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她還納悶,這個宮殿這麽豪華,卻原封不動維持著百年的光彩。


    兩個人走出大殿,外麵竟然是一條大道,大道是由青石板鋪成,兩側栽種了顏色粉嫩的玉容花,風兒吹過,滿身的花香。


    除了這一條通往山下的大道,兩側都是平地,兩個人往旁邊走去,一排排的連廊由上好的檀香木鋪成,連廊內則是間隔距離頗大的屋子。


    景羽寂目光微動,他忽然拉住楚喻的手,“師妹,你有沒有覺得周圍太過安靜了?”


    楚喻微怔,從石室中出來二十幾個人,不論是在殿內,還是在石徑上,他們都沒有碰到人。


    這也太安靜了。


    鳥聲啾啾,幾隻靈鳥落在屋簷上,微風徐徐,吹落幾朵玉容花,讓人隻覺得歲月靜好。


    “難道又是幻陣?”楚喻皺眉,“可是這期間我們踏足過的景象沒有改變過。”


    “提高警惕為好,我們離開的晚,其他道友比我們先行一步。”景羽寂聲音冷寂,在這安靜的氛圍下,與正中央的小池塘水聲相互映襯,多了幾分清靈。


    兩個人繼續探索這諾大的地盤,楚喻觀察著周圍的景致,覺得這好像一個門派。


    有大殿、弟子房間、還有山上的各種植被,有點類似溯明峰。


    突然,一個張貼著“喜”字的房間吸引了他們注意,這幾個房間他們都沒有進去過,不過最後麵這一間,卻是裝飾的喜意十足,整個門窗上都貼著火紅的喜字。


    難免有些好奇,楚喻推開門,將靈簪化為靈鳥,命其進去探路,屋內是一卦的紅色,楚喻沒覺出異常,便收回了靈簪,與師兄一齊進去。


    這顯然是一間喜房,鏤空的雕花窗桕上貼著正紅色的喜字,射入的陽光都變成了微紅色,細細打量一番,桌子上擺著一個香爐,香爐兩側是合歡酒,身後是一張鋪著紅色床褥木床,顯然屋子主人是要成親的。


    楚喻左右搜尋了一圈,沒有什麽貴重東西,也沒有什麽機關,她眼睛一亮,卻是在紅色床榻上看到了一個刻著“水”的玉牌。


    她坐在床榻上,拿起玉牌,細細打量,將雲字牌也拿出來,兩個湊在一起,竟然合攏了!


    “師兄,你過來看。”


    景羽寂正看著床幃上的劍,聽到楚喻的話,走到其身邊。


    楚喻拍了拍她身側的位置,景羽寂看了一眼,順勢坐下。


    “你看,這兩個字合起來,就是雲水二字。”


    景羽寂撚了撚玉牌,沉思道,“此乃千山玉,乃是千年前的礦石,千山玉在千年前,同合靈玉效用一樣,大都是用來製作門派身份玉牌的。”


    聽了這話,楚喻腦中閃過一絲靈光,還沒等她說出口,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眼前景師兄的模樣都開始重影。


    等到醒來時,楚喻覺得眼前一片朦朦朧朧的黑色,而且鼻間觸碰著什麽柔軟布料。


    她動了動腦袋,才發覺發髻上似乎戴了很多東西,沉甸甸的重量壓的她脖子疼。


    什麽情況?她隻記得她似乎暈過去了。


    她伸出胳膊,下意識將頭頂的東西揭下來,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她目光微愣,緊接著驚愕的看著周圍。


    她仍舊坐在之前那張大紅色軟榻上,隻不過房間的樣子明顯嶄新許多,紅棕色漆木的桌子,銀色的燭台上擺放著十幾根紅燭,桌上燃著引人心醉的熏香,除此之外,還有一壺酒,酒的一側擺著兩個銀質的杯子。


    她低下頭,愕然的發覺自己穿了一身喜服,修界的喜服並沒有多麽繁瑣,而是追求美觀方便,她站起身,圍著房間轉了兩圈,摸了一下桌子,想確認下真假,隻覺得腦中一痛,一些陌生的記憶湧進來。


    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月黎,今日是她同雲水宗少宗主鶴西酒的大喜之日。


    千年前的修界,還保留了一些凡間的特色,成親分兩步,先按照凡間的流程來一遍,第二日或者第三日宴請賓客,夫婦二人昭告天下。


    記憶並不全,她現在腦中隻有這些消息,不過她為什麽會來到這具身體中?


