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發生在幾小時之前,在睜開雙眼,彼此對視時就應該完成的事,硬生生被兩個奇葩差點一筆帶過的事——伊莎貝拉貼緊他,笑嘻嘻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側臉。


    “現在才知道害羞啊?弟弟?早上好。”


    ——當然是早安吻啦。


    除了凶猛的咬、凶猛的啃、把人差點淹死且後腦勺遭到猛擊的按倒、以及醉酒後的完全空白斷片外……現如今才第一次感受到“輕吻”的狄利斯抖了抖。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臉,眼神飄忽地盯著伊莎貝拉斜上方的吊燈。


    這個狀態讓伊莎貝拉覺得,他下一秒做出“嬌嗔一句討厭”這種行為都不為怪。


    於是公爵的調戲之心愈發旺盛——她就是喜歡看弟弟弱勢退縮的樣子,咳,為這個初夜都沒了,還矜持個什麽勁兒啊。


    伊莎貝拉把嘴唇從他的臉頰上挪開,下滑,更進一步地停在鼻尖,等著對方罵出“討厭”這個詞後,惡劣得意地咬上一口,以此宣布自己成功掌握了主導權。


    然而,害羞到發抖的弟弟沒有“嬌嗔一句討厭”。


    出於一顆為科學研究拋頭顱灑熱血的旺盛好奇心,他主動抬起下巴,伸手拽住了伊莎貝拉腰間固定用的絲被,錯開破皮腫起的嘴角,把完好柔軟的那一邊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本打算咬鼻尖調戲對方的公爵大人:……


    她覺得在自己耳朵旁邊撲扇的蝴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瘋狂打鼓蹦迪的小士兵。


    砰砰,砰砰,砰砰。


    “書上說,早安吻應該是落在額頭的。”


    盡管耳朵通紅,手心出汗,微微發抖——為科學研究能拋頭顱灑熱血的家夥依然陳述道,“出於嚴謹,我又給你示範了一遍,咕咕。”


    作者有話要說:就算是惡鬼,也是初戀呀~


    第77章 吻痕哪有傷痕好玩


    遭到突發“襲擊”的伊莎貝拉瞪了狄利斯挺久——不過,在狄利斯看來,任何與長大的小夥伴近距離對視的時間,都可以用“很久”來修飾——所以他也堅持了很久(幾十秒長度的“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往後縮了縮,閉上眼睛。


    上次咕咕這麽瞪著他的時候,自己被拽著領帶壓在了餐桌上,吃掉了一整碗的蘆筍沙拉。


    故此,保險起見,還是躲一躲……躲不過,閉上眼睛不看也可以……


    “……靠。”


    閉著眼睛的狄利斯沒等到任何物理性攻擊。


    半晌後,他隻聽見了一句低低的咒罵。


    咕咕,淑女不可以罵髒話。


    如果是針對我剛才做出的行為,我要事先聲明,是你先開始的。


    ——盡管很想如此逼逼,但在這種時候逼逼會遭到蘆筍堵嘴的懲罰,狄利斯還是知道的。


    他又往後縮了縮。


    “xx的……”


    她又罵了一句……我剛才的行為不對嗎?可書上的確記錄過,早安吻的位置應當是額頭啊。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睜眼睛的。


    “淦它xx!”


    唔,這句髒話我小時候沒聽過,是伊莎貝拉長大後自己吸收的新知識嗎。


    這句髒話是什麽意思呢……她好像氣得不清,睜開眼睛後絕對會遭到暴打吧……


    ……可是小夥伴罵髒話時的表情,我幻想很久了。


    況且,睜不睜眼睛,我都會被強製塞蘆筍嘛。


    完成一番心理建設後,早已對自己欠揍程度有所估算的狄利斯睜開眼睛,決心冒死記錄下小夥伴罵髒話時的表情——上次自己埋在書堆裏,根本就看不見,這次決不能錯失——然而,對麵空無一人。


    吊燈,沾著墨水的羽毛筆,因為過長而成堆堆滿桌麵的羊皮紙。


    狄利斯就著頭部所處的水平線,往左看看,往右看看,又往上看看。


    最終,他眨眨眼睛,默默降低了水平線——低頭向下。


    與一個裹在毛毯裏,隻露出一隻胳膊,氣急敗壞地揮手的五歲崽崽四目相對。


    機械師:……


    他愣了一下,然後長舒一口氣,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憋住的語句告訴對方——“咕咕,你現在是個小女孩,小女孩不可以說髒話。”


    再次變小的伊莎貝拉:“我xx的xx的xx!”


    ——之前因為長達五分鍾的“初吻”而變化也就算了,為什麽隻是一個輕輕的額頭吻就能讓我變成這種狀態啊!


    我xx的“劇烈情緒波動”!


    有這個破設定,老娘還談個屁的戀愛啊?!


    五歲的她在毯子裏暴怒地捶打了半天,最終絕望(又羞恥)地發現,自己波動的情緒仍舊遠遠夠不上剛才被親到頭頂時的劇烈程度——再次變成高大而討厭的大人的狄利斯笑了一下。


    而再次從搖他肩膀變成踹他膝蓋的伊莎貝拉吼道:“笑什麽笑?很好笑嗎?!”


