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x”先生


    “汝之毒藥,吾之珍寶。”


    ——題記


    紅魔需要前鋒,弗格森心目中的“x先生”是誰呢?


    就在記者們還在胡亂猜測,球迷們也在積極議論之時,答案很快揭曉。


    時間來到1992年11月27日(當時還沒有正式的轉會窗),紅魔正式宣布從利茲聯隊簽下了前鋒埃裏克-坎通納。在紅魔專門為坎通納舉行了一個正式的球迷見麵會上,弗格森隆重地向擠滿夢劇院全場的球迷們介紹了這個來自法蘭西,來自冠軍球隊利茲聯隊的前鋒,一個看上去無比自信,又帶有一點桀驁氣息的家夥。


    紅魔引進坎通納的操作,突出一個“快”字。這個快甚至都稱得上是突然了,當時紅魔更衣室經常討論會有哪個前鋒加盟,但沒有一個人猜到坎通納。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死敵利茲聯隊的人,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各種傳聞。


    包括所有的球迷都沒想到,紅魔這家傳統的英格蘭俱樂部,居然會邀請法國人來踢球。而且還是一個名聲很差的“壞小孩”。


    弗格森一開始並不打算買坎通納,他最早的目標是比爾茲利。比爾茲利出身紅魔青訓營,但獲得的機會很少,僅在1982年21歲時為紅魔踢過一場聯賽杯。比爾茲利離開紅魔加盟紐卡斯爾,表現非常出色。到弗格森執教曼聯後曾經希望將他請回來,但並沒有成功。比爾茲利後來從紐卡加盟了利物浦隊,成為了英格蘭超級巨星,奪得了多項冠軍。到了1992年夏天他轉會埃弗頓,弗格森當時還想努力,但報價完全沒有打動利物浦。


    此時弗格森舊話重提,但埃弗頓毫不猶疑地拒絕了紅魔的報價。


    在埃弗頓吃了釘子之後,媒體還傳出了還幾個目標,森林隊的小克勞夫和謝林漢姆、阿森納的賴特、南安普頓的辛頓、利茲聯隊的查普曼等等,但都不是弗格森想要拿下就能要到的。


    坎通納?


    弗格森後來回憶說:“很早就有人介紹坎通納給我,但我們並沒有一開始就嚐試接觸他。那時候坎通納還沒有加盟利茲聯隊,我當時在巴黎看一場比賽,普拉蒂尼和霍利爾和我在一起。普拉蒂尼向我推薦了坎通納,說我應該嚐試一下。”


    弗格森問:“法國人為什麽會想去英格蘭踢球?這個轉會不會有包袱(麻煩)?”


    普拉蒂尼說:“你會喜歡他的,他是一位偉大的球員,隻是希望被人需要。”


    霍利爾也進行了推薦,但弗格森並沒有作決定,雙方就此錯過。坎通納很快來到英格蘭,在謝菲爾德星期三俱樂部試訓之後,被特雷弗推薦給當時利茲聯隊。


    弗格森說:“坎通納很快就加盟了利茲聯隊,因為利茲聯隊的李-查普曼受傷了,他們不得不立即補充一個前鋒。”


    坎通納加盟利茲聯隊之後更多的是打替補,因為他們的主力前鋒查普曼迅速傷愈,重新占據了出場時間。坎通納沒有太多的表現機會,盡管是球隊奪冠的功臣,但威爾金森顯然不認為他屬於球隊核心。盡管坎通納擁有著無窮天賦,但他還不是利茲主帥最信任的前鋒。這個賽季開始之後坎通納得到的出場機會依然不多,這也影響了他的他的發揮。


    弗格森說:“我記得在對陣利茲聯的比賽後,帕裏斯特和布魯斯坐在浴缸裏談論坎通納。他們一直在說他,花了很多時間討論這個對手的細節。我的兩個中後衛一致認為他非常優秀,在前場的威脅巨大,幾乎無處不在。他們這麽認真積極地談論一個對手非常少見,之前隻有巴恩斯有這種待遇。”


    在與球迷的見麵會上,坎通納身披紅魔“7”號球衣亮相,讓很多球迷都感到驚訝。因為“7”號一般都是專門印在隊長布萊恩-羅布森的球衣上,為什麽現在坎通納穿了這個號碼的球衣?


