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蓮台上。


    夏媃韻傳音之後,就收起目光,正襟危坐。


    她本以為,這李牧塵會忍不住主動傳音問詢,心中已想好該如何拉近和李牧塵之間的距離。


    可誰曾想等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應,她先忍不住扭頭望去。


    卻見那李牧塵眼眸閉合,似早已渾然忘我。


    “還真是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夏媃韻抿唇輕笑,也不再多說。


    凡事有度,適可而止。


    誘餌已拋出,魚兒不上鉤,那就耐心等一等。


    夏媃韻可不希望自己被厭煩了。


    蘇奕的確是故意為之。


    倒不是不想問一問具體情況,而是他很確信,夏媃韻或許了解了一些事情,但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一場殺局的具體內幕。


    畢竟,夏媃韻在永恒雷庭的地位再高,也終究隻是逍遙境傳人而已。


    事實上,從夏媃韻口中得到這樣的提醒,對蘇奕而言,已經足夠了。


    “擔心自己已深陷局中,卻不知殺劫會從何時而起?”


    咩咩姑娘忽地傳音,“那你為何不直接掀桌子,大開殺戒?”


    蘇奕道:“還不到時候,敵人在籌謀,需要時間,而我也需要時間盡早將九曜敕令掌控到手。”


    這就是蘇奕不願掀桌子的原因。


    相比危機四伏的處境,他更在意能否得到九曜敕令!


    “我之前已感應過,這九座參天蓮台和悟道台類似,能幫助修道者進入頓悟中,而所參悟到的大道奧秘,則來自那座三千三百尺高的萬星碑。”


    咩咩姑娘道,“此碑的確很特殊,極不簡單,其中蘊藏的大道法則近乎無窮,全都和星辰大道有關。”


    “哪怕九曜敕令藏於其中,可要從其中找到‘九曜敕令’,怕是和大海撈針沒區別。”


    蘇奕笑著回應,“這才正常,若是那般容易找到,古今歲月中,怎可能從沒有人能做到?”


    頓了頓,他說道:“試一試吧。”


    咩咩姑娘略一沉默,忽地道:“我身上道傷嚴重,又被你口中的勾陳老君封禁為羊,一旦你遭受致命的殺劫,我能做的並不多。”


    蘇奕一怔,笑道,“做多做少,都是情誼,至於死這次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無法得到呂紅袍的認可而已,還遠不止於徹底栽在這。”


    咩咩姑娘不再多說,“那就先試一試這萬星碑!”


    “好!”


    蘇奕斬斷雜念,心境一瞬就陷入頓悟中。


    幾乎同時,藏匿在黑色令牌中的咩咩姑娘也悄然間分出一縷神識,進行反應。


    ……


    萬星碑前,變得平靜起來。


    沒人去驚擾蘇奕。


    終於傅靈芸那邊,的確有很多人蠢蠢欲動,躍躍欲試。


    可一想到得罪蘇奕的後果,最終也沒人有膽去嚐試。


    遠遠地,莫蘭河內心欣慰不已。


    誠然,這一次李牧塵和傅靈芸得罪了不知多少上五洲的強者。


    可莫蘭河不在乎。


    最壞結果,無非是死在這裏而已,而他早在前來時,就已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九曜古城城門處。


    雲橋君、溫秀然、柳天辰等人才剛進入城門不久,就察覺到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敵意!


    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充滿了玩味和冷意。


    他們都一頭霧水。


    作為文洲修道者,他們早在進城前,就已調整好心態,打算在城中低調一段時間。


    可不曾想,哪怕他們什麽也沒做,這一路上就像羊入狼群般,讓人瘮得慌。


    最終,雲橋君親自出麵,主動跟一位修道者問詢城中的情況,這才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一切都因為李牧塵!


    他進入城中後,先後鎮壓薛闖、擊敗荀久安,和董六甲對決!


    最終,李牧塵僅憑一己之力,就占下兩個參天蓮台,徹底轟動九曜古城。


    得知這些,雲橋君、溫秀然、柳天辰和他們各自的護道者都不禁震撼。


    “李道友他竟然如此凶猛……”


    柳天辰神色恍惚。


    “董六甲那等逆天存在,竟說和李牧塵英雄惜英雄?”


    溫秀然怔怔,就像聽到一個荒誕離奇的傳奇故事。


    “在過往歲月中,咱們文洲可從沒有一個人能占據參天蓮台,更別說像李牧塵這般了。”


    雲橋君感歎。


    柳天辰道,“曾與之同行,與有榮焉!”


    忽地,一道冷笑聲響起:


    “喲,還與有榮焉,這麽說你們和那李牧塵很熟?”


    遠處,一群上五洲的修道者出現。


    一個個神色不善。


    為首的一個羽衣男子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雲橋君等人一眼認出,這些是七煞天庭的人!


