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娘家侄子可算是不錯,在雲縣的書院回回都拿頭名,這次秋闈名次肯定也不會差”,齊韶誇起齊開文來滔滔不絕,“家裏人都說他腦袋靈活,又肯吃苦,是難得一遇的良才”。


    老太太聽了這話,思索了一番,“若是他能高中,再領他來見見我”。


    齊韶喜笑顏開,“老太太放心,開文讀書再用功不過了,秋闈必能拿個好名次”。


    蘇慕葉一回點水院,立刻派人去查了齊韶和她那娘家侄子。


    原來齊韶本是四品官之女,在家世上同葉秦也算得上相配,但五年前齊韶父親因言獲罪,流放漠北,途中因病去世了。


    自此齊家便衰落了,齊韶是出嫁女,按理齊家出事也牽連不到她。但京城裏不少官宦人家,若女方家勢落,即便成親十幾年,也有休妻再娶之事。


    齊韶便有些戰戰兢兢,平日裏費心費力操持侯府中饋,一得空了便往老太太那兒跑,親自伺候老太太。


    舒玉把打聽來的消息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大夫人讓齊開文住進侯府安心備考,為的就是齊家能再出個人才,她在侯府腰杆也能硬些”。


    蘇慕葉聽罷,對齊韶沒了之前的惡感,但她在尋到哥哥前並不打算考慮婚事,故還是說,“讓院裏的人把嘴閉緊了,若有旁人來打聽,一個字也莫往外說”。


    舒玉疑惑,“姑娘,這是防著大夫人嗎?我看齊開文似也不錯,姑娘為何……”


    蘇慕葉打趣舒玉,“你是不是看人長得俊,就覺得都是好人了”。


    “姑娘,你胡說,我才沒覺得齊開文長得好,隻是聽大夫人誇他,覺得他為人不錯”,舒玉掰了掰指頭,“若說長得好的,宋公子算一個”。


    “不過若說俊雅出塵的,還得是葉將軍”,舒玉認真說道。


    “葉將軍?”蘇慕葉笑出了聲,“原來舒玉喜歡這等威猛的武將啊”。


    舒玉紅了臉,“才沒有,我隻是覺得葉將軍武功蓋世,足智多謀,敬仰他罷了”。


    蘇慕葉拿扇子挑起舒玉的下巴,笑著道,“行,趕明就把你送去鴻羽院,伺候你心中的大英雄”。


    “姑娘,你……”舒玉一跺腳,氣呼呼地出了屋子。


    素雲正巧挑了簾子進來,抱著好幾幅畫卷,“姑娘,你又逗舒玉了?看她臉紅的”。


    蘇慕葉笑笑,從素雲手中抽出一幅畫,展開一看,正是之前宋興懷下作賭注的《西山仙居圖》。


    “這是宋公子送來的,其餘這幾幅是鴻羽院那邊拿來的”。


    葉景然送的?


    蘇慕葉展開另外幾幅畫,眼裏難掩驚豔之色,這幾幅都是前朝上好的佳作,其中一幅《煙寒秋夜圖》最為名貴,筆墨橫姿,瀟灑自如,真可謂是“潤含春雨,幹裂秋風”。


    相比之下,原本也算上乘之作的《西山仙居圖》便落了下風,少了幾分意境。


    蘇慕葉凝眉看著手裏的畫,宋興懷送《西山仙居圖》給她是因為輸了賭局,合情合理。


    葉景然一股腦送那麽多畫給她是為了什麽?


    第39章


    “姑娘, 這幾幅畫掛在哪?還是收起來”,素雲問道。


    蘇慕葉看了看手裏的《西山仙居圖》,遞給素雲, “這幅掛牆上,其餘的先收起來”。


    蘇慕葉左思右想,在晚膳前終於想明白了。葉景然見宋興懷送她畫, 便以為她喜歡畫。


    她又知道他那麽多秘密,還要和他一起查陳雲露的事,葉景然送畫是為了籠絡她, 這些畫自然就是“封口費”了。


    想通了這一點後, 蘇慕葉讓素雲把畫又拿了出來,把喜歡的幾幅都掛了起來。


    “姑娘, 牆上掛不下了”, 素雲手裏拿著葉景然送來的最後一幅畫。


    蘇慕葉看了看素雲手裏的畫,又看了看牆上的畫, 指著《西山仙居圖》道,“把這幅換下來”, 心道, 葉景然真是富貴, 出手如此闊綽,隨便一幅畫都比尋常的名畫更精妙。


    翌日,蘇慕葉坐上了去城西的馬車, 自上回將沈弘之事告知蔣飛煙之後,二人便常有來往。


    這日, 蔣飛煙便是約蘇慕葉去戲園子看戲,“蘇姐姐”,蔣飛煙帶著丫鬟已經等在了戲園子門口。


    待蘇慕葉下了馬車, 蔣飛煙卻將她拉進了隔壁的茶樓,蘇慕葉莫名進了二樓的包間,四處看了看,“我們不是去看戲嗎?”