    最核心的原因,其實是當年球衣號碼並沒有專屬某個球員的,而是球隊裏隨機分配的。而此時羅布森還在傷病之中,他很少上場比賽,所以這個號碼就會被臨時給球員使用。球員號碼的專屬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英格蘭聯賽各個俱樂部長期以來都是按照球隊陣型位置分配號碼:1號是門將,2、3、4、5號是後衛,6、7、8、9號是中場,10號和11號是前鋒,號碼不是某個球員專屬,球員首發出場,就會穿上那個位置的號碼。那時候的球衣都是俱樂部統一保管,沒有在上麵印上球員名字,隻是會印上球衣號碼。羅布森上場踢中場,自然選擇7號球衣,當他不首發,7號球衣就會給另外一個首發球員穿。隻有在後來引入了更多的營銷手段之後,球員號碼才有著特別的商業價值。但在當時這並不講究。李-夏普也穿過7號球衣,坎切爾斯基也穿過,達布林加盟的時候也是穿著7號球衣亮相。


    7號球衣的不安分,也證明了紅魔中場球員的變化頻繁。這種不停地變換,也說明了紅魔缺乏穩定的中場球員,結構是非常不穩的。在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挖掘“7號”在紅魔的意義,沒有人宣傳這個號碼充滿著神奇和傳說,反倒是一直被一大堆球員毫不在意地穿著、換著,也說明紅魔無暇顧及這些。


    7號是紅魔的傳奇?是貝斯特曾經使用的號碼?是羅布森的專屬?那時候沒有人去挖掘這些東西,也沒有誰注意到號碼的價值。


    “出現在記者招待會的坎通納和弗格森神態各異。法國前鋒看起來非常安靜和文雅,這與他在球場上的桀驁不馴完全不一樣,甚至與他充滿激情的表現也大相徑庭。這也與場外的傳聞格格不入。弗格森則充滿了專注,似乎認為這一樁轉會將會帶來特殊的變化。”艦隊街的記者們注意到了兩人共同露麵時候奇特的神情細節,這番描述也讓紅魔球迷更為好奇。


    坎通納文雅地回答了幾個記者提出的問題,彬彬有禮,沒有任何破綻,記者們感到非常困惑。這可與坎通納在利茲聯隊時太不一樣了,在那裏他和記者們針鋒相對,一定會搞事情,很快就會成為了麻煩精,搞屎棍。不僅坎通納與主帥互相看不順眼,而且坎通納自己也是牢騷多多,不斷地發表言論發泄不滿。


    多年以後,在弗格森執教紅魔26周年紀念的日子裏,坎通納回憶起當年情形,他強調第一次與弗格森見麵時就被折服了。


    坎通納說:“我當然要表現得好一點,因為這是弗格森的地盤。我記得第一次與阿曆克斯爵士見麵的情景,每一分鍾都記憶深刻。當時他想把我從利茲聯帶到紅魔,而且是非常突然的。但從我和他開始聊天的第一分鍾後,我就意識到我必須與他共事。”


    為什麽會如此迅速地被弗格森打動?


    坎通納說,“弗格森擁有魔力。我知道紅魔是一家偉大的俱樂部,他們當時背負著沉重的名聲。我希望在偉大的俱樂部裏挑戰自己,也希望真正遇到一個賞識我、理解我的主帥。我知道這一切太難了,在我的職業生涯中幾乎沒有實現過,直到我遇到了弗格森。”


    坎通納說:“坦誠地說,紅魔那時候並不好。他們疲於應付各種比賽,備受壓力,經常出現低級錯誤。但我想強調弗格森的魅力,他非常偉大。他是一個與我有著同樣特質的人——專注、自信、驕傲。我麵對麵和他交流,很快就被他吸引了。”


    坎通納對主帥的挑剔是眾所周知的,但他對弗格森卻是一開始就推崇備至,這也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弗格森的確是一開始就讓坎通納感受到了信任,弗格森和他有種奇特的心靈溝通。當弗格森和利茲聯隊主帥電話裏敲定轉會事宜之後,弗格森和坎通納親自見了一麵,專門商談薪酬條件等等。弗格森對於球員使用的一番思想徹底折服了坎通納,特別是給坎通納的前場自由度。


    坎通納說:“我崇尚自由,希望擁有更多的發揮空間。在阿曆克斯這裏我找到了,我和他都追求那種美妙的足球。我相信在這裏能自由地釋放,有我想要的足球。”


    坎通納是一個敏感的人,弗格森讓他感到欽佩。因為之前雙方都不熟悉,而且弗格森的確還有一點顧慮,但在深入研究過坎通納的表現之後,弗格森如獲至寶。他立即給坎通納設計了多套戰術方案,這對於在當時還沒有完全確定球員加盟的情況下是非常罕有的。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準備,弗格森與坎通納的第一次溝通非常順利。


