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不理他,虔誠地雙手合十。許完願,她摸著自己吃鼓的小肚子對江曜說:“你烤的魚真好吃。”她剛才許了個願,說明天還想吃江曜烤的魚,但是月亮太不靠譜,估計願望是懸了。


    江曜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兒,和小喬合作搭起了帳篷。此時還是四月份,夜裏天又寒,江曜把隻穿著裙子和風衣的小喬趕到了帳篷裏。


    小喬趁江曜不備把他的吉他也帶了過來,此時她讓江曜再彈一遍德彪西的《月光》,江曜沒理會小喬的意見給她彈了一首《小星星》,現下並無月亮,隻有星星。


    夜裏,兩人睡在一個帳篷的兩側,井水不犯河水。小喬趁黑去摸江曜的臉,發覺他還醒著,捧著他的臉去親他,江曜並不配合,反而去推她,讓她別這樣。小喬沒聽,繼續親他,江曜手勁兒太大,沒控製住一把就把她推到了帳篷邊緣。


    “你怎麽樣?”


    “沒什麽。”小喬臉馬上紅了,羞臊得忘記了疼。好在帳篷遮光,裏麵漆黑一片,江曜看不見她臉紅。耍流氓被拒絕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這之後她都訕訕的。


    小喬背對著江曜,因為太冷整個人縮成一團。他倆隻帶了一個毯子,江曜把毯子裹在她身上,她又扒拉下來,循環幾次,毯子最後還是蓋在了她身上。江曜也沒再強迫她,隻去親她耳根那一片皮膚:“我不想你第一次在這兒。再說,咱們時間長著呢。”


    小喬心裏說,沒時間了。可她什麽都沒做,任由江曜抱著。兩個人蓋一張毯子,果然暖和了許多。


    淩晨十二點的時候,鬧鍾一個勁兒地響,有一個聲音對她說:生日快樂。


    第二天,小喬裹著毯子坐在帳篷裏看日出,江曜穿著帽衫戴著帽子在一邊點火煮麵。沒多久,小喬從毯子裏伸出手端著小奶鍋吃手工刀削麵,刀削麵是江曜不知道在哪兒買的,江曜還給她放了西紅柿和雞蛋。


    江曜在一旁烤麵包,小喬問他要不要一起吃。


    江曜看了她的麵條一眼:“你沒發現那是一根麵嗎?”像一種一根麵的半成品並不是很好買。


    小喬拿筷子挑起她咬斷的那根繼續放到了嘴裏,沒再說話。


    因著那根長壽麵,喬樂喬又推遲了分手的打算。日子一天天捱下去,又到了出成績的時候。


    第二次雅思成績出來,總分是夠了,但口語和寫作的小分不滿足學校要求,她還得考第三次。江曜並沒怪她,還為她準備了第三次的考試費。她心疼江曜的錢,心疼他的時間,也心疼自己。事不過三,她不能再勉強下去了。


    小喬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在一家五星酒店開了間套房。她有勇氣開房,卻沒勇氣跟江曜說她開房幹什麽,為了找個名目,她訂了這家酒店的海鮮自助請江曜吃。自助的哈根達斯免費,要擱往常,抱著吃回本的打算,她一定用海鮮和冰淇淋把自己的肚子塞得鼓鼓的。但這次為了保持形象,她每樣都淺嚐輒止,碰得最多的,還要數紅酒。不顧江曜的阻攔,她喝了兩杯。因為酒精的關係,小喬整個臉紅紅的,她覺得這樣很好,一會兒江曜就看不出她不好意思了。


    她借著酒勁兒又把江曜誇得天上地下。樂女士曾告訴小喬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所迷惑,所以她找了個最不愛說的男人,每天對著他說蜜語甜言,糖分嚴重超標,幾乎要把江曜給齁死。她什麽話都說,唯獨不怎麽說“愛”,“愛”這個詞兒於她太過俗濫又太過神聖,說出來怪害臊的。