    蔣飛煙推開二樓的窗戶,“戲班子成天就那幾出戲,每到辦宴會家裏人就請來唱,我早聽膩了”。


    “蘇姐姐,你看,這不更有意思”。


    蘇慕葉到窗邊往外一看,吃了一驚,這茶樓外表看著普通,內裏卻大有乾坤。


    從這二樓包間向外看去,茶樓中間的空地是練武場,四周全是準備下場比拚的武將。


    “蘇姐姐,你看我們這位置是不是極好”,蔣飛煙還想繼續誇耀,就見門開了,蔣飛煙眼睛一亮,道,“哥哥,你不是要下場比試,怎麽來這兒了?”


    蔣雲亭一身武裝,身姿挺拔,分外英武,看了看二人,最後朝蔣飛煙道,“你自己胡鬧就罷了,怎麽還強把別人拉來了”。


    “蘇姐姐又不是別人”,蔣飛煙搖了搖蔣雲亭的手,“哥哥,你明明答應我了,讓我來看的”。


    蘇慕葉見狀道,“不是蔣姑娘強拉我來的,是我想來開開眼界”。


    蔣雲亭麵帶歉意,朝蘇慕葉道,“不用替她說話,我知道她什麽德行”。


    接著蔣雲亭大步走到窗前,關起窗戶,隻留了一條小縫,叮囑蔣飛煙,“千萬不可被別人看去了,不然到時候準傳我們蔣家的姑娘不知禮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下去比試了”,蔣飛煙敷衍地點頭。


    看著蔣家兄妹相處的情景,蘇慕葉不禁想起了蘇越澤,心情低落了起來,好在樓下的比試很快開始了,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此時在比武台上過招的是兩個魁梧的壯漢,一人手拿青龍大刀,攻勢凶猛,另一人舉著紅纓□□,連連後退,兵器相接發出清脆的聲音,二人實力懸殊,很快便分出了勝負。


    蔣飛煙一拍欄杆,“這可太沒勁了,才一炷香時間就分了勝負”,好在很快到了蔣雲亭上場。


    蔣雲亭一身短裝,手拿長劍,頗有劍客的瀟灑之姿。他對麵的青衣男子則威猛多了,雖不及他高大,但勝在身材壯實,雙手各拿一把短刃,大吼一聲,朝蔣雲亭衝去。


    蔣雲亭靈活閃開,揮劍一刺,被青衣男手裏的短刀擋了回來。二人纏鬥在一起,刀光劍影,難分勝負。


    蔣飛煙緊張極了,兩手握成拳,緊緊盯著比武場上的蔣雲亭。


    青衣男子使了一記連壞刀法,終於占了上風,將蔣雲亭壓製在刀下,在全場都以為蔣雲亭必輸無疑時,蔣雲亭一甩劍,隻見那劍若遊龍般直擊青衣男子心口,淩厲至極。


    “好劍法”,蔣飛煙激動地喊了出來,“哥哥贏了!”


    樓下有人聽見聲音,抬頭看了過來,蘇慕葉忙關上窗戶。


    “我就說,哥哥肯定會贏的”,蔣飛煙自豪極了。


    蘇慕葉笑笑,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看比武,不得不說,蔣雲亭那場是最精彩的,二人的武功各有千秋,故難分勝負,讓人移不開視線。


    蔣飛煙得意道,“霍為那家夥又沒打贏我哥哥,就別想著被提拔了”,


    “被提拔?”蘇慕葉原以為這隻是普通的比試,沒想到另有目的。


    “這次比武,葉四爺會來看,若被他看中了,就能在軍中青雲直上了”,蔣飛煙把窗打開一條縫,“喏,他就在對麵”。


    蘇慕葉順著蔣飛煙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葉景然大馬金刀地坐在窗前,觀賞樓下的比賽。這時似察覺了蘇慕葉的視線,抬眼看了過來。


