季海明拉了一車磚頭帶著幾個人來家壘牆了。


    季海明本來就在村“建築隊”裏,農閑時間偶爾會跟人去蓋房子做木工上房梁,砌牆手藝好的很。


    來的都是青壯年小夥子,說誰來揍誰的季德茂也沒敢拿棍子去揍人。季海明那個不孝子肯定不會幫自己,到時候別讓人揍一頓就是好的。


    季德茂在院子裏轉悠轉悠轉悠,想湊近了在牆上踹一腳。來的人都事先得了季海明囑咐,跟防賊似的不讓季德茂靠近剛壘的牆。


    季德茂氣不過,左轉轉右轉轉出門遛彎去了。


    過來看怎麽壘牆的季小冬悄悄跟季海明說:“這才是個老頭該有的樣子嘛!”


    並不是個正常老頭的樣子,季海明已經習慣把季小冬當大人看,忍不住跟她歎氣:“你爺爺昨天晚上問我要養老錢,再加上給你大娘的地租,咱家日子,唉,難過了。”


    “你忘了咱家的小草莓麽。”季小冬說:“那結的哪是草莓,那是一張張的大團結啊!”


    “一共沒結30個果。”季海明一直把它當成小孩子瞎搗鼓,根本沒把那幾棵弱兒吧唧的草莓秧子放在心上:“你當是金的呢。”


    “物以稀為貴,越少越好呢。”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季小冬在自己的世界裏可沒少經曆包裝營銷。多少身經百戰深諳套路的人還都不能避免一個個的坑,如果在八十年代搞這麽一出,絕對是有奇跡般的作用。


    “你就瞧好吧。”季小冬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說不定能把蓋大棚的錢給搞定!”


    “你知道包下來你大娘的,咱家一共多少地了!全蓋上大棚得多少錢!”


    “咱村一個人八分地,包下我大娘家的,一共才四畝。”季小冬撇撇嘴:“我還嫌少呢。”


    季海明:……


    自己閨女什麽時候多了個吹大牛的毛病。


    “我先走了。”


    季小冬給季海明擺擺手,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第33章


    季小冬依葫蘆畫瓢, 努力回憶著自己見過的種種營銷炒作手段。


    什麽是炒作?炒作,其實就是講故事。


    自己的小草莓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首先,它產在冬天, 占盡天時。冬天大家白菜蘿卜吃的臉綠, 蘋果梨橘子都難得一見, 這時候竟然有草莓上市, 能買的起的是不是都想買來嚐嚐。第二, 它占盡地利。寧澤這邊還沒興起越冬日光溫室, 別說十裏八鄉, 周邊的地區, 有一個算一個, 沒有種草莓的, 季小冬家這草莓,隻此一家, 別無分號。


    最後,也是最最重要的人和——它是季小冬種的啊!


    季小冬在這裏, 還有什麽搞不定的!


    講一個關於草莓的故事。


    季小冬想著“後世”的平安果, 平安夜吃“蘋果”,這是多麽天才的炒作!


    那麽多蘋果,穿上件透明裝,紮上朵蝴蝶結,分分鍾身價倍增。


    她那時候可不缺蘋果,也不缺水果,供應量極其充足的情況下,平安夜一個包裝好的普通蘋果都能賣10塊錢,我這麽稀罕的小草莓, 全市今年一年還沒有1000個,我一個賣10塊錢有錯嗎,有沒有錯,太合適了!


    對,按個賣。“奸商”季小冬準備把她的小草莓一個個的按個賣出去!


    她一點兒也不考慮,蘋果一個得吃好幾口,她的小草莓一口好幾個。


    貨賣識家,沒有我他們有錢也買不到。正在編故事的季小冬良心一點兒也不痛。


    草莓找諧音,“草”是堅決不行的,找不到,不要想!所以要在“莓”字上下功夫。季小冬這時候太感謝寧澤地區的方言了,讓這個“莓”跟“美”諧音。


    現在春節過完沒多久,正月十五還沒過!


    多好的機會!“莓好,美好”,草莓又紅又圓,象征生活紅紅火火團團圓圓。上麵的籽那麽那麽多,多子多福,你瞧瞧是不是多子多福!跟正月十五簡直是絕配!那些白不拉幾的小元宵怎麽能配得上紅紅火火的正月十五!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隻要炒得好,擠掉小元宵!


    季小冬對未來野心勃勃。凡事都有個開始,炒作的開始在哪裏呢?當然在傳播途徑,得先打個廣告,把這個故事講給人聽。


    在哪裏講呢?


    季小冬叫出係統小笨蛋,問了一下寧澤地區各種傳播途徑的覆蓋麵積和廣告價格。在寧澤市,寧澤廣播覆蓋麵最廣,寧澤日報次之,寧澤電視塔覆蓋麵最少。而廣告價格卻反過來,寧澤廣播最便宜,寧澤電視台價格最高。


    選哪個,當然選覆蓋麵最少價格最高的寧澤電視台!


    很簡單,因為有電視機的人裏麵,才有她的目標客戶。


    不然像牌坊村裏的鄉親們,讓他們拿10塊錢去買個小草莓,他們隻會覺得你腦子進水。


    時間不等人,現在草莓已經進入盛果期,離大批量的采摘沒有幾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小冬兜裏揣上張大團結準備上城。


    萬裏長征第一步,還沒出門,差點被季海明“圍剿”在自家小院裏。


    “不能去!”季海明一聽季小冬去市裏,立馬反對:“大年節下的,讓人拐走怎麽辦!”


    爹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季小冬無語:“放心,我機靈著呢。你閨女不拐別人就是好的。”


    “這是你機靈不機靈的事兒嗎。”王榮花也在一旁幫腔:“一個麻袋把你套上,再機靈也沒用。”


    “不上城草莓怎麽賣?”


    季海明詫異:“你還真打算賣?總共摘不了一筐。”


    “爹,這不是論筐賣的。”


    “那論啥賣,論斤?論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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