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踱過去,拽過太醫手裏的刀,往自己手上割了一下,她摳摳搜搜的擠出一滴血掉到那骨頭上,便立刻將傷指塞嘴裏,慷慨著聲道,“我的血精貴的很,勉強給你們看看效果。”


    那滴血一如之前那般,迅速融入了骨頭消失不見,就仿佛它們是天然的血水交融。


    眾人又是一驚。


    司馬駿那猶帶著怒氣的臉又泛起驚疑,一時竟難辨其中真假。


    謝煜璟瞧出他不大信,隻道,“陛下如不信,您用您自己的血試試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司馬駿忙伸出手對太醫道,“給朕割一刀。”


    王鳶昭急著拉他,強自狡辯道,“陛下,您是萬金之軀,如何能為著這點小事要傷自己?”


    司馬駿反手將她推開,搶過太醫的刀快速割出一道口子,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血,隨著那血落下,化在骨頭裏,他的心上便浮滿了愧疚,他顫著聲去叫楚姒,“襄華……”


    楚姒眼下一濕,側身不應他。


    謝煜璟站到她身前,擋住了司馬駿的目光,他說,“陛下因著一些人的隨意抹黑,將殿下置於如此尷尬的地步,殿下是您的骨肉,您竟也能信一個害過她的人鬼話,您不是想知道殿下是不是您親生的嗎?簡單。”


    他往藥老瞥一眼。


    藥老興衝衝的從胸前掏出個白盒子,揭開來就見裏麵有一隻淡紅色的小蟲子,她得意道,“你們那什麽滴骨認親,滴血認親都不靠譜,人的骨頭埋在地下早被蟲蟻咬穿,融個血有什麽難,真想驗血親,得找我,我這隻花花蠱最會幫人找親閨女、親兒子。”


    她捏著那蟲近司馬駿跟前,要往他手臂上放。


    司馬駿嚇得朝後一退,將好被王鳶昭扶住,“陛下小心,切不可任由人放蠱,蠱蟲詭異,說不定是他們想害您性命。”


    司馬駿聽過蠱蟲的厲害,也是怕,當然不敢讓她近身。


    藥老回頭看了看謝煜璟,“他怎麽這麽膽小?”


    謝煜璟凝眉笑,“陛下的性命自來比別人珍貴,寧願信一個謊話連篇的女人,也不願信草民一次,殿下在您眼裏就不值得您冒險一回?”


    司馬駿望一眼楚姒,羞愧的低下頭。


    楚姒冷聲問道,“蠱蟲可以放我身上嗎?”


    藥老嘟嘴道,“我花花蠱就聞聞血味,以此來判斷血親,這也怕,慫的要命。”


    她將蠱蟲放到楚姒的指尖,那蠱蟲盤桓在傷口上,未幾它細細的叫出一聲,舒展翅膀竟飛了起來,它在原地轉了兩圈,終於選定方向,直衝著司馬駿飛去,司馬駿抖了一下身,到底要緊牙關沒躲開,那蠱蟲飛到他的掌中吐出一粒紅點,將將點在他的手掌正中,須臾便又飛回到藥老的白盒中。


    藥老倒了點甜汁在白盒裏,看著它吃的津津有味,她才悠悠然道,“陛下老頭,你看見了吧,小殿下就是你女兒,親生的,誰也賴不掉。


    司馬駿更是難堪,他柔聲對楚姒道,“襄華,是父皇不好,你別怨怪父皇。”


    楚姒抬袖拭掉淚,絞著唇還是不睬他。


    謝煜璟眸子裏隱笑,提醒司馬駿道,“陛下,王貴嬪在您麵前搬弄是非,您就打算這麽過?”


    司馬駿稍有怔忡,片刻怒火噴發,他旋身抓住王鳶昭,眯著眼罵她,“賤人。”


    司馬熙慌忙上前勸道,“父皇,母妃隻是關心的過,她素來溫柔,豈會做小人之事,您不能聽了謝煜璟的幾句話就忘了母妃……”


    “住口!”司馬駿喝斷他,眼中厲色劇增,“你們母子都是蛇蠍心腸,你們糊弄朕,讓朕對襄華生疑心,好讓你們有機可乘,朕一時不查著了你們的道,再別想讓朕來第二次!”


