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醫館的大門剛剛敞開,一輛普通的運貨馬車從門前經過,一雙大手扥了一下馬脖子,馬車停在了原地,一個穿著褐色汗衫的車夫從車上跳了下來。


    楊水生看了看這輛馬車,抽動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恍然間聞到了一股藥香的味道。


    車夫繞過了馬車,抬頭看了看無塵醫館的招牌,盯著招牌看了半天,似乎看不懂上麵的字,他撓撓腦袋,低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了楊水生。


    “這個地方是無塵醫館嗎?”他用一口濃濃的地方口音詢問楊水生。


    楊水生打量了這人一眼,開口說:“這裏就是無塵醫館,我就是楊水生,請問大哥是從東光縣城來的嗎?”


    車夫對他咧嘴笑了笑:“楊醫生,這時秦老爺子讓我給你帶來的草藥,您收好。”


    他攬起了車簾子,裏邊放置著半車的藥材,不少都是他楊家藥圃所種植的草藥。醫館開業的前些日子,楊水生就給秦臻秋老先生寫了一封信,勞煩他將楊家醫館的藥材幫忙運輸過來一些,醫館剛剛開張,有不少的地方還需要周轉,能省下一筆采購的費用對他來說是極好的,更何況他楊家藥圃的藥材本來也是最上乘的。


    確認了藥材之後,楊水生連連對車夫道謝,交談之下得知他叫秦樹,是秦臻秋老爺子的親侄子,特意來省城辦事,故而才有功夫過來幫楊水生一個小忙。


    楊水生邀請他進醫館之中小坐了一下,吩咐阿離泡茶招待客人,與秦樹談起了東光縣城的事情,向他詢問了一下秦臻秋老爺子的近況,得知他現在情況還不錯。


    過了一會兒,阿離做好了早飯,楊水生留秦樹吃一頓便餐,但是他婉拒了,說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就匆匆的離開了。


    楊水生出門送了秦樹一程,回來便開始整理秦樹運來的藥材。


    藥物運輸的過程中可能會遇到一些天然因素來損害藥物的藥性,比如經過高山的時候會收到山上的潮氣所影響,藥物的藥性會隨著氣候的變化多多少少產生流失。但是這批藥材運輸的過程中,被秦樹極其認真的保存著,楊水生拿到手裏的時候,竟然還是幹燥的,極大程度的保證了藥物的藥性。


    他將藥物進行分類,現在醫館還未進賬,也雇不起人手,上上下下全憑他和阿離來打理,這讓他感覺有些愧疚,阿離倒是成了他的仆人一般。


    雖然楊水生這樣想,但是阿離倒是覺得沒什麽,跟楊水生呆在一起很開心,有時候他還會教自己一些簡單的醫術和辨識藥物的能力。這些東西本來是有些枯燥的,楊水生閑來無事就會講一些,有些時候是阿離主動問,她喜歡他就知無不言,她願意學他就教她,阿離也異常的聰明,學東西遠比別人要快得多,很多東西楊水生講一遍她就熟背於心了。


    他教她辨識藥材的這個過程中,突然有一個人走進了醫館,阿離還以為是有客人來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藥材跑過了出去。


    來人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褂子,二十來歲,老實相麵,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富貴人,但穿著打扮也絕對不是一個窮人,通常穿著這身衣服的人多半都是一些管家或者比較受人器重的下人。


    阿離對那人微笑了一下,開口問道:“請問先生是來看病的嗎?”


    來人搖搖頭,自我介紹叫阿全,隨後目光打量了一下醫館,下意識的點點頭,開口問阿離:“請問一下楊先生在嗎?”


    阿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呼喚了一下楊水生,輕柔的聲音穿透了牆壁的阻隔。


    “先生,有人找你。”


    楊水生聽到之後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名叫阿全的人,觀望了一下他的氣色,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病患纏身的人,反而要比尋常人要健康上許多。


    阿離退到了楊水生的身後,偷偷的看了阿全一眼,楊水生心裏感覺有些奇怪,開口問他:“我就是楊水生,你找我有什麽事?”


    阿全掃了一眼楊水生,似乎想要確認他的身份一般,他凝視了一會兒,恭敬的開口說道:“先生,我是元古齋的管家,受我們家主人的委托請您過去小酌一下。”


    “元古齋的主人?”


    楊水生低聲琢磨了一下,元古齋是省城頗有名氣的一家古董行,據說元古齋的主人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在省城頗有手腕,楊水生並不認識此人,怎麽會受到她的邀請?


