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宣瞬間白了臉,甚至手上都開始出汗, 他心虛到甚至不敢去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陸謹言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做的這麽隱蔽,別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完全想不起來要去找陸謹言的麻煩,強撐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說著就轉身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已經被處理地差不多了,現在還活著的便隻有自己那位“好夫人”,難不成是施定柔說了出去?


    陸謹宣來了火氣,直接闖進施定柔的房間。


    那個在外人麵前一向淡漠的女子,此刻倒是溫柔地抱著自己的孩子,細聲細氣地哄著。見到他來了之後,她臉上的笑意也全都消失,恢複了一貫的冷淡,背過身子去不說話。


    “來人啊,將小少爺抱下去,我有事情要同你們大少奶奶說。”


    屋子裏丫鬟見他臉色不好,也是屏氣斂神,見到施定柔點了點頭之後,這才帶著孩子下去。


    等房間的門一關上,陸謹宣便露出自己醜陋的麵貌來,麵容扭曲地抓著女子的手腕,“說!是不是你把事情告訴陸謹言的!”


    男人的力氣很大,施定柔覺得腕子都快要被人捏碎,她皺著眉頭,“你又發了哪門子瘋,沒有事情就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那你想見到誰?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男人?”陸謹宣額上的青筋凸起,雙目都是赤紅的,“這麽多年了,你一直沒有忘記他是不是!他就是一個低賤的奴才,要不是我的話,他連看見你的資格都沒有。你就是為了他,所以才將事情告訴陸謹言的是不是,你現在心裏麵就是在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你瘋了!”施定柔覺得麵上這個人麵目可憎,絲毫沒有當初的風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甩開麵前的人,“誰都有資格提他,隻有你沒有資格。”


    “我是你的丈夫,我怎麽沒有資格!”陸謹宣已經全然失去理智,大步上前將女子一把摟進懷裏,就要往床榻上倒去。他手上的動作越發粗魯起來,不顧施定柔的反對,胡亂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定柔,我是愛你的,我會好好愛你,愛我們的孩子。”


    施定柔反抗不過,如同一具屍體般躺在那裏,仍由身上的男人胡作非為著。可當身體被打開的那瞬間,她還是不能抑製地哭了出來。


    ——


    陸謹言絲毫不知道對自己的一番話造成了什麽結果,不過就算是他知道了,他應當連眼睛都不會眨動一下。


    此刻他正坐在老夫人麵前,垂下眼眸靜靜聽著老夫人的話。


    老夫人哭了太久,聲音都沙啞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個年紀了,該要一個孩子了,這樣我就算是下去了,也能對你的爹娘有個交代。”


    陸謹言就一直靜靜聽著,等她不說話時,才開口,“我和婉容也準備要個孩子的,您不必著急。”


    “你們都成親多長時間了,都沒有一點兒動靜。我說請大夫來替她看看,就是真的有什麽,也能及時治療。就是這樣,她都是不願意。”老夫人說著又哭了出來,“我自認為沒有半點虧待她,她現在這樣不就是欺負我上了年紀?”


    “之前她年紀小,大夫說了不適合有孕。後來她便同我去了梁平,那地方您也是知道的,每天那樣忙著,哪裏有心情想這些。她才生了病,心情也正是不好的時候,有什麽您也擔待些。”


    說到了後麵,老夫人也明白了,自己這個後輩是在護著自己的媳婦呢。她也做出了自己的讓步,“一年,至多一年,要是再沒有一個孩子,你必須要納妾。”


    今日天氣不好,屋子裏也不亮堂,他垂下眼簾,也瞧不見臉上的神色,隻是良久之後應了聲,“好。”


    老夫人也算是變相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堵在心口間的氣的散開,心中多少也是滿意陸謹言的態度的,這麽受到後輩的敬重也是她的一種能耐。


    陸謹言替她將被角掖了掖,手指過分白皙,是一種冷白,“祖母,過往的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感念著您撫養我長大的恩情,我不想去說什麽,畢竟這是我欠下來的,欠您的,也是欠了平北侯府的。但是婉容不一樣,她嫁給我不欠任何人的。”


    老夫人剛想要做坐起來,他便在一旁扶著讓人躺了下去,“我知道您心疼我,心疼我什麽都沒有。但是現在不太一樣了,我已經有她了,您也可以放心了。您年紀也大了,等著後輩孝順就是了,要是因為這種小事傷了身體,大家都會著急,大伯和大哥也會難受。現在新帝上位沒多久,他們也著急,想要手中多點實權,這是關鍵的時候,可是不能分心。


    這何嚐又不是一種變相的威脅。老夫人緩慢閉上了眼睛,卻仍舊能夠看出眼皮子在不斷震顫,“你和祖母說句老實話,你心裏麵是不是一直都有怨的?”


