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個司機叫什麽名字嗎?”


    “知道。”自己死的這麽冤屈,那個司機和上官溪夫婦都是凶手,金蘭說,“他叫於強。”


    “你是什麽時候出的車禍?”


    “2018年9月3號。”


    商陸記下了這個時間,看著憤憤不平的女鬼,神情溫和了兩分,“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金蘭聽了之後先是一愣,繼而感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嘩啦啦的跟水龍頭沒關似的。


    “嗚嗚嗚,謝謝你。”


    兩年了,她終於再次感受到了人類的關懷,太不容易了。


    .......


    金蘭一大早是被一股濃鬱的香氣給勾起來的。


    她頂著一雙哭的紅腫的金魚眼,眯著眼,循著香味飄到了廚房。


    “好香啊,你們在做什麽?”


    她抽了抽鼻子,使勁的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了過去。


    “香煎玉米餅。”


    杜若將新出鍋的玉米餅取出來放到盒子裏,平底鍋倒油。


    “怎麽做的?”


    金蘭的視線直勾勾的看著那一個個金黃的麵餅,吸溜著口水問道。


    “清水煮開後加入澄麵和糯米粉,燙至沒有粉粒後搓勻,切成小麵團壓薄,包入用玉米粒、雞胸肉、豬肉和胡蘿卜切碎調成的餡料。先入放入蒸籠中大火蒸8分鍾,取出在放入平底鍋中煎成金黃色。”


    說著,隨著一聲聲“滋啦滋啦”的油炸聲響起,一個個金黃色的玉米餅也相繼成型。


    “聽著就很好吃。”


    金蘭的口水已經克製不住的流了出來,“看著也很好吃。”


    語氣裏的垂涎欲滴呼之欲出。


    杜若勾了勾嘴角,取過一個白色勾著金邊的瓷盤裝了四個玉米餅,“給,拿去吃吧。”


    這女鬼孜孜不倦的跟在上官溪身邊,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一次次硬碰硬,被對方身上的護身符傷的魂魄不穩,神魂暗淡,昨天又哭了一晚上,再不補補恐怕不等報仇自己就先魂飛魄散了。


    金蘭早就等著這句話,聞言迫不及待的接過了盤子,咧開嘴不忘先說了一聲謝謝,這才顛顛的飄到了一旁,大口朵頤起來。


    看她吃的那麽香,不怎麽餓的塗荼和桂平幾個妖都感覺腹部空了起來,有種急需被什麽填滿的迫切。


    一時間,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


    等做好了今天早上要賣的分量,杜若將最後一鍋玉米餅盛在一個大的餐盤中,切了一疊醬蘿卜,一疊辣白菜,倒了一碗腐乳。


    醬蘿卜是用霜降後的蘿卜醃製的,甜脆可口沒有苦味,辣白菜酸辣脆嫩,腐乳是肖靜嫻的父母親自做的白腐乳,表麵橙黃透明,質地細滑鬆軟,吃起來又香又鮮。


    最後配上一碗熬得軟糯粘稠的白米粥,今日份的早餐便齊全了。


    讓朱八娘將這些早餐端出去後,她又從櫥櫃裏取出一個餐盒,將做好的玉米餅、白粥和小菜分別裝了進去,最後給商陸發了一條信息。


    “我給你留了早餐,一會記得來拿。”


    商陸剛起床,看到這條信息後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深邃的桃花眼裏帶著剛睡醒的朦朧,少了兩分冷冽,多了三分溫軟。


    “好。”


    他回了一個笑臉。


    然後起身洗漱換衣服,出門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露出魚肚白的天空,“今天是個好天氣。”


    .......


    “小景,查一下這個郵件地址。”昨天晚上回去後,商陸讓係統先查了一遍裏麵的內容,然後發現了一個隱藏的文件夾,裏麵是一些郵件往來。


    通信人叫做廉貞,觀其內容,可以肯定對方處於陶知明的上層,因為他的字裏行間都透著一種上位者的命令口吻。


    而最後一封信的內容就是要陶知明務必拿下怡水區這個項目。


    今天早上去拿早餐的時候,他將發現的內容跟杜若說了一下,因為廉貞這個名字讓他想到了長生殿。


    北鬥七星之一的玉衡,又名廉貞。


    商陸不覺得這是巧合。


    同樣的,杜若也是這麽認為的。


    “怡水區這個項目裏麵肯定有秘密。”麵容清麗的女孩摸著下巴,指尖上帶著的麵粉蹭在了上麵都不知道,商陸眼神一暗,搓了搓手指,最後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巴。


    “別動,有東西。”


