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有令,皇貴妃大喪,主子無需前去。”


    阿妤的步子一頓,她輕拍了下腦袋。


    若非周琪這句話,她都險些忘了,皇貴妃位同副後,其喪禮必然是滿宮跪拜的。


    她撐著腰,狐疑地探頭問了句:“那皇後身子抱恙,這事由誰操辦?”


    “奴婢打聽了,皇上將此事交給了沈嬪,由中省殿和禮部從旁協助。”


    “雖然周修容位份更高,但她所有的精力都得放在小公主上,皇上說了,她悉心照顧好小公主就可,其他事宜,無需操心。”


    “還有件事,”周琪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在阿妤耳旁說了句:“聽聞周大人在禦書房前跪著呢。”


    阿妤猛得嗆了聲,錯愕道:“他跪什麽?難不成還要——”


    她左右看了眼,也壓低聲音:“還想要皇上打殺了皇後不成?這簡直異想天開!”


    更何況,莊侯府雖交了兵權,卻還沒有沒落呢,哪裏輪得到周氏指手畫腳?


    不過阿妤也理解周大人的想法,周氏一族本就不算大族,全族的榮譽全靠淑妃撐著,如今淑妃倒了,對於他們來說,絕非小事。


    不然……當初淑妃害了周美人,怎會連一點水花都沒濺出?


    周琪可不敢妄言前朝之事,她扶著阿妤小心坐下,低聲道:“這不是我們能管的。”


    阿妤撇了撇嘴,這有孕之後,整日都悶在殿內,甚是無聊。


    周琪瞥了她眼,想起什麽,說道:


    “奴婢剛去中省殿領炭火,沒領得多少,說是此次大喪要用。”


    “應該的。”阿妤沒在意,這大喪,朝臣皆要跪拜多日,難不成還能缺了他們的炭火,可不是令人恥笑嗎?


    周琪輕戳了她一下,含糊咕噥道:


    “奴婢將中省殿最後的一點炭火都帶回來,剛回來時,正好撞見倬雲樓的落雲往中省殿去。”


    阿妤眸子微亮,明知故問:“那許美人今日豈不是領不到炭火了?”


    “最遲,也得明日中省殿才能騰出來。”


    阿妤嘖嘖了兩聲,她忽然說:“這大喪,許美人是需去的吧?”


    周琪點頭後,她就說:“這般一來,她殿內好似也用不到炭火呀。”


    “阿琪,你覺得我們印雅閣是不是有些冷呀?”


    她仰著精致的臉蛋,一臉真誠地問,周琪瞥了眼她身邊的炭火盆,昧著良心說:“的確有些。”


    阿妤立刻道:“那你明日,再跑一趟中省殿,問問陳公公有沒有多餘的炭火。”


    頓了下,她說:“若是與倬雲樓的人撞上,你便心善地讓讓她。”


    “她若是不要,那正好補了咱印雅閣的缺。”


    周琪訕笑了下,問她:“你就不怕許美人同你鬧呀?”


    阿妤斜了她一眼:“我之前送湯去禦前,三次裏能有兩次都撞上倬雲樓的人。”


    “許美人自然能明白,這些都不過是巧合,她那般善解人意,怎會鬧呢?”


    作者有話要說:許美人:能不能做個人?


    阿妤:都是巧合,巧合……


    第73章


    隔日, 周琪當真親自去了中省殿,自從容嬪去了之後,阿妤就不再限製她的自由。


    她到中省殿的時候, 倬雲樓的落雲正在和陳公公說著話, 她眸色微閃,想起昨日主子交代的事, 捏了下帕子, 才踏進門。


    她這一動, 中省殿的人都看過來。


    陳公公笑著迎過來:“周琪姑姑今日來, 可是鈺美人有什麽吩咐?”


    中省殿的人圍在周琪身邊, 落雲自然就受了冷落,她輕跺了下腳,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周琪瞥了她一眼, 掩唇笑了笑:“是落雲啊, 你這傷,是養好了?”


    陳公公等人安靜下來,落雲咬牙。


    她的傷?她還能有什麽傷?


    還不是那次桂花林一事, 她被送進了慎刑司, 那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再說,她本就沒說錯,那醫女本就是從印雅閣出來, 被她撞上的。


    落雲索性別過頭, 沒搭理她。


    周琪也不稀罕,她扭頭稍有些歉意地對陳公公道:“公公,你也知曉,我們主子最近身子重,那炭火都得連夜點著, 昨夜領回去的那些,怕是用不了多久。”


    陳公公臉色不變,心底卻在揣測鈺美人的意思。


    昨日剛領了炭火回去,按理說,該是夠用到下次過來領的時候,但沒辦法,鈺美人肚子裏揣了個金疙瘩,她說冷了,誰還敢缺了她炭用?


    不過,鈺美人素來都沒有為難過他們中省殿,今日這番是……


    陳公公餘光瞥見落雲,心裏大致有了底,便忙低頭笑著:“鈺美人的事,咱們中省殿都是上了心的,炭火缺了,你叫人過來說聲就行,哪需親自過來?”


    周琪忙忙阻攔,不好意思地說:“我們主子說了,她知道公公的難處,最近宮中又有大事,所以主子派奴婢過來,就是想問問,若是有多餘的,就留給我們印雅閣,若真騰不出來,那主子也不會叫公公為難。”


    她話音甫落,陳公公就朝長桌上的那籃炭火看去。


    落雲看見這反應,臉色都變了一番:“陳公公!這可是給我們倬雲樓的!”


