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心中剛冒出個感慨,那少年臉上的迷茫散去,眼睛瞪起,凶狠地盯著安娜,像是小獸般劇烈掙紮起來,同時氣憤地喊道:“你竟敢綁我!”


    ……不是天使,是熊孩子!


    安娜很有些失望,她打了個響指,讓那少年的注意力落在她掌心,隻見她掌中雷電閃動,而她也瞪著那少年道:“閉嘴,大半夜的把人都吵醒了,你這個墮落法師就該被抓去教堂受火刑了!”


    少年因安娜掌中的雷電而停下喊叫,再聽到她的話,他聲音壓低了些,語氣卻比剛才更凶狠:“我不是什麽狗屁墮落法師!”


    安娜無比懷念溫柔的迪比安,同樣是墮落法師,怎麽這熊孩子就那麽不好相處呢?


    “那好,我稱呼你為暗係法師總行了吧?”安娜好脾氣地妥協道。


    哪知這少年一點兒都不領情,凶戾地說:“我也不是狗屁暗係法師!”


    安娜:“……行吧,那你給我閉嘴。”


    “我不閉嘴,憑什麽我要聽你的?”少年極其叛逆地嚷道,但他的聲音實際上並不大。


    安娜樂了:“那你有本事喊大點聲啊,我送你一程。”


    少年怒瞪著安娜,卻閉嘴了。


    安娜想,還好,雖然熊,但不是完全不講道理。


    安娜說:“我曾經遇到過一位非常好的墮落法師,愛屋及烏,我對你沒有惡意。但以防萬一,我才把你綁了起來,隻要確認你無害,我會鬆開你。”


    少年不耐煩地說:“都說了我不是狗屁墮落法師!”


    “不要說髒話。”安娜說著走過去蹲在他麵前,“我叫安娜,目前是法師協會的一名法師學徒。”


    少年不屑地看著安娜哈哈大笑:“弱雞!”


    弱雞?


    安娜怒從心頭起,手中凝聚聚風術,拉扯住少年的手臂將他拖了起來,往門口走。


    “你幹什麽!”少年急得大叫。


    安娜嗬嗬一笑:“弱雞伺候不起你這大爺,準備送客了。”


    安娜把門打開,那少年卻用腳勾住了門框,低聲喊道:“行了,我道歉!你別把我丟出去!”


    安娜動作頓了頓,把他拖了回來,關上房門。


    她並沒有解開綁著他的繩子,相當隨意地將他丟在地上,盤腿坐在他麵前,開始了她的審問。


    “名字。”


    “艾普!”


    “年齡。”


    “不記得了!”


    “職業。”


    “什麽?”


    “你現在以什麽為生?”


    “沒有!”


    “哦,乞丐。”


    “我不是乞丐!”


    “那麽就是流浪漢。”


    “我也不是流浪漢!”


    “那就是乞丐。你受傷的原因。”


    “……”


    “偷雞摸狗被人揍了嗎?”


    “誰偷東西了?你別胡說!”


    “嫌我胡說,那你告訴我真相。”


    “……”


    “偷看小女孩的裙底被憤怒的家長揍了?垂涎路邊小朋友的棒棒糖被正義的路人打了?還是……”


    “你住口啊!”


    安娜一邊煞有介事地做著記錄,一邊在惹怒和安撫對方中搖擺將自己想知道的事都問了個七七八八。


    這個少年名叫艾普,據他自己說因為莫名被兩個法師追殺而受了重傷才會成現在的模樣。他對墮落法師這個身份很排斥,拒絕承認,但在安娜詢問時,又承認他隻會暗係法術,但現在受傷了用不出來。他沒有親人,也沒有老師,法術是自己琢磨學會的。


    安娜覺得這個少年這些話的真實性有待商榷,從最初他醒來,她就感覺到他不是多麽老實的人。


    “現在你可以鬆開我了吧!”艾普不滿地說。


    安娜搖搖頭:“不行。我覺得你對我還有隱瞞,放開你太危險了。”


    不過,如果直接把這人丟出去,他臉上暫時消不去的暗紋太過明顯,他走不出一條街就會被虔誠的平民扭送到教堂。她雖然不曾去過教堂禮拜,但在她曾經的家人的交流中,以及在她的自帶記憶中,教堂的教士總是會通過貶低墮落法師,渲染墮落法師的危險性來宣揚教義,突出女神的仁慈。長此以往,平民當然是教廷最好的眼線。


    把他丟出去就相當於親手殺了他,而留下他,她又覺得不安心,因此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艾普瞪著安娜,齜牙像是隻凶狠的小獸:“那你想怎樣!總不能一直綁著我吧!我現在又不能對你怎麽樣,你怕什麽!”


