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親自送出去,卻落在了卓禦女手裏,不是偷的,難不成還是借的?


    楊德擦了擦額頭莫須有的汗,心底對卓禦女難得有些同情。


    此玉佩不知是她從何得來,卻絕不是如她所說那般。


    若是卓禦女知曉這塊玉佩的意義,絕不會說出今日這一番話來。


    他沒敢多想,應了聲,就捧著玉佩朝坤和宮去。


    彼時皇後剛散了賞菊宴回宮,乏意斐然,她看著楊德呈上來的玉佩,有片刻的恍惚,她低聲問:“何時尋到的?”


    楊德低頭,將皇上吩咐的一番話說了出來。


    “偷?”皇後拿起玉佩,細細端倪:“如何說?”


    “今兒卓禦女拿著這枚玉佩來尋皇上,說是皇上當初送於她的。”


    楊德改了個字眼,絲毫不曾心虛,反正依著卓禦女的話,都是一個意思。


    他話音甫落,皇後臉上的笑便寡淡了下來。


    謹玉更是怒不擇言:“她算個什麽東西!也配?”


    楊德躬身道:“皇上命奴才將這枚玉佩送來,並且讓奴才和娘娘說一聲。”


    “這事,就交予娘娘處理了。”


    皇後眸色微凝。


    她處理?說著好聽,不過是將爛攤子留給了她。


    人是她親自弄進宮的,她要如何處理?


    這事,楊德可不管。


    皇後將人弄進宮來,卻不管束,惹得禦前眾人苦不堪言,更別提,還惹了皇上厭煩。


    即使沒有此事,這種人,也不該待在宮裏。


    楊德走後,謹玉忍不住道:


    “娘娘!這卓禦女膽大包天,更妄想皇後之位,理應重罰!”


    先帝欽賜的騰蛟玉佩,留於皇子正妃。


    這枚玉佩屬於當今聖上,他的正妃,隻能是中宮之主、皇後。


    卓禦女敢拿此物說事,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謹玉氣得臉色通紅。


    當初因為這枚玉佩丟失,娘娘不知受了越王妃多少的冷嘲熱諷。


    如今聽皇上的意思,這枚玉佩是被卓禦女當初偷走的,豈能輕易饒恕?


    皇後望著那枚玉佩,久久不曾說話。


    但她知道皇上特意將這枚玉佩送過來的意思。


    盜竊聖物,欺瞞皇上,覬覦後位。


    不管哪一條,都足以判卓禦女死刑。


    所以她下了令,貶了卓禦女的位份,將其禁足半年,與她所犯之罪相比,這懲罰太輕太輕了。


    可總有人不知足。


    ——


    謹玉帶著人來傳皇後旨意的時候,阿妤正在外殿走動。


    她身子骨弱,太醫說,讓她不要常躺著,經常走動幾圈,將來生產時會順利些。


    對於這些事,阿妤素來都不會馬虎。


    隻不過昨夜裏落了雪,今日地麵太滑,阿妤才將散步的地點直接改在了殿內。


    “娘娘請鈺美人前往禦花園觀刑。”


    這話落下,阿妤便和周琪對視了一眼,雖心底不滿,卻不敢在此時觸皇後的黴頭,她剛準備應下來,身旁的宋嬤嬤卻忽然開口:


    “有孕的妃嬪,也要去觀刑?”


    宋嬤嬤是敬重皇後的,但她更看重皇嗣,如今鈺美人的身子好不容易才養好了些,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若是有甚刺激到鈺美人,誤了皇嗣,誰擔待得起?


    謹玉在王府多年,自然認得宋嬤嬤,她略微彎了下腰,低聲道:


    “宋嬤嬤,娘娘並非針對鈺美人,但昨夜一事太過荒唐放肆,若不嚴罰,後果不堪設想,還望鈺美人和宋嬤嬤體諒娘娘的難處。”


    她話說至此,宋嬤嬤再不滿,也不得多說。


    她便是伺候皇上多年,說到底,她終還是個奴才。


    在謹玉轉身離開之際,阿妤忽然問了句:“謹玉姑姑還要往乾玉宮去嗎?”


