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醜小鴨


    “弗格森一直以來都堅持有教無類的思想,他對天賦出色的孩子當然喜愛,但對那些平凡的少年球員也總是給予機會,總是積極鼓勵和幫助。無論這些醜小鴨最後到底能不能成為耀眼的天鵝,弗格森都傾注了很多的心血,這裏麵蘊含了一個教練寶貴的品質,也閃耀著人性的光輝。”


    ——題記


    在英格蘭,有興趣投身足球的青少年很多,但其中大多數隻是普通的愛好者,有傑出天賦的很少。不要說在英超豪門成為主力,成為世界聞名的球星,就算是在職業俱樂部立足也已經非常不容易。


    這個現象甚至不僅僅英格蘭足壇,現實世界裏莫不如此。很多足球愛好者可能會堅持一邊自己訓練,一邊自薦到各個俱樂部去尋找機會。而對俱樂部來說,他們對那些自薦上門的球員一般都不會太上心。頂級聯賽俱樂部的態度更是出奇地一致,他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天才沒被發現,幾乎都是直接打發了事,試訓的機會都不會給。


    弗格森就不一樣。


    弗格森認為足球作為一個影響世界的運動,對年輕人的成長應該負有不可推脫的義務責任。他非常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熱愛足球運動,並且希望他們相信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他一直堅持認為,讓普通的孩子得到專業指導希望能夠落實,紅魔俱樂部有責任做到這些。


    這種理念,是足球回饋社區的體現。


    弗格森總會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曆,得到機會多麽不容易,他一直相信足球對於孩子對於家庭對於社區有意義。


    弗格森會要求教練組給自薦球員訓練的機會,並且對外開放紅魔的社區足球項目。就算後來英足總限製俱樂部而製定選材規定,隻允許俱樂部周邊和國外的小球員入選俱樂部,為各大俱樂部的青訓帶上鐐銬,弗格森也依然盡力去普及足球運動,盡力提高青少年的足球水平。


    中國少年隊的宿茂臻、吳崇文得到紅魔試訓機會,也是紅魔的足球計劃之一。因為弗格森注重社區,每年在紅魔訓練基地接受指導的年輕球員數不勝數。這些小球員不一定能夠成才,這些初生牛犢最終的足球水平不一樣,很多都難以投身職業俱樂部,更難達到紅魔的標準,但是他們在紅魔的試訓注定會成為難得經曆,會成為珍貴的回憶。


    弗格森的熱心和善意總是會讓他們感到溫暖。


    加裏-內維爾記得很清楚,弗格森執教紅魔之後,培訓基地就變得分外熱鬧。弗格森的辦公室也人來人往,氣氛變得非常融洽。“那些父母帶著小孩來要求加盟紅魔,有一些甚至是學校教練把整個球隊都帶了進來。我經常被安排帶他們參觀紅魔訓練基地,這讓我有時候感覺他們就像是遊客一樣。”


    加裏說:“無論我怎麽想,老板(弗格森)對所有人都很熱情、很客氣,盡可能滿足他們參加紅魔訓練營選拔比賽的要求。”


    “這些小孩子絕大多數很難留下來,他們很快就會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紅魔標準,那可不是春遊或者上舞台表演。”加裏內維爾回憶起當年的時光,忍不住笑得春光燦爛,“他們以為老板的邀請就是合同了,真以為紅魔訓練營很容易,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加入紅魔是困難的,職業足球是金字塔一般的結構,紅魔更是最頂尖的一層。紅魔的選拔標準很高,年輕人沒有絕佳的天賦就很難留下來。很多家長和小球員其實也明白這些道理,他們能夠參加過紅魔的選拔賽或者教學賽,能夠得到弗格森團隊的指導,甚至有機會親耳聆聽紅魔隊大牌球星的言傳身教,就已經很開心了。如果還得到弗格森的鼓勵,那就將是足以自傲的資本。他們之中有人因此堅定投身足球的信心,有些人開竅通慧飛躍成長,也有人就此成為紅魔的死忠,成為弗格森的鐵杆粉絲。


    就像麥克斯-朗斯代爾一樣。


    麥克斯-朗斯代爾當年18歲一個精神小夥,他直接找到了弗格森的家,直接上門去毛遂自薦。結果他真的沒有經過任何預約,就在大門口見到弗格森。不僅如此,他還真的到了弗格森的鼓勵和幫助。


    本來朗斯代爾是到紅魔基地報名的,並留下了自己的視頻dvd。不過紅魔公關部沒有及時回複他,朗斯代爾以為紅魔忽略了他這個天才,但他顯然是想錯了。紅魔還真的研究過他,預備隊教練喬伊斯認為朗斯代爾達不到紅魔的標準,因此沒有通知他來試訓。


    朗斯代爾決定不再和紅魔的工作人員交涉,而是直接找弗格森。


    在西方,沒有預約而直接到家門口找人會被認為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朗斯代爾後來解釋自己的衝動時說:“我之前試訓過一些球隊,都沒有成功。我被馬格斯菲爾德拒絕了,馬格說他們缺錢,但我認為這隻是騙我而已。他們隻是想要大塊頭、體力好的球員,能夠橫衝直撞90分鍾,而我喜歡傳球、過人。我發過自己的視頻給其他俱樂部,但毫無回音。我覺得我能打更高級別,於是就情不自禁想起紅魔,‘好,我要到紅魔證明自己。’紅魔也不理會我的信件,我就想到要直接去找弗格森。不要問我當時是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我通常很害羞,但我內心某些東西很堅持,足球是我的夢想,我覺得自己要去找弗格森主帥聊聊,我認為應該聽從內心的指示。”


