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劫雲洶湧,像潮水般把中土神洲淹沒。


    黃雀在前飛掠。


    一群守山之獸在後跟隨。


    曾自稱“白芒”的守山之獸也在其中,它顯露出的真容,身軀似巍峨古老的神山,大有十萬丈!


    它頭顱如獅虎,眼眸似烈日,軀體覆蓋青色龍鱗,尾巴如長蛇,生有四隻巨大的金色巨爪。


    看起來,完全不像任何神獸,卻又有許多神獸的影子,氣息格外恐怖。


    不止是白芒,其他守山之獸的模樣也千奇百怪。


    有的形似巨猿,卻生有雷電雙翼。


    有的蛇首人身,卻長得像一隻千丈大小的蚊子。


    ……但無一例外,這些守山之獸的氣息都很恐怖!


    相比起來,那為首的黃雀很不起眼,才巴掌大小,模樣也很普通。


    可它卻是赤鬆山的巡天之靈,一隻誕生在赤鬆山混沌本源中的先天之靈!


    其來曆神秘,實力恐怖,過往這段時間,曾出現過數次,輕鬆吞噬了多位曾試圖闖入赤鬆山禁區的老怪物。


    “終於……又回來了……”


    悄無聲息地,黃雀頓足,憑虛而立,晶瑩剔透的眼眸望向遠處。


    在其後方,一眾守山之獸也隨之停頓下來,目光齊齊看過去。


    天地間,血色劫光如潮肆虐,淹沒虛空。


    而在遠處地方,有著一片詭異的時空斷層,像一個橫亙在天地間的血盆大口。


    那宛如潮水般的血色劫光,正是從那一片時空斷層中奔湧而出!


    “從此刻起,你們鎮守於此,依照太古最初的規矩,當赤鬆山出現時,無論是誰,隻要有能耐闖過山門,爾等便不能阻撓。”


    黃雀背對著那些守山之獸,開口道,“若有搗亂之輩,殺無赦!”


    遠處,那些守山之獸齊齊答應。


    黃雀再次開口,“待山門關閉時,你們自可以重返赤鬆山。”


    頓時,那些守山之獸激動起來,一個個眼眸發亮。


    它們誕生於赤鬆山,對它們而言,若能回到赤鬆山就和回到混沌母巢沒有區別。


    “巡天大人,此次定道之戰,不止關乎神域天下的存亡,也關乎我等的生死,我們……當如何做?”


    那個蛇首人身、形似巨大蚊子的守山之獸開口。


    黃雀乃巡天之靈。


    也是它們這些守山之獸眼中的“巡天大人”。


    一如赤鬆山秩序和規則的化身!


    “按規矩辦。”


    黃雀扭頭,漆黑晶瑩的眸看向那些守山之獸,“最終定道之戰如何落幕、以及我們的生死存亡,全看天數!”


    頓時,那些守山之獸沉默了。


    黃雀則不再理會,轉過頭,重新看向遠處那一道接天通地的時空斷層。


    “一天後,赤鬆山就會重現世間,我先行一步。”


    聲音還在回蕩,黃雀身影一閃,便穿過那無盡血色劫光,消失在那時空斷層深處。


    那些守山之獸則四下分散開,悄然將身影藏匿在那時空斷層不同的方位。


    ……


    神域天下的本源力量正在急劇衰竭,四大神洲、三十三界,到處呈現出動蕩、混亂的景象。


    天下生靈,惶惶不安!一個世界在衰竭和凋零,這和末日來臨也沒區別。


    “這神域天下的大道就要崩滅了嗎?若如此,我輩哪還有活路?”


    有人悲憤。


    “定道之戰要來了,神域的生死存亡,就將在此戰中決定!隻是……卻苦了這天下的芸芸眾生!”


    有人喟歎。


    “難道就無人能站出來,去挽天傾?”


    不知多少人在彷徨。


    別說是一般修道者,就連那些大勢力中的老家夥們,在今天都戰戰兢兢、惶恐難安!


    但,對這世間那些凡夫俗子而言,這一切劇變的發生並未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因為混跡在最卑微處,反倒不懂得什麽天變的影響。


    因為不曾修行,反倒不會在意神域本源力量的枯竭。


    也因為不動修行,故而並不清楚這天下正在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麽。


    就像在雲光村,吳阿伯正在給自家菜園子澆糞。


    天穹上,血色如潮,劫光湧動,那等天象何等古怪瘮人。


    可在吳阿伯眼中,這就是?一種比晚霞還漂亮的紅雲而已。


    村子裏的其他人也聚在一起,看著天上燃燒般的血色雲層,嘰嘰喳喳、議論紛紛,就像在欣賞一場十分罕見的暮色晚霞。


    很快,就有許多人不感興趣了,陸續離開,去打魚、種地、放羊、捕獵……


    小孩子們則光著腚在嬉戲追逐。


    “若是能和小蘇在這紅彤彤的雲霞中對弈一局就好了。”


    吳阿伯想起了曾和自己對弈的那個“小蘇”,心中不禁有些惋惜。


    自從小蘇離開後,這村子裏下棋的家夥,就沒一個能入得了吳阿伯法眼的了。


    這就是凡俗人的生活。


    天變又何如?


