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一溫柔地同她說話,她就什麽氣都消散了。


    雲姒低頭抿笑,指腹摩挲他漂亮的鎖骨,又順著線條描繪他肌理的輪廓:“你快告訴我,明華和成淵的婚事,你是認真的嗎?”話落,她又馬上仰起頭,斂著幾分羞赧,語氣撒嬌:“我不脫衣服……”


    齊璟泛出笑來,“外衣脫了。”


    雲姒想了想,隻脫外裳倒也沒什麽,便隨他動手褪下,兀自道:“你回答我呀。”


    衣裳丟到池邊,他將人攬回懷裏,不答反問:“這些時日,明華和你走得最近,你覺得她對誰有意?”


    明華雖活潑好動,但也是閨養的郡主,來來去去的地方也就王府和皇宮,相識的兒郎本就不多,更甭說是相熟的了,能排上名的怕是也就齊瑞和成淵兩人。


    可白日的時候,和成淵的婚事,明華是有拒絕之意的。


    雲姒思索一瞬後道:“不會是……瑞王殿下吧?”


    齊璟向後靠著池壁,“他們關係確實非比尋常,但是何情誼,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畢竟……”他凝眸於她,語色逐漸深澈:“世上一切都能玩弄鼓掌,唯感情最是不由人。”


    感情不由人,那他們過去並不熟稔,他卻幾次三番庇護她,又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


    身子在水中虛浮著很是不穩,又見他斂笑正色,雲姒頓了頓,手臂環繞上他的腰,側首枕到他的頸窩,不知怎麽的就輕聲問了出來:“那陛下當初救我,是出於意外嗎?”


    默了會兒,齊璟低低道了句:“不,”撫上她的發,他嗓音微沉:“是注定。”


    從她跑回金鑾殿求情的那刻起,從她命人送來那封邀他共飲的書信起,他的理智就回不了頭了。


    也或許自三年前初見的第一眼,便已注定了今生他會為她癡,為她狂,為她江山作嫁,哪怕刀光血影中來去,傾盡賠負所有,終究是他的在劫難逃。


    有他在,她亦是無比安心,雲姒清顏浮笑,探出手,把玩他垂落肩頭的發,“倘若郡主不喜歡成侍郎,陛下還要賜婚嗎?”


    齊璟將目輕合,感受她溫淺的呼吸流淌頸側,淡聲道:“會。”


    雲姒微怔,戳了戳他的肩:“你這是逼婚,不可以!”


    他卻是淡定如斯,慵然笑道:“且不談明華傾心誰,成淵謙和好禮,以他的身份,斷不會先將心思說出來,齊瑞和明華,又是一個嘴硬,一個愛較勁,等他們自己想明白,怕是這輩子都要懸在那兒了。”


    將他的話靜思片刻,雲姒恍然頓悟:“啊,所以陛下是故意的?是要讓他們趁此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想到什麽,突然欣喜了起來:“這就是兵法上說的‘以正合,以奇勝’,對不對!”


    齊璟略掀眼簾,低眸含笑睨她:“還看過《孫子兵法》?”


    說到這兒,雲姒頗為得意:“我小時候,經常將哥哥的兵書偷走,他每次都找不著!”


    唇邊笑意愈深,他曲指輕叩了下她的額頭:“胡鬧。”


    “我偶爾也會看兩眼……”雲姒窩在他頸側蹭了蹭,又尋回話題:“不過,那對成侍郎不公平,萬一郡主當真心屬瑞王殿下,非要拒婚,他多沒顏麵啊。”


    齊璟不以為然,慢條斯理道:“為官之人,想要登上高位,怎可如此優柔寡斷,便將此當做試煉,朕也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能否擔得起這位子。”


    他這分明就是在憑空生事,雲姒正想說點什麽,那人下巴輕緩摩挲她的發,先淡淡開口:“再者,明華和齊瑞玩歸玩,鬧歸鬧,卻也不是不辨是非,不會將事情惹得太過難堪,為人處世之道,他們也該學著自己去領悟了。”


    雲姒錯愕一瞬,不一會兒撲哧笑了聲。


    他伸手捏了捏她滑膩的臉蛋:“笑什麽?”


