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蔣城聿將脫下來的西裝順手搭在沙發背上,拎上水果去了廚房。


    平時都是家裏阿姨洗水果,這個月特殊,他和沈棠的三周年紀念日。


    沈棠過紀念日不是隻過紀念日那一天,她振振有詞,說紀念日所在的那個月,每一天都應該慶祝慶祝。


    圖個心情好。


    蔣城聿研究果蔬清洗機,對照著說明書,每樣水果拿了一點放進去。


    廚房有人進來,他沒轉頭,憑著特殊的淡淡香氣就知道是沈棠。


    沈棠剛才看劇本坐久了,兩手交握舉過頭頂,舒展腰身。


    可能是小別勝新婚,他現在做什麽都格外有耐心。


    今天又是給她專程買水果,又是親自動手給她洗水果。


    蔣城聿拿吸水巾擦幹果盤,放在旁邊備用。


    “還沒洗好?”


    “快了。”


    沈棠從蔣城聿身後抱住他,左右手緊緊一扣,環住他的腰。


    她額頭抵在他後背。


    隻有這麽用力抱著他時,她才感覺蔣城聿是她的。


    他的那個圈子對現在的她來說,遙不可及。


    水龍頭開著,水流不大。


    ‘嘩嘩’。


    蔣城聿在衝手。


    沈棠抱著他沒有要放開的意思,他扭頭,隻看到她肩頭,“好好看看我是誰,不是你劇本裏的男主角。”


    沈棠清醒著呢:“看個劇本而已,還不至於入戲。”


    蔣城聿以為她入戲把他當成了男主。


    他這麽想也正常,她以前從來不黏他。


    “我在抱給我買水果、洗水果的蔣城聿。”沈棠略微抬頭,隔著襯衫在他背上親了一下。


    白襯衫上留下一個淺紅色唇印。


    這個吻猶如烈日當頭,燙人。


    蔣城聿關上水龍頭,手上滿是水,他顧不上擦,直接掰開沈棠兩手,抓著她手腕將她拉到他身前。


    他朝後退了半步,俯身,兩手撐在她身側的琉璃台上。


    沈棠被他圍在懷裏。


    她抬頭看他。


    蔣城聿跟她對視。


    她的呼吸噴在他鼻尖,他的也是。


    果蔬清洗機完成工作,徹底安靜下來。


    ‘啪嗒—啪嗒’。


    水龍頭沒關緊,一滴一滴,急促又有節湊。


    蔣城聿抬手關緊,廚房裏就隻剩他們兩人的呼吸聲。


    沈棠反手撐在台沿,眼裏帶笑看他。


    蔣城聿低頭親下來,在她嘴角,一下一下,輕輕親著,“要不先回臥室,等會兒再吃水果?”


    沈棠在情愛這種事上,最拿手四兩撥千斤,“水果是你買的,也是你洗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唄。你就算不給我吃,我也沒轍,隻能在心裏頭罵你。”


    蔣城聿笑,收緊胳膊將她扣在懷裏。


    “一會兒你要是累了不想下來,我拿到樓上給你吃。”


    ——


    沈棠到底是沒吃到水果,累得睜不開眼,身體愉悅了,很快熟睡。


    蔣城聿衝過澡出來,沈棠裹著被子早進入夢裏。


    那麽寬的被子,她壓一大半在身下。


    他拽她身上的被子,還沒拽過來,沈棠被吵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意識不清醒,“你推我幹什麽?”


    蔣城聿:“...沒推你。”


    沈棠又累又困,咕噥一句,“那你動靜小點。”


    她眯上眼接著睡。


    眉宇間多了一絲拒人千裏的清冷。


    之前她在他身下抱著他,柔柔軟軟跟他撒嬌時的樣子,早就不在。


    她要是個男人,難保不渣。


    蔣城聿放棄拽她被子,關了她那邊的壁燈,去衣帽間又拿來一床薄被。


    沈棠再次睜開眼是第二天早上,被鬧鈴吵醒。


    七點半。


    蔣城聿不在臥室,他早就去了公司。


    她枕在蔣城聿枕頭上,人也睡在他那側床,他大概被她擠到了床邊邊。


    沈棠望著天花板,在被窩多躺了一分鍾。


    莉姐八點鍾過來接她,她掀被子起床。


    洗漱好,換上昨天那套運動裝,沈棠到樓下等莉姐。


    莉姐就是上了發條的鬧鍾,向來準時,保姆車踩點開到別墅。


    沈棠捎上劇本,路上看。


    莉姐趁空跟她說今天的安排,“十點鍾活動開始,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能結束,中午你跟霍騰一起吃個便飯,我和他經紀人陪你們。”


    “對了,航班改簽,今天晚上十點飛上海。明天中午的活動,我怕一早趕過去時間緊張,你睡不好影響狀態。”


    她昨天剛從上海飛回來,晚上又要飛過去。


    好在,沈棠早習以為常。


    “下午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莉姐搖頭:“沒有,你睡個午覺,六點就得去機場。”


