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前頭欣長挺秀的身姿, 不禁感歎一聲,厲害了他家的公子。


    一山更比一山高,那小婢女縱使怎麽厲害,論城府到鬱肆麵前還差幾座山頭的距離。


    想起公子出來時,小婢女埋頭苦思,一臉深仇大恨盯著公子背影的模樣,他想他大概能夠知道為什麽自家主子腳步那麽輕快,逗貓玩的惡人,非要把對方惹炸毛才能收獲一絲絲快樂。


    不過小婢女也不是省油的燈, 看她怎麽出手,她和公子誰先栽還沒成性,就看哪邊手段高,哪邊最先翻船,不管誰翻船,他都是看戲的那個,美滋滋。


    “之前帶回來的經書裏,收落了《陰符經》,你去書鋪的時候沒買到?”走在前頭的男人忽而問道。


    這件事情,在向真去買畫冊的時候,他早就叮囑了向真,買本《陰符經》回來。


    向真連忙收了思緒,回道,“書鋪的老板說,之前按編排號的《陰符經》亂號了,許是看書的人拿了看沒放回原位,找到了就給您送過來。”


    鬱肆喜歡看道法心經,向真自然知道,陰符他看過很多遍了。


    他跟了鬱肆那麽多年,同在道觀裏,看他休養生息遇到天大的事情向來臨危不亂,自從遇到江南小娘皮,時常大動肝火,脾氣也越來越怪,隨時隨地能夠爆炸嗬斥人。


    向真鬥膽猜,難不成是剛開葷的男人。


    欲求不滿?所以頻繁生怒。


    嗬,男人,口是心非還偏偏要裝深藏不露。


    回侯府的前幾天還能按耐得住,各種行為令人捉摸不透,好生擔心,水榭亭宴後,逮住那個小婢女,一切都亂套了。


    侯夫人叫鬱肆去主院用晚膳,留下尤酌一個人在書房臨摹他念的道經,這廝算盤打得劈啪響,知道他在尤酌鐵定是不願意翻動《玉房秘訣》,於是領著向真出門。


    下午去盯新兵操練的平津侯也回來了,他晚了一點,侯夫人也沒等他,帶著鬱肆提前吃上飯,斂芳給平津候布菜。


    鬱肆起身喊了句,“爹。”就算是見過禮了,他也沒多問,平津侯擺手,“不必起身,坐下吃飯。”


    侯夫人瞪了平津侯一眼,埋怨他回來晚了,繼續給鬱肆夾菜,“子離,這道露水豆腐是娘親手做的,你嚐嚐看合不合口味,你平日吃得清淡,肉吃的少,娘尋思你不太喜歡就沒給你做別的,豆子是娘中午就淘來泡著了,選料也是最飽滿的,不過好久沒下廚,不知道有沒有退步,快吃吃看,合不合適,鹹了還是淡了。”


    鬱肆在道觀吃素吃習慣,回來之後雖然葷也開始吃,但是吃的少,為此侯夫人招了一個專門做素食的廚子把灶,專做鬱肆的飯,雖然素食居多,但葷菜也有。


    豆腐白嫩細滑,切得方方正正,鬱肆嚐了一口,入口即化,唇齒留香,是很好的豆子磨出來的,磨得極好,一點不沙,侯夫人出身大家,這些廚藝自小就學,當然挑不出刺。


    這個口感,倒讓他想起書房裏的愁眉苦臉,一邊寫字一邊哀怨的小婢女,她的一身肌玉堪比露水豆腐絲滑,甚至更有彈性更軟更膩,比這豆腐更入味。


    相較之下,鬱肆竟然沒了多少的胃口。


    想起小婢女垂頭喪氣的模樣,唇邊忍不住揚起一個清淺的弧度,也不知道她吃飯沒有?


    他本來就生得龍章鳳姿,通身氣質,又甚少來主院,侯夫人身邊的婢女對鬱肆很是上心,在旁邊伺候的都在用餘光偷偷打量他,如今見他展顏一笑,那模樣,俊得找不到北,就是九天的仙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鬱肆咀嚼幾口咽下,看了一眼逐漸被黑夜席卷的天幕,招手喊來向真,叫他去廚房打包一點吃食送去書房。


    “很好吃,子離謝過娘,日後不必操勞了,府裏人做的菜也不錯,吃得慣。”


    侯夫人離得近,自然聽見了,她疑問了一句,“是豆腐不好吃嗎?子離若是想要吃宵夜,娘吩咐廚房給你準備著,不必這會子送去書房,放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鬱肆含糊其辭,“不是兒子吃,拿去喂貓而已,早些時候不請自來的一隻野貓,瞧著可憐,又無處可去,便收在身邊養了。”