    雲姒抿唇,過了須臾忍笑輕道:“就是覺得,你跟他們的父母似的,雖然看上去嚴厲,但其實對他們比自己還要上心。”


    聽罷這話,齊璟眸心微動,似是感觸頗深,他靜默少頃,低沉道:“朕幼時,太上皇在位,卻攀附赫連家掌權,奸佞當道,民不聊生,後宮更是混亂不堪,唯獨蘭妃不趨炎附勢,待我極好,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就生了場病去了……”


    他停頓一瞬,淡淡解釋:“蘭妃,是齊瑞的生母。”


    雲姒噤了噤聲,他從未和她說起過自己兒時經曆,這是第一次。


    她不懂朝政,卻也知道齊國雖然一直國力強盛,但當年太上皇昏庸無道,赫連家又是幾近呼風喚雨,山河光鮮亮麗的背後,是滿目的瘡痍。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是他登基後,齊國才有今日的清平盛世。


    而多年的□□,世人也隻將罪責推譴到太上皇身上,無人去指責赫連家的不是,畢竟他們有太上皇這個傀儡去當了替罪羊。


    但她不懂,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太後卻是與他敵對,甚至不惜要他死,難道真的隻是為了獨攬權勢,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放心嗎?


    夢回往事,引人慨歎,他沉默似有百感交集,她也沒去問心裏的疑惑。


    雲姒隻將他抱緊,溫瀲道:“陛下很好,是天底下最聖賢的明君,齊國將來定是政通人和,萬物安寧。”


    她溫言軟語,齊璟終於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倚在肩上的腦袋。


    良久,他低斂出聲,語調斯理:“過兩日,成淵升遷尚書,兵部侍郎會暫時空缺,朕預備讓齊瑞補任。”


    雲姒聞言,目露震驚,甚感詫異:“你讓瑞王殿下到成侍郎手下辦事?”她不敢置信,抬頭和他對視:“他們那日都打成那樣了,真要讓他去了,不得將兵部掀了呀?”


    斟酌了下,她添了句:“再說了,瑞王殿下會願意受縛於朝堂嗎?”


    他縱情聲色都來不及,怕是隻對吃喝玩樂有興趣,雲姒在心裏這般想著。


    齊璟幽幽淡笑,意味深長道一句:“他會懂事的。”


    雲姒微微皺眉,不解他話中之意,張了張嘴想說話,那人卻是揉著她的發,先出聲:“不說他們了,說說我們自己的事。”


    她更為惑然,明美的雙眸眨了眨:“我們?什麽事呀?”


    齊璟薄唇略抬,突然攬著她的肩極快地轉了個身,雲姒驀地被他抵到池壁上。


    她驚呼,轉瞬男人清冽的氣息便沉沉壓下,那人俯身過來,溫熱的呼吸近她耳畔,“我們自然是……”


    輕啞的嗓音似蘊了水光般迷離:“煙花風月,纏綿歡好。”


    前一刻還有幾分深沉的氛圍,一轉眼就盛漾了濃鬱情愫,別蘊幽致。


    水波溫熱,暖煙冉冉,浮漫縈繞,將她的雙頰暈染嬌紅,雲姒又被他撩撥得羞澀窘迫,她呼吸一促,卻盡成吐氣如蘭的綿綿情意。


    雲姒柔若無骨的雙手去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漾他一眼:“說好不脫我衣唔……”


    話音剛落,他已吻了上來,掌心按在她的腦後,他愈吻愈深,和那馥鬱蘭香相纏相繞。


    他的親吻溫柔深情,欲酥噬骨,雙唇流連之處皆令她嬌軟無力,齊璟侵至修長優美的玉頸,在她耳後,唇齒間流溢一聲低啞:“不脫……”


    意識朦朧間,雲姒羽睫半斂迷離之色,青絲如瀑,淩亂散浮溫池中,蕩漾著神魂顛倒的旖旎,和綿綿情動的嬌嬈。


    他確實未將裙裳褪下,隻不過,撩到了腰畔的位置。


    暗香漂浮,清池曳過,渺渺光影下,她的所有都和他的吻一起蔓延輾轉。


    池水一湧一動地晃蕩,泛著波浪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吧!


