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容我考慮考慮?”她被他嚇得又閉上眼,一勁兒往後縮。


    可他手不知何時繞過腰間,對她形成桎梏,根本不讓她再躲。不過好歹把頭抬起來了,不悅似地問:“什麽叫考慮考慮?”


    她閉著眼,一張臉嫣紅地喃喃:“總要保持一下女孩子的矜持啊,不然你覺得我太過孟浪了怎麽辦。”


    葉慎被她逗笑了,把人直接從桌子上拽到懷裏:“嗯,那你就現在考慮,考慮好了,我再放手。”


    “你這叫強買強賣……”她聽著他的笑聲從胸膛裏傳出來,眼睛一彎,也笑了。


    是覺得好突然,可她不是真傻,怎麽可能察覺不到,不過是真如他說的。她猜到了,害怕了,害怕自己多慮,因為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了啊。


    圓果和劍音敲門進來的時候,蕭幼寧已經坐到隔開的那個小間看風景,葉慎坐在長案前低頭寫什麽。


    兩人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蕭幼寧自己知道,她剛才都答應了什麽,仿佛還置身在夢中。


    劍音把一封信給葉慎,然後看了看一邊的蕭幼寧主仆,欲言又止。


    葉慎道:“以後都不用避諱,說吧。”


    劍音這才道:“那些人貨都是真貨,就是不知道上岸後會不會做手腳。”


    他篤定道:“肯定不會,隻會到大同附近才會做手腳,留意著。”


    蕭幼寧聞言聽出不對,搖著團扇過來問:“剛才那幾個人是練家子的,根本不是商人對嗎?”


    吃飯的時候她看出來了,不過心思不在這上頭。


    葉慎本也沒想瞞她,嗯一聲說:“我們可能還要闖一回土匪窩,你怕不怕?”


    他要去找東西。


    蕭幼寧雙眼一轉,眸光皎潔:“我現在不在土匪窩嗎?”


    劍音被她說得直接瞪眼,圓果很認同點頭,葉慎卻被她逗笑,意味深長地說:“嗯……也許是。”


    馬上就該晚上了,或許他真會化身土匪呢?讓她徹底當了‘壓寨夫人’。


    第42章


    船上的夜景特別, 停靠在河岸的船亮著油燈,一眼望去像是螢蟲三三兩兩作堆嬉戲, 自有一番童趣。


    蕭幼寧在晚飯後便一直趴在大開的窗子前, 夜風拂起她額前掉落的幾縷碎發,圓果來催她幾回, 怕她凍著了。


    又一次催促無果,圓臉的小丫鬟嘟著嘴走回屋內。


    葉慎終於忙完自己的事,轉動一下手腕,站起來抄起搭在一邊的道袍,走過去披到她肩頭。


    “好看?”


    他亦站在窗前眺望,月光灑落在河麵上, 散發著粼粼白光。


    “好看。”蕭幼寧視線還定格在河麵, 眼裏的光芒璀璨。


    葉慎側頭就見到她明媚的樣子, 心想她比景色好看多了。


    兩人一站一坐,一個賞景一個賞美人。


    待到二更天,蕭幼寧終於離開小隔間, 到淨房沐浴。


    出來後她探頭看見葉慎又坐回燈下在看書,側臉迎著光,總帶淩厲的眉眼被光暈籠罩,似乎柔和了許多。


    她站在那默默看了會, 視線不由自主往床榻方向瞥去。


    這屋裏隻有一張床,不久前他們是表明過心跡,但總不可能這就睡一塊了吧……像現在這樣共在一室已經過了。


    她內心究竟,一張臉都跟著皺起來, 想得入神,連葉慎已經放下書朝她走過去都沒有發現。


    “你站在這兒做什麽?不困?”葉慎彎腰看她。


    他特別喜歡這個動作,微微向前傾身,就能離她更近,能更好的看清她。


    蕭幼寧被嚇一大跳,跟貓兒似地跳起來,還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


    葉慎沒想到她反應那麽大,拽了她一下,才讓她免於撞到後邊的東西,“是你想事情想得入神。”


