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逸道,“說是有人想害沈家姑娘過敏,在她酒裏下了桃汁”,葉修逸原本不相信,但聽妹妹說得信誓旦旦,加上眾人皆傳是秦雪嬋做的,他才忍不住了。


    秦雪梅用手帕掩唇,“有這事,怪不得當時蘇姐姐……”


    “蘇慕葉?她怎麽了”,葉修逸皺了皺眉。


    “她那丫鬟好像帶了桃子進沈府,但後麵蘇姐姐解釋了幾句,沈家姑娘就沒說什麽了,反倒來盤問我的丫鬟”,秦雪嬋眼眸似水,飽含委屈,“難道她們懷疑是我?”


    葉修逸有些不確定,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聽秦雪嬋的說法,明顯蘇慕葉更可疑,“我也隻是道聽途說”。


    秦雪嬋神情失落,“也是,去的其他人都是官家小姐,而我的身份尷尬,她們不懷疑我懷疑誰,當時我就不該去的,可蘇姐姐非拉著我去……”


    秦雪嬋一提她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葉修逸就麵露心疼,來不及細想就道,“嬋兒放心,我肯定相信你的”,秦雪嬋身份低微,沒準是沈家姑娘不敢得罪其他人,才怪罪到她頭上。


    秦雪嬋心底笑了笑,眼裏皆是柔情,“葉大哥相信我就好,我不在乎別人怎麽想,隻關心……”慢慢靠到葉修逸的肩頭。


    葉修逸心裏一震,他怎麽能因為幾句傳言就懷疑一心愛他的人,“嬋兒放心,哪怕日後我被迫娶了他人,你在我心裏也是第一位”。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葉修逸惦記著去慶安街給老太太買壽禮,便先走了。


    葉修逸的小廝長林看著立在原地目送葉修逸的秦雪嬋,暗暗歎氣,誰不知自家公子與蘇家五姑娘有婚約,這姑娘倒好,三兩天的就勾公子來這兒見麵,若被家裏老爺子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長林正想著老爺子知道後他肯定要遭殃,耳邊傳來葉修逸的問話,“行雲閣新到了一批字畫?”


    “回公子,說是掌櫃新從淮南一書畫商那兒收的,質量上乘,多是佳品”。


    “行,那先去行雲閣看看”,老太太六十大壽快到了,葉修逸知自家二房不受老太太待見,便想著準備份用心的壽禮,這樣老太太高興了,母親也能少在他麵前抱怨。


    葉修逸一進行雲閣,便被正中掛著的一副觀音圖吸引了,“這是新到的?上回我來還沒看見”。


    店裏夥計回道,“昨天剛到的”,心想這畫還真是搶手,剛掛上半天,就好幾個人來問,可惜一聽價格就都走了。


    葉修逸細細打量觀音圖,這觀音畫得超凡脫俗,栩栩如生,隻看觀音手中的玉淨瓶,便可以窺見畫者的技法高超,筆觸細膩。


    葉修逸這些日子走了不少古玩字畫鋪子,都不曾見到比這更好的佳作了,又想到老太太素來信佛,葉修逸朝夥計道,“這畫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夥計恭恭敬敬道,“公子,這畫要一千兩”。


    葉修逸微微一頓,接著道,“行,給我包起來”。


    夥計喜上眉梢,這可是筆大生意,“好嘞,公子,您等等,我去喊掌櫃的”。


    行雲閣的掌櫃正從裏間出來,聽到了二人的對話,朝葉修逸拱手道,“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您來晚一步,這畫已經被人買下了”。


    葉修逸不悅,“我進來時,鋪子裏也沒別人,怎麽就賣出去了”。


    掌櫃的一看葉修逸的穿著,便知是位富家公子,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地說,“小的怎麽敢蒙您,剛才一位姑娘看中了這副畫,因裏間還有幾幅畫,小的便引見她進去看了,那姑娘沒看中裏麵的,還是定了外麵這幅”。


    姑娘?葉修逸朝裏間看去,簾子一動,露出櫻紅的裙裾,接著便看見了一張明豔動人的嬌顏,輕輕一笑,恍若花開,來人正是蘇慕葉。


    葉修逸怔了怔,他以前怎麽不曾注意到蘇慕葉竟生得這般國色天香,想起蘇慕葉往常都愛穿素淨的衣裙,今日著一身櫻紅長裙,十足地襯出了她的顏色,葉修逸看得有些失神。


    長林輕輕推了自家公子一把,葉修逸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剛才他還對嬋兒承諾心裏隻有她,這會兒在做什麽,故意板著臉道,“這畫你定下了?”