    吃完自助,小喬借著酒勁讓江曜陪她去客房。江曜這時才明白她的意圖,問她知道在幹什麽嗎。小喬說知道,她早就想那樣了。


    他倆的第一次是在江曜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行的,開局十分尷尬。


    小喬全身羞得又紅又燙,因為怕江曜沒經驗,害羞得一塌糊塗的同時又十分主動,不僅一個勁兒地表示她不怕疼,還拿之前在網上看的經驗給江曜出謀劃策,大概是嫌她太聒噪,江曜堵上了她的嘴。到了第二次,她就不再說話,整個過程都閉著眼睛,無論江曜怎麽親她的眼皮她都不睜開。


    小喬記得她哭了,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激動的,江曜在她額頭親了親,說以後一定會娶她的,於是她哭得更厲害了。


    江曜看她哭得那麽慘,還以為她是太疼了,一邊親她眼角的淚一邊摸她的頭,她在這時來了一句:要不要再來一次?


    後來小喬想停也停不下了。


    小喬醒得更早一點兒,陽光順著窗簾透進來,她看著江曜的頭發微笑,她總算知道這人為什麽經常要帶帽子了,原來他的頭發一沾枕頭就會亂成一團。小喬用手指掐住他支楞起來的發絲,在他耳朵上親了親。江曜是被她親醒的,他問小喬還疼不疼,小喬撒謊說不怎麽疼,於是江曜抱著她又來了一次。


    xx是小喬買的。她因為不了解江曜的尺寸,為了萬無一失,她在網上把能買的型號都買了,包括最小號的。當她把那一堆不同型號的盒子放在江曜麵前讓他挑時,為了不看他的表情,她及時地閉上了眼睛。後來那些用不著的盒子被江曜套上黑色垃圾袋纏上膠帶扔進了垃圾桶,大概是扔的時候小喬神色有些猶疑,江曜笑她:“你留著這些難道是打算吹泡泡?”


    那天是一個很適合講甜言蜜語的場合,可她什麽海誓山盟都沒說。她隻顧著為自己的傻氣害臊了。那樣的傻氣就像出天花,一輩子隻有一次。


    喬樂喬不太想起那一晚,太傻了,光是想想就覺得臉紅。


    紅著紅著就睡了,蠶絲被蒙在頭上。夢裏,有人對她說“我會娶你的。”


    夜裏三點,小喬被鈴聲吵醒,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她覺得自己仍陷在夢裏。


    第40章


    “你這麽委曲求全和我在一起, 就是為了和我睡一覺?其實你一開始直接說,我也不會拒絕。”


    夜裏三點,小喬被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從夢裏醒來,攥著手機不說話。


    後來電話掛斷了, 隻有手機上的通話記錄提醒喬樂喬並不是在做夢。


    她盯著來電號碼, 從左到右一個個數過去, 過了會兒,鈴聲又響了,她索性關了機, 手機扔到一邊, 拿蠶絲被蒙住頭。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給10086打電話辦了停機。


    周六,二嬸一大早就來了, 以前她來,不是帶快過期的牛奶, 就是瀕臨腐爛的水果, 今天竟給老太太帶來了燕窩。


    二嬸最近有點兒煩,女兒小雯雖說訂了婚, 但房子的事還沒敲定,自己家的房子和男方家的房子, 小雯都嫌離公司遠,要買新房。小兩口很有主意選定了一處三居, 全款要八位數。現下講究男女平等, 雙方家庭各出一半。如果隻是出首付,二嬸還能勉強湊一湊,但是男方家突然賣了一套房子說要全款買房, 二嬸也隻能舍命陪君子。


    二嬸雖說有三套房,但一套在住,一套老房是單位分房不能買賣,唯一能賣的是和小喬家一起分的回遷房,五十多平的回遷房,位置又偏,如今急著賣,也未必能湊夠。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二嬸靈光一現,想起了老太太的存款,反正這麽老了也沒用錢的地方,借給孫女買婚房也是合情合理。


    二叔今天帶買主去看房,二嬸一人代表全家過來,借錢的同時也順便看看樂女士口中那個所謂又高又帥又有才華的年輕人。因著她自己說話時常有水分,輪到別人時,也從不盡信。


    丈母娘選擇女婿,某種程度上和選擇第二任丈夫無異,都是在原先丈夫的條件下查漏補缺。二嬸平常跟人比較丈夫,到了這時,當然不免跟人比較女婿。


    “大嫂,那男孩兒什麽時候來?”


