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遲抬頭淺淺笑了起來,“周師兄,不必客氣……”


    謝遲遲十分成功且圓滿地送出了糕點,李明軒卻十分困擾,回到院子中之後,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師兄,你為何收下了方才那位師妹的茶點?”


    周願心中自然頗有考量,若她沒能送出茶點,心中鬱結,到了晚上,怕是要更加“凶狠”地去擼狐狸的毛……


    “她是代表茯苓派來送的,若不收,不合禮數。”


    李明軒恍然大悟,還是師兄為人嚴謹,不愧叫師父長老們欣賞,他還要同師兄多學習。


    周願進了屋子,瞧見李明軒一同跟了進來,“還有何事?”


    李明軒瞄向周願擱在桌子上的糕點,“師兄,我肚子有點餓了……”


    周願將桌子上的茶點打開,裏頭的盤子裏約摸有六小塊兒茶點。


    李明軒也湊過來看,“哎,師兄,這茶點竟是紅色的,難不成是用花瓣兒做的?”


    好有心的姑娘啊,李明軒在心中讚道。


    周願似乎也來了些胃口,自盤中拈起了一塊兒。


    李明軒也拿了一塊兒放進嘴裏。


    味道在口中滌蕩開來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相視一眼,表情同時變得痛苦且猙獰。


    “啊,怎麽……這麽,這麽辣啊……”李明軒沒忍住吼了一聲出來。


    原來不是花瓣紅,是辣椒紅,他就說,什麽花兒能這樣紅!


    “水,給我水!”


    李明軒伸手要去拿桌子上的茶壺,卻被周願捷足先登,搶先拿起,也顧不上倒,端起便往口中灌。


    兩人不知灌了多少水之後,相對無言。


    周願將茶點伸手朝李明軒方向推了推,“你不是餓了麽?”


    李明軒後退一步擺擺手,“不了,師兄,我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告辭……”


    李明軒落荒而逃,周願瞧著桌子上的茶點,搖頭苦笑了兩聲。


    -


    是夜。


    謝遲遲帶著一身涼意歸來,將門窗仔細關好之後,這才將半掩著的櫃門打開。


    “圓滾滾,今日有沒有乖啊……”


    狐狸趴著沒動,謝遲遲小心將其抱了出來,摸了摸它的肚子,嘟囔道,“眼看便過了一下午了,你一定是餓了吧。”


    狐狸又成了冷淡的性子,不複白日裏的熱切,被她摸了肚子,似乎有些不適,微微躲了躲,謝遲遲摟著它在桌旁坐下,“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回來……”


    說著掀開的蓋子,狐狸抬眼去瞧,紅色的茶點盡收眼底,瞧清的那一瞬間,狐狸的瞳孔不由一顫,緊接著,謝遲遲地聲音自耳際響起——


    “驚不驚喜?”


    第6章


    翌日,謝遲遲閑來無事便在朗華派四處逛,大老遠便瞧見比試大典的會場開始布置。


    朗華不愧是修仙之中的第一大門派,比試大典的會場裝潢得十分氣派。


    謝遲遲瞧見,連比試擂台的地板,似乎都是沉香木,奢華,奢侈。


    可惜她約莫是沒那個福分踩上去。


    不遠處在插花的幾位朗華本派女弟子在閑聊,謝遲遲本不打算聽旁人的牆角的,奈何她們言語間提到了周願。


    似乎開始這幾位女弟子,是在談論此次過來的各門各派之中,有哪些生得頗為俊俏的弟子,不知怎的,就有扯到了周願身上。


    “要我說啊,真是鮮少能有人,比得上咱們首座師兄的那張臉,光是想想都叫人魂牽夢繞……”


    “哎,魂牽夢繞……我是早繞過了,也看清了,咱們首座師兄雖生得芝蘭玉樹,氣度非凡,卻是朵頗難采頡的高嶺之花,入門派這麽久了,時不時有新來的女弟子對他花招百出,可你們瞧見他青睞過誰嗎,對誰笑過嗎?”