    “放寬心,我猜測這秘境中如此安靜,估計二十多名修士都進入這幻境了,同你一般扮演著某個修士。”純鋆道。


    楚喻重新坐回了床榻,“嗯,但是將我們全部拉進這幻境中,是為了什麽?”


    “一般你進入的身體,都會傳給你一定記憶,根據記憶行事就好,估計這兩日會有什麽大事發生。”純鋆沉思道。


    是了,幻境中很多魂魄拉進某個身體中,為了完成某件事。比如說之前她在青攏秘境中,為了得到丹境的傳承,進入了丹藥師的身體中。


    而且既然確定這是雲水宗,她得到的玉牌,應該隻差最後一枚宗字,說不定能在幻境中有所收獲。


    楚喻臉色微紅,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若是按照記憶行事,她豈不是要與那鶴西酒洞房?


    在記憶中,鶴西酒與月黎頗為相愛,月黎是一名散修,因為在秘境中兩人結識,逐漸相愛,而且鶴西酒金丹修為,這月黎乃是築基後期的修為。


    也就是說,若那鶴西酒真的與她洞房,她還反抗不過?


    楚喻深吸了兩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鶴西酒在記憶中頗為溫柔,很尊重月黎想法,應該沒什麽問題。


    她現在的處境,差不多就像走劇情一樣,走到某個關鍵劇情,估計這幻境就會露出真正的目的。


    所以她不能逃走。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沉穩有力,是一名男修。


    男修推開了門,楚喻早就將紅蓋頭重新蓋上了,所以眼前一片漆黑。


    她吞了口口水,有些緊張的等待著。


    應該是鶴西酒進來了,男修乃是金丹期修為,他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前,好久未動。


    直到楚喻手都出汗了,男修才走到床邊,似乎拿了什麽東西,她眼前微亮,紅蓋頭被一隻銀色的長勾勾起,男修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鶴西酒生得一副俊美容貌,眼睛狹長,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在記憶中他經常眯著眼睛,笑意涔涔的看著月黎,可是現在,麵前的鶴西酒目光淡淡,看她不像是在看新娘啊。


    楚喻低下頭,裝作害羞的樣子,她心道:莫不是鶴西酒也被穿進修士來了?


    正當她猜忌之時,鶴西酒端著兩杯合歡酒走到她跟前,“月黎。”男修聲音清雅,如同古代的有匪君子。


    楚喻順勢接過這銀色小盞的酒杯,鶴西酒見她接過,捏著酒杯輕輕在她酒盞上一碰,便喉結微微滾動,一口喝下。


    不用喝交杯酒?她樂得輕鬆,咕嘟咕嘟便喝下這甜甜的酒液。


    喝完了合歡酒,鶴西酒接過她手中的空杯,放在紅棕色漆木桌上,指尖輕抬,十二支蠟燭便通通熄滅了。


    因為太過昏暗,她不能很好的看清周圍的景象,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她緊張的咽口水,正想說“今日我身子不爽利”,鶴西酒的聲音傳來,“月黎,明日你我還需會見掌門、賓客,早些歇息吧。”


    話外之意,卻是不洞房的意思。


    楚喻鬆了口氣,同時心中確認了這肯定不是鶴西酒本尊。


    她樂得輕鬆,將頭上的釵飾拆開,一頭烏發自然垂落,隻脫掉了外麵的紅色喜服,她便躺進了紅榻裏側。


    男修溫熱的身體很快靠近來,楚喻將雙手搭在胸前,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心跳擂鼓, 這鶴西酒怎麽忽然伏在她的身上?難道說是後悔了?


    “主人,他會不會是景師兄?”美人劍發出咽口水聲。


    “不會吧……師兄多麽冷酷一人, 這種床咚他可不會做的。”


    話音剛落,她身前的男修撐著胳膊, 在她耳邊輕聲道,“師妹。”


    竟然真的是師兄?!


    楚喻疑惑不解,師兄怎麽會做這種動作?真要與她成好事不成?


    景羽寂仿佛知道她的疑惑,傳音道, “你我一同進入喜房,房間男主人乃是鶴西酒, 女主人乃是月黎,所以你我會穿到這二人身體裏。


    先按照身體的記憶行事,這幻境到了關鍵時刻, 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楚喻輕輕點頭,“好,師兄能從我身上下來了嗎?”