    溫熱的呼吸吹在臉上,清冽的雪鬆香味爭先恐後的往鼻子裏鑽,杜若眼神閃爍,想動卻又不敢動。


    臉上溫度急劇上升,隻覺得捏住下巴的那兩根手指像是火鉗,燙的她熱氣蒸騰。


    宛若在上刑,但卻又甘之如飴。


    好在商陸很快就鬆開了手,低頭看著雙頰染上了胭脂色的女孩,眼眸中盛著深深的笑意,“好了。”


    聲音低沉,略帶了一分沙啞,敲在了心鼓上。


    杜若的心跳瞬間失了衡。


    “怡水區的項目既然和長生殿扯上了關係,那麽就有我們來查吧。”杜若定了定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速飛快的說,“你來查於強,以他做突破口,挖出上官溪和陶知明買凶殺人的證據。”


    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要不要林知微過去幫忙?”


    然後不得他回答,就自顧自的點了下頭,“畢竟那兩個人也是她前世的仇人,讓她參與進去,也算是給自己報仇了。”


    “畢竟也是有著千年修為的女鬼,有些地方一定能用的上她的。”想了想,她繼續補充,“金蘭你也帶上吧,審訊於強的時候用得著。”


    商陸聽著她叭叭叭的說了一通,眼底的笑意更盛,眉眼溫和的像是三月的春風,夏日的蟬鳴,“好。”


    他低低的應了一聲,抬起手揉了揉女孩的發頂,直到對方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才戀戀不舍的收了回來。


    “我中午想吃鬆仁玉米,拔絲山藥,銀針雞絲和揚州炒飯。”他放低了聲音,語氣透著幾分可憐,仔細聽還帶著一點戲謔的味道,“中午要加班,估計也沒時間過來,杜老板發發善心提供一下幫助?”


    杜若推了他一把,想說不可能,但在看見青年眼底的青黑時換成了一聲哼哼,“你們隊裏的其他人呢?要不要都來一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過商陸也沒有白吃白喝,經過收銀台的時候,他利落的掃碼轉了一萬塊錢,在塗荼驚訝的目光中,輕輕一笑,“我的夥食費。”


    塗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杜若,神色不解,“老板不差你這點錢的。”


    遲鈍如她,也看出了老板對麵前的這個青年態度不一樣。


    “你不懂。”


    商陸看出了小姑娘眼中的疑惑,再次笑了笑,卻沒有多加解釋,給林知微留了一個電話號碼,告訴她等他的消息後,這才轉身離開。


    .......


    南城監獄。


    正在勞作的於強被獄警帶到了會客室,看見坐在裏麵的兩個陌生的青年,他皺了皺眉,心裏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這是市局刑偵大隊的商警官,他有事情要問你,你可要好好配合。”


    獄警在旁邊提醒道。


    於強聽到是刑偵隊隊的時候,心髒就“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覺更盛。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衝著他們露出一個疑惑不解的表情,“兩位警官需要我配合什麽?”


    商陸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


    於強坐了下來,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後背繃成一條直線,靜靜的等著對方問話。


    然而腦子裏卻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


    “他們來找我什麽事?”


    “難不成是查到那場車禍有蹊蹺?”


    “不,不可能。陶老板說過不會出事的。”


    “於強。”商陸敲了敲桌子,目光平靜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穿。


    於強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的握緊。


    “你還記得金蘭嗎?”


    於強眼皮劇烈一跳,猛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垂著眼睛,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記、記得。”


    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悔意,“是我對不住那個姑娘,我對不起她。”


    說著,他舉起雙手捂住了臉,一滴滴熱淚順著指縫落在了褲子上,很快便濕了大半。


    金蘭站在他的身後,尖銳的指甲落在他的脖頸上,聽著他悔恨的哭聲,一雙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神色複雜,眼神晦澀。


    “既然對不起她,當初為什麽要故意殺了她?”


    商陸不為所動,著重加重了“故意”二字,一雙銳利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於強,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於強捂著臉的手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餘光在瞥見手腕上的手銬時又恢複了鎮定。


    不要慌,不要亂,他是在詐你。


    穩住,於強。


    深呼吸了口氣,他放下手,略紅的眸子裏盛著一股怒意,啞聲質問,“商警官這話是什麽意思?”


    “當初警方調查的很清楚,那是一場意外。”


    “如果您是為了這件事來的話,那恕我無話可說。”


    說完,他起身欲走。


    然而背後響起的一句話卻成功的讓他停住了身形,“你做的事情,你兒子知道嗎?”


    那是一道很溫和的女聲,說話的女孩也文文靜靜的十分秀氣。


    但是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把刺刀,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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