    凡夫俗子不知、不懂、不在乎,故而可以一如從前,過著那平淡如水的生活。


    而對一些人而言,今天這一場劇變的出現,則打碎了壓製在他們身上的枷鎖!


    這些人,既有來自命運長河上的永恒道主,也有中土神洲那些早在遠古時代證道永恒的存在。


    對他們而言,此次劇變,不止意味著神域的本源力量將徹底衰朽枯竭。


    也意味著,他們可以橫空出世,以真正的實力行走世間。


    恰似困龍升天!!


    這樣的一幕,如今就在中土神洲境內上演。


    那被盧劍池稱作“渾雲老祖”、以及那曾被黑羊一蹄子踏碎藏身之地的赤袍男子,皆是遠古就已證道的逍遙境永恒人物,而今陸續都已橫空出世!


    而在神域之外,那無盡時空中,這一刻也有許多身影出動,朝神域掠去。


    大都是永恒道途上的逍遙境強者,清一色都是以本尊前往!


    也有一些是境界更高之輩的大道分身。


    隻不過和以前不同,這些大道分身已不必顧忌遭受神域本源反噬,故而全都能以更強大的力量前往,不比那些逍遙境的本尊力量弱!


    這其中,就有陸釋、玉赤陽等人。


    事實上,當年在無界山一戰中被蘇奕毀掉大道分身的永恒境強者,而今大都已經再次來了!


    全都第一時間朝中土神洲赤鬆山的方向掠去。


    而那無盡時空深處,尚有許多大人物們沒有動,在暗中觀望。


    大幕才剛拉開一角,定道之戰還未真正上演,越是道行高、身份高的大人物,越不會在此刻就輕舉妄動。


    ……


    山洞外。


    蘇奕負手於背,靜靜地立在那,仰著頭,望著那天地間翻湧的血色劫光,深邃的眸中波瀾不驚。


    一側,黑羊在地上刷刷寫了一句話:


    “定道之戰,你就自求多福吧,本座可幫不到你。”


    蘇奕道:“若要人幫忙,我早就請了,無須等到現在臨陣抱佛腳。”


    黑羊嗤之以鼻,又寫了一句話,“不求人幫忙,你這次注定得死!我能感受到,在那神域之外,有著許多永恒人物正在趕來。”


    蘇奕道:“這也正是我在期待的。”


    說著,他長長伸了個懶腰,“生與死、何所懼,成與敗,又何足道?”


    他眸子深處浮現出一抹睥睨,“那些殺不死我的,終究將成為我的墊腳石!”


    黑羊怔了怔,揚頭凝視蘇奕的身影片刻,在地上寫道:“我隻知道,哪怕你現在就踏足永恒道途,也注定會死的很難看。”


    蘇奕笑了笑,沒有反駁。


    他拿出酒壺,仰頭暢飲一番,道:“你可要前往赤鬆山?”


    黑羊頷首,“去!”


    “不怕死?”


    黑羊惡狠狠瞪了蘇奕一眼,寫道:“我去看你怎麽被殺死!”


    這明顯是在賭氣。


    蘇奕抬手,忍不住想揉一揉這傲嬌黑羊的腦袋。


    可卻被對方警覺,提前躲避到一側。


    “再敢太歲頭上動土,本座可就真的生氣了!”


    黑羊咬牙啟齒地寫了一句話。


    “走吧。”


    蘇奕甩手把空酒壺扔掉,便大步朝遠處走去。


    黑羊怔住。


    它看了看天穹,那血色劫光還在翻湧,還沒有消散的跡象,這時候啟程前往赤鬆山,還不知會遭遇多少不可測的災劫,殊為不智。


    可最終,黑羊還是跟了上去。


    依舊和蘇奕保持千丈距離。


    三個時辰後。


    天地間覆蓋的血色劫光出現消散的跡象。


    這天穹中,時不時能看到刺目耀眼的遁光出現,帶著恐怖的威能朝赤鬆山方向掠去。


    蘇奕不予理會,自顧自前行。


    直至抵達赤鬆山禁區外圍地帶時,天地間籠罩的血色劫光已變得稀薄起來。


    黑羊暗鬆一口氣。


    目前為止,還不曾發生什麽致命的危險。


    而到了這裏,已能見到許多身影!


    有遠古修士、也有來自神域各方的老怪們,其中不乏一些蘇奕熟悉的角色。


    像遠古修道者盧劍池,就在附近。


    “那就是蘇奕?”


    盧劍池旁邊,一個身影軒昂的羽衣男子開口。


    他長發披散,眸似劍鋒,左臂腋下夾著一把油紙傘,儀態悠閑,可那一身威勢卻恐怖無邊。


    那是屬於永恒人物的氣息!!


    此人,便是渾雲老祖,一個在遠古時代就踏足永恒道途的存在。


    前不久時候,蘇奕所殺的趙白侯,便是渾雲老祖的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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