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狗。”


    一道帶著諷刺的男聲隨著細雨傳入了大黃狗的耳朵, 可惜它聽不懂人話,隻能牢牢的守在門口,站好自己的崗位。


    白羽站在沈同的肩膀上, 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有些無聊的道, “沒勁。”


    這世上的人,自作聰明的多,活的還不如一條狗清醒。


    沈同眉眼平靜的注視著前方, 仿佛沒聽見他的牢騷, 直到來到一處破舊的院子前。


    “翻牆進吧。”


    他看了一眼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仿佛隻要再來一道風就能將它刮倒。


    “嗯。”


    瑤光淡淡的應了一聲。


    這木門這麽不結實, 萬一掉下來容易打草驚蛇。


    那隻鯤鵬極為念舊情,雖然這屋子的主人已經死去且屍骨無存,但畢竟埋藏著他們之間的記憶。


    而且今天是那個孩子的百日祭, 鯤鵬一定會到故地重遊,回憶舊友的。


    兩道身影如飛燕一般沿著院牆一閃而過,落地無聲。


    等看到裏麵的情況時,一向麵不改色的沈同忍不住皺了皺眉毛。


    “這屋子是草做的嗎?”風一吹就倒了?


    瑤光看著被毀損了大半勉強能看出框架的正房,視線落在一旁矮小粗陋卻尚存完好的廂房上。


    “最重要的還留著就行。”


    根據他們的情報,三毛一向不受他父親喜愛,所以住的房間也是又破又小,所以被損壞的正房一定不是他的住處。


    沈同哽了一下,發現竟無言以對。


    他沉默了片刻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那開始吧。”


    他走進那間廂房,一進去,一股潮濕的黴味就湧了過來,沈同捂住口鼻,隻留一雙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麵,靜謐又幽深。


    他取出折扇剛想揮散空氣中的黴味和灰塵,就被一隻冰涼的手給從後麵攔住。


    “不合常理。”


    瑤光說道。


    一間空置已久沒有人煙的屋子,潮濕、發黴、灰塵遍地才是該有的樣子,弄幹淨了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同動作一頓,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將扇子收了回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那雙眸子裏已經平淡的沒有半分情緒,指節分明的手指在空中飛速的點動,隨著他的動作,一個玄奧又神秘的金色符文漸漸顯露形狀。


    瑤光站在他的側前方,輕輕咬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然後甩進了那個尚未閉合的符文中。


    金色的紋路瞬間染上了一層血色,不見妖異,反而有種愈發肅重的蕭瑟,一種悠遠亙古的氣息從符文上散了出來。


    “收。”


    與此同時,沈同掐動最後一個指訣,點在符文未閉合的那一點上,隨後輕斥道,“隱。”


    金紅色的符文閃了一閃,然後隱在了空氣中,就連周圍被激蕩而起的浮塵也一並落了下來,安靜的好像不曾起飛過。


    “淅瀝瀝。”


    小雨越下越大,落在露風的屋頂上,順著裂縫匯聚成一條小水柱落了下來,不過片刻打濕了地麵。


    “他應該快來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藏一藏。”


    沈同點了點頭,出來後指訣再次變化,屋子裏的腳印被瞬間抹平,就連之前施法震動的灰塵也一並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房間,確定和來時一模一樣後滿意的收回了手,負在身後,對著瑤光淡聲道,“走吧。”


    白羽坐在他的肩頭,聞言打了一個哈欠,“接下來是不是該我出手了。”


    北鬥七星--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每一顆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


    白羽為天樞,最擅長的就是以假亂真。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緩緩伸出一雙小胖手,艱難的挽出一個咒印,隨即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似的癱倒在沈同肩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我去,累死小爺了。”他抓著沈同的一片衣領防止自己掉下去,“你們什麽時候給我換具身體。”


    “這木頭用著太不方便了。”


    瑤光冷哼了一聲,“來之前,是你自己拒絕換的。”


    白羽:“那是因為他長的太醜了,怎麽配得上小爺我無與倫比的美貌。”


    瑤光:“反正你最擅長以假亂真,表象如何又能怎樣,最後看到的還不是你想給眾人看到的。”