    他說著就想到什麽,朝屏風後的那張床榻看去,瞬間了然她怎麽了。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拉著她就朝屏風那邊去,可把她緊張得拚命咽唾沫。


    她是嫁過一回不假,可還是個大閨女,即便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她。她喜歡葉慎,敢喜歡也敢給他一切,隻是到底會有點怕。


    葉慎一路上沒說話,就安靜牽著她手,等到了地方就把她直接按坐在床沿上,凝視她的眼神都變得曖昧起來:“累了吧,我們歇了。”


    他說的是我們,蕭幼寧緊張得打了激靈,一雙眼惶惶無措看她,像頭受驚無辜的小鹿。


    這樣無辜的樣子可別提多誘人,把男人心裏那點占有欲都全給勾了出來!


    葉慎抬手,指尖輕輕撫過她被水潤濕的鬢角,眸光漸深,裏頭是他壓抑著的欲|望。


    一個男人,平時再清心寡欲,遇到喜愛的女人,都會本能的升起衝動。


    因愛湧動的衝動,他並不覺得可恥,隻是現在不能夠。


    他喜愛她,世上最好的都想給她,如何能做出真不尊重她的事?


    葉慎把體內翻湧的血氣壓了壓,後悔自己撩撥她了。


    “好了,歇了!”他快速把她按倒在榻上。


    蕭幼寧剛碰到被子就要彈坐起來,他已經把勾著帳幔的金勾摘下,任由深色簾幔把她身影隔絕在裏頭。


    但她還是鑽了個腦袋出來,紅著臉問:“不、不是歇了嗎?你……你歇哪裏?”


    葉慎被她問得深深吸氣,伸出一跟指頭按在她腦門上,把她再給抵了進去,直言:“你要真想今晚就當個‘壓寨夫人’,你就再露臉。”


    被重新塞進去的蕭幼寧耳根都是燙的,明明是他先說引人誤會的話,反倒是她的錯了!


    然而腹誹歸腹誹,她沒有膽量再把臉探出去,抱著被子躺下。可能是察覺到他還站在床邊,不自在,就往裏挪了再挪,直挪到自己碰到牆壁才停下閉上眼。一顆心怦怦劇烈跳動不斷。


    葉慎是還在帳外,等到裏頭徹底沒有聲音,才慢慢離開,離開前還伸手揉眉心。


    他真是……自己折磨自己,把她帶著是日日能見著,偏偏如今淡淡的見麵已經不解饞了。


    他長長歎氣,走到外頭。


    圓果和劍音都站在隔扇外,兩人互相瞪眼,跟兩隻鬥雞似的。


    他一看圓果那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麽,神色一斂,朝劍音吩咐:“去把窗子下的那張黃花梨木榻搬到書架前。”


    劍音當即就急了:“五爺您要睡那榻,那榻還是短榻,腳都擱不開!”


    葉慎冷冷掃他一眼,讓他乖覺閉嘴。圓果聞言臉色好看許多,對著不情不願的劍音冷哼,自己就跑進內室,把門扇關得碰一聲。


    “你個死丫頭!”劍音被氣得真想踹門。


    出行第一日,兩人就那麽一個睡床一個睡榻,隔著裏外的距離。


    蕭幼寧第二日起床見到葉慎卻是沒忍住笑出聲。


    葉五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被蚊蟲叮出兩個大包,一個正正好在鼻尖上,再顯眼不過。


    劍音也沒能幸免。


    他們在河裏,蚊子毒得連熏的香都不怕,臨死前都要當個飽死蚊。


    葉慎一張臉被她笑得發青,這一日基本都坐在書案後看書或看信,連話都不多說。實在是因為那張臉讓他覺得丟人。


    蕭幼寧知道男人好麵子,有些懊惱自己沒忍住笑出聲,等到太陽快落山,圓果被劍音拉著去廚房拎飯食,她拿出一盒專治蚊蟲叮咬的凝膏走到他跟前。


    她趁著他抬頭的時候眼明手把藥點在他鼻尖:“一晚上就消了。”


