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遞到眼前的土籃,顧二弟邊走還邊思考,到底找誰打聽,顧雪梅見狀,勸道:“行了,你也別愁了,明個你去找吳大爺嘮嘮嗑。”


    個小老頭整天閑著沒事,就盼著有人去跟他說話,作為一個當地老人,就算不會硝皮子,也知道去哪打聽,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在那發愁。


    有了方向,顧二弟話裏也透著股輕鬆:“可別回頭了,回頭又給忘了。我待會吃完飯就過去嘮會。”


    那倒也是,這會天色也早,吃了飯,嘮完正好不耽誤睡覺。


    到了顧姑媽家,正好姑媽也在做飯,顧雪梅見狀笑了:“姑媽,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給我姑丈弄個下酒菜。”


    不待姑媽出聲問,顧二弟適時將土籃遞過去,道:“姑媽,我跟我姐今天擱山上待了一天,這是內髒,我娘說分一些過來,也是個菜。


    還有的,就是我們的節禮了。”


    顧姑媽接過來一看,心中滿是感動:“你娘有心了。這次我接了,下次可別送這麽多了。”


    顧姑媽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知道顧母這麽做的意思,按理,走禮都是當天送的,哪有提前這麽多天送節禮的。


    還不是想著肉食難得,提早送過來,也是讓自己心裏有數,別為了搶那幾兩肉,半夜就去排隊的。


    肉難得,心意更難得。


    顧雪梅笑嘻嘻,全當自己做不了主:“這您可跟我們說不著,再說,這都是山上白得來的,可沒花錢。”


    顧姑媽嗔怪道:“再是不要錢呢,也是你們的本事,上山又不是不累。”


    還別說,除了把野豬弄出來的時候,確實沒感覺到累。


    “姑媽,您做飯,我們也該回去了。”


    “走啥呀,擱這吃得了,順道陪你姑丈喝一杯。”


    顧二弟擺手,連連拒絕:“可別,我娘擱家做好飯菜了,這會菜應該都上桌了,明個我再陪姑丈好好喝一杯。”


    好容易跟顧姑媽撕吧開,兩人一路小跑回了家。


    到家後,顧母指著已經處理好的肉道:“明個要吃的我已經留好,放井裏吊著了,這些你都收起來吧。”


    雞鴨味道不重放一個小缸裏,兔子單放一個粗陶盆裏,顧雪梅將這些收到空間廚房裏,才出廚房門呢,兩小的就瘋跑著進了屋。


    “娘,飯好了沒,可餓死我了。”是顧四弟叫嚷的聲音,他這段時間,跟著這邊新認識的同伴上跑下竄的。


    運動量大增的結果就是,每天回來就嚷嚷著餓,顧雪梅扯著他的耳朵道:“小子,你這還沒到‘半大小子,餓死老子’的年紀,咋就這麽容易餓呢。”


    “姐姐姐,我的親姐,快鬆手,耳朵要擰掉了!”顧四弟跳著腳大叫。


    顧二弟擱一旁見了,冷笑:“飯量增不增的另說,這膽子是真肥了。”


    沒錯,顧四弟在這待了才二十來天,成功解鎖貓嫌狗厭的成就,顧三妹這些天嫌他越活越回去了,都不樂意跟他一道走了。


    這會進來後,跟著皺了皺鼻子:“姐,哥,小弟這段時間,跟人商量著要炸生產隊的牛糞。”


    聽聞此言,顧雪梅有點不敢置信:“啥玩意?牛糞怎麽招你們了,要炸了它?”


    顧二弟緊跟著問:“不是,他們真炸了?”


    這件事,顧三妹可打聽清楚了,此刻說起來他們的小算盤,那是啥都能說得上:“還沒有,他們手上沒炮仗,說是過端午,誰領了紅包誰就去買,到時候讓那個人先炸。”


    顧二弟都氣笑了:“得,就你這樣的,這輩子都別想拿紅包了。”


    顧雪梅提醒道:“二弟,你不是要去找吳大爺嘮嗑?待會可得提醒一句,別的都好說,別把牛給驚著了。”


    倒是顧母,聽著樂樂嗬嗬的,她家小兒子在老家壓狠了,到了這才多少天啊,終於釋放天性了。


    雖然這天性有點偏,但這也是好事一件,起碼證明自家孩子融合的好,這裏的孩子也沒排外的心思,這就很好了。


    至於今天告完狀,會不會被排斥,這倒是不用擔心,小孩麽,今天吵明天好的,回頭她再準備點吃的,大夥分著吃完又能玩到一起去。


    一家子人圍著顧四弟,當個樂子看,唯有他自己個心如死灰:完了,他們的計劃,還沒實施就已經中道崩殂了,得趕緊通知我軍,敵人已發現他們的計劃,風緊扯乎!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七上八下,好容易吃完,顧四弟筷子一扔,道:“我出去玩會,等會就回來。”


    幾人一瞧就知道他想幹啥去,無非就是通風報信之類的,顧雪梅冷笑:“算了,隨他去吧,好歹逃跑之前還記得通知同夥呢。”


    顧二弟笑了笑,也跟著放下筷子:“我去找吳大爺嘮會嗑,你們繼續吃吧!”


    不快點不行,他怕小家夥們趁著沒說穿的時間,闖空門去。


    到了牛棚,將來意一說,吳大爺樂得嘎嘎的:“這群小娃子,真是一茬一茬的長,牛糞倒是誰也沒忘了惦記。”


    “咋的?炸牛糞還是什麽傳統保留節目不成?”顧二弟有些好奇了。


    “可不是,每年過年,生產隊的牛糞就沒輪空過,當然,小娃子們的哭聲也沒消停過,就是今年竟然這麽早就惦記上了,倒是有些沒想到。”


    吳大爺越說越樂,一看就是想起了,被打哭的小娃子們的笑話了。


    看來這事生產隊的人已經習慣了,那顧二弟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轉而說起了這裏的風土人情,借著這話題又問起了山裏的產出,順其自然的,話題就拐到怎麽硝皮子上了。


    吳大爺炫耀完自己的手藝,最後感歎了一句:“硝皮子這事吧,我們這嘎達的人,都能來一手,要說手藝最好的,還得是王獵戶,可惜啊!”


    “可惜什麽?”


    “可惜人早沒了。”吳大爺聲音悲愴,“打鬼子打沒的,留下個遺腹子,沒學到這門手藝。”


    顧二弟聽了,也沉默了。


    片刻後,方道:“好歹留了條血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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