    沈棠沒有午睡習慣,她好些日子沒跟閨蜜聚,發了消息給溫笛:【我在北京,下午有幾個小時閑得慌。】


    溫笛:【巧了,我上午錄節目,中午前能錄好。】


    兩人約了見麵的地方。


    ——


    站台活動比預計的時間延長二十分鍾,十一點五十多才結束。


    沈棠和霍騰之前接觸少,隻在活動上偶爾碰麵,私下不熟。下個月要合作拍劇,兩人在台下互動多了些。


    活動結束,各自坐上自己的保姆車,前往經紀人訂好的餐廳。


    剛關上車門,沈棠問助理,衣服買了沒。


    助理把後座的手提袋遞過去,最大碼。


    莉姐轉頭,是套男款運動裝,跟沈棠身上這套款式差不多,她以為沈棠自己要穿,“女生有時候穿男款比穿女款還要帥氣。”


    沈棠打開衣服看了看,“不是我穿,送蔣城聿。”


    莉姐哭笑不得,“祖宗,你拿這個衣服送他?”


    沈棠理直氣壯:“我花錢買的。”


    莉姐無可奈何地揉著眉心,掏心建議道:“你還是別拿回家,要送禮物也送貴重特別的。蔣城聿送給你的禮物,連根蠟燭都要定製。”


    再說,蔣城聿的衣服全是量身定製,一套起碼六位數打底。


    她怕沈棠拿回去後蔣城聿不穿,兩人都尷尬。


    實在沒必要因為一套運動服,心生嫌隙。


    沈棠疊好衣服放回袋子,“我覺得這禮物挺好。”至於穿不穿,那是蔣城聿的事。


    莉姐搖頭,拿沈棠的執拗沒法子。


    餐廳離剛才舉辦活動的商場不遠,說話間,汽車停在餐廳門口。


    這頓飯是霍騰經紀人做東,說是讓霍騰和沈棠多熟悉熟悉,這樣進組後容易找到狀態,省得尷尬。


    對方這樣熱情,莉姐不好駁麵子。


    這個麵子完全是給霍騰,不是給他經紀人。


    霍騰經紀人出了名的勢利眼,誰當紅跟誰玩,連霍騰的粉絲都清楚這點。


    霍騰的為人和業務能力有目共睹,看在他麵子上,不少人就懶得他經紀人一般見識。


    粉絲對這個經紀人又愛又恨。當初要不是她傾注全部心血,踩著自己麵子去給霍騰拉資源,霍騰沒有今天的成績。


    但她的行徑,經常讓霍騰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包間在餐廳三樓,服務員帶她們過去。


    才剛分開十多分鍾,再見麵也無需假寒暄,各自入座。


    霍騰拿了紅酒出來,朋友送的,正好在後備箱就順手帶過來。


    莉姐擺手,給沈棠找個借口,“昨晚喝了不少,還沒緩過來,咱們之間就不用見外。”


    霍騰給沈棠和莉姐倒上茶,他自己也沒要酒,“我下午還要去錄音棚。”他收起紅酒,跟沈棠說:“要在劇組待大半年,下次請你喝酒,今天就以茶代酒。”


    沈棠順著他的話,“錄歌?”


    霍騰:“嗯,電視主題曲。”


    沈棠知道霍騰唱歌好聽,他是娛樂圈裏為數不多的影視歌三棲發展得都不錯的藝人。


    “有沒有開演唱會的打算?”


    霍騰經紀人接過話,“還真有,明年夏天開始,正好《笙簫》殺青,巡回演唱會,一共八場。”


    沈棠和莉姐隔空舉杯,提前祝賀演唱會圓滿成功。


    “謝謝。”霍騰跟沈棠還不熟,有邀請沈棠做演唱會嘉賓的打算,不過這會兒沒提。


    ——


    “霍騰真要開演唱會?”


    “嗯,他經紀人說的,正在籌備中。”沈棠瞅著閨蜜,“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半小時前,她跟霍騰在餐廳樓下分開,直接赴閨蜜的約。


    溫笛聽說她跟霍騰聚餐,好奇她跟霍騰都是高冷話不多的人,是怎麽聊到一塊兒的。她說聊聊演唱會,一頓飯時間也就過去。


    溫笛喜歡霍騰的嗓音,“你是沒聽過他現場清唱,不要太蘇,誰聽了誰愛。他要是開演唱會,我肯定場場簽到。”


    沈棠拖著下巴,不予置評。


    目前為止,她覺得嗓音最好聽的是蔣城聿,雖然沒聽過他唱歌,他日常說話足以讓人淪陷。


    聊完霍騰,溫笛用咖啡代紅酒:“差點忘了正經事,祝賀你招商的那部劇順利上星播出,明年各大衛視要被你霸屏了。”


    沈棠明年有兩部主演的劇在衛視播出,還有一部友情客串的也定下來開年播。


    “蔣城聿不錯,你好好珍惜。”溫笛勸她:“別光顧著演你的戲,惦記他的女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沈棠笑了笑,“就算我寸步不離,他要該不是我的,我也強求不來。”


    “你這人吧。”溫笛歎氣,“不說這個了。”她問沈棠明天忙不忙,“我明天一整天都休息,找個地方放鬆?”