    葉慎拽著她手,張嘴輕輕咬了一下,找回被取笑的場子。


    蕭幼寧在那裏誇張哎喲喊疼,他明知她是裝的,還得把剛才她被咬的手指放在眼前細看,問她疼不疼。


    她笑著哄他:“疼啊,你給吹吹。”


    他還真低頭給她吹起,惹得她一陣笑,兩人間那麽點尷尬就煙消雲散,晚上用飯相互地布菜。


    “這麽坐著和你吃飯,就跟以前也有過似的,總覺得熟悉。”她把他夾的蝦仁放到嘴裏,好吃得眯了眯眼。


    葉慎亦覺得神奇,兩人這樣相處,真的跟老夫老妻一樣極有默契又溫情脈脈。


    一日就那麽無驚無波過去,到了歇下時分,葉慎還是自覺要到書架前的短榻去,不想卻被蕭幼寧拉住。


    她拉著他往內室走,垂著頭說:“那張榻我睡都得蜷縮著,別說你一個大男人了。我讓圓果在床榻中間摞了書,跟牆差不多,你睡外頭,我睡裏頭,也省得你還得被蚊子咬。”


    葉慎腳步停頓,她沒拽動,回頭去看他,一張臉比胭脂還豔。


    “你就不怕半夜我推了書?”他聲音低啞,蕭幼寧又不好意思再垂下頭,“即便推了,也不知是誰占誰便宜,我可是被休棄的,要說失清白也是你清白沒了。”


    他聞言卻是難受,反把她手緊緊扣住,把她拉到榻前,還是跟昨夜一樣把她按倒幫著放下簾子,自己再出去了。


    他沒有說一字,可他把她當珍寶的心,給她的尊重根本不用言語來表達。


    蕭幼寧窩在床上,眼眶不知不覺就濕潤了,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兩人隨著水路離京城越來越遠,京城裏卻是比他們離開前更熱鬧了。


    惠靜被奪了郡主封號的第二日,李夫人硬著頭皮公布婚訊和大婚日子,時間就定在八月。如今已經七月過半,這樣倉促一看就是先前敲定的,即便惠靜不是郡主也沒有辦法再推脫,長公主再如何也是當朝公主。


    李老爺因此也被同僚暗中恥笑,每日連衙門不想去,回家便對李夫人眼不是眼,兩人隨便一句就能吵個天翻地覆。


    惠靜被嚇得生了一場病,聽到婚事如期舉行才慢慢好起來,跟著娘親幾回想要去給皇帝磕頭認錯,結果連宮門都沒能進去。


    大家看夠了兩家熱鬧,皇帝那邊不知怎麽回事,忽然讓錦衣衛把永寧侯府的封條給撕了,這一出讓李老爺心驚膽戰,聽到消息的蕭家二房都忙到蕭幼寧的府邸去打探。


    結果被下人告知她出遠門去了,問去哪裏,都鋸嘴葫蘆一樣不吭氣。蕭二老爺隻得失望離開,在這個熱鬧的時刻,再一個消息傳出來,長年久居道觀的葉老夫人突然回到葉家。


    有人探聽到,說葉老夫人是回京來給小兒子操辦婚事的。


    眾人嘩然,紛紛猜測究竟是那家姑娘要成為葉家媳婦,連葉老夫人都願意放下清修主動回京操辦。之前葉府長孫娶親,葉老夫人都沒有露麵。


    有心人便找借口到葉家作客打聽,卻是什麽都沒有,葉老夫人一張嘴緊得很,可真謂是一絲風都不透。


    外人不知的是,葉老太爺在葉老夫人回京當日發了一通脾氣,指著葉老夫人鼻子罵:“你居然要為那個孽障弄得這樣大陣仗?!”


    葉老夫人勾著嘴角似笑非笑,“怎麽,戳你眼睛了?你真有種,你跟大家說一聲不辦了啊。”那譏笑就跟一把刀,狠狠割在葉老太爺心頭上,割出一片血肉模糊。


    葉老太爺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連牙齒都在咯咯打顫,下人看得心驚膽戰,忙把他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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