    朗斯代爾興衝衝地找到了弗格森的家庭地址,但要找到在家的弗格森就不容易了。朗斯代爾說,“我去過兩次,他們都去度假了。第三次終於遇到好運氣。弗格森的太太來開門,緊張之下我隻是問:‘你好,請問阿曆克斯主帥在家嗎?’她卻顯得頗為意外,當我說要給弗格森爵爺看我的簡曆和錄像時,她的表情就像發現了新大陸,她似乎對我印象不錯。”


    當時弗格森還是不在家,弗格森夫人讓朗斯代爾次日下午5點再來。


    朗斯代爾說,“前一天晚上我緊張得整夜睡不著,當我第二天來到他家門口時依然無法自控,我的腳一直在顫抖。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我隻能拚命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不能臨陣退縮。”


    朗斯代爾再次登門時,弗格森親自為他打開大門。朗斯代爾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弗格森爵士就站在門口。我從未如此緊張過,他卻很溫和,態度和藹。我們談了15分鍾,但我已經很難回憶當時的對話。我太緊張了,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全部弄砸了。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肯定很勇敢才敢這樣來,我尊敬你這一點。’我大膽告訴他,我可以效力最高水平比賽。他開始問我的年齡,是不是曾經受過傷。很明顯他對我的回答有點驚訝。”


    朗斯代爾違反了常規,但弗格森感到有趣,認為這個小孩非常勇敢。


    弗格森讓沃倫-喬伊斯打電話通知朗斯代爾來試訓兩周,朗斯代爾接電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沃倫-喬伊斯告訴他要相信自己,不要覺得麵對世界級球星就毫無還手之力,“做好你自己,把握住機會。這是弗格森教練的叮囑!”


    朗斯代爾最終在紅魔試訓超過了4個星期,還隨隊打了5場預備隊比賽。他在紅魔得到的訓練項目是他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體能、技巧、團隊,以及小組比賽。每一個項目,他都要像紅魔球員那樣完成,並且接受測試和考核。朗斯代爾無比興奮,他能夠和弗萊徹、維爾貝克、克萊維利、魯尼一起訓練,能夠親眼看見吉格斯、斯科爾斯的風采,能夠親自聆聽弗格森的現場教誨,朗斯代爾覺得真的是太幸福了。


    朗斯代爾對在紅魔試訓無比珍惜,他把這一段經過拍成了視頻。他說:“我在紅魔的訓練很正規,而且還參加了他們的預備隊比賽。我參加的預備隊比賽視頻已經超過15萬點擊,很多紅魔球迷都能看到。他們祝福我擁有這樣的機會,並且還關注我的表現。”


    朗斯代爾說:“一切都像夢幻一樣,我曾經很長時間都以為那一段的經曆是不真實的。我和那麽多紅魔明星球員一起訓練,我從在卡林頓停車場納尼的蘭博基尼旁邊開走我的fiesta,我第一次見到那裏的設備:他們有運動科學家檢查你的身體脂肪、飲食和心率,訓練時佩戴觀測皮帶的,練完後要讀數。對於卡靈頓的廚房我念念不忘,那裏的食物也是高品質的,他們不止提供雞肉和牛肉,還有各種肉類以及其它美味,並且有很多配料,世界上都是看不到的。”


    朗斯代爾試訓結束,最終紅魔沒有給他提供合同,教練團隊認為他達不到標準。但即使這樣,弗格森還是出乎意料地將朗斯代爾推薦給了唐卡斯特隊。


    朗斯代爾忘不了弗格森和他告別的情形,“那是我在紅魔的最後一天,我在球員午餐區,他特意走過來跟我握手,祝我好運。他還說隨時歡迎我回到卡林頓跟球隊一起訓練,大門永遠不會關閉。我隻需要在下一家俱樂部努力,繼續練好身體,提高速度,我還有機會。”


    這就是弗格森和朗斯代爾的故事。對於這些最終離開紅魔的人來說,卡靈頓的經曆一定會讓他們的人生擁有了不同的東西。


    多年以後的紅魔天才莫裏森,對當年在紅魔訓練和成長的經曆倍感遺憾。虛耗了青春,浪費了天賦的莫裏森,是弗格森執教紅魔生涯中感覺極為可惜的小天才。弗格森相信莫裏森的天賦比很多同齡人要高得多,絕對有條件成為一名超級球星。當年在老特拉福德,弗格森無數次悉心教導,多次和莫裏森談心,無數次對這個家夥進行嚴厲管束,但弗格森的心血始終敵不過莫裏森那些該死的嗜好和對自己的放任。


    弗格森在《leading》一書裏提到,拉維爾-莫裏森是他在紅魔主教練生涯中最傷心的青訓例子,他不得不在2012年1月將他賣到西漢姆聯。弗格森還特意請當時西漢姆聯主帥山姆-阿勒代斯好好照顧拉維爾-莫裏森,因為他真的是個天才。弗格森對山姆-阿勒代斯說:“莫裏森真的是一個天才,他擁有頂尖的能力,是個很好的球員。若你能解決他場外的問題,他就是你得到的一個天才!”


    莫裏森未能兌現當初弗格森對他的期待,但在多年以後莫裏森依然得到弗格森的關心,以及當年紅魔訓練營那些小夥伴們的善意。在落魄多年之後,弗格森甚至還幫助他安排回到卡靈頓訓練,以保持狀態。


    這就是弗格森在青訓之中展現出來的善意和熱心。他的青訓組織,也是紅魔作為一個大俱樂部對周邊社區、對英倫足球的貢獻。紅魔不斷擴大影響,最終成為全世界最多球迷、影響力最大的俱樂部,弗格森所做的工作,是這個成就不可或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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