    “確實沒有,咱們首座師兄的臉上,是不是沒生笑筋?”


    “噗嗤”這話引得幾個女弟子一同笑了出來。


    “這也難怪,我跟你們說啊,前兩日,我偷聽到白長老和師父私下在閑聊,他們倆估摸,咱們師兄,約莫是快要飛升了……”


    “啊,飛升?真的假的?”


    如今,修仙的人雖不少,可飛升的卻寥寥無幾,且飛升那寥寥數人中,都是當了掌門數年之後才飛升的,若周願能在這個年紀飛升,那真是如今飛升之中年紀最輕的一位。


    “師父同白長老的猜測,我估摸也八.九不離十了,他們倆還說,師兄參禪悟道本事如此厲害,修為長得如此之快,保不齊,是天界哪個下凡來曆劫的仙君呢……”


    謝遲遲聽得撓了撓頭,周願他……竟快要飛升了嗎?


    有沒有搞錯,她還沒來得及勾搭得上他啊。


    在地上勾搭他難度已經夠大了,要是他再飛上枝頭……啊不是,飛升成仙,那真的比叫她登天還難……


    本來能到嘴的肥肉,在謝遲遲這裏,就沒有眼睜睜地瞧著它飛跑的道理。


    謝遲遲一拍大腿,決定要去同周願說個清楚。


    謝遲遲不是個輕易莽撞的姑娘,她和旁的愛慕周願的普通女弟子不同,她和周願之間,還有一層說遠不遠,說近也實在不近的關係。


    她同周願,是有婚約在身的。


    謝遲遲本來已經將此事忘了,可就在昨兒晚上收拾東西的時候,叫謝遲遲翻出了當時雙方父母許下婚約時候交換的物件。


    周願那邊給的是一枚成色頗好的玉佩,不知何時被她搞得掉到梳妝台底下了,蒙了好厚的一層灰,她當時差點就當石頭扔了,還好失手掉到了地上。


    謝遲遲是個貪點小財的姑娘,玉佩掉到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叫她敏銳地覺察到,這不是一塊兒石頭掉地上應該有的聲音。


    她擦了好半天才擦出那玉佩的紋路,玉佩正麵刻著一個有些抽象的狗,反麵剛好刻了一個“願”字,謝遲遲覺得她拿著這塊兒刻著他名字的玉佩去找他,他想賴也賴不掉。


    今日是比試大典前的最後一天,故而諸門派的弟子都趁著今日的空檔來四處逛逛。


    -


    “哎,我跟你們說,昨兒我瞧見,有位姑娘給周願師兄送東西,他收下了……”


    “竟有此事?”在此處閑聊的幾位女子,是牛黃派的幾位女弟子。


    “你昨日看到,怎麽現在才說?”問這話的女子,便是昨日給周願送糕點被婉拒的,牛黃派的師姐——懷映雪。


    師妹甲撓撓頭,“昨兒回去太累了,我便給忘記了,突然提起是因為我方才瞧見那位姑娘了。”


    “她在何處?”


    師妹甲朝右邊一指,幾個人一同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似乎是,茯苓派的衣裳?”


    “看身形,應當是茯苓派的末席弟子——謝遲遲?”


    “你說你瞧見她送的東西周願師兄收下了?”


    “千真萬確,昨兒這姑娘挎著一個竹籃子,同周願師兄和門派裏的另一位弟子一同說了會兒話,然後那位姑娘便將胳膊上挎的籃子遞了過去,周願師兄便接了,至於他們三個人說了什麽,離得有些遠,我也沒聽清楚……”


    懷映雪麵色頓時有些難堪,朗華派的周願師兄,雖得不少女弟子青睞,卻從來未青睞過別人,她原本不信,自己的容貌和修為,都是能排得上號的,結果卻依舊沒入了周願的眼。


    這也便罷了,本就是朵高嶺之花,大家都隻能遠遠地瞧著,即便真的有人能靠近,她相信那個人也一定會是她,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可如今突然告訴她,竟有別人捷足先登了?