    “嘭”,蘇慕葉飛快地關上窗戶,心中餘驚未定。


    “蘇姐姐,你怎麽了?”蔣飛煙不明所以。


    蘇慕葉扯出一個笑容,為什麽她每次見到葉景然,都像是逃學的書生撞見了夫子。


    蔣飛煙忽然明白了過來,“葉,葉四爺是你舅舅,被他看到你私自來看比武,準不好交代”。


    蘇慕葉心情還未平靜下來,就被蔣飛煙那句舅舅震了一下,默默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蔣飛煙坐到蘇慕葉對麵,“聽我哥哥說,葉四爺可厲害了,在朝堂上運籌帷幄,滴水不漏,在戰場上更是用兵如神,戰無不勝,哪看得出是剛弱冠的人呐”,話語間滿是欽佩。


    蘇慕葉無語凝噎,葉景然那張俊美的臉可騙了不少小姑娘,先是舒玉,再是蔣飛煙。軍營中善用兵的可不止葉景然,隻不過那些個將軍個個五大三粗,麵黑如鐵,才讓葉景然拔得了頭籌。


    蔣飛煙的眼睛動了動,“上回,我偷偷跟著哥哥去軍營,看到葉四爺在營中練劍,禦劍如虹,劍氣縱橫,比我哥哥厲害多了”。


    蘇慕葉替蔣雲亭扼腕,蔣飛煙一提到葉景然,連自家哥哥都敢貶損了。


    蔣飛煙慢慢靠近蘇慕葉,低聲道,“蘇姐姐,你可知你舅舅為何一直不娶妻,可是已有了意中人”。


    蘇慕葉趕忙把白瓷茶杯放下,滿臉不可思議,“你是想……可他是長輩啊”。


    蔣飛煙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什麽長輩啊,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


    蘇慕葉一天被蔣飛煙震驚了好幾次,這會兒握著茶杯不知說什麽。


    “蘇姐姐,姐姐”,蔣飛煙拉了拉蘇慕葉的衣袖,“葉四爺到底有沒有意中人啊”。


    蘇慕葉眼前浮現葉景然那張清冷俊美的臉,搖了搖頭,“看著不像有”。


    “真的”,蔣飛煙臉上頓時寫滿了雀躍。


    蘇慕葉看著蔣飛煙有些猶豫,她同蔣飛煙也算好友了,上回雲水坊被一夥地痞勒索,還是蔣飛煙讓他哥哥幫忙趕走了地痞,她怎麽忍心看著蔣飛煙剛同沈弘解除婚約,就陷入另一個泥潭。


    “葉景然……他可能不太適合你”,蘇慕葉艱難地開口。


    “你不是說他沒意中人嗎,既然如此,有什麽不可能的”,蔣飛煙現在眼裏都是情意,壓根聽不進去蘇慕葉的勸。


    蘇慕葉咬咬牙,“我告訴你,你莫說出去”。


    “什麽事?”蔣飛煙舉起右手,“我保證不說出去,蘇姐姐,你快告訴我”。


    蘇慕葉壓低聲音,“他好像……不舉”。


    “什麽”,蔣飛煙直接失手打翻了茶杯,碎瓷片在地上當當作響。


    “你小聲點”,蘇慕葉按下蔣飛煙,“葉景然好臉麵,你可不許往外說”。


    “這怎麽可能,他看著那麽……那麽威猛”,蔣飛煙滿臉失落,心中的英雄一下倒塌了。


    蘇慕葉小聲道,“一開始我也隻是懷疑,後麵聽葉府的下人也這麽傳,還有說得更過分的呢”。


    蔣飛煙滿臉痛心疾首,“還有什麽,還能有什麽更過分的”。


    “說他好男風,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所以才不敢住侯府,怕被人發現了”,蘇慕葉努力回憶點水院裏幾個小丫鬟傳的八卦,“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許大多是捕風捉影。但有一點,我看大概是真的”。


    “那就是葉景然他準不喜歡女子”,想起那日山穀裏葉景然的奇怪行為,蘇慕葉斬釘截鐵道。


    “欸……”蔣飛煙再說不出一句話,失落地起身打算回府。


    蘇慕葉又叮囑了一遍,“我不想你錯付真情才說出來的,你可千萬不能外傳,葉景然好麵子,要是發現我們知道了,指不定把我們如何了”。


    蔣飛煙點點頭,“蘇姐姐放心,最近我都沒心情出門了,也沒處說去”。


    接下來幾日,蘇慕葉如往常般去留雨居看了看,這日馮風恰好也在,對著蘇慕葉千恩萬謝,“蘇姑娘,若你不收我的書,我家現在都還揭不開鍋,我……我真是不知說什麽”。


    蘇慕葉擺擺手,“是你的話本寫得好,我不過是賣書罷了”。


    “話可不能這麽說”,馮風滿臉誠摯,“那些個掌櫃的都說我的書準不行,還是蘇姑娘你厲害,才能化腐朽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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