    沈棠:“我今晚就飛上海。”


    溫笛聳肩,遺憾寫滿一臉。


    她望著窗外,輕抿咖啡。


    沈棠打趣她,“怎麽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我沒空陪你,你去找嚴賀禹陪你放鬆去,你看他不比看我順眼?”


    溫笛白她一眼。


    沈棠笑。


    溫笛是知名編劇,性感漂亮情商高,控場能力強,經常被請去主持綜藝節目,是她在這個圈子裏唯一交心的朋友。


    溫笛就跟嚴賀禹在一起的時間,比她跟蔣城聿晚不了幾天。


    不過溫笛和嚴賀禹並不是通過她認識,他們在一次飯局上遇到。


    溫笛又抿了一口咖啡,突然嚐不出什麽味。


    有些話她不知道要怎麽跟沈棠說,她習慣了跟朋友說開心的事,那些負.麵情緒,她都是一個人默默消化。


    沈棠也是。


    她們是一類人。


    這段時間,她跟嚴賀禹漸行漸遠,不知道為什麽。


    一共續了兩次咖啡。


    快四點鍾,沈棠買單。


    “下次什麽時候回北京?”溫笛問沈棠,兩人慢騰騰下樓。


    沈棠想了想,“要是沒什麽商務活動,可能要明年。我忙完接下來幾個通告就回家看我爺爺,在家裏住段時間,十一月份新劇開機。”


    溫笛:“到時我去橫店探班。”


    她抱抱沈棠,分別的話沒多說。


    ——


    原定六點去機場,還不到五點半莉姐就讓司機和助理來接她。


    接下來的商務活動莉姐不陪同,她還要忙著給手下藝人接洽明年的工作。


    沈棠沒什麽行李要帶,出席活動穿的禮服莉姐早就跟品牌方借好。


    她想起昨晚蔣城聿給她買的水果,讓阿姨幫忙洗好,她去機場路上吃。


    莉姐不在身邊嘮叨,她能多吃幾口水果。


    上午買的那套男款運動裝,沈棠放在臥室床尾,手機在掌心翻過來覆過去,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哪個月。


    解鎖,她編輯消息:【我六點就去機場,飛上海。《笙簫》要明年四月份殺青,這期間我可能沒時間回北京。給你買了一套衣服,放床上了。】


    蔣城聿沒回。


    沈棠等到五點五十,沒消息也沒電話進來,她拿上隨身的包下樓。


    餐桌上放了一個保鮮盒,裏麵滿滿一盒水果。


    “棠棠,水果都準備好了,還要不要帶別的?”


    “不用,謝謝阿姨。”


    阿姨之前稱呼沈棠沈小姐,可能是因為有次沈棠生病,她照顧了沈棠好幾天,還給她變著花樣做粥。沈棠身體好了後,讓她不要見外,以後喊棠棠。


    沈棠單手抱著保鮮盒,包挎在臂彎。


    走到門口又折廚房,收拾了一袋小零食。


    助理見沈棠出來,下車迎上去。


    沈棠把包和零食給助理,她指指那袋零食,“這都是給你們的。”


    車上有造型師還有保鏢、司機和攝影師,三個大男人從不吃零食,助理和造型師偶爾吃點打發時間。


    沈棠食量小,就算是水果也是分餐算熱量。


    平常帶水果一大半都分給助理和造型師,今天這麽大一盒她也沒要分的意思。


    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秋色,沈棠慢條斯理吃著水果。


    汽車很快駛離別墅區,開上主路。


    相隔不到五分鍾,一輛奢華的黑色轎車開進別墅區。


    阿姨正收拾餐廳,還不到六點鍾,蔣城聿竟然回來了。


    不止阿姨不習慣,管家和家裏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不適應蔣城聿這麽早回來。


    管家過來詢問,是不是要提前安排晚餐。


    蔣城聿:“不需要。”


    聯想到沈棠剛離開,應該是專門趕回來。


    阿姨挑了幾句話說:“棠棠剛走沒多會兒,她特意讓我把您買的水果都洗了一些,帶在車上吃。”


    蔣城聿點點頭,臂彎裏搭著西裝,他邊看手機邊往樓上走。


    床尾凳上放了兩件衣服,透明防塵袋還沒拆。


    袋子上各貼了一張便簽紙,上衣袋子上貼著:【三周年快樂。】


    運動褲那張便簽條上則寫道:【提前祝新年快樂。】


    一套春款運動服,她竟然分成兩件禮物。


    蔣城聿掛好西裝,拽出襯衫,襯衫掖在褲子裏久了,衣擺被皮帶勒得略皺。他左手擱在領口開始解扣子,右手找出號碼撥出去。


    沈棠正在吃水果,手機的震動從腿邊傳來。


    她抽了紙擦手,接聽。


    電話那頭悉悉索索,塑料袋的聲音。


    “你在哪?”沈棠疑惑。


    “在家。禮物收到了。”


    沈棠不確定,他是不是看到她發給他的消息特意趕回家,她笑笑:“今天回去的早。”


    蔣城聿:“嗯,你給我買了衣服,我回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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