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門遲遲關上


    宿茂臻錯過了紅魔,後來的董方卓即使簽約了也沒有能夠在夢劇場取得成功。二十多年間,紅魔與中國的交流逐漸從球員試訓,轉會,變成了純粹的商業活動。那一扇本來能夠提升中國足球水平的大門,最終還是遲遲關上了。


    ——題記


    宿茂臻沒能得到紅魔的合約,這個結局是遺憾的。


    但命運就是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弗格森對宿茂臻在紅魔訓練賽中受傷感覺到非常抱歉,對宿茂臻回國治療也表示理解。兩年之後的1991年,弗格森再一次邀請宿茂臻前來英國試訓。


    這次邀請弗格森有點補償的意圖,希望宿茂臻能夠恢複正常,並且達到紅魔的標準,然後盡可能地與他簽約。但由於傷病和狀態等等原因,宿茂臻沒有達到紅魔的要求,最終還是無法和紅魔簽約。


    宿茂臻夢斷老特拉福德,他與弗格森始終沒有緣分。


    這一次試訓後,紅魔與中國足球特別是青少年梯隊的交流渠道因為種種原因,就此終結。


    中國足球管理思維極其僵化守舊,從上到下根本沒有人關注到紅魔試訓國少隊球員的契機,更加沒有人會策劃如何與紅魔建立渠道,如何與紅魔協商建立足球學校,定期輸送球員給紅魔進行試訓,輸送球員到紅魔去學習和提高了。


    宿茂臻失去機會,但中國足協的官員們還在辦公室洗茶杯,翹起二郎腿來等著紅魔求上門來。他們還想讓紅魔低聲下氣地請求審批允許某個球員出國踢球。


    對於宿茂臻的受傷,以及吳崇文的被拒,有些極端的官員甚至指責紅魔損害了中國足球的利益,還想向紅魔提出補償索求。這些意見也令查爾頓和弗格森感到無奈,從另外一個方麵認識到了事情的複雜性。


    因為宿茂臻受傷而受到問責,後續的工作人員和相關梯隊的教練就再也沒有心思去推動和紅魔的合作了。


    命運多舛,就算紅魔有意,但中國足協卻“閉關鎖國”,封住了少年們出國踢球的大門。


    了解一下那個敏感的年代吧,宿茂臻和吳崇文的出國還需要政審,需要審查他們的各種社會關係,而他們從紅魔拿到的工資一度還被要求要上交給帶隊的教練!


    這就是那個時代的中國足球的縮影,也是中國足球少年無奈的命運。


    查爾頓特別可惜宿茂臻,他後來曾經說過,“宿茂臻如果沒有那一次嚴重受傷,將會在紅魔得到合同。我相信他會打上主力,會有出色的發揮,也將會跟隨紅魔取得冠軍。”


    “我甚至相信宿茂臻如果能夠留在英國治療,應該會傷愈恢複得更好,也會恢複到正常的水平。他應該還是會有機會的,可惜我們沒有能夠留下他。想想當年的一切,隻能說一切都太遺憾了。”


    查爾頓並不是客套,宿茂臻那時的確是加盟紅魔的最好時機。他年紀比紅魔92班的大部分人稍大一點,基本上和吉格斯差不多,都是幾乎同時進入青訓營。他和吉格斯、貝克漢姆、巴特、斯科爾斯這些紅魔球員在一起訓練,一起成長,甚至比92班有更多的機會。宿茂臻比大多數紅魔的小年輕們更強,更早冒頭,更因為踢前鋒成為哈裏森和弗格森的關注焦點。在青年隊裏宿茂臻發揮非常出色,他接應貝克漢姆或者吉萊斯皮的傳中,破門得分是經常輕鬆完成的任務。宿茂臻各方麵的條件,都可以勝任前鋒要求。


    宿茂臻還有獨特的時機優勢,因為弗格森一直希望引進和培養更好的前鋒,頂替掉原來的懷特塞德和達文波特。當時紅魔隻有馬克-休斯和麥克萊爾,一個合格的輪換都沒有,如果宿茂臻有機會升入一線隊,那就是最好的機會。


    盡管遭遇過意外重傷最終無緣紅魔,但宿茂臻歸國之後依然能夠叱吒風雲。他不僅入選了國家隊並擔任主力前鋒,幫助球隊闖進世界杯決賽圈,為中國隊衝出亞洲作出貢獻,是中國球員中的職業典範。宿茂臻獲得過亞洲月度最佳球員、中國足球先生的榮譽,帶領山東魯能隊獲得中國足球甲級聯賽冠軍。吳崇文的職業生涯充滿遺憾,他如同流星一般稍縱即逝。因為傷病困擾,吳崇文在1994年就選擇了退役,當時才僅僅22歲,短暫的職業生涯並沒有取得什麽成功。


    對於中國足球來說,這兩個當年去過紅魔的少年,最終也是遺憾,並沒有為中國足球的騰飛插上翅膀。


    當年在紅魔青年隊,吉格斯、李-夏普都是宿茂臻同一批的隊友,斯科爾斯、加裏、菲爾、貝克漢姆、巴特都還算是小字輩。宿茂臻和這些紅魔球員都很友好,吉格斯他們一直都還記得這個中國少年。宿茂臻後來到曼徹斯特學習的時候,他們還有見麵,互相之間依然非常熱情。


    “每次我去紅魔都會有不少機會遇見熟人,吉格斯和斯科爾斯兩人都會專門和我打招呼,和我聊聊近況,問我最近怎麽樣。”宿茂臻說,“他們還為我過早地退役感到可惜,但也為我獲得教練資格證書高興,更為我得到新的教練職位送來祝賀。”