    “師姐,你莫要難過了,那謝遲遲算什麽,成日裏慣會偷懶,修為也不高,哪裏比得上師姐你,人生得漂亮,術法也練得好……”師妹乙開口安慰道。


    “就是就是,那謝遲遲的臉,也比不上師姐你的半分瑰姿,我看啊,昨日那麽忙,說不定她就是個幫別人跑腿的,不然以她那個模樣,周願師兄肯收她的東西不成?”師妹丙接著道。


    “可是我瞧著,謝姑娘生得也挺好看的啊……”看不下去的師妹甲小聲嘀咕道。


    “哎呀你懂什麽,周師兄修為那麽高,哪裏能看得上謝遲遲那個草包?咱們師姐術法修的這麽好,屆時若是能同周師兄一起飛升,別說送東西了,周師兄整個人到時候為咱們師姐的風采所傾倒,還有那謝遲遲什麽事兒?”


    懷映雪聽了麵色稍霽,有些道理,即便周願一時被些不入流的小狐狸精迷了眼,最終也能看清,真正好的,真正適合他的,最終,還是她懷映雪。


    修為這點,那個不學無術的謝遲遲,永遠也比不上她。


    -


    到了晚上,用過晚膳之後,玉長老囑咐弟子們吃完便早些休息,明日比試大典就要開始了。


    膳後,俞亦聰喚住了謝遲遲,本意是想問問昨日她去送茶點的事情的,白天本就想問,可卻找了一圈兒也沒能瞧見她的人影兒。


    俞亦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遲遲的神色,瞧著她眉宇間並未有傷心之意,心中微讚,果真不愧是他的師妹,就是能想得開,像他。


    既然這樣,他也不好再提那檔子事兒,隻得道,“小師妹,這月黑風高的,不如你我師兄妹二人,一同去逛逛這霧靈山?”


    謝遲遲還有要事要做,自然是婉言相拒,“五師兄,明兒就是比試大典了,我可還指望著你給咱們門派爭光啊……”


    這說話的風格,倒真是不像他素日裏的師妹。


    “真的?”俞亦聰半疑半信。


    謝遲遲誠懇點頭,“比真金還真……”


    謝遲遲突然壓低了聲音,抬起手認真地拍了拍俞亦聰的肩膀,“師兄,我可最看好的可就是你了……”


    俞亦聰十分動容,沒想到啊沒想到,不愧是他的親師妹,竟然這麽看好他。


    “好,那師兄我今日便回去養精蓄銳,明日殺他個片甲不留,給咱們茯苓派揚名立萬……”


    瞧著自家師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神色,謝遲遲心虛地想自己這迷魂湯是不是灌多了,瞧瞧五師兄這自我定位都認不清了。


    俞亦聰鬥誌昂揚地回去之後,謝遲遲攔住了六師兄林驚弦,“六師兄,明日比試大典,你一定記得要看好五師兄,術法懸殊實在太大的話,就別叫他不管死活的上去了……”


    林驚弦不明所以地抬眸望著謝遲遲。


    “畢竟他要是傷了殘了的話,山高路遠的,咱們還得輪流抬著他回去不是?”


    有道理,林驚弦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


    謝遲遲回去摸出玉佩揣在懷裏,便尋思著去找周願,可謝遲遲畢竟是個姑娘家,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做。


    她低頭瞧著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遂又走回去,將懶懶趴在櫃子裏打盹兒的狐狸抱了出來。


    謝遲遲擼了兩把狐狸柔軟的毛,感覺顫抖的手平靜了些許,“圓滾滾,我今夜要去辦一件大事……”


    狐狸懶懶抬眼瞧她,那張覆蓋在狐狸毛下的神色仿佛在說,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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