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崧微微搖頭:“父皇最忌諱外戚坐大,否則也不會在貞順皇後薨逝後,立了張母後為後。”


    “所以呢,你現在就乖乖在揚州呆著,過些日子天氣好轉了,這邊事情告一段落,咱們去觀音山玩耍,就咱們倆。觀音山南麓有溫泉行宮,你帶我去瞧瞧行宮什麽模樣呀。”林福笑眯眯去勾秦崧的手指。


    秦崧回勾,笑說:“好。”


    -


    京城為廢太子之事一團混亂,揚州這邊叛亂的後續倒是理得清楚明了。


    罪大惡極者如須永壽之流就地斬首,其他犯事官吏按照所犯之罪大小判罰絞刑、流刑、徒刑、杖刑等,家財抄沒,其家人若牽涉案中,男丁流放、女眷罰入教坊,罪重者貶為奴籍。


    光犯事官吏推鞠的案卷摞起來就能有一人高,還不包括涉案的豪商們。


    等官吏們判罰過後,就輪到豪商了。


    其他先不說,家產是要全部抄沒的。


    林福發關文到揚州大都督府,請大都督派兵協助抄沒豪商家產。


    揚州大都督立刻派出一支精兵和……大都督本人。


    揚州豪商四大姓,白、顧、廖、方,富可敵國,僅排在四大姓最後的方家抄出來的家財就是普通百姓難以想象的數字,各種珍奇更是讓林福都覺得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


    “厲害了,這麽大一座珊瑚,怕是連聖人都沒有吧。”林福嘖嘖搖頭。


    秦崧必須要為自己父皇正名:“這麽大的倒是有一座,但顏色沒有這個鮮豔。”


    “但是聖人現在有了。”林福笑道,吩咐旁邊登記造冊的小吏:“把這珊瑚記在湘色封麵的賬冊上,送去聖人私庫。”


    抄家的賬冊共有三種,緋色封的是要送入國庫的,湘色封的送入皇帝私庫,黎色封的是要用來撫恤戰死之人的家屬和修整東平侯府被毀得不成樣子的別院。


    秦崧笑道:“父皇倒不甚喜愛珊瑚這等浮華之物,更喜玉石一些。”


    “可以用來賞賜功臣嘛,比如說我呀。這麽大座珊瑚賞下來,可真是倍兒有麵子。”林福站在秦崧身邊,和他一起在抄沒方家宅子裏挑揀玉石,說著就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一拍手道:“等抄完了家,我就要上疏給陛下請功了,趁機可以夾帶點兒私貨,請陛下賞了我這座珊瑚。”


    正巧秦韻走進來,一眼瞧見那座珊瑚,立刻就喜歡上了。


    “這珊瑚該讓皇叔賞給我才對。”


    林福轉頭看秦韻,後者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她——“我就喜歡”。


    “行行行,給你。”林福擺擺手,然後將秦韻請到方宅一間整理好的偏廳坐下吃茶。


    秦韻吃著茶點,眼睛一瞄一瞄對麵並排坐的秦崧林福,還是難以想象這兩人會兩情相悅。她一直以為魏王兄是斷袖,原來不是麽。


    秦崧放下茶盞,說道:“長平,有話就說。”偷瞄是什麽壞習慣。


    秦韻立刻變乖巧,對林福說:“我來是想問問,你準備怎麽處理白池舟。”


    林福沉吟片刻,道:“可重罰,可輕罰,端看縣主想怎麽做。”


    秦韻問:“重罰為何?輕罰為何?”


    “以犯人白池舟的所作所為,重罰該判絞刑。但他是縣主的儀賓,名字也還在皇家玉牒上,輕罰可留他性命,但也得剝了身份流放三千裏。”林福說完,看著秦韻,等她的決定。


    秦韻幾乎想都沒想,說:“絞刑吧。”


    對長平縣主的決定,林福並不太意外,但秦韻接下來的話倒是讓她錯愕不已。


    “白池舟判了絞刑,其他白家犯人該怎麽判就怎麽判,之後白家就是我的了,既是我秦韻的私產,那就不用抄了。”


    林福眨眨眼,看著秦韻半晌無言。


    這意思就是長平縣主要霸占白家,收歸己用?


    此等發財方法可真是……


    讓人羨慕嫉妒恨。


    “可以。”秦崧對秦韻說道:“我會幫你上表向父皇陳情。”


    “就知道魏王兄最好了。”秦韻笑得再乖巧沒有了,拍著胸脯保證:“魏王兄且放心,今後我為揚州豪商之首,定然遵守朝廷法令,約束揚州商賈廛市不給朝廷添麻煩,逢年過節送給魏王兄的禮絕對不會薄。所以,要借魏王兄的精兵一用,把白家……不,我的生意都收回來。”


    秦崧頷首表示同意。


    林福問:“縣主,你不回京城嗎?”


    秦韻挑眉:“回京城幹嘛,我在揚州挺好的。從今往後自由自在沒人管,也沒人說三道四,有錢有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回什麽京城,不回不回。”


    林福一想:嘿,還真是!


    不由得生起一股嫉妒之情,說:“我會跟下頭人說,不給你批公驗的。”沒有公驗,看你怎麽走。


    秦韻:“……”


    秦韻暗暗磨牙:要不是看魏王兄在此,本縣主定要叫你好看!