    “他太忙了,不來了。”


    樂女士不想再搭理這個妯娌,把老喬從廚房趕了出來,親自下廚。


    老喬更跟二弟媳沒話說,隻好開了電視,打開了財經頻道,嘉賓是做並購上市法律專家沈女士。


    二嬸看著電視裏的沈律師,主動跟老喬說話:“這家律所還挺有名的,當時我特別想讓袁波去,結果袁波為了離小雯上班的地方更近選了另一家。”袁波是小雯的男朋友,兩人都是學法律的,一開始都在同家投行的合規部,袁波嫌在投行做後台工作沒意思,最近跳槽到了律所。二嬸說的話有些水分,並不是讓袁波去而沒去,而是沈波想去而不得。


    老喬隨聲附和:“袁波這孩子不錯。”


    二嬸又關心起了小喬的事:“大哥,小喬和她那同學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什麽進展?”老喬捧起了自己泡的功夫茶,小酌一口。


    “聽我大嫂說,小喬的同學在追她,本來說好還要來家吃飯?”


    “你別聽老樂跟你胡說,就是普通同學。”


    二嬸露出不易察覺的滿足笑容:“大哥,不是我說,這種事兒大嫂有什麽必要撒謊呢?我這個大嫂就是好麵子,是孩子的幸福重要還是自己的麵子重要?”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們喬喬現在不著急,你別什麽人都瞎給她介紹。你大嫂現在都快被你給弄魔怔了。”


    “大哥,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我把大嫂給弄魔怔了?你是不知道相親市場上男女比例有多懸殊?小喬要不抓緊,好男孩兒都被人給搶走了。”


    “你沒看新聞?全國男的比女的多好幾千萬,有嘛好著急的。”


    “大哥,你又不讓小喬去嫁光棍,幾千萬光棍跟小喬有什麽關係?”


    “那這麽說,我們小喬又不去相親,你說的什麽相親市場也跟她沒關係。她想談戀愛隨時都能談,你要是實在想給人說媒,就去人民公園遛遛,那些人還等著你發揮餘熱呢。”


    老喬不想再跟二弟媳說話,徑直去了廚房。樂女士也不願意出來,於是兩人擠在廚房裏拌嘴。


    小喬從臥室出來,幹癟地和二嬸打了招呼,對著廚房的爸媽說:“我中午約了人談事兒,就不在家吃飯了。”


    二嬸還要問她情感進展,小喬目不斜視地出了門。


    小喬並沒約人,而是開車去了附近的麥當勞。甜品站依然第二個半價,小喬為了省錢,買了兩個甜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打開電腦,坐在角落裏一個人吃甜筒。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變了,但麥當勞的甜筒還是四年前的味道。


    下午,她和孟淵在茶館有節目,她一早就到了後台,跟孟淵對詞兒。他倆的師哥開了一家民間相聲團體,雖不是主流的大班社,但也有些名氣,每周定時在茶館有演出。有時小喬和孟淵也會來茶館試試水。這間茶館萬陵有入股。


    今天有小喬和孟淵的節目單,演出還沒開場,萬陵一早就來了,還特地買了花籃,上麵喬樂喬的名字很是醒目。


    萬陵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江曜。江曜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襯衫,袖子卷到手肘,萬陵發現他戴的表和小喬以前戴的差不多。


    萬陵見到江曜,主動和他坐到一桌,還讓服務員上了一壺上好的龍井,他一邊給江曜倒茶,一邊說:“江學長,這是我送你的,上次我就想請你喝茶,這次終於有個機會補上了。你嚐嚐,這茶怎麽樣,要是喝著好的話,我送你。”


    “不必破費了。”江曜並沒碰萬陵的茶,而是喝他最開始點的。


    “談不上破費,畢竟這茶館我有些股份。我上學的時候,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喬喬想什麽時候說相聲,底下都有一撥人聽,所以我和人盤了這茶館。你知道,當我得知你整天讓喬喬考雅思出國的時候,我有多生氣,我告訴她,如果你愛她,就應該支持她的事業留在國內,而不是讓她遷就你出國。好在她聽了我的話及時醒悟。”