    侯夫人拍了拍身旁不置一詞,埋頭吃飯的平津候,“看看你兒子,與你這莽夫一點不似,子離心腸好,不像你整日喊打喊殺,身上的戾氣別說貓,就是狗也不愛沾你。”


    知道妻子有意拉近他和兒子的關係,平津侯也樂得接話,“夫人說的對,子離不像我,總歸像夫人,你們娘兩一個比一個優秀。”說完,用公筷子親自給鬱肆夾了一道雞絲菜,“總吃素對身體不好,多吃點肉身體才能強壯。”


    平津侯是武將出身,早些年是鬱肆沒送去道觀的時候,他原是想將他兒子送到軍中去磨練的,天意弄人,誰知道不得不送道觀去了呢,梁京城外父子一別,經周忽忽已是二十年。


    鬱肆再回來,是平津侯夫妻親自去接的,他的兒子才高八鬥倒也不低,就是渾身氣質太儒雅了,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平津侯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都不敢用力。


    他一個威風凜凜的武將,竟然生出一個謙遜的文人兒子,失望談不上,就是怕日後手裏的兵權交出去,到了鬱肆手上,他領的那些兵不服。


    怎麽偏偏不通武呢。


    也不是他瞧不上文人,朝廷裏的文官狠角色不少,尤其是馮丞相還有史官,論嘴皮子那叫一個厲害,讓人不得不服,但他是個武將啊,他的兵權他兒子遲早要接。文官做軍師參謀策略還行,這上戰場打仗,那不是鬧著玩的。


    “謝謝爹。”


    平津候沒再多說話,練武這種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迅速成就的,要從小打好紮實的基礎,小的時候鬱肆不懂人事,也不用多說,直接帶他下兵營去練就好,現在就不行了,他已經成年,即使是他老子,也不能替他拿主意。


    再者,看自家兒子陌上如玉的模樣,委實難以想象他穿上一身勁裝點兵下場子滾泥潭的模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手底下的人訓練有素,但在別的事情上算是糙得不得了,說話也是,嗬來斥去。


    侯夫人還等著平津候開口說話,他繼續給鬱肆夾了幾道葷菜,就大口刨飯,一口沒停。


    迫不得己,侯夫人隻能自己開口,她從斂芳手裏拿過前幾日她篩選的梁京閨秀,她比較滿意過了初選的畫本名單,遞給鬱肆,“子離,娘之前也與你提過,如今你收了通房,但通房是通房,正妻是正妻,自己的親事也該上上心,娘在府裏委實沒事,很想早點抱上孫子,府裏太安靜了,你爹又忙,娘一個人很孤單,你的性子沉穩,娘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了,你的親事你也抓緊點。”


    侯夫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鬱肆頓了頓,沒吭聲接了名單。


    “好孩子,你過過目,畫本的下方都寫了每個閨秀的身家,還有年齡,娘也不逼你,慢慢看,想好了給娘回信。”


    鬱肆沒有拒絕,點點頭將畫本收起來。


    這時候有兩人急急穿過廊亭,是一個家丁,身後領著一個著將士衣裳的男人,來到麵前,還不等家丁通稟,那男人重重跪下去,拱手急道,“侯爺,新營出事了,出現大規模的暴/亂。”


    “什麽?!”


    平津侯將碗重放,兩人急趕練兵新營。


    飯還沒吃完,鬱肆嚐了幾口,他也幫不上忙,勸慰了憂心忡忡的侯夫人幾句,便回了清竹苑。


    回來的路上,向真忍不住問道,“公子,侯爺被人忽然叫走的事情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官場不比戰場,官場波詭雲譎,怕有心人加害。”


    “今年征召的新兵已經開始訓練了,敢入伍的誰不是血性男兒,有刺頭的地方就會有刺傷,放心吧不會有事,最多是新兵不服管教,或者手下私自挑釁,要真的出什麽大亂子,我爹就不會去新營了,而是直接進宮麵聖,商討對策解決之法。”


    國泰民安就好,顛沛流離,哀鴻遍野的日子可不好過。


    兩人前去的地方,正是書房。


    向真餘光看向鬱肆手裏的一摞畫本,想起他剛剛送吃食去書房時,房裏的那名小婢女,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惹毛模樣,說實在話,鬱肆的騷操作他都被驚著了。


    公子素來不是隻看講學修心的道經嗎?何時研究上房中術了。


    指定要《玉房秘訣》,還有書也不返就能倒背如流的模樣,起碼看了不下三四遍吧,玄陽觀何時也有這類經書了,他以前幫公子整理書籍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難不成公子趁他不注意偷偷看的?