    有怨憤嗎?自然是有的,他永遠忘記不了那時候像下人一般活著。那種屈辱不管過了多少年歲,總是一直跟在身後。


    他不至於為人著想到將自己的過去抹殺,不輕不重地回話,“您該休息了。”


    陸謹言從老夫人屋子裏出來之後,便一直沉著臉,自己一個人跑去書房許久都沒出來。


    江婉容原先聽到他回來的消息,準備找他談談,她可不是什麽能忍氣吞聲的人。結果等到了外麵的天都快黑了,也沒有等到男人回來,便讓人問了之後直接找了過去。


    書房裏沒有點燈,她推門進去時,借著微光才勉強能看清裏麵的情況。男人便坐在屏風的後麵,五官隱匿在昏暗當中,瞧不見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書房過於安靜,她總是覺得氣氛沉悶,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錯覺。


    她踮著腳輕輕走了過去,發現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睡夢中的他沒有平時的鋒利,在昏沉的光線下多了幾分柔和,多了幾分書生意氣。


    他一向是好看的,俊朗無雙,可在睡夢中眉心仍舊是微微蹙起,眼下的烏青很重,不知在煩心什麽。


    她輕輕抬起手,撫上他的眉,才觸碰上便看見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被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既然困了的話,為什麽不回去?”


    “我在想些事情。”男人的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頓了頓,略微清醒了之後便握住女子的手,“外麵有些冷,你怎麽就這樣過來了?下次直接讓人來找我就是,冷天裏不要出門了。”


    “那裏有這麽嬌氣。”北北


    男人的手很大,掌心溫熱,能夠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也一點點熱起來,“在想什麽?是不是祖母和你說了什麽?”


    “嗯。”


    男人隻應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江婉容估摸著應當是發生了什麽爭執,也不敢去細問什麽,隻是充當著一個陪伴者的角色,將話題給帶開了,“姣姣說她也快要成親了,周將軍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也沒有聽到半點動靜。”


    “聽他說,他會回來一趟。不過他這個位置不好明目張膽進京,也是瞞著,寫信讓我幫忙遮掩一二。”


    “他是回來同姣姣表明心意嗎?”


    “不知道。”陸謹言細細將她的袖子撫平,卷折了之後確認嚴嚴實實之後,才又補充了一句,“也有可能不會,他……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現在時局不穩定,戰場上刀劍無眼,在不確定他能活著回來,想必他不會得開口的。”


    有些愛都是隱匿在黑暗中,不能宣之於眾。


    這麽一對比,江婉容覺得自己不知道是幸運了多少,她伸手去摟住男人的肩膀,“要是一開始有個什麽陰差陽錯的,說不定我們現在都不在一起。這麽一想的話,我還是挺高興能和你成為一家人的。我家裏人你是知道的,對我不怎麽好,你家裏人對你也不怎麽好。這樣一看,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


    她將男人抱得更近些,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女子骨架不大,就那麽軟和的一團,全都粘了上來,說著最簡單的話。


    可心跳還是會加快。


    他將懷中的女子抱得更緊些,幾乎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是呀,我們是一家人。”


    其他人不是。


    ——


    江婉容最後還是沒有問陸謹言那天老夫人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麽,隻知道後來,老夫人沒再提起納妾的事,而徐氏也難得的守口如瓶,外麵沒有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她倒是能安安生生過了幾個月的安穩日子。


    六月尾上的時候,雲霞突然傳出了和譚家公子成親的消息。她和俞姣姣都被嚇了一跳,趁著添妝的機會,兩個人約著一起去了公主府。


    雲霞的狀態倒是要比她們想象中好了許多,一改往常的病容,身段都豐腴了不少。她們去的時候,她正捧著一罐子話梅在吃。


    那話梅也不知道是怎麽醃漬的,老遠就能聞到得酸味,江婉容看著都覺得牙酸,倒是多嘴問了一句,“你不是不愛吃這些麽,怎麽又吃上了,也不怕牙疼。”


    “突然改了胃口。”雲霞頓了頓,將瓷罐直接丟在了一旁,撇撇嘴,“沒辦法,肚子裏揣了一個,口味都變了不少。”


    饒是江婉容和俞姣姣對雲霞的反叛程度都有些了解,此刻仍舊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她尚且平坦的肚子。


    俞姣姣一貫清冷的表情皸裂掉,小聲問:“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怎麽願意成親。”雲霞冷笑了一聲,“我原本是不想要的,是他無恥,找了我雙親主動認錯。就為了這個寶貝疙瘩,才親事匆匆定了下來。”


    江婉容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好,這不是在胡鬧麽?


    要是說這兩個人相互有情誼的話,這兩年雙方都是拖著,誰也不肯服軟。可真要是說兩個人不對付的話,兩個人都沒有解除婚約,現在更是鬧出一條人命來,譚家的那位也認錯,負起責任。


    她連勸說都不知道該怎麽勸,是祝百年好合,還是勸說她忍一步海闊天空?