    蘇慕葉沒想到會在行雲閣碰上葉修逸,見他麵色有些僵硬,隻覺得奇怪,隨口道,“是,看了看其餘幾幅,還是覺得這幅好”。


    葉修逸道,“過幾日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我想買幅觀音圖給她祝壽,聊表孝心”。


    蘇慕葉隨意點頭,並不在乎葉修逸再說什麽,隻讓掌櫃的小心包好畫,切莫損壞了。


    葉修逸麵上有些掛不住,按常理蘇慕葉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討好他,把畫讓出來,怎麽今日她眼裏好似沒有他?


    葉修逸接著道,“其餘幾幅我都沒看上,單覺得這幅好”。


    這下輪到蘇慕葉驚訝了,“可我已經付了銀票了,葉公子若沒看上這裏的,不若去別家看看吧”。


    葉修逸一噎,沒想到蘇慕葉會這麽回答,接著便見蘇慕葉拿著畫直接走了,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長林看著自家公子的麵色,小聲道,“蘇姑娘心思單純,或許沒明白公子的意思吧”。


    葉修逸不虞地看著那背影,長得好看又如何,實在愚笨,這點暗示也聽不懂,哪比得上嬋兒與他心意相通。


    那廂,舒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姑娘,那葉公子可真夠厚臉皮的,你都付錢了,他還巴巴地上來討要”。


    蘇慕葉想起剛才的場景抿唇一笑,看葉修逸吃癟她還真是高興,“他這種公子哥素來眼高於頂,總覺得旁人該捧著他,我可沒這功夫”。


    舒玉想了想又道,“可姑娘你畢竟和他有婚約,這樣得罪他會不會不太好?”


    蘇慕葉眼神平靜,隱含刀光,“誰說我要嫁他了?”這一世,她要葉修逸主動提出退婚,還要盡可能能減小退婚這事對她名聲的傷害。


    蘇慕葉目光落到手裏的畫上,兩日後的壽宴她要把該做的做全了,這樣退婚時大家才會覺得錯處皆在葉修逸身上。


    幾日後,安遠侯府老太太做壽,請了戲班子在後院咿咿呀呀唱戲,蘇慕葉被丫鬟領著進了主屋,“老太太,表姑娘來了”。


    老太太一見蘇慕葉,臉上便有了笑容,“好孩子,可來了,我從早上起來,就盼著你了”。


    蘇慕葉行完禮,抿唇一笑,“慕兒惦記著今日是外祖母壽辰,卯時就醒了,又擔心過來太早不合規矩,才在家裏多待了會兒。早知外祖母是這麽想的,慕兒定早早地出門了”。


    一聽這話,老太太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同旁人誇讚,“這麽多孫女外孫女,可就慕兒最會說話”。


    蘇慕葉拿出觀音圖,“外祖母六十大壽,慕兒尋了不少鋪子都沒找到滿意的壽禮,前兩日得機緣看到了這幅觀音畫,覺得作壽禮再應景不過了,慕兒祝外祖母福樂綿綿,益壽延年”。


    原本坐在旁邊的各家官太太見了觀音圖,都圍了上來,“這觀音圖可是上品,看樣子是大家的手法,葉老太太可真是有福氣,連外孫女都這麽孝順您”。


    老太太眼睛亮了亮,隻覺得麵上有光,吩咐丫鬟去拿了一對成色上好的玉鐲給蘇慕葉,一時其樂融融。


    “六公子來了”,聲音剛落,葉修逸便進了屋子,“祖母,孫兒來晚了”。


    老太太笑嗬嗬,“不晚,不晚,慕兒一來你就來了,晚什麽?”