    明天繼續解決壞毒瘤~


    第76章 媚煞


    風嬌日暖, 春意是愈漸濃媚了。


    這天,薄雲飛浮, 日光清亮, 阿七見天色甚好,遂搬了躺椅到庭院, 讓雲姒來曬會兒太陽。


    微風吹拂而來很是舒暖, 雲姒躺在鐫花紫檀椅上,流光柔撫過她如玉的臉龐,淡紫袖袂搭垂在躺椅扶手, 發絲如縷, 隨風輕動。


    自從那日齊璟說甚要賜婚後, 明華便消失了兩日,意外地沒來禦乾宮纏著雲姒玩樂, 想來是對此事犯起了愁。


    即便齊璟極為坦然,但明華這性子沒半點聲響,雲姒還有所擔心, 不過眼下風好日好, 憂思都不禁退散了去。


    她愜意闔目, 聲音含了一絲慵媚:“我這才剛起身,你又要我躺著……”


    阿七正替她揉腿, 抬眸望一眼, 見她明明就舒適得很,笑道:“姑娘也不能成天在屋裏頭待著呀,難得今日風淺, 陽光也不烈,多曬暖對身子好。”


    雲姒懶懶駁道:“我身子好著呢。”


    阿七不由自言低語了句:“但孩子得曬呀。”


    頓了會兒,墨睫緩緩揚起,雲姒目露疑惑,微訥道:“什麽孩子?”


    “呃……”阿七愣了下,照現在這粘膩的狀況,雖還沒跡象,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她尬笑兩聲:“遲早的,遲早的。”


    雲姒奇奇怪怪地將她瞅了幾眼,剛準備閉眼繼續淺眠,餘光便瞥見遠處一道杏色身影風風火火奔了過來。


    她尚還在怔忡間,明華已疾步到了眼前,阿七即刻起身行禮,而後退到了邊上。


    明華跑急了,臉蛋泛著紅暈,撐腰喘氣:“姒姒,快陪我去趟金鑾殿!”


    她突然出現,雲姒一懵,慢慢坐直身子:“嗯?”


    明華一本正經,直入要點:“萬一璟哥哥真賜婚了可如何是好,我想好了,我要去找成淵,先同他說好,到時候一起將婚事拒絕了,這樣璟哥哥總不能強人所難了吧!”


    她又道:“你陪我去,如果碰上璟哥哥,你就幫我說兩句話,你在他耳邊軟磨硬泡,他指不定就直接打消這念頭了!”


    “……”


    敢情她悶在府裏兩日就想了這主意出來……


    雲姒搭著扶手站起來,遲疑一瞬後柔柔道:“可金鑾殿我們是進不去的。”


    “那就在午門等著,他總會經過的!”


    明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這才剛來,轉瞬又雷厲風行地拉上她走了。


    一路上,明華都在念叨不停,說是連她爹爹都同意這樁婚事,害她生了兩天悶氣。


    雲姒畢竟是知情的,曉得那人賜婚的用意,想著不如就順水推他們一把,於是略作思忖後,邊走邊問道:“成侍郎才華橫溢,郡主為何不願嫁呀,他不好嗎?”


    明華撇撇嘴:“他好啊,可是……”


    她支吾著不說了,雲姒明眸流露出了然之色,淺笑溫言:“郡主一定是有傾心之人了對不對,不如告訴我,我好與陛下講。”


    明華頓了頓,側過腦袋望了眼雲姒,又兀自摸了摸鼻子,不承認亦不否認。


    見她這般神情,雲姒心中一動,莞爾道:“是瑞王殿下嗎?”


    聽聞此言,明華有一瞬錯愕,而後微微凝了眉,低低道:“我   我不知道……”


    雲姒又拐著彎兒試探了幾句,縱使明華嘴硬不說,隻含糊應答,但多多少少也能讓人明白幾分。


    說話間,她們已走到午門。


    左右看守的金吾衛見狀 ,立即垂首:“郡主,”略一停頓,他們又向著雲姒齊齊恭聲:“雲禦侍。”


    他們態度恭敬,一想便知是因為皇帝的原因,即便她隻是宮婢而已,但自從齊璟為她責罰了蝶心,又數次當眾維護,宮裏便幾乎無人再敢多言論她的是非,反而對她生了畏敬。


    雖如此,雲姒還是極為謹言慎行的,以她的身份不應受禮,於是她微笑朝他們頷了頷首,“多禮了。”


    聽到這清婉悅耳的聲音,其中一名濃眉侍衛不禁抬眼,一直聽聞這雲姒姑娘傾城絕色,卻隻在承天節遠遠看過,眼下近距離一瞧,玉致若仙,又楚然達理,方始明白,受陛下如此垂愛的,果非尋常女子。


    “早朝什麽時候結束啊?”


    明華眺望遠處沉寂如鍾皇的大殿,毫無耐心地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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