    貝克漢姆離開紅魔輾轉四方,但也沒有忘記宿茂臻。在他來中國訪問的期間還會主動談起宿茂臻,依然對當年的隊友記憶深刻。


    弗格森對這兩個中國少年也保留著良好的印象,並且一直關心他們的情況。不僅弗格森如此,整個紅魔俱樂部都一樣。宿茂臻在2002年退役,他想來英國學習並考取足球教練證書。查爾頓轉來宿茂臻的求助之後,弗格森立即指示俱樂部人員辦理手續,及時向他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弗格森親自給宿茂臻寫信說,“我對博比(指查爾頓)說,我將直接邀請你到英國學習fa(注:英足總縮寫)教練課程。你不需要擔心申請手續,我們會為你安排,並幫你安排好食宿。你許多年前就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你的才華,與你的堅毅性格都非常了不起。在我的印象裏你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擁有著高尚的品格。”


    在弗格森和紅魔的幫助下,宿茂臻順利地拿到了c級、b級教練證書,回國之後擔任了中國國奧隊助理教練、國少隊教練,正式成為了弗格森的同行。弗格森不僅扶上馬,還送一程,遇到宿茂臻時總是會親切地和他交流,對他多加提點。宿茂臻每一次請教業務,弗格森都及時地給予回答,耐心進行解釋,並且提出建議,幫助提高足球教練水平。


    在宿茂臻結婚時,弗格森和查爾頓都發來了越洋祝福。到了2005年紅魔來華訪問,宿茂臻也趕去和弗格森、查爾頓見麵,再次感謝紅魔和弗格森,並給兩位恩師詳細介紹了中國足球的發展情況。


    弗格森退休之後,宿茂臻專門錄製視頻,給他送上深情的祝福。後來宿茂臻還抽空遠赴老特拉福德球場,和老爵爺一起觀看紅魔的比賽。


    吳崇文回國之後,足球職業生涯匆匆結束。但他即使離開綠茵場,也依然十分感謝博比-查爾頓的關心和愛護。2005年紅魔來北京開展商業活動,得悉查爾頓此前通過媒體表達想見自己一麵的消息之後,吳崇文立即趕去北京拜見了老爺子,並設宴邀請了遠來的貴客。時隔十六年兩人再次重逢暢話當年,吳崇文專門表達了對老爺子的深深感恩。當了解吳崇文後來因病離開足壇,小小年紀就曆盡艱難,後來更是無奈退役,查爾頓也倍感唏噓。


    從邀請開始到結束,紅魔與中國足球第一次交往最後結果充滿了遺憾。而就在這個交集之後沒多久,弗格森帶領的紅魔迅速崛起,紅魔與中國的聯係就隻剩下商業推廣和宣傳。此後的時光裏,中國足球的苗子就幾乎沒有什麽人能夠進入弗格森的法眼,中國與紅魔的足球交流渠道就此鎖死。


    請來兩個中國小將來試訓,查爾頓爵士無心插柳,但紅魔卻順利地打開了中國的大門。很多中國球迷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紅魔多了一份關注。隨著紅魔在英超崛起,連續奪冠,在中國的球迷數量出現爆發式增長。靠著貝克漢姆的英俊外表和神奇的圓月彎刀,萬人迷的光環吸引無數的球迷。紅魔在1999年豪奪三冠王,傳奇的成就更是讓中國球迷數量激增。


    對於紅魔來說,對遙遠東方表達善意並加強聯係,是一步非常有益的安排,也是和紅色中國奇特的緣分。有不少球迷因為關注宿茂臻和吳崇文,在很早時就成為紅魔球迷。而在那個中國大陸隻有意甲比賽可以觀看的時代,這些紅魔球迷彌足珍貴。


    宿茂臻之後,紅魔邀請中國少年試訓的大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


    多年以後,弗格森為了加強紅魔與中國的聯係,還進行了一次直接買入中國球員的行動。但這次行動不同於年輕苗子的試訓和簽約,而是俱樂部之間的轉會。


    這也不是吸收足球苗子和提攜青訓的嚐試,而是一次相對純粹的商業轉會。


    這個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時的轉會,就是紅魔經過商業談判,從大連足球隊簽下了董方卓,引進這個十分年輕的中國前鋒。


    弗格森很多簽約都有點像刮彩票,簽下董方卓也差不多。紅魔為了進一步擴大在中國的影響,但這並不是弗格森最重要的目的,當時中國大陸給紅魔貢獻的收入,還不及香港的一個零頭,所以中國市場的商業運營,其實並不是弗格森的目標。這筆不惜天價簽下的交易,後來被英國媒體認為是弗格森最失敗的幾筆簽約之一。


    董方卓為什麽不能在紅魔取得成功?這個故事非常複雜,也有一絲沉重。


    從宿茂臻和吳崇文再到董方卓,中國足球與紅魔的緣分實在令人無奈。吳崇文受限於身體,宿茂臻被困於重傷,隻能說造化弄人。董方卓正式得到加盟機會卻不懂得珍惜,有了希望卻不懂得努力,有了出場機會卻沒能夠把握,最終還是被無情地放棄了。


    對比之下,亞洲其他國家可能起步沒那麽早,但來自韓國的樸智星不僅成為主力,還在紅魔取得了崇高的榮譽,來自日本的香川真司也贏得了成功,獲得過英超聯賽冠軍。時至今日,韓國、伊朗、日本等國家的球星在歐洲五大聯賽效力的越來越多,中國足球的確是讓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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