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也沒指望這些能入你的眼。我搜索了幾家上海周邊寺廟的招聘公示,對外招收和尚。就是條件嚴苛了點。”


    霍禮鳴:“……”


    “包吃包住,工作也輕鬆,還不用剃頭發,可以讓你帶發修行。”


    “不去。”


    “工作輕鬆,朝九晚五,除非重大節日,偶爾需要加班給香客誦經。但這也會有國家規定的三倍加班工資。”


    “……不去。”


    “實習期工資六千,三個月考察轉正,月薪一萬,給繳五險一金,逢年過節還會發兩桶菜籽油。”


    霍禮鳴沒吭聲,還真仔細聽起來。


    周嘉正研究得透透的,“關鍵是,對學曆也沒啥要求,隻要對佛學感興趣,有佛緣就行。下了班你依舊可以出來浪。”


    霍禮鳴皺眉,煙也不抽了,夾在指間靜靜燃燒,“真的?”


    “真的啊。不過就一點。”周嘉正說:“當和尚期間,要戒色。下了班也要守身如玉,不許過性生活。”


    霍禮鳴立即摁熄煙蒂,幹脆明了:“不去。”


    程序冷哼,“反應這麽大,搞得你好像不是處男了似的。反正你也當了26年處男,多一兩年有什麽關係。”


    誓死捍衛男人的麵子――


    霍禮鳴輕笑,“處男?嗬,我家姑娘離不開我。”


    包間的門,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靜靜被推開。


    佟辛站在門口,一臉沉靜地看著他。目光二分冷,三分涼,五分薄,仿佛在說:


    哦,既然你這麽厲害,那就再多當幾年“上海機長”吧。


    老處男。


    第62章 雲路鵬程九萬裏(5)


    第61顆


    霍禮鳴那一刻, 心在下暴雨。


    周嘉正和程序兩個傻帽還大聲提醒他:“快別說了,辛辛進來了!別再提飛機杯和爆炸以及出家當和尚的事兒知道了嗎?”


    “……”


    你們的聲音還可以再大一點。


    好在佟辛若無其事地坐向沙發,挑著果盤裏的櫻桃吃。


    霍禮鳴看到她放在桌麵上的蛋糕, “去買蛋糕了?”


    “沒, ”佟辛差點忘記,“我剛碰見了個男的,說是你們的朋友, 給了我塊蛋糕就走了。”


    霍禮鳴警惕, “朋友?”


    “個子高, 長得還行,穿件花色襯衫。”佟辛說:“不過他沒告訴我名字,也不進來跟你們打招呼。”


    霍禮鳴倒沒再多問, 隻對程序使了個眼色。


    程序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啊。”


    他走到外邊, 正準備打電話,轉身時,恰好和羅馬柱對麵的付光明視線對了個正著。


    付光明輕蔑又挑釁,放下酒杯,拿起一樣東西對他晃了晃。


    是蛋糕。


    程序眼睛微眯, 心說,這草蛋玩意兒!


    十點不到,霍禮鳴就送佟辛回學校。一定不是他的錯覺,自她第二次進包間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不太對勁了。


    跟她聊天, 她都不鹹不淡的清冷態度。


    霍禮鳴覺得這不是辦法, 於是豁出去了,決心把不久後的生日禮物提前送給她。


    “辛辛。”


    “嗯。”


    “我靠邊停個車。”


    佟辛瞬間警惕, “你怎麽總這樣?”


    “?”


    “有某種特殊嗜好是吧,又要靠邊停車然後親我是吧?你停吧,停了我就打出租車回學校。”


    “……”


    沒關係,霍禮鳴默默給自己打氣,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


    他換上笑臉,到底沒敢先停車,“想哪去了,我是想給你看點我尾箱裏的東西。”


    “什麽?”


    他語氣不自覺地溫柔了些,“杯子。”――她高二那年,自己回上海後,習慣性地在各個奶茶店辦積分卡,兌杯子禮物。隻因記得她喜歡,習慣了她的習慣。


    安靜三秒,佟辛平靜問:“所以,你要給我看你裝了一車廂的飛機杯嗎,順便給我演示一遍現場爆炸?大可不必,要炸你一個人炸,實在不需要拉踩捆綁。如果你想不通,也可以去寺廟裏誦經祈福,對著佛祖好好冷靜冷靜。”


    “……”


    俗話怎麽說話隻說一半。


    萬事開頭難。


    然後中間難,最後結尾更加難。


    佟辛回到宿舍,室友們都還沒睡,習慣性地調侃:“撒狗糧的回來了。”


    佟辛把包放下,坐在座位上發呆。


    “怎麽啦?”福子覺得她不對勁。


    陳澄湊過來,“出去玩得不開心啊?”


    “沒有,挺開心的。”佟辛問:“你們了解收古董的嗎?”


