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深邃的寶石袖扣在光線的折射下閃爍著動人的流光。


    這大廳裏,大半目光,並非落在新郎身上,而是落在了新郎的小叔叔身上。


    可惜這位臉上不見表情,周身氣勢駭人,讓人還沒靠近就有被凍僵的錯覺,但凡有腦子的都不會現在過去找晦氣,隻能遠遠的看著。


    唯一敢湊上前的,隻有陪老板前來參加婚禮的吳秘書一個人。


    別人家老板出席任何場合都帶美女,隻有石成軒,身邊跟著的從來都是男人。要不是吳秘書早就結婚了,說不定還會鬧出點緋聞。


    吳秘書站在石成軒右後方,在他身旁低聲道:“老板,沈曉月混進了婚禮現場。”


    “人呢?”


    “已經走了。”說這話的時候,吳秘書也十分奇怪。


    對於石崇的審美眼光他沒什麽質疑,這個女人雖然出身不好,還有一部分黑曆史,但確實聰明,知進退。以她的手段,隻要有人稍微推上一把,未必會比寧嫣差。


    可是沈曉月最近一段日子的行為,讓他有點看不透。


    石夫人一心防著沈曉月,而她明明已經找到了最好機會,為什麽不好好利用,反而浪費了呢?


    “嗯。”石成軒仿若毫無興趣地隨口應了一聲,目光突然落在了餐桌旁側對著這邊站著的一個嬌小的身影上。


    她黑色的長發鬆鬆的盤起,以珍珠發卡固定,隨著低頭的動作,額側的劉海自然垂落在臉側,勾著尖尖小小的下巴。


    燈光打下,讓她白皙的側臉仿佛帶了一層柔光。銀叉上豔紅的櫻桃與紅唇相觸,她微微張開嘴。


    這一幕,讓石成軒眯起了眼。


    吳秘書順著自家老板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唐蘇蘇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小禮服,側身對著他們的方向,正在低頭吃東西。


    他掃了一圈,除了這位之外,好像沒看見現在就迫不及待填肚子的。


    “老板,她就是唐蘇蘇。”老板的目光一直沒收回來,吳秘書十分有眼色的給老板介紹。


    勉強填了個五分飽,唐蘇蘇絲毫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看著她。她拿著手包,不急不緩的出了大廳。


    “沈曉月最近見過她?”


    “是,見過兩次,估計是想要求她幫忙接觸總經理。需不需要把這件事給石夫人透個話?”


    恐怕就連沈曉月都想不到,她自詡隱秘的行蹤,並沒有能夠騙過背後盯著她的人,隻不過,那些人沒有把她的消息如實匯報給石夫人而已。


    石成軒瞥了吳秘書一眼。


    吳秘書閉緊嘴巴,知道老板嫌他聒噪了。


    大廳裏的悠揚的音樂聲被落在身後,唐蘇蘇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酒店外,就見藍色的瑪莎拉蒂停在跟前。


    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從駕駛位下來,繞到另一側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唐蘇蘇坐了上去。那服務生又回到了駕駛位,坐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的幾個迎賓門童互相對視一眼,難掩羨慕之色。


    “去哪裏?”


    跑車上,唐蘇蘇靠著舒適的座椅,懶洋洋的攤在上麵,絲毫沒有氣質可言。聽到問話,才掀起眼皮,“沒人的地方就行。”


    開車的服務生——沈曉月聽到之後,打了方向盤,繞向了另外一條路。


    跑車在馬路上飛馳,一直開到了市郊的一處荒山。


    停下車,沈曉月脫了身上的的燕尾服,隻穿著白襯衫從車上下來。


    好一會兒,唐蘇蘇也下了車,她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看著她拿在手上的缺口破碗,沈曉月愣了一下,卻沒有多嘴去問。


    “你能夠幫我,對麽?”


    “那要看你想要的結局是什麽了。”空手套白狼,付出和收入,都需要沈曉月一個人來出,自然要精打細算,“如果你想要人命,怕是不行,這個代價你也付不起。”


    她抿了抿唇,“我不要他的命,我要他失去他現在所擁有的權利。”


    當初,石崇僅僅一句話,就能夠讓她姐姐死亡的真相永遠的被埋葬,就是因為他是石家長孫,沒有人不會聽他的,他的一句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如果他沒有了這些,會變成什麽樣子?


    沈曉月很期待。


    唐蘇蘇舉起手中的碗,朝著趴在碗裏,小下巴卡在缺口上的狗蛋道:“你覺得怎麽樣?”


    “這個容易,把梳子要過來就行。”


    在沈曉月手裏,那梳子要放在對方手裏才能起作用,似乎還有限製,而對狗蛋來說則不同。


    唐蘇蘇滿意地笑了下,抬頭對沈曉月道:“可以,你需要用你手裏的角梳,還有十年生氣來換。”


    第17章 契成


    唐蘇蘇會要那個梳子,沈曉月還不怎麽驚訝,但是……


    “生氣是什麽東西?”


    “生氣多少,代表著你身體的健康程度,失去十年生氣,你未來十年,會變得虛弱,雖然不會死,但也不會過得太舒服。”交易的前提就是不能互相欺騙,想要對方心甘情願的交出珍貴之物,靠的還是碗主人的手段。


    索性,唐蘇蘇之前的鋪墊做得很好,沈曉月雖然遲疑,但並沒有一口拒絕。


    她在猶豫,權衡這個交易究竟值不值得。甚至都沒有懷疑,唐蘇蘇是不是信口開河,為了騙她手上的梳子。


    那把梳子,雖然神奇,但作用次數有限,而且她最近隻要碰了梳子就開始做惡夢,她隱隱的感覺不太好,想要將這東西送走,卻又不舍。


    現在,她麵前出現了將這一團亂麻一刀切的機會。


    “我答應你!”