    他對阿全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下人聽到之後,開口說:“先生不認識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可認識先生呢,先前趙司令送給先生的那尊碾玉觀音,還是托我家主人的名義才從海南的一個大古董商那裏弄到的呢!”


    聽到“碾玉觀音”四個字,楊水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昨日他收到那件禮物之後,思來想去欲將這件東西還給趙司令,可是禮物已經收下,在還回去實在是有些不太妥當。


    沒有想到這件禮物竟然還是求於元古齋之手。


    楊水生猶豫了一下,本來想要拒絕,但是此刻卻不禁對這元古齋的主人感覺有些好奇,更想向她問一問這碾玉觀音像的價值,既然收了趙司令的禮物,有些事情總要問清楚的。


    “好吧,我們何時前往?”楊水生問他。


    “就現在吧!”


    楊水生點點頭,剛要收拾一下東西的時候,阿離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不放心的看著他,抓著他的手掌本能的捏緊了,仿佛在傳遞某種神秘的力量。楊水生感覺到了她的關心,他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


    “我去去就回,不要擔心,剩下的草藥拜托你整理好了。馬錢子和烏頭草可不要再弄混了,搞錯了可是會出人命的啊!”


    阿離點了點頭,問楊水生:“先生,不用阿離和你一起去嗎?”


    他淡淡的笑了笑,和阿全一同走出了醫館。


    一向冷清的老街今日看起來有些熱鬧的樣子,街上竟然多了許多小商販,又興起了一些別的職業,估計因為楊水生的醫館開業,意外的給了他們一條生財之路。


    想借醫館生財的人,恐怕不止這些小商販。


    楊水生暗暗的思索了一下,開口問阿全:“不知元古齋的主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還勞煩小哥為我介紹一下,免得回頭見麵惹得你家主人不高興。”


    阿全看了楊水生一眼,開口說:“主人是一個絕世美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魄力非凡,不輸給尋常男子。元古齋起源於主人的父親,但在十多年前也隻不過是一個小的玩物行當而已,自從老爺過世之後,家業由主人所繼承,元古齋便開始蒸蒸日上,在整個省城獨樹一格,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給給我家主人麵子。”


    阿全敘事的時候,左一個主人,右一個主人,聽起來十分的別扭,饒是他將那元古齋的掌事說的神能通天,楊水生卻也難以生出什麽好感。


    “小哥的對你家老板稱謂如此特殊,難道是她主動叫你們如此稱呼她的嗎?豈不是將人當成了奴隸?”


    雖然自知不該詢問,但楊水生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口問了一句。阿全聽到之後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開口笑道:“先生誤會我家主人了,她並未刻意規定我們叫她什麽,隻不過做這行的規矩,我們習慣就這麽叫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楊水生心中暗暗的點點頭,笑著說:“是我孤陋寡聞了。”


    元古齋離無塵醫館隻隔了幾條長街,說近不近,說遠又不算太遠,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闊氣的府邸,門口兩尊古銅色的石獅子,門環雕刻著金華,楊水生對古物一竅不通,否則看到這門上的門環就足夠他吃驚一下子得了。那原是宋朝之後就已經失傳的雕刻工藝,卻不想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阿全握住了門環,輕輕的敲打了兩下,發出了厚重的“咚咚”聲。


    似乎是門栓響了一下,大門悄悄的敞開了,一個年過五十,半邊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放在了楊水生的身上。


    “福叔,這位是主人請的客人。”


    老人打量了一下楊水生,眼中神色平靜,目光冷淡,他少言寡語,隻是對著阿全和楊水生點點頭,一句話都沒有說,給人的感覺十分的怪異。


    這讓楊水生不禁對這個老人多看一眼,在他觀察這個老人的時候,後者的眼角閃過一絲淩厲的目光,楊水生不禁怔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探索的目光。


    阿全領路,二人很快與那個古怪的老人擦肩而過,順著一條葫蘆藤覆蓋的小路向前筆直而去。腳下青色的石板,頭頂垂著一個個翠綠色的葫蘆,陽光順著綠葉的覆蓋向下垂落,整條小路充滿了綠色的芬芳。


    過了一陣,楊水生還意猶未盡的時候,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他看到一個古香古色的開放式正堂,直打眼的是一個青銅的香爐,爐孔飄出絲絲煙縷,有一種青雲直上的感覺。正廳的側牆上掛著鄭板橋和八大山人的真跡,其前佇立著一個苗條纖細的側影,婉約動人,楊水生的內心不禁觸動了一下。