    “算了,你想好了便是。”江婉容也放棄勸說,雲霞向來自己主意正,她說什麽都像是多餘的,也就坐了下來。


    可她心理上總是覺得別扭,目光總是忍不住落在雲霞的肚子上,她其實也想要一個孩子了。


    她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兩個人之間也沒有避諱,該發生的也正常發生的,可還是沒什麽動靜。她實在是被自己的病弄怕了,私下問了大夫,大夫也說沒什麽大礙,讓她順其自然。


    陸謹言也說要順其自然,但是她不大能做到,如果可以的話,她自然還是想要一個孩子的。


    俞姣姣有些事情先離開了,江婉容留到了最後,吞吞吐吐見她不排斥,便問是怎麽懷上了。


    不想懷上的倒是懷上了,想要懷上的卻一直沒動靜。雲霞一時覺得牙酸起來,分不清是她命苦還是自己的手帕交命苦。不過這中間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她想了想之後低聲同江婉容說了幾句。


    江婉容紅了臉,但還是決定試上一試。


    於是當天晚上,在男人要抱著她去洗漱時候,她搖了搖頭拒絕了。


    她一貫是愛幹淨的,就是累極身上也是要清清爽爽的才能入睡。陸謹言覺得有些詫異,“怎麽了?”


    “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女子臉上還沒有消退完全的酡紅又爬了上來,汗濕的頭發粘在頰邊,眸子又濕又亮,視線卻一直飄忽,甜甜膩膩又粘著了上來,“再試試看?”


    再試試便試了好久,不過依舊沒有多少用處,該不成的事還是不成。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沒去糾結。


    正好陸謹言近來也忙著,經常是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大抵是因為新帝又病了。


    新帝在做太子的時候身體就不大好,以至於先帝一直在猶豫最後讓人來繼承大統。她倒是記得上輩子新帝登基沒幾年就病逝了,也就有了後來宣王的上位。


    現在離新帝病逝還有些時候,不過她也不敢肯定,因為這輩子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比方說先帝就比記憶中早死了一兩年。


    這京城的天終究還是要變的。


    這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最先被拿來開刀的居然是陸謹言。


    一日雲霞直接拿著一封信件找上門來,臉色陰沉,“這是我在譚卓宏書房裏發現的,是和你們府上世子爺來往的書信,兩個人已經商量好了要道擺陸謹言一道,應該是從梁平的事情上下手。”


    當初陸謹言在毫無支援的情況下守住梁平,自然也是用了一點非常的手段,不過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譚卓宏同他來往密切,自然是了解內情的。


    不過譚卓宏居然在這個時候出賣自己的好友?


    江婉容錯愕地接過書信,仔細看了一遍之後,立馬就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修文修到沒脾氣了,555555


    ☆、108


    雲霞承認自己性子不大好, 當初和譚卓宏見到的第一麵,單純就是因為他是陸謹言的朋友而陸謹言是她手帕交的夫君而多給了幾分麵子,也就有了後麵那些牽扯。之前她同意成親, 除了因為肚子裏裝了一個,也是覺得譚卓宏這個人還不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容忍她的壞脾氣。


    可現在她發現了什麽,她以為還不錯的人在背後給了自己朋友一刀,這樣的舉動讓她覺得惡心。


    她扶著桌子, 忍住來自肚子上的陣陣疼痛, 歉然地看向自己的朋友,“是我對不住你,譚卓宏手裏的證據應該已經交出去了, 你現在就去和陸謹言說一聲,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江婉容點了點頭,看她麵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又猶豫住,讓晴安先去將李大夫請過來。


    “不用那麽麻煩,我等會就回公主府。”雲霞擺擺手, 讓身邊的丫鬟扶著,先往外麵走。


    江婉容先是找來了平江, 讓他去遞個消息。可消息還沒有遞出去,外麵就傳來陸大學士在朝堂上遭受貶斥的消息。說是平北侯府的世子爺,也就是陸謹言的堂哥親自向皇帝檢舉,說陸大學士在梁平擔任刺史時, 公然違背聖令,抽調兵隊,勾結軍中, 以職務之便威脅下級官員。皇帝大為震怒,直接革職命其在家悔過。而陸謹宣因檢舉有功,擢升為戶部侍郎。


    梁平的情況明眼人心裏都是有數的,大臣在外本就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皇帝這次發火,不過就是尋個由頭發作。先帝在時,對還是太子的新帝很是不滿,幾次有改立太子的念頭。因此皇帝對先帝沒有多少好感,連帶著也不喜當時先帝重用的官員。可像是陸謹言這般,將官職一擼到底的卻是少見。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天看來是要變。


    官場本就是拜高踩低的地方,不少人將陸謹言劃入了不可結交的範圍內。


    下朝之後,陸謹宣主動找到了陸謹言,看著他摘了烏紗帽,這才有了幾分揚眉吐氣的感覺,擺起了一個兄長的譜子來,“三弟,你是要趁著這個時候,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要伸出手,不然盯著的人多了……”


    他手上做了個手勢,“這手可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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