    沈曉月握了握拳,點下了頭。


    “那好,契成。”


    唐蘇蘇話語一落,趴在碗裏的狗蛋化成一團黑影撲向沈曉月,從她肩膀處穿了過去。


    而沈曉月隻覺得肩頭灼燒難耐,她扯下衣領,低頭看到了肩膀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梅花圖案,細一看就能分辨出那是一個袖珍的貓爪印。


    唐蘇蘇從對方手裏接過黑色的角梳,將角梳放到了碗裏。手指在碗口的月牙缺口處輕輕一劃,一滴血順著碗沿滑落碗中,滲了進去。


    在沈曉月驚駭的目光下,那黑色的梳子突然扭曲起來,黑色的混雜著濃鬱紅色的氣體像是一圈圈的繃帶,從梳子上脫落下來,落入碗中。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分鍾左右,直到唐蘇蘇抬手把碗裏那個完全變了樣子的梳子拿出來,她才緩過來。


    梳子變白了,潔白如玉。


    而那團顏色可怖的黑紅色氣體,則老老實實的留在了碗裏,慢慢消失。


    “交易成功之日,我們的契約會正式開始,十年後,交易結束。記住,有些話不能亂說,否則……會死。”唐蘇蘇收起石碗,朝沈曉月一笑。


    “放心……我不敢。”此時她的心跳依然沒能平複下來,顯然剛才的一幕讓她受驚不小。


    回去的時候是唐蘇蘇開車,沈曉月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唐蘇蘇的側顏,幾次欲言又止。


    一直到下車,她心裏的疑惑也沒能問出口。


    藍色的跑車沿著另外一個方向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中。沈曉月站在路邊,等了好久,才終於等來一輛客車,她走上去,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客車行駛的方向與跑車的方向完全相反,坐在晃晃悠悠的客車裏,沈曉月緩緩閉上眼睛。


    車裏終於沒有了外人,狗蛋從碗裏爬了出來,躺在車窗前亮肚皮曬太陽。


    “蘇蘇,你不怕沈曉月的話是騙你的麽,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要是她猜錯了,石崇不是很無辜?”安靜了好一會兒,狗蛋突然翻過身,有點好奇地問。


    “你不是說,沒有七情,你沒辦法去讀取石崇的記憶麽?”


    “這倒是,但……”


    “沒什麽但是,這些都是理由,真相就是,我不在乎。對錯真假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不會刻意去害人,但也不會幫誰,而損害自己的利益。


    或許她是錯的,那又怎麽樣呢?這碗裏盛放的,不隻是沈曉月一個人的仇恨,而是她唐蘇蘇的壽命。


    她想要活下去,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狗蛋舔了舔粉粉的鼻尖,扁扁的趴下去,繼續眯著眼曬太陽,心情似乎變得很好。


    有這樣一個主人,這一次,它可能會清醒很久吧。沉睡的時間太久了,它不想再無知無覺的睡下去了。


    石家長孫的婚禮之後,鳳臨市的上層社會陷入了一個短暫的平和時期,但是還沒過一個月,一個炸彈突然拋了下來。


    那位據說和新婚妻子去度蜜月的石家長孫被私人飛機緊急運送了回來,走的時候,是豎著走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躺著回來的。


    離開醫院沒多久,石崇又被送了回去。但這一回和上次不大一樣,上次出車禍,大家都知道。這一回,消息卻全部都封鎖了,根本沒人知道這位石家的大少爺究竟得了個什麽毛病。


    但是,看寧家小姐下飛機之後不去婆家,而是直接回了娘家,大家心裏隱隱的有了些想法。


    “媽,我要離婚,我要跟石崇離婚!”回到寧家之後,寧嫣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衝著她父母大哭起來。


    寧父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女兒。正發泄心中委屈的寧嫣並沒有注意到父親的反常,也沒有聽到母親的歎息。


    “說吧,女婿究竟怎麽了?”


    “他趁著我去逛街的時候,和別的女人……和、和別的女人開房!”


    一想起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寧嫣仍然止不住的惡心。


    怎麽會這樣,她不相信石崇會這麽對她!這可是他們的蜜月,石崇為什麽會找別的女人!


    “然後呢?”寧夫人不為之所動,繼續問。


    “我們倆吵了起來,我用包砸他,把他砸傷了……”寧嫣的聲音變小,眼神透著心虛。


    “傷了哪裏?”


    “……”寧嫣垂下頭,不敢看父母,也不敢回答。


    “說!”寧父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震得母女二人都嚇了一跳。


    寧嫣從來沒見過父親這麽生氣的樣子,嚇得脫口而出,“傷了那裏,醫生說隻是斷了,還可以接上。”


    “你……你……”寧父被她這話氣得捂著胸口,差點沒一頭栽倒。


    枉他以為自己教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她竟然能幹出這樣的蠢事來。


    聯姻是為了結兩姓之好,石崇蜜月出軌,是他的錯,本來寧家可以借此瓜分一大部分利益,自己女兒這一包下去,卻是讓兩家瞬間反目成仇了。


    不提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這仇也是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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