    阿全對那個女子拱手說道:“主人,楊先生來了。”


    第132章 秀寧


    麵前的女子慢慢轉身,露出了精美的容顏,一身黑花旗袍將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的淋漓盡致,配合著那張精美的麵孔,真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女,讓楊水生不禁癡了一下,但隨後,他立刻收斂了自己心神。


    “楊先生?”女子一雙烏黑的眼睛凝視了一下楊水生,目光深邃,不見底穀,給人的感覺神秘莫測,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麽。


    楊水生點點頭,用摻雜著疑惑的目光看著她,開口詢問:“秀寧齋主?”


    來的時候,楊水生向阿全打聽過元古齋掌櫃的芳名。


    那雙美目看了楊水生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點頭說:“是我。”


    她的秀手輕輕的拂動了一下,指了指正堂放著的兩個紅木座椅,話語輕柔的對楊水生說:“楊先生請坐。”


    他對她點頭微笑,眉宇間夾在的疑惑並未散去,雙手撫了一下自己的長衫,坐在了紅木椅子上。


    秀寧對阿全揮了揮手,讓他先下去,然後轉身為楊水生泡茶,西湖龍井的茶香味飄到了楊水生的鼻子裏,他卻像聞到了迷魂香一樣下意識的掩了一下自己的口鼻,心裏躊躇了一下,開口對她說:


    “元古齋在省城是大大的有名,裏邊奇珍異寶多不勝數,聽說司令送我的碾玉觀音就是出自於元古齋,在這裏我還要對秀寧齋主道一聲感謝。”


    她緩緩的轉身,托著茶杯放在了他的麵前,一雙修手白如蔥玉,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開口說:“先生不必客氣,這原本就是趙司令要送先生的禮物,我們元古齋也隻是為司令籌備一下而已。”


    他的眼睛在那張美麗的臉上掃視了一下,她的表情雖然平淡,但是極其微妙,使人看不透。楊水生考究不透她的心思,索性直白的詢問她:“元古齋的名聲在省城是響當當的,本該是我帶著禮物來到您這裏拜訪,卻沒想到您倒是先派人去請我,讓我受寵若驚,不知齋主是否有什麽事情想要和我說?”


    她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慢慢的說:“我以為先生會怪我。昨日你醫館開業,省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去拜訪了,唯獨我元古齋似乎是忘卻了這件事,所以聊表歉意,請先生過來喝杯茶。”


    “齋主說笑了。”


    楊水生笑了笑,她也笑了笑,纖細的手指在茶杯的蓋子上劃了一下,眼眉低垂,用半窺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其實先生不知道,我昨日去過先生的醫館拜訪,隻不過先生當時正在醫治那位老人的假死之症,所以沒有留意到我。”


    “可是齋主為什麽又走了?既然來了,不該到我家醫館來喝一杯淡茶嗎?”楊水生思襯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


    “該看到的已經看到了,自然是沒有必要多留。”她閉著眼睛嗅了一下擴散在空氣中的茶香,雙眼睜開的時候,平靜的看了楊水生一眼,說:“秀寧不敢說相麵識人,但是看到先生的言行舉止,也自問能夠了解一二。先生的醫德是無可挑剔的,秀寧佩服,但是我不知先生是否看的出來,你真的以為梁景玉不知那個老人所患的是假死之症?”


    她似乎是在詢問,隨後淡淡的說:“在這個魚龍混雜的省城,光有醫德沒有手腕可是很危險的。”


    她的話語似乎在暗示,裏邊隱藏著更深的意圖。


    楊水生暗自揣度了一下,確實,梁景玉貴為省城第一名醫,醫術非但不在自己之下,閱曆還遠在自己之上,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假死之症。


    難道昨日那個老人其實是……?