    安娜看著說出了危險發言的艾普,心中的天平往將他丟出去又偏斜了一點。


    她之前幫助迪比安就很順利很舒心,迪比安不會讓幫助他的她陷入危險之中,可這個少年卻讓她覺得,幫助他會讓自己惹上麻煩。


    “喂,你聽到我的話了嗎?”艾普見安娜光盯著自己不出聲,不禁瞪著眼睛問。


    安娜被他吵得不耐煩,隨口說:“一直綁著你和丟你出去,你自己選一個。”


    艾普登時沉默下來,抿緊唇,哼了聲道:“有本事你就一直綁著我。”


    安娜氣笑了:“我沒本事,我幹嘛要一直綁著你,對我有什麽好處?我替你選吧,我猜你一定更喜歡在外麵自由自在。”


    眼見著安娜又要上前來拖他,艾普連忙往後縮了縮,幾乎躲到了牆角,同時口中道:“我不走!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把我丟出去就是在殺人!”


    安娜覺得,這個少年還能活到現在沒被人打死,可真是個奇跡。


    那麽,她要不要延續這個奇跡呢?


    安娜微微歎息,她好像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現在不用擔心會拖累家人,對風險的承受能力高上許多,而且她確實無法親手送人去死。


    但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


    安娜蹲在少年麵前,冷著臉說:“我給你一個機會。”


    艾普原本在繼續往旁邊縮,聽到安娜的話他頓時停住,黑白分明的雙眼定定地看了過來:“什麽機會?”


    “證明你自己不會給我惹麻煩的機會。”


    艾普瞪著眼睛似乎想罵些什麽,但好歹忍了下來,他小聲說:“那樣你就讓我留下?”


    “暫時。”安娜強調,“等你臉上的暗紋消了,我可以給你一點路費離開。”


    艾普飛快地說:“好,成交!”


    “成交什麽成交,我還沒說接下來的安排。”安娜沒好氣地說,“接下來幾天,我會一直綁著你,直到我相信你不會給我惹麻煩。如果你不同意,現在就可以走。”


    “我不走!”艾普非常堅定地說。


    安娜就當他是同意了被綁著的前提。


    “好了,時間不早,我要睡覺了,你要沒什麽吃東西上廁所的需求,為了我的安全,我要給你換個綁法了。”


    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嗬欠。自從穿越之後,她再也不是曾經的夜貓子了,沒有可看,沒有劇可追,沒有微博可刷,夜生活根本就沒必要,她早習慣了新的早睡早起的作息。


    手機確實是規律作息的大敵啊。


    艾普一臉警惕:“什麽綁法?”


    安娜微微一笑:“一會兒你不就知道了嗎?”


    片刻後。


    “你住手,我不要被綁成這樣!”


    “啊啊啊啊,你這個惡心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安娜沒有搭理艾普的鬼哭狼嚎,她發覺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至少在罵她的時候雖然看起來氣勢驚人,但實際上音量並不大,還知道不能引來別人的注意。


    她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實際上她隻是綁了艾普的雙腳,再將雙手雙腳在後背綁到一起而已,雖然這個姿勢他可能不太舒服,但她安全了啊。


    這不能怪她,誰叫他不能像迪比安一樣溫柔體貼好說話,不然她一定不會對他這麽粗暴。


    將艾普綁好之後,安娜又用一根繩子將他栓在柱子旁,免得他趁著她睡覺時挪動著靠近她。這間閣樓隻是普通的一室一衛而已,沒有門能將他鎖在外麵,她也沒喪心病狂到把他鎖在衛生間。


    一切搞定,不管艾普在那邊罵罵咧咧地說些什麽,安娜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安娜看了眼柱子旁,那個少年蜷縮在柱子下,躺在她的冥想墊上,睡得不怎麽安穩的模樣。


    安娜先去洗漱,隨後出了門買了些吃的回來,就見艾普已經醒了。


    他還睡眼惺忪的模樣,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憤怒地說:“有本事你就放開我,我跟你沒完!”


    安娜將食物放到一旁,向艾普走去。


    艾普登時挪動著退後,怒斥道:“你幹什麽!我告訴你,你要是……”


    “閉嘴吧,我給你解開。”安娜說。


    艾普仿佛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在安娜解他身上的繩子時還在警惕而狐疑地看著她。


    安娜將繩子全部解開,退後看他揉著手腕,半晌說:“我還以為繩子一鬆開你就會襲擊我。”


    她實際上暗地裏隨時準備轟出“天罰”。或許她還有點期待艾普襲擊她,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他丟出去而不用受到良心的譴責了。


    可惜了。


    注意到安娜的眼神,艾普冷哼一聲,得意洋洋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想法嗎?我偏偏不如你的意願!我就不走!”


    他說完還自顧自去拿了安娜帶回來的食物,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安娜說:“你對每個幫助你的人,都是這麽態度惡劣的嗎?我沒用黑麵包敷衍你,而是給你帶來了精致的白麵包和香甜的肉脯,你至少該說一聲謝謝吧?”


    她也就隨便一說,也沒想著艾普會回應,剛準備出門去協會,就聽艾普非常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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