    白羽從沈同肩膀上站了起來,想要俯視對方卻發現還是要仰視,他挺了挺胸口,義正言辭的道,“那怎麽能一樣。”


    “別人看不到,可我自己能看到呀。”


    天天對著那麽醜的一張臉,多影響心情呀。


    瑤光瞥了他一眼,“矯情。”


    白羽被她氣的不輕,用力揪了揪沈同的耳朵,在他耳邊喊道,“你看看她,說的都是什麽話。”


    沈同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偏了偏頭,將耳朵從對方手裏解放出來,然後給了白羽最後一刀。


    “實話。”


    白羽,卒。


    .......


    平靜的海麵上忽然翻起了一個浪花,白色的浪頭打在灰色的礁石上,給那千瘡百孔的身體又加了幾道印記。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從礁石後走了出來,黑發如墨用一枚玉扣束在頭頂,留下兩撇垂在兩頰,襯的他膚色愈發白淨。


    錦衣華服,唇紅齒白,像是畫中走出了清貴少年。


    隻是少年一雙蔚藍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濃重的哀傷,一縷濕意掩浮在眼球上,欲落不落。


    小銀魚快步走在雨幕中,幾個呼吸的功夫就來到了那座記憶中的房子。


    他輕輕推了一下木門。


    “嘩啦”一聲,門倒在地上,碎了。


    小銀魚看也沒看的走了進去,視線隻在那間隻剩下框架的正房上停留了一瞬,緊接著就落在了那間又矮又小的廂房上。


    隨後,他就站在雨幕中,靜靜的看著那間廂房,不動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仿佛成了一塊石頭,不會動。


    兩個小時後。


    躲在暗處暗叕叒的盯著他的白羽忍不住動了動身子,給另外兩人傳音道,“他這怎麽還不進去?難道是發現了我們的動作?”


    “不,不可能。”還不等他們回答,白羽自己就先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再次發出了疑問,“所以他到底是因為什麽才不進去的?”


    “他該不會就這麽站著不進去了吧?”


    “那我們的謀算怎麽辦?”


    白羽發出了三連問。


    然後換來了一句異口同聲的喝斥,“閉嘴。”


    白羽:“.........”


    又過了片刻,小銀魚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終於挪動了腳步。


    他的一隻手已經放在了門板上,眼看著要推開,卻像是似有所覺似的,朝沈同他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白羽驚的差點跳了起來,“他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


    沈同麵色沉著,但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了瑤光,這個藏匿陣法是瑤光布置的........


    瑤光察覺到他們的視線,麵色帶著被質疑的不悅,聲線冷了兩分,“不會。”


    七星裏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擅長,而她最擅長的就是藏身和隱匿。


    除非對方能有先見之明的挖了她的陣盤,否則........


    這麽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不淡定的驚叫。


    “臥槽,他怎麽朝這裏走來了?難不成真的發現我們了?”


    瑤光對他的大呼小叫很不滿意,眉心跳了跳,聲音沉冷,“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白羽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冰冷,捂住了嘴巴,卻用手指了指前方。


    瑤光側頭一看,呼吸一急。


    隻見一個鍾明毓秀的少年不疾不徐的朝他們走來,雨水紛紛讓路,他攜帶一身清爽,和光同塵的出現在他們麵前。


    瑤光微微瞪大了眼睛,眸子裏帶著幾分驚訝和疑慮。


    不應該呀。


    恍惚中,她仿佛和少年的目光隔著陣法撞在了一起,她眼神一閃,下意識握緊了腰後的短刺。


    就在短刺即將出鞘的那一刻,她看見少年忽然蹲下了身子,撅著屁股,眼神專注的盯著地麵,然後伸出幹淨的手指插進泥土中,一下就掀起了好大一片。


    “不,等等。”


    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的瑤光也不淡定了,她臉上平靜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縫,“糟糕。”


    她叫了一聲,話音剛落,陣法的蒙光就忽然閃了一下,緊接著雨氣和潮氣一並湧入這方被隔絕的空間。


    小銀魚察覺到陌生的氣息,拿著土裏挖出來的玻璃瓶,抬頭疑惑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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