    楊水生心有猜測,卻不敢妄言,他沉默了一下,對她說:“水生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請齋主明示。”


    “叫我秀寧就好,不必客氣。”她看了楊水生一眼,眼中夾雜著一絲柔和,她低聲說:“秀寧沒有什麽可說的,隻是提醒先生一下,先生昨天薄了梁景玉的麵子,以他的心性以及在省城的能力,先生今後恐怕是不好做。無塵醫館的前任神叟醫館當時因為被切斷了人脈以及進輸藥物的渠道,從而閉門歇業。他們不識梁景玉的抬舉,他自然不會放過他們,至於先生……”


    她沒有點透,但是楊水生隱約明白了。


    無塵醫館突然出現在省城,難免會受到同行業的打擊,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至於進輸藥物的渠道,他有縣城的楊家醫館撐著,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梁景玉暗中對他使絆子,以他在省城的實力,自己恐怕是遠遠不及,秀寧對他的提醒可謂是至關重要,看來以後真要小心一下梁景玉了。


    想到這裏,他難免多看秀寧一眼,她隻見過楊水生一眼,而楊水生卻根本就不認識她,她為何要善意提醒楊水生?


    雖然不明其意,但是楊水生還是很感激她,他微笑著說:“秀寧姑娘的提醒,楊水生銘記在心,今天姑娘對我說的話止步與我的心中,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聽到楊水生所說的話,自然也就不會多言。


    她淡淡的笑了笑,剛剛倒過的茶水已經冷卻,她著手為楊水生換了一壺新茶,西湖龍井的氤氳茶香飄散在房間的每一處角落,與香爐中透出的檀香混合在一起。


    楊水生從秀寧手中接過茶杯,對她微笑了一下,恍然想起了趙司令送給自己的那尊碾玉觀音,他恍然想起,梁景玉得知趙司令送給他碾玉觀音像的時候,似乎非常的氣憤,那樣子仿佛是楊水生觸碰到了他的尊嚴一般,他有些疑惑的飲了一口茶,茶水順著他的喉管落下,疑惑卻卡在他的心中無法回避,他在心裏細細的嚼了一下這個問題,始終沒有什麽頭緒,隻好開口問秀寧:


    “秀寧姑娘,那碾玉觀音像是否是罕見的珍貴物品?”


    “那尊碾玉觀音是用南海特產的翡翠精心雕琢的,由緬甸的一位具有40年玉雕技術的精工大師雕琢而成的,自然是十分珍貴。”秀寧看了他一眼,見楊水生的麵色有些沉重,她開口說:“常人獲得這樣的寶貝,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先生反而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難道那件寶貝讓先生感覺到了困惑?”


    楊水生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開口說:“不瞞你說,昨日張副官將碾玉觀音像送過來的時候,梁景玉表現的很憤怒,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使他如此生氣。”


    秀寧聽到之後眉頭挑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你自然不知道,這碾玉觀音價值不菲,可是梁景玉夢寐以求的東西。雲南軍閥在邊疆戰爭中將這個碾玉觀音從緬甸繳獲,然後轉手送給了省城大員,一來二去,這個碾玉觀音就成了敲門磚,最終落到了河北省的巡撫手中。梁景玉曾經幾次暗示趙司令,表明自己想要這尊碾玉觀音像,希望趙司令能從巡撫的手中拿到這尊像,但是趙司令始終置若罔聞,連梁思成和趙雨柔結婚的時候,梁景玉都沒有收到這件禮物,可是趙司令卻將這個禮物送給了你,他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原來是這樣,難怪梁景玉當時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大,沒想到那一尊小小的碾玉觀音價值竟然如此之大。


    這讓楊水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隻是為趙司令解決了困擾在他家中的一些小事而已,他怎麽會送自己如此貴重的禮物?


    這件禮物太貴重了,楊水生隻怕自己接受不起,可是現在將禮物送還回去,又著實得罪人,他躊躇反側,然而那副表情卻被秀寧盡數收入眼中。


    她淡淡的笑了笑,開口說:“先生覺得這件禮物是一個負擔?”


    楊水生苦笑了一下,並未回話,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心事。


    秀寧瞄了一下楊水生,他心中所想便盡數了然於胸,淡淡的開口說:“先生若是想將這份禮物送還給趙司令,還是趁早放棄這種想法吧,若是真想還司令的人情,倒不如送給司令一個價值相當的物品,禮尚往來也更合乎情理,這樣豈不是更好。”


    楊水生苦笑了一下,禮尚往來隻怕趙司令會回敬他更大的禮物,這是一條扯不清的人情線,更何況他到哪裏去弄價值相當的物品回贈趙司令。


    他那猶豫的樣子被秀寧一眼看穿,楊水生的醫館剛剛開業,而且聽說還全拜梁思成和趙雨柔所賜,想來他是沒有什麽錢財回敬趙司令的。


    她沉默了一下,腦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黑亮的眼睛輕輕轉動,猶豫了好半天,方才開口說:“不知先生有沒有聽過避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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