    江曜掀開茶蓋繼續喝茶:“聽了你的話?你是不是高估了你在她心裏的分量。”


    萬陵壓低聲音說:“高估自己的恐怕不是我。她為了一直做相聲的節目,把市台一個收視率很高的節目都給拒絕了,光從曝光度上講,那個可比《怡笑茶館》大多了。江學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你就不要講了。”


    萬陵頓了頓,拿起茶蓋對著茶吹了吹,繼續說:“江學長,現在你對喬喬的吸引力,遠不如電視台的曝光度,更不能跟相聲比。喬喬是不會和你出國的,你趁早絕了這個想法。”


    “誰跟你說我要喬樂喬和我一起出國?”


    “那你……”


    “萬老板,你對每個來茶館的客人都要說這麽多嗎?”


    “那你喝茶。我去後台看看喬喬。”


    萬陵起身進了後台,小喬和孟淵正跟別的演員交流,今天他們說的是腿子活《武家坡》,這個節目說了太多遍,基本對一遍詞兒就差不多了。


    萬陵並沒跟二人提起江曜的存在,他讓人備了茶,倒了一杯送到小喬麵前。


    “喬喬,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晚上我訂了一家湘菜館子,你可一定得去。”


    “這次我請客,師哥也一起。”上次和江曜一起吃飯,小喬雖然把萬陵的那份錢出了,但算不上正經請客。


    孟淵看了一眼萬陵,識趣地說:“我晚上好像有事兒,就不去了。”


    “你有什麽事兒?”


    萬陵替孟淵說道:“當然是和你未來的師嫂約會去了。”


    “這麽快就有新的了,我怎麽不知道?”


    小喬的前師嫂和孟淵談了三年,博士畢業後,孟淵留校做博後,師嫂拿到了老家一所普通高校的講師聘請書,正式編製,不需要在“非升即走”這種殘酷的競爭機製裏過濾一遍,師嫂想讓孟淵也跟她回老家,孟淵不願意,於是在協商無果後,和平分手,師嫂也就變成了前師嫂。


    “別聽萬陵瞎說,我有別的事兒。你們倆去吧。”


    小喬說:“你不去,我和萬陵也不好意思吃,是吧,萬陵。”


    萬陵說:“師哥,你還是把別的事兒拖一拖,和我們一起去吧。”


    同樣沒想到在這裏看到江曜的還有葉櫻。因為她和校報的周一鳴要對喬樂喬進行連采,喬樂喬特地送了他倆兩張票,讓他們感受下茶館的氣氛。周一鳴和葉櫻分別從自己家出發,周一鳴為了不遲到,特意打了車,結果路上遇到了事故,此刻正在設法趕來,葉櫻隻好先一個人進了茶館,找地兒架相機,沒想到一進茶館就看到了江曜。


    葉櫻主動和江曜坐到一桌,又主動談起了申請學校的事兒,問以後江曜能不能給她寫推薦信,江曜請服務員上了壺新茶,請葉櫻喝。


    萬陵回來時看江曜桌上多了個女孩兒,不由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喬樂喬和孟淵是第三個上場,穿的都是孔雀藍的大褂。一登台,江曜就聽見旁邊萬陵的巴掌拍得震天響,把其他掌聲都給蓋了。


    萬陵的掌聲太響,喬樂喬放眼打量台下的時候少不得往他那兒望了一眼,順便就看見了江曜和葉櫻。


    她的目光頃刻又回轉到台上,這段相聲她逗孟淵捧。腿子活一般要通過逗哏不懂裝懂製造效果,今天這段《武家坡》也不例外。相聲裏的逗哏明明什麽都不懂,偏要裝成什麽都懂。而小喬明明這段《武家坡》熟得不能再熟,偏要演成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兒。


    她什麽都不懂,非要演成不懂裝懂。


    《武家坡》結束,兩人鞠躬下台。


    一到後台,孟淵問她:“你和江曜怎麽回事兒?上次我聽說他把你請回去聽課了?”


    “純屬誤會。師哥,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感情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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