    景羽寂愣住, 在他心中, 楚師弟身為一名男修, 他做這個動作隻是為了迷惑幻境的耳目, 師弟好像很介意的樣子。


    他心中有些低落, 師弟似乎也不太親近他, 平日裏同他的距離也很遠,他輕輕側過身,平躺在楚喻一側。


    楚喻鬆了口氣, 雖說知道是師兄,但是剛剛那個動作,太過羞恥了些,讓從未談過戀愛的她,有些拘束。


    “你師兄扮演的鶴西酒還不錯,不過你扮演的就有些問題了,離得這麽遠作甚?夫妻二人躺在一張榻上,中間需要隔著兩個巴掌嗎?”純鋆忽然在她識海道。


    啊?都躺在同一張榻上了,還不行嗎?楚喻撇撇嘴,她悄咪咪瞥了一眼她與師兄的距離,兩個成年人手掌的距離,好像確實有點大?


    於是,楚喻輕輕挪動著身子,往師兄方向靠近了些,兩個人蓋著同一床喜被,所以她這一動彈,被子就凸起一塊來,隨著她的動作,景羽寂在黑暗中勾起唇角,他看著頭頂的紅色床帳,原來師弟隻是口是心非心裏還是很想親近他的。


    這樣想著,甜甜的師弟仿佛又回來了,景羽寂聽到耳邊綿長的呼吸聲,知道楚師弟大概是睡著了。


    他往裏邊靠了靠,很快就挨到就楚師弟的肩膀,熱騰騰的呼氣聲打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癢癢的。


    楚師弟這個小傻瓜,真是心大,在這麽危險的幻境下,幾息就入睡了,若是她身邊的鶴西酒是本身,豈不是慘了?不過這樣一想,師弟是多麽的信賴他,能在他肩頭睡著。


    紅棕色漆木桌上,擺放著十八根熏香,香煙嫋嫋,引人入睡,不知不覺間,十八根熏香逐漸化為了香屑,徒留一室的香氣。而天空,逐漸泛出魚肚白,雀聲嘰喳。


    一夜好眠,楚喻睜開眸子,隻覺得神識格在舒暢,她動了動耳朵,竟然聽到了沉穩的心跳聲,而且掌下肌肉微鼓,熱乎乎、破有彈性的觸感,她微微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起身,才發覺自己竟然躺在師兄懷中,師兄右臂橫臥,自己竟然壓了師兄胳膊一夜!


    罪過!罪過!


    她這一起身,景羽寂也就醒了,他睜開眸子,“月黎,昨夜休息的如何?”


    楚喻心中一跳,瞬間進入了狀態,她學著記憶中月黎的語氣,溫聲道,“還不錯,九郎呢?”


    鶴西酒最後一個字諧音九,所以月黎喜歡稱呼他為九郎。


    男修走下床,喝了杯涼茶,微微頷首。


    楚喻喉頭一哽,若是按照鶴西酒的脾性,肯定會喚月黎“黎兒”,好生溫存一番,但是景師兄脾性天生冷寂,這些曖昧的、溫存的話恐怕說不出口,她輕咳一聲,從儲物袋將今日穿的衣服拿出。


    因為今日雲水宗宴請賓客,八大門派都會派人齊聚雲水宗,為雲水宗少宗主慶賀道侶大典。


    依照記憶,月黎將兩個人今日穿的衣裳都放進了儲物袋中,因為是道侶大典,所以兩人衣裳還是情侶衫,楚喻穿上了雲紋藍底的長袍,係上了月牙白的玉帶,猶豫了幾息,還是拿著手中長袍走過去。


    “九郎,我來為你更衣吧。”


    景羽寂泡茶的動作一頓,茶水微微撒出來他都沒有察覺。


    楚師弟要為他更衣,這就是眾位師兄口中所說“軟軟、乖巧的師弟”嗎?


    他動作頗為僵直,平日裏衣袍簡單穿上,便帶著天機劍去修煉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更衣。


    “景師兄臉紅了喂”美人劍嘖嘖道,它吧唧了一下嘴巴,“真可愛。”


    美人劍的話總讓她很出戲,楚喻再次屏蔽了美人劍,將同款藍色短衫先給師兄披上,短衫自帶的帶子纏繞一圈,係了一個結,隨即將及踝的藍色袍子壓在了短衫上邊。


    這麽一番動作下來,她都出汗了。


    男修舉著胳膊的動作有些有趣,楚喻拍拍手,“好啦!”


    忽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青年聲音響起,“鶴師兄,大典馬上開始了,你們起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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