    屋裏眾人皆知二人婚約,都笑了笑,打趣地看向蘇慕葉。蘇慕葉隻能配合地低下頭,滿臉羞澀,人比花嬌。


    葉修逸一怔,前兩次蘇慕葉見他可比現在冷淡多了,多看了眼蘇慕葉嬌媚動人的側臉,心裏動了動,有些得意,果然之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故意引他注意。


    “祖母,這是孫兒特地尋來的觀音像”,葉修逸一招手,身後的長林就捧著觀音像遞到老太太麵前。


    “好,好”,老太太喜笑顏開,不過她最在意的不是收什麽壽禮,“修哥兒今日不用去書院,不若帶你表妹去園子裏賞賞花”。


    蘇慕葉聽罷,心中忍不住歎氣,老太太幾十年來掌管侯府後院,性子頑固,說一不二,最痛心的事就是養女葉容早逝,故早早給蘇慕葉和葉修逸定下了婚約,為的就是照顧葉容留下來的血脈,可惜強扭的瓜不甜,這一世,蘇慕葉注定要辜負老太太的期待了。


    蘇慕葉心中思緒萬千,但也知道這些話不能直說,隻能在眾人打趣的目光下跟著葉修逸出了主屋。


    看著葉修逸的背影,蘇慕葉想著如何脫身,在老太太麵前裝,為的是將來退婚時少受些責難,現在出來了,她可沒興趣同葉修逸獨處。


    這時一個小廝來報,“三公子,四爺回來了”,葉修逸一聽,匆匆與蘇慕葉告別,往前院去了。


    葉修逸的小廝長林同蘇慕葉解釋道,“四爺這幾年在外領兵,戰功赫赫,公子打小最崇拜的就是四爺,今個兒知道四爺從漠北領軍得勝歸來便忍不住了,並非有意先走”。


    蘇慕葉聽罷點點頭,上一世,她便聽說了承達侯府四爺手握重兵,權勢滔天,風頭無二,但同侯府眾人並不親近,難得回侯府一趟。她嫁給葉修逸不久後,二房便從侯府分了出去,更是沒機會見到這位傳說中神秘矜貴的四爺了。


    第6章


    侯府壽宴結束後,蘇慕葉回了蘇府,在門口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心情雀躍起來,“二姐姐回來了?”


    蘇清嵐是蘇慕葉庶出的姐姐,生母是蘇慕葉母親葉容陪嫁的丫鬟,因難產去世。蘇清嵐自幼養在葉容身邊,同蘇慕葉關係親近,前兩年嫁去了江家,江家雖不是勳貴世家,也是書香門第,家境殷實。


    蘇慕葉一進堂屋,便見蘇誌和,柳氏都在,蘇清嵐起身朝她笑笑,眼裏有些憂愁。


    蘇誌和摸了摸特意蓄的胡子,“慕兒從侯府回來了,正好你姐姐也來了,你們倆姐妹也許久沒見了,回院子說說話”。


    柳氏給蘇誌和遞了個眼神,蘇誌和隻作沒看到,笑著目送二人。


    蘇慕葉留了個心眼,出了正房便放慢腳步,隱約聽見柳氏的聲音,“老爺,說好同慕兒提的,怎麽……”


    “你急什麽,嵐兒回來了,你說這個合適嗎?”


    蘇慕葉凝眉,這二人又在打什麽算盤。


    回了青竹院,蘇清嵐問了問蘇慕葉侯府的情況,“老太太疼惜你,二舅母也喜歡你,你嫁過去日子肯定舒坦”。


    這話蘇慕葉聽多了,並不在意,見蘇清嵐眉間有些愁緒,“姐姐,你怎麽了,可是在江家過得不順心?”


    蘇清嵐麵色一僵,“瞎說什麽,你姐夫天天悶在書院讀書,婆母又是個不愛管事的性子,我能有什麽不順心的”。


    若是上一世的蘇慕葉肯定就信了這話,但現在蘇慕葉一眼便看出了蘇清嵐的言不由衷,正色道,“姐姐,你同我說實話,姐夫到底怎麽了?”