    “啊,我就是想提醒你,咕咕,這樣我們可以不必刪除第225條條款了。”


    狄利斯摸摸自己的鼻梁,重新回歸了欠揍而自信的說教狀態——伊莎貝拉在心裏發誓,這貨膽敢伸手過來摸頭的話,就把蘆筍沙拉塞進他的鼻子——“很明顯,你正處在需要聆聽童話故事的生理年齡。”


    被埋在毯子裏的咕咕漲紅了臉,用力拍打手臂。


    “屁!”


    “淑女不可以輕易說髒話,咕咕。”


    “x!”


    狄利斯:這個字雖然聽不懂,但大概也是髒話。


    他又摸摸自己的鼻梁,把地上的小姑娘抱到了膝蓋上,把鬆脫的毛毯重新用絲被束成的帶子紮好。


    隻不過,比起剛才半身裙般的包裹,此時狄利斯所臨時紮出的衣物,更接近鬥篷般的披蓋。


    伊莎貝拉瞪著他沒說話。


    她臉上的表情和幾分鍾前一模一樣,但狄利斯再沒有升起絲毫懼怕之意——畢竟,用凶狠的表情瞪著你同時,還鼓起臉頰旁嬰兒肥的崽崽,根本沒有任何攻擊性。


    ……雖然,狄利斯卓越的大腦能讓他自動抹除嬰兒肥,將其切換成五官銳利美豔的女人,但他拒絕這麽做。


    “好了,咕咕,我們來繼續把這個協議寫完……”


    “喂,狄利斯。”


    注意到這貨自我逃避式的態度轉變,好不容易把人a到離交往就差一步的公爵非常惱火。


    她甩甩胳膊上過大的袖子,拽住了他的衣服,踮腳第三次湊過去。


    “快點。”伊莎貝拉不耐煩地命令道,“快點再親我一口,把我變回來。”


    見鬼,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一個普通的親親都能導致“劇烈的情緒波動”啊。


    狄利斯僵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今早自己遺漏的東西未免也太多了,是得了老年癡呆嗎——“咕咕。既然你隻是親一口就能變化……那昨晚……”


    良久的停頓。


    表情逐漸空白的機械師。


    伊莎貝拉冷哼一聲:“現在才想到這個?弟弟,你今早也失智太多次了。”


    因為胳膊的長短,糊不到後腦勺的公爵隻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變小後連力氣都沒有了,見鬼。


    “是你自己調配的鎮靜藥劑。之前我們起了爭執,你為了讓我停止動作,就掏出針管……總之,我們大概打了一架,我試圖把你掐死,你在我大腿上留了三個注射後的針孔……喏,就是這兒……”


    對了,她自己今早也挺奇怪的,連針孔都忘了檢查。


    ——話說回來,情緒急劇波動時,會下意識忽視細節,是我的缺點吧?


    所以才不注意把狄利斯咬成這樣的……雖然,對於昨晚具體咬了哪幾個部位,用的力道多大,我也記不太清了……耳朵是咬過的,脖子是之前打架時掐的,喉結好像也咬過,嘴角……嘖,我明明隻是多親了幾口?還是記錯了?


    狄利斯急忙把她準備掀毯子的手按下去:“不不不用了,我不用看。”


    伊莎貝拉心不在焉地往下說——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回憶昨晚細節上:“……咳,所以,在藥劑的作用下,然後我就一直保持原本的狀態了。”


    呼。


    聽到解釋,狄利斯的臉色開始回升,具體類似於一隻從冰箱裏拿出來的煮雞蛋。


    “怎麽?你這麽緊張幹嘛?”


    回過神來的伊莎貝拉,見狀有點好笑:“行了,別扯這些,你趕緊親一口我,這個樣子太不方便了……”


    狄利斯舉起雙手,抱著伊莎貝拉腋下的位置,將其提起,拉遠,最後放回地上。


    他再主動挪著椅子,後退一米。


    “不。”


    機械師嚴肅比出“no”的手勢說:“這是犯法的,咕咕,我不想親你,因為我不想違法。”


    伊莎貝拉:……


    她氣笑了,往退縮的弟弟這裏又走了一步。


    弟弟:“如果你要過來親我,我就去製造上吊用的繩子,給自己施加單人絞刑。”


    根據《帝國法第12修訂版》記錄,戀|童應當被施以絞刑,嗯。


    這個混蛋是智障嗎?!


    公爵大人氣得跺腳:“我是個成年人!”


    機械師:“可你現在是五歲小孩的形態,吻你會讓我有罪惡感,我也絕不想吻一個小孩,感覺自己好像惡心的變態哦。”


    “哦”你個大頭鬼!


    公爵:“那……那你親別的地方啊!剛才的額頭吻對小孩也可以啊!”


    “不行,對待小孩的正確額頭吻應當滿懷長輩的慈愛之情,可我現在對你做出的所有肢體接觸都會摻雜褻瀆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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