    公子要是拿這個去,現在他覺得沒啥,日後栽進溫柔鄉,要是被小娘皮記上了這件事情,秋後算賬豈不死翹翹。


    想要書房裏的那位,向真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省的日後公子怪他不事先提醒,做長隨的,當然要處處為主子謀福利,“公子,屬下覺得這個畫本,您要不要先收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起日更了。


    更新時間固定為:21.00


    但提前寫好就提前更新昂


    關於本文的爭議做出以下回答:


    1、小娘皮在本文中不是罵人的話,別的地方暫且不論,但在這裏它是愛稱~~~~


    2、女主已經及笄了,她不是未成年昂,後麵會有解釋的。


    3、關於掉馬,一步一步來,九分把握可不是十分,猜猜剩下的一分是什麽?


    4、大家不用擔心斷更之類的,因為梨衣很認真很用心在寫。


    5、梨衣喜歡琢磨人設,還喜歡埋伏筆,大家看文的時候可別看漏了。


    6、暫時沒有別的啦,希望小主兒們每天開心,早睡早起不要熬夜。


    題外話:


    每天提出一個腦筋急轉彎問問大家


    答對有獎勵哦,(不然咱評論區真是一點都不熱鬧嗚嗚嗚嗚嗚


    問:黑貓和白貓考試,誰考得好?


    感謝在2020-06-15 01:57:30~2020-06-18 18:1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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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鬱肆看著手中的畫冊, 意味深長笑了起來,莫名的感覺,讓向真覺得,主子不會又想到什麽壞主意了吧。


    清默出現的毫無征兆, 他來無影去無蹤, 向真跟在鬱肆身邊久了, 早已習慣。


    他遞上來一個黑色的盒子, 四四方方, 很小看起來像是裝東西送人的, “公子, 東西已經弄好了。”說完便閃身隱於黑暗當中。


    鬱肆卷手收入袖中, 好整以暇繼續往前走。


    向真心裏揣測, 公子該不會是要送東西給那個小婢女?這算是惹毛了人, 再給下一帖安撫藥?


    無師自通的主子,不止厲害在知道怎麽調戲人, 還知道惹毛了要去哄,方便下一次的調戲, 主子的循環往複惡趣味就是這麽牛。


    “惡俗!”


    尤酌不情不願寫好了三張石碑板字, 看著鬱肆用過的茶杯臭罵了一句,“惡俗!看的是什麽離經叛道的書!”


    果然是巔峰版本的房中術,是她輸了。


    即使是在發怒吼出的聲音,嬌聲中帶了清脆,氣勢的確在了,但沒驚擾到人,就連杯中沒喝完的茶水都沒浮動一絲一毫。


    像喝茶的主人一樣,永遠都是那麽雲淡風輕,對方永遠猜不到下一刻他會潑你一頭水。


    外麵黑幕沉沉, 鬱肆去主院用晚膳,這會子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她再守書房守到點,收拾收拾吹燈走人。


    好餓啊,每次這個點去廚房肯定人去樓空,今天晚上又要餓肚子,她這過的是什麽窮苦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侯夫人的手段雷厲風行,將侯府治理的津津有條,怎麽不管管手底下這幫婢女,她們平級互相欺壓對方,上等級壓下等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優勝劣汰嗎。


    算算日子,再過幾日便是姑姑來信的日子,周圍有人盯著她,怎麽出去還是一個天大的難題,要是她許久不去拿信,信要是丟了......


    尤酌搖搖頭,那書是她親自藏放的,梁京城甚少有人喜歡研究道經,怎麽會想到去買《陰符經》呢,多慮了應當不會丟。


    下次回信必要跟姑姑說,她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麽早一遭晚一遭的,等著別人逼她走,還不如自己先發製人,掌握主導權,縱使挨姑姑一頓臭罵,也要離開,她和姑姑相伴多年,姑姑視她為女兒,怎麽生氣也不會拋棄她不管的,平津侯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無時無刻不在水生火熱中。


    十天半個月還行,這要是真待上兩年,她必然會提前死。


    假道士心狠手辣,又慣愛裝麵子,且是一個渣渣道,她算是看出來了,趁她還沒有確認她的身份,姑姑這時候安排的確可以,出了平津侯府,下一個藏身之所絕對不要選在梁京城,更名換姓回江南去,她就不信了,他回家沒多久,他老娘會讓他去江南逮人。


    他要什麽理由去,尤酌料定當初那件事情,鬱肆絕對沒有告訴侯夫人,但他身邊的兩個長隨肯定知道,假道士已經成年,侯夫人擔心他不能人道,所以急匆匆給他挑選通房,誰知道竟然選中了自己。


    忒!這該死的緣分。


    府裏那麽多對他兒子垂涎三尺的饑渴婢女,偏偏選了一個對他兒子最避之不及,怕若蛇蠍的她,真是上天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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