    蘇清嵐猶豫再三,看著蘇慕葉堅定的眼神,還是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你姐夫失蹤三日了,他朋友來說他欠賭債不還,所以被賭坊扣下了,可你知道的,你姐夫書呆子一個,平日裏連酒都不沾,怎麽會去賭坊這種地方”。


    蘇慕葉若有所思,“欠了多少賭債?先把人贖出來要緊”。


    蘇清嵐眼中含淚,“兩千兩,這些天公公身體不好,婆婆一直在跟前照料,我也不敢告訴兩個老人,想著回來先找爹借點,可爹一聽到銀子二字,就……”


    蘇慕葉捕捉到一絲不對勁,“隻有你知道?賭坊怎麽不派人直接告訴江老爺”,江行之欠了賭債,賭坊按理該去找江家當家的,怎麽找到蘇清嵐一過門沒多久的兒媳婦身上。


    “不是賭坊的人,是你姐夫的朋友陳謙來告訴我的”。


    蘇慕葉越發覺得不對勁,“姐姐,你先別給銀子,等我派人把情況打聽清楚再說”。


    “那你姐夫不會有事吧?我還是再去求求爹”,蘇清嵐看著年幼的妹妹不太放心。


    蘇慕葉按下要起身的蘇清嵐,“前些天我在柳前街開了家布莊,手下也有些人手,打聽個人還是沒問題的,爹的性子你不清楚嗎?誰能從他手裏討到銀子”。


    蘇清嵐看著蘇慕葉一怔,不知不覺自家妹妹已經這麽沉穩了,心中定了幾分。


    蘇慕葉開了鋪子後,李嬤嬤便把自己小兒子楊槐帶到鋪子裏做夥計,楊槐常年在市井街頭遊蕩,有不少狐朋狗友,腦袋也機靈,得了蘇慕葉的吩咐,不到一日就把事情原委查了個大概。


    “給二姑奶奶報信的陳謙是西郊人,家裏人供他到白河書院讀書,他倒好,三天兩頭往賭坊花樓跑”。


    “前些日子,陳謙欠了一大筆賭債還不上,見同窗江行之老實就打上了他的主意,哄騙他在借據擔保人那處按了手印,等賭坊來要債時就哭著喊自家還不上,但江家底子厚有銀子。賭坊的小頭目也知道陳謙的把戲,樂得配合便扣下了江行之”。


    “陳謙心虛,不敢把事情鬧大,隻敢同二姑奶奶說這事,見姑奶奶著急籌錢的樣子,覺得十拿九穩了,便躲了起來,想著等江家當了冤大頭還了賭債,他再出來”。


    楊槐說完,蘇慕葉了然,這事果然有貓膩,思忖片刻,帶上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夥計,直接去了賭坊。


    賭坊小頭目吳功進了二樓平時用來待客的房間,瞧見蘇慕葉和她身後的夥計,眉毛動了動,“你找爺?”


    蘇慕葉開門見山,“江行之在你們手上?我來贖人”。


    “贖人沒問題,銀子帶了嗎?”


    蘇慕葉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吳功露出笑意,待看清銀票的數額,笑意僵在臉上,粗壯的手一拍桌子,吼道,“你耍爺呢,陳謙那廝連本帶利欠了兩千兩,你拿兩百兩來,打發叫花子呢”。


    兩個夥計立刻擋到蘇慕葉身前,蘇慕葉神色不變,揮了揮手,示意夥計退到身後,“你也說了是陳謙欠的,我來贖江行之,付兩百兩都多了”。


    吳功見蘇慕葉神色從容,麵上沒有半分懼意,有些意外。他剛才的模樣,別說十來歲的姑娘家了,多少成年男子見到都要嚇得抖三抖,蘇慕葉卻沒有半分被震住的樣子。


    吳功往後坐,靠在椅背上,“白紙黑字寫著江行之替陳謙作擔保,現在陳謙找不著了,我不找江行之找誰?”


    蘇慕葉從容道,“若真是江行之替陳謙做擔保,我掏這銀子也就罷了,可這份保書怎麽來的,您不清楚?”


    吳功神色變了變,一般保書需要去衙門公證敲章,陳謙是哄騙江行之按手印,自然不可能走這途徑,那有公章的保書多半是陳謙從二道販子那買來的。


    吳功冷哼一聲,“你這是何意,我隻知道陳謙欠了賭坊銀子,他人不見了,就要江行之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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