    第175章


    趕在臘月裏, 林福總算是把須永壽叛亂的結案陳情以及為平息叛亂的功臣們請功的奏疏送往京城,之後就等著朝廷下詔書就行了。


    寒冬萬事休,正好就可以趁著這機會去皇家行宮愉快的玩耍。


    兩日前揚州下了一場小雪, 這日出了太陽,反而更冷了,林福把自己裏三層外三層最外麵還要加上個狐裘, 裹成了一個橢圓形,行動都不太方便了。秦崧握了一下她冰涼的手,蹙了眉,還要再給她加一層,被她嚴詞拒絕。


    “我現在已經走不動路了。”


    “手怎麽一直都不熱?”秦崧接過仆役送來的手爐, 塞到林福的懷裏,再仔仔細細把她的狐裘大氅裹好, 風帽也給兜頭上, 就怕她吹到哪怕一絲冷風。


    從入冬開始,林福的手就一直冰涼, 就算捂熱了放開一會兒就又涼了,這讓秦崧很是憂慮。


    “幾年前生了一場病就這樣了。”林福晃著腦袋想把遮了眼睛的風帽晃上去一點兒,“沒事兒, 我都習慣了,也吃了藥調養, 然而效果你看到了。”


    秦崧把風帽幫她拉上去一點兒,“冷得難受, 怎麽可能會習慣。”


    林福嘻嘻笑,晃了一下用手臂撞撞秦崧,眨眨眼:“這不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將冷若冰霜的我捂熱麽。”


    秦崧不知想到了什麽, 耳朵紅了,不自在地偏過頭不敢看林福。


    林福一呆,旋即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貌似……開了個車?!


    咳咳!


    今天的太陽是個雞蛋黃呢。


    秦崧壓下臉上的熱意,轉過臉,看著林福的眼睛,瑞鳳眼裏盡是深情與認真,鄭重道:“阿福,待我回京就去向父皇請旨賜婚。”


    林福亦鄭重說:“好。”


    片刻後,她把手爐單手抱著,右手伸出大氅,尋到旁邊的比自己大了兩圈的左手,握住。


    嘴角微微翹起。


    秦崧雖然反射性地反握住了那隻右手,但是……


    “被人瞧見不太好。”世人對女子向來多苛刻,他不想阿福被人說三道四,那不是她該承受的。


    林福下巴一挑,用眼角掃過正在備馬車的仆役們,小模樣倨傲道:“誰敢亂瞧本官!”


    仆役們瞬間齊刷刷低頭,加快了動作。


    林福得意挑眉:“你看。”


    秦崧失笑,屈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交握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幾輛馬車都套好,行李雜物全部搬上車,護衛齊齊上馬整裝待發,秦崧林福同上一輛馬車,駛出大都督府。


    東平侯府別院被糟蹋得一塌糊塗,之後林福就一直借住在大都督府,與美人同進同出同食……分開寢,雖然平叛之後安民、善後、判罪、抄家等事物繁雜,但林長史依舊覺得好不快活。


    現在自己給自己放假了,可以與美人同遊,更快活了。


    然而這個快活隻維持到出門。


    林福從打開的車門瞪著對麵一列車隊,為首一輛超豪華馬車也打開門,長平縣主坐在裏頭對她笑。


    “魏王兄,阿福,我來揚州這麽多年還沒有去過觀音山的行宮,這次托了魏王兄的福。”


    林福冷眉冷眼:“不用托我,我是拒絕的。”


    秦韻:???


    秦崧看著林福,眼中盡是愉悅的笑意。


    秦韻:!!!


    托了魏王兄的福。


    魏王兄的……福。


    福。


    秦韻磨牙:“你好意思嗎?”


    林福亦磨牙:“縣主,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好好收攏白家……不,你的生意?揚州首富是這麽容易當的嗎?”


    秦韻笑眯眯:“我手底下好歹還是有幾個得用的人的,若凡是都要我這個縣主親力親為,那養他們有何用!”


    林福發大招:“我和魏王談戀愛,甜甜蜜蜜、你儂我儂、如膠似漆,你一個單身婦女在旁邊圍觀不像樣。”


    “……”秦韻半晌無語,認真說:“阿福,你臉皮真厚。”


    林福也認真說:“縣主,你也一樣。”


    兩人氣得互相磨牙。


    秦崧好笑地握了一下林福的手,正要出言讓秦韻先行回去——以後她想去行宮隨時去,他會跟行宮總監說一聲,卻不料又來了不速之客,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


    “魏王,縣主,林長史。”龐子友扶著娘子下馬車與三人見禮,笑著說:“聽聞魏王與林長史今日要前往觀音山行宮遊玩,下官想借個光,攜娘子同往,不知可否?”


    秦崧、林福:“……”


    緊接著,又來了三個人。


    晏陳:“我聽說要去觀音山行宮。”


    應鳳岐:“一起,聽說那裏的溫泉極好,正好適合我這種重傷剛愈的人。”


    班陰:“孟子有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要去行宮玩耍泡溫泉,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啦,否則想玩個投壺啊、飛花令啊、曲水流觴啊什麽的都玩不起來。像我們一起這麽多人就最好了,既不冷清又不吵鬧,又能一起玩耍,又能安靜賞景,完美。”


    秦崧、林福:“………………”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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