    “昨兒個印雅閣就領過了炭火,怎得?今日還要再讓我們倬雲樓讓不成?”


    陳公公還未說話,周琪便捂嘴“哎呦”了一聲:


    “瞧你說的話,這炭火不是還沒分給你倬雲樓嗎,怎還朝陳公公發火了?”


    她歪了歪頭,眯著眸子笑:“再說,你們許美人如今白日裏也不在倬雲樓啊,這炭火,怕是不用那麽多吧?”


    落雲被她這模樣惹得惡心,氣得嘴唇顫抖:“這是我們倬雲樓分內的炭火,該怎麽用,就不勞你操心了。”


    待兩人嗆聲停下後,陳公公才插得上話:“落雲姑姑,這鈺美人懷著皇嗣,受不得涼,不若你讓出一半來,待明日,再來取剩下的份額,可好?”


    落雲氣笑了:“鈺美人受不得涼,那我們許美人就受得了?”


    陳公公被落雲下了幾番臉,麵上雖還掛得住,但心底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周琪不著痕跡地勾了嘴角,她忙說:“陳公公,不必麻煩了,我們主子本也就是抱著僥幸的心思來問問,若是當真沒有,也不礙事的,白日裏省著些用,就是。”


    聞言,陳公公彎腰道:“鈺美人寬和大量,奴才心領了,但哪能讓鈺美人受冷,不若這般,明日騰出份了,奴才就讓人給印雅閣送過去。”


    周琪也不和他客氣,笑著說:“那奴婢就在印雅閣等著公公了。”


    周琪一走,陳公公臉上的笑就淡了一半,他瞥了眼落雲,道:“這炭火在這兒了,落雲姑姑怎還不拿走?”


    他態度不一,落雲又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得到,氣鼓鼓地抱著炭火就走。


    陳公公望著她的背影,冷哼了聲,給臉不要臉!


    也不想想,那位如今懷著皇嗣,倬雲樓和印雅閣爭,萬一明日印雅閣請了太醫,說自己受了涼,那倬雲樓能有什麽好處?


    落雲可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抱著炭火回去的路上,差些氣哭了去。


    自打鈺美人有孕,這嫻韻宮得先撿著印雅閣來,皇上來了也直奔印雅閣去,她們倬雲樓可不就冷冷清清嗎。


    如今連中省殿都欺負到她們頭上,一點分內的炭火,叫她跑了兩日還不夠,竟還想叫她再讓給印雅閣。


    呸!一群趨炎附勢的狗奴才!


    落雲在心底罵了兩句,才覺得好受了些。


    周琪跑得飛快,這大冷的天,若非主子的吩咐,她是不願出來這一趟的,等落雲走到禦花園時,她都已經回了印雅閣了。


    將中省殿的事和阿妤一說,阿妤頓時笑得前翻後仰。


    宋嬤嬤端著藥膳進來,心都提了起來:“哎呦,我的鈺美人啊,您可仔細著些。”


    她忙忙將藥膳放下,扶著阿妤坐好,剛剛阿妤的動作,半個身子都掛在了軟榻外麵,肚子突出圓滾滾的,看著就讓人心驚。


    阿妤順著她的動作坐好,順便將她端來的藥膳吃了,她瞥了眼銅鏡裏的人,不禁嘟囔:


    “嬤嬤藥膳忒補,我這身子都圓了不少。”


    倒是也不醜,就是比起以前羸弱的模樣,現在瞧著豐腴了不少。


    聞言,宋嬤嬤倒是笑了:“胖些好,有福氣。”


    阿妤手裏的湯勺不經意間碰到了碗壁,眸子怔愣了片刻,再抬起頭時,她朝宋嬤嬤彎眸笑了笑,倒也不再說自己胖了的事,將藥膳喝完。


    如今大喪期間,雖說阿妤不用過去跪拜,但是這印雅閣麵上顏色鮮豔的物件都給了去了。


    畢竟若是因此落了個大不敬的名頭,也太虧了些。


    中省殿的事,幾乎在午膳後,就傳到了封煜耳裏。


    封煜撂筆,擰眉問了句:“她殿內炭火不夠用?”


    楊德噎了下,猶豫該怎麽回答。


    如實說,那就是鈺美人故意為難許美人,但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冷?


    萬一是真的,他現在如實說了,那邊鈺美人就病了,他能落得什麽好?


    所以,楊德換了個說法:“大喪期間也要用炭,許是中省殿將後宮的用度都減了些。”


    封煜站了起來,朝外走的同時,還在說:“她如今是兩個人,便是減了用度,也不該缺了她的。”


    楊德訕笑,索性不接這話。


    鑾仗直朝印雅閣而去,楊德跟在一旁,心底也感概這鈺美人時運好。


    幾個有孕的妃嬪,要不就是不在意皇嗣,要不就是錯信她人疏忽了,要不就是母族拖了後腿,讓皇上心底總對那幾人有那麽點意見。


    偏生皇上還是個看重皇嗣的,這樣一來,鈺美人可不就突出來了嘛?


    封煜踏進印雅閣時,阿妤正在和周琪剪紙,換句話說,應是周琪剪紙,她坐在一旁看著,宋嬤嬤盯著她,不許她碰那些鋒利的物件。


    阿妤百無聊賴地正在與宋嬤嬤撒著嬌:“你便讓我剪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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