    坎通納說:“弗格森並不熟悉我,但卻非常信任我,勇敢地說了那些話。我當然不敢說知曉了他的足球思想,但我確認他能夠帶領我享受到足球的樂趣。我非常信任他,我想踢我想踢的足球,享受自己的踢球方式,然後用這種方式成功。阿曆克斯告訴我可以這樣做,這是我遇到的所有教練中唯一一個。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因為他的精氣神跟我一樣,我們在足球哲學上有共通之處,我們都是同樣那一類足球人。”


    坎通納還強調了關鍵一點:“弗格森對我非常特別,對我像個男人,不把我當小孩看,更沒有將我看成壞小子。我知道我來對了地方,找對了人。他給了我想要在這裏踢球的欲望,也給了我證明其他人錯誤的機會。”


    坎通納需要給誰證明?他不是已經取得了成功麽?不是在利茲聯隊獲得了冠軍麽?


    坎通納的確是在利茲聯隊獲得了英甲聯賽冠軍,也得到了利茲聯隊的正式合同,但他在球隊裏過得並不算特別開心。


    為什麽?


    坎通納在利茲聯隊感受不到主帥的信任與尊重,也感受不到隊友的支持。上個賽季威爾金森因為李-查普曼受傷而臨時拉他來湊合一下,簽的是租借合約。球隊中的大佬斯特拉坎說:“我不記得他有什麽擁躉,他在英格蘭沒有任何知名度,或者隻有壞的名聲。隻有專業領域的人才聽說過他,但大家都沒有真正有機會看他的表現。我也承認他天賦出色,但在利茲聯隊他並沒有盡情地表現出來。”


    主帥威爾金森也是這麽想的,“埃裏克可以有自己想法,我們也有。在利茲聯隊這裏我說了算,他自己最後聽我的安排,不可能讓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前場亂跑然後讓一切都混亂無章。我覺得他確實有才華,但我更希望他自覺地滾蛋消失,我們都希望這樣。”


    威爾金森不喜歡坎通納的個性,更不想因為他而動搖軍心。即使坎通納沒有贏得利茲聯隊的更衣室,但他充滿靈氣和想象力的踢法還是獲得了球迷們的熱愛。


    進入92-93賽季,坎通納持續發揮出色,踢出了非常華麗的足球,他的技術和速度結合的非常好,有些帶球動作甚至會超出球迷的想象極限。當時球迷們就已經製造了專屬坎通納的喝彩和歡呼口號——“ooh!aah!”,不僅如此,利茲聯隊的球迷甚至希望把坎通納和俱樂部緊密地聯係在一起,餡餅店老板希望給他免費的餡餅,當地的出租車司機希望免費送他,當地的球衣商店甚至把最顯眼的位置都留給了坎通納。


    坎通納富有表現力,在球場上短暫的時間裏也能夠用精彩的表現來贏得球迷熱愛。麻煩的是他沒有受到球隊內部的尊重。坎通納發現自己在利茲聯隊裏受到的限製越來越多了,越來越被威爾金森排斥。教練們認為他脫離團隊,總是個人主義,而且不停製造麻煩。


    威爾金森遭遇了幾次坎通納的故意頂撞,還當眾質疑自己的戰術安排。這種矛盾很快演變成為整個更衣室對坎通納的孤立,我行我素的坎通納變得非常孤獨,連一直堅持的獨自加練都差點被迫放棄。


    坎通納盡管孤獨寂寞,但卻並不是一個安靜沉默的人。他脾氣火爆執拗,思想裏充滿了天馬行空的元素,有時候思維往往與英格蘭球員有著懸殊差異,利茲聯隊有些球員甚至會覺得這個法國人是個怪物,“不管去哪裏,都會留下火藥的氣息。”


    坎通納失去了教練信任和支持,失去了隊友的幫助,坎通納知道自己的足球之路隻能越走越窄。假如他繼續留在利茲聯隊的話,他將無法與主帥和球員們共存。


    坎通納不會讓步,更不願意改變自己。


    利茲聯隊支持主帥威爾金森,坎通納被看成了一個燙手山芋,一個可能會惹麻煩的刺頭。盡管他們在這個賽季並不順利,但管理層已經決定,隻要有人開價就禮送坎通納出門。


    就像當年弗格森把斯特拉坎送去給利茲聯隊,順帶奉送了奪冠大禮一樣,威爾金森也給弗格森準備了一份超級大禮包。


    “汝之毒藥,吾之珍寶”,弗格森現在正需要坎通納這樣一個特殊的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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