    “談不上熟,僅僅隻是一起同行過。”


    雲橋君回答得不卑不亢。


    “是嗎。”


    羽衣男子慢條斯理道,“你們為曾經和李牧塵同行過而感到高興,那你們不妨猜猜,當你們被揍的時候,李牧塵會否為你們出頭?”


    雲橋君、溫秀然、柳天辰暗呼不妙。


    “你們那些護道者聽好了,在這九曜古城,不得插手逍遙境之間的競爭,否則,你們肯定會死的很慘!”


    羽衣男子抬手指了指雲橋君等人的護道者。


    而後,他大手一揮,“去,教一教他們怎麽做人!”


    雲橋君、溫秀然、柳天辰全都驚怒。


    他們各自的護道者內心都憋屈極了,卻束手無策,根本做不了什麽。


    一群七煞天庭的強者站出來,眼見就要大打出手。


    忽地一道身影憑空出現,擋在路上。


    身影頎長,頭戴鬆紋雲冠,赫然是董六甲!


    他大喇喇立在那,就讓那些七煞天庭的人頓時止步,不敢上前。


    “敗給我李大哥,丟盡了臉麵,就要拿無辜之輩宣泄怒火?”


    董六甲嗤笑,“你們七煞天庭的傳人,何時變得這麽有出息了?”


    那羽衣男子臉色凝重,道:“董道兄,此事和你無關,何須插手進來?”


    董六甲忽地揚手。


    啪!


    百丈外,羽衣男子挨了一巴掌,整個人滾落出去,口鼻噴血。


    董六甲這才說道:“別稱呼我為道兄,我沒你這麽有出息的兄弟。”


    那些七煞天庭傳人臉色皆難看起來。


    一個女子冷笑道:“奇怪,你董六甲什麽時候成了那李牧塵的狗腿子?難道說在之前的對決中,你董六甲的骨頭被打碎了?”


    董六甲神色一滯。


    腦海中,情不自禁想起在“五元戰境”中的遭遇。


    對決前,他說了一句:“在此地,放手一搏便是,輸了也不丟臉!”


    而後,他就被暴打了一頓。


    一拳,打得他口噴鮮血,眼前直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


    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拳就迎麵而來,直接將他捶在地上,渾身骨頭都不知斷裂多少根。


    當時他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剛打算撂兩句狠話再認輸,就被蘇奕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在身上。


    打得他皮開肉綻,慘叫如殺豬。


    連求饒都不行。


    直至他著急說出,願把身上所有星隕石拿出來相贈,這才化險為夷。


    事後,為了保住自己顏麵,他就差跪下求饒,才終於讓對方勉強答應,此戰可以算作平手。


    而此時,那女子竟說他渾身骨頭被李牧塵打碎,這簡直就是在董六甲傷口上撒鹽,心中悲憤之極。


    砰!!


    他身影一閃,一巴掌把那女子鎮壓在地。


    猶自不解氣般,一腳狠狠踩在對方那張如花似玉的俏臉上。


    而後,他這才笑眯眯道:“按咱們上五洲的規定,我就是把你們一個個都淘汰出局,也隻屬於大道爭鋒,七煞天庭也不會幫你們出頭。”


    “你們要不要試一試?”


    無人應答。


    那被踩在腳下的女子更是瑟瑟發抖。


    董六甲俯身把那女子扶起來,細心地擦了擦對方臉頰上的腳印。


    “你們應該都聽說過,我董六甲最憐惜女子,也最見不到女子受委屈。”


    董六甲痛心疾首道,“雖然這次我打了你,可也是為了你好,若擱在外界,你人早沒了!”


    那女子眼睛死死盯著董六甲,臉上有驚懼,又羞憤,有後怕。


    她已經明白董六甲的意思,人死了,自然不會再受半點委屈!


    最後,這些七煞天庭的傳人狼狽而去。


    雲橋君等人呆呆地立在那,感覺有些懵。


    一場針對他們的天降災禍,就這般被抹平了?


    董六甲微笑著轉身,道:“諸位,此事和你們無關,我就是看那些人不順眼而已。”


    說著,他主動邀請,想和這些文洲修道者聊一聊,進一步了解一下那李牧塵的事情。


    雲橋君等人彼此對視,都很猶豫。


    誰能看不出,董六甲之前之所以出手,完全是因為李牧塵的關係?


    可一些和李牧塵有關的機密事情,他們是決計不能泄露的。


    也就在這時候,一則消息傳到董六甲手中。


    當看完之後,董六甲登時沉默。


    消息中說了兩件事——


    其一,七煞天庭傳人血昇和其護道者,死於李牧塵之手。


    其二,無量帝宮十四位傳人和各自身邊護道者,同樣死於李牧塵之手。


    其中還包括武巽這個逆天妖孽!


    而要知道,武巽是董六甲的師弟。


    “這武巽在我麵前跟孫子一樣,在宗門外則比老天爺都囂張,死了也活該!”董六甲暗自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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