    王鳶昭害怕的跟他求饒,“陛下,臣妾一時妄言,不是真心想陷害公主殿下,您饒過臣妾這……”


    司馬駿不等她說完,對著她的臉狠狠打了三個耳光,他還是不解恨,伸腿又往她身上踹,連踹了好幾腳,瞧她倒地上吐血才收了腳。


    司馬熙慌忙跪在他腳邊,悲聲哭出來,“父皇,母妃是有錯,但您就能完全聽信他謝煜璟?那小女娃是他的人,蠱是她養的,自是聽她的話,她便是使個計誘您想錯,您能看的出來嗎?”


    司馬駿臉寒如冰,才要罵他,卻聽謝煜璟說出話,“福王殿下即說到草民身上,那草民再當著陛下的麵胡言亂語一番,草民曾聽先父說過,王貴嬪未嫁陛下之前,曾與盧士愷互生情愫,那盧士愷與陛下頗為相像,草民鬥膽說一句,福王殿下是像陛下,但福王殿下更像盧士愷。”


    他對著司馬駿彎眉淺笑,“陛下應該還記得盧士愷的模樣吧。”


    司馬駿的眼神陰冷下來,他低下頭盯著司馬熙,半晌道,“阿璟,那女娃的蠱能借用一下嗎?”


    司馬熙驚叫道,“父皇!”


    司馬駿不答,隻陰沉沉的瞪著他。


    司馬熙頓時垮下肩癱倒在地。


    藥老這時出聲道,“借不了,借不了,我的花花蠱快被你身上的毒血毒死了,再用一次,別說甄別人,估計要直接挺屍。”


    她攤開手給他們看那隻蠱蟲,果見那蠱蟲歪在地上抽搐,瞧著好像隨時就要死。


    司馬駿便息聲,但心內卻疑慮具生。


    楚姒立在一邊看夠了他的左右徘徊,隻福身道,“兒臣先告退。”


    司馬駿張唇想要和她再說些體己話,可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看著她退出宮外。


    謝煜璟也彎身道,“陛下向來不會留可疑之人在身邊,這兩人即是不可信了,希望陛下怎麽對公主殿下的就怎麽對他們,可別讓殿下對您失望透頂。”


    他說完也抬手作別,“先父的骨頭無用了,草民就帶他先出宮了,草民可不想他死後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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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他轉身朝外走, 將過門檻時,見謝毅候在那裏,他又調頭望向司馬駿道, “陛下不是好奇劉堅去哪兒了嗎?草民的管家能為您解答一二。”


    謝毅膝跪在地, 朝司馬駿叩首道,“小的參見陛下。”


    司馬駿眉際陰鬱, 問道, “劉堅你知道在哪兒?”


    謝毅朝後招手,便有侍衛抬著一具屍體過來。


    “回稟陛下,劉黃門開墓時,想要在老爺屍身上撒藥粉, 小的一時失手,將人錯殺了……”


    司馬駿探目瞅一眼那屍體,確實是劉堅, 不過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劉堅是他身邊最信任的內侍,死了就意味著能給他辦事的人又少了一個,他不由氣道, “縱使他意圖動謝鎏逸的屍骨, 你也不該殺他。”


    謝毅露出後悔的神色, 痛聲道, “當時劉黃門偷偷摸摸拿了融骨粉往老爺身上撒,小的一著急就想推開他, 哪想就那麽巧, 他的頭撞到棺材上,將將被一顆釘給紮破了腦袋,小的就是想救他也束手無策, 小的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融骨粉是個絕妙的藥物,骨頭上隻要撒了它,別說是血,就是水都能融到骨頭裏,劉堅往謝鎏逸的屍首上撒融骨粉,不用猜都清楚就是要讓楚姒在司馬駿麵前翻不了身,劉堅和楚姒從沒有過節,不至於會結仇,害她十之八九是為了謀財,這稍稍一想,便能知道,他是被人收買了。


    司馬駿麵色鐵青,他倏地轉頭,眸光已是陰狠一片,他揚指朝向王鳶昭道,“你敢在背後搞小動作,當朕已經傻到任你為所欲為了?”


    王鳶昭驚怕的朝他爬,聲聲血泣,“陛下,臣妾知錯了,您饒過臣妾這一回吧。”


    司馬熙也從頹唐中慌神,連忙往地上給他磕頭,“父皇,母妃跟了您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看在她這些年服侍您的份上,饒過她吧……”


    司馬駿冷哼一聲,“來人。”


    幾個小內侍怯著身上前。


    司馬駿將身背過,涼薄著聲道,“賞她一杯鳩酒。”


    司馬熙一下驚怔,片晌他抱住司馬駿的腿哀哭道,“父皇,她是兒臣的母妃啊,您看在她生了兒臣的份上留她一條命,哪怕將她驅趕出宮兒臣也不敢多話。”


    司馬駿踢開他,順手給了他一耳刮子,“她是你母妃,襄華還是你妹妹,她害她時怎麽沒想過現在的後果,襄華一個女孩兒,又不跟你爭皇位,她何至於連她都不容,朕看她就是心腸歹毒,這種毒婦朕絕不允許她再苟活在人世!”