    謹玉微頓,她轉身,望著鈺美人,一字一句道:


    “皇後懿旨,各宮皆要觀刑,乾玉宮既屬後宮,自然也算在其中。”


    阿妤沒疑問了。


    淑妃身子骨那般差,如今更是即將臨盆,皇後連淑妃都敢叫去觀刑,不怕其出什麽岔子,她還有什麽好矯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中間有一段兩月前的回憶,你們能看出來吧?


    有人猜卓禦女難纏的,沒想到她死得那麽快吧?嘿


    你們能看懂吧,本來我寫了六千多字,夠兩章字數了


    後來我刪了卓禦女和狗皇的對話,刪了她知道被罰後的反應


    她為何會跑出來,後麵都會寫的,還有皇後為何罵那句蠢貨


    再問一遍,你們能看懂吧?(哭唧唧)


    第69章


    禦花園的積雪剛掃清, 花枝被壓得彎了腰,正如地上跪著的一排排宮人。


    阿妤剛走近,便聽見一陣哭饒聲, 她腳步微頓, 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般嘈雜,後宮的人幾乎都在此, 最容易渾水摸魚, 皇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才會讓所有妃嬪都來此?


    便是立威, 也不該這般不管不顧。


    阿妤此時站在禦花園旁的小徑上, 遠遠望過去,便覺得心底堵得慌。


    昨夜剛下的雪,地上甚滑, 尤其禦花園內多的便是鵝卵石路, 她連被人扶著走,都要小心翼翼的,如何往人群裏去?


    她望了濕滑的地麵良久, 眸色微深, 皇後究竟是如何想的?


    頓了頓,她伸手招來周琪,壓低聲音道:“去乾坤宮, 看看皇上在不在。”


    “若是在的話, 便請他過來一趟。”


    周琪剛走,阿妤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她回頭去看,就見周美人踱步而來。


    “你怎麽在這兒?”周美人下意識地驚訝。


    隨後,她擰起眉:“看來皇後當真是氣狠了。”


    阿妤卻沒說話, 隻是輕搖了搖頭。


    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心底隱隱約約地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剛到禦花園的謹竺,不經意間掃到小徑上站的二人,險些心髒都要跳出來,她臉色突變,快步走過來,屈膝行禮:“奴婢請鈺美人安,請周美人安。”


    等起身後,她望向鈺美人微隆起的小腹,隻覺得額角突突地疼。


    謹竺勉強勾起一抹笑,忍不住道:“鈺美人身懷有孕,怎麽也在此處?”


    阿妤不自覺地攥緊手帕,她眯起眸子,輕聲問:“不是娘娘懿旨,讓所有妃嬪皆要來觀刑嗎?”


    “怎麽可能!”


    謹竺下意識地反駁。


    她太了解娘娘了,便是再如何生氣,心底都會記著分寸,在孕期見血,本就是忌諱,娘娘怎麽可能明知故犯?


    阿妤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那抹不對勁的地方終於有了答案。


    她又問了句:“不是娘娘親口所言?”


    娘娘下令時,謹竺不在宮中,自然無法回答此話。


    但是她知曉,便是娘娘親口說了讓各宮主子奴才都要來觀刑,也絕不包括有孕的二位妃嬪。


    忽然,謹竺臉色微白,她艱難地問:“敢問鈺美人,是誰去鈺美人宮中宣娘娘旨意的?”


    阿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自是娘娘宮中的謹玉姑姑。”


    謹竺心底暗喊一聲遭,便聽鈺美人又道:


    “謹竺姑姑,謹玉姑姑離開印雅閣時,曾說過一句,她要親自去乾玉宮請人,瞧著時間,她應是已經到了。”


    謹竺倏然失了往日的冷靜,怔愣片刻後,她低低服下身子:


    “謹玉必然是誤會了娘娘的意思,還請鈺美人恕她失禮之處,奴婢會將此事如實稟告娘娘。”


    她又道:“奴婢還有要事,先行告退,煩請鈺美人多顧及自身,就此回宮!”


    說罷,她匆匆轉身離開。


    即使她已經可以就此回宮,但阿妤仍有些不安。


    她剛想說回宮,餘光就不經意瞥見有些失神的周美人,她頓時凝眸,謹慎地看了眼四周,衝小福子使了個眼色,才狀似自然地問:


    “周美人常去乾玉宮,可知曉淑妃娘娘最近如何?”


    “淑妃近日身子不適,我許久未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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