    內侍已將毒酒送來,王鳶昭驚恐的朝後退,“不!不!陛下,您殺臣妾,您念過這些年的情嗎?臣妾和您夫妻二十五載,您削了臣妾的後位還不夠,現在您還要送臣妾去死,您好狠的心!”


    “朕狠心,你殺朕女兒,朕不殺你兒子就是最大的仁慈!”司馬駿抬腿踹一腳在一邊躊躇的內侍,催促道,“給朕灌下去,朕要親眼看著她死!”


    那小內侍抖著手朝兩邊人揮手,便有人上前按住王鳶昭。


    司馬熙縱身要撲過去,“母妃!”


    還沒到跟前,就被人擒住雙手推到牆邊,他眼睜睜看著那內侍端起毒酒,不顧王鳶昭的掙紮掐著她的臉灌了下去。


    片刻時間她就倒在地上不斷抽搐,鮮血從她的嘴裏流出,她費勁力氣朝司馬熙抬手,那眼裏的恨悉數倒出,將他徹底淹沒。


    地上女人逐漸沒有了聲息,司馬熙急速的呼出氣,片刻他就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謝煜璟收腳出門外,笑笑道,“陛下倒是果斷地很。”


    司馬駿陰森的看著他。


    謝煜璟對他灣灣腰,道,“草民這輩子都是陛下的子民,也絕不會讓外地入侵我大燕,凡陛下在世一日,草民必定竭盡全力護佑陛下的江山。”


    司馬駿的麵色稍微好看了些,但還是肅寒著聲道,“你跟朕表忠誠,朕信你一半,但襄華是朕的女兒,朕還是不能讓她受苦。”


    謝煜璟頷首,“草民不日就要帶她回洛陽,陛下的淑儀是不是也該準備準備上路了?”


    司馬駿捏緊拳,“阿璟你非得將朕逼迫至此?”


    謝煜璟轉身朝外走,“陛下信草民一半,草民也不敢全信陛下,草民出發的那日,希望陛下能如約將柳淑儀送來,否則西邊草民就保不住了。”


    司馬駿嘔著氣看他走遠,才有空看到司馬熙,他煩躁的叫人抬走,也出了苷芙宮。


    沒有誰瞧見司馬熙的眼眸開了一條縫,那眼底的恨意見者必心驚。


    --


    公主府的牛車還等在宮門前,謝煜璟懶得管旁人的眼光,縱身躍上了牛車。


    他掀簾進去,就見楚姒垂著頭靠在車壁上發呆。


    “怎麽還等我?”謝煜璟坐她身邊,側眸望她,“難過很了?”


    楚姒顫一下睫毛,朝他伸出手。


    謝煜璟便抱她坐進懷裏,他帶著她緩緩搖道,“他殺了王鳶昭。”


    楚姒怔一下,旋即躲進他的衣服裏,“我不想睬他了。”


    “真的嗎?”謝煜璟調侃出聲。


    楚姒唔著聲,手攀著他肩上的帶子纏著玩,“他還會有下次。”


    謝煜璟捏捏她的手指,低聲笑,“跟我去洛陽。”


    楚姒挺身去吻他,“你會對我好嗎?”


    謝煜璟托著她的下頜細細咬,咬的她往他身前依,他勾著她的舌遊曳,在她檀口輕喘時說出了話,“我隻對你好。”


    楚姒在他口中笑,“你會像他那樣懷疑我嗎?”


    謝煜璟一掌扶在她的腰間,免她軟倒下來,他的眼睛盯在那塌出嬌弱的腰肢上,喉結動了動,“你說的我都信。”


    楚姒皺起細長的眉,挪著身和他緊緊貼住,她扭了一下腰,小小的咕聲道,“想掛你身上。”


    謝煜璟溺聲笑,“想怎麽掛?”


    楚姒牽著腰後的那隻手來到腰帶邊,她吻到他的臉,嗓音細弱中帶著誘惑,“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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