    薇薇洗完衣服走過來,“這個好賺錢的呢,我老爸的一個戰友就是做這行的,早些年天天往外頭跑,西北荒山最愛去,跟當地人低價收古玩,回來後再高價賣出去。”


    佟辛忽然有點明白了。


    明白為什麽霍禮鳴不用朝九晚五地上班,也好像永遠不缺錢花。隻不過他的形象氣質,和這個行業實在不搭。


    佟辛問:“打個比方啊,你們介意異地戀嗎?”


    陳澄第一個反對:“介意!異地戀十有八九都分手。”


    薇薇和福子也認可,“反正我高中同學裏的情侶,上大學後都分手了。”


    “誰受得了寂寞啊,男朋友跟個工具人似的。”陳澄和那個青梅竹馬的兵哥哥就是這麽不了了之的,所以說起這個義憤填膺。


    “你可別相信什麽‘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這種毒雞湯。”陳澄翻了個大白眼,“反正我絕不談異地戀。”


    這些都有道理,不過佟辛覺得,好像說服不了自己。


    次日周六,佟辛約了一個人。


    “抱歉啊妹妹。”程序跑得氣直喘,“周六還這麽堵,下次我早點出門。”


    “沒事序哥。”佟辛把蜂蜜柚子茶推近了點,“是我不好意思了,周末還把你叫出來。”


    “嗨,別這麽客氣。我和霍爺十幾年的兄弟,你就跟我親妹妹一樣。”程序身上有股挺虎的江湖氣,大咧豪邁,不似霍禮鳴,偶爾還有幾分未褪的少年氣。


    佟辛如實說:“其實我昨晚上,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程序腦子一下卡了殼,聽到哪句?


    “你是指……杯子啊?”程序琢磨了番,覺得隻有這個答案,才會讓佟辛如此關心。


    “哎,雖然有點那啥,但辛辛你也別太怪責,反正我認識他這麽多年,是真沒見過他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他太喜歡你了,你敢相信嗎,他一大男人為了你,收集了一尾箱的杯子。”


    佟辛無言,這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隻能說霍禮鳴有不良癖好,飛機杯還要收藏起來給她看。


    她清咳兩聲,“不是的,程序哥,我是指,他去北京的事。”


    程序一愣,“哦哦哦。你放心啊,為了你他不會去的。”


    佟辛心裏不是滋味,小聲問:“是古董相關嗎?他對這一塊很感興趣?”


    “豈止是感興趣啊!我霍爺簡直是行家!”程序瞬間激動,如數家珍:“他十八歲的時候,就完成了西北環線的自駕,那年沙塵暴肆虐,環線也沒現在成熟,危險得很。飛沙走石,陰雲蔽日。有時候幾十公裏都見不到一輛車。他去戈壁灘下的鎖陽鎮收古玩,看得那叫一個準,帶回來的從未失手。”


    佟辛一怔,這是她不曾了解卻又鮮活存在的霍禮鳴。


    “我見過這麽多人,霍爺真是佼佼者了,年輕時候敢闖敢拚,也有勇有謀,西北那一塊兒,就沒他不熟的地方。有次他和唐董賭氣,你猜怎麽著?――嘿!好家夥,竟然一個人跑去西藏收藥材!他背了幾麻袋的蟲草和靈芝,那年趕上好行情,給他賺了一輛大g。”


    程序語氣裏的驕傲和自豪,是打心底的,“我霍爺雖然小時候命不太好,但我一直覺得,他挺能破掉運勢,鎮得住氣場,也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就他現在住的那套公寓,是他第一桶金買的,那時候上海房價沒飆漲,正是好時機。他一口氣買了三套屯著,說三十歲就退休收房租。”


    佟辛低下頭,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程序微微歎氣,“別看他整天遊手好閑,沒個正路子,其實我倒覺得是他自己活得通透明白。能做什麽,適合做什麽,怎樣做到更好,他比任何人都拎得清。”


    大概是覺得說這些加重佟辛的心理負擔,正經不過五秒,程序又開始沒正形兒了,“所以妹妹你放心,他家鑰匙密碼我都有,他要敢欺負你,欺負一次就賣他一套房子。”


    “……”


    佟辛笑了笑,“謝謝你啊,程序哥。我想,我知道怎麽做了。”


    這燦爛無辜的一笑,把程序給笑得心裏沒了底。


    是不是說得有點多?把霍爺塑造成一個糙老爺們的形象了。程序強行補救:“辛辛,霍爺人真的很好。他為你收集的那一尾箱的杯子,周嘉正看了都流眼淚。”


    佟辛一怔,怎麽又提到飛機杯了。


    還特意為她收集的?


    你們兄弟之間的那點不可言說的秘密,自己抱團哭就行了,實在不必告訴我。


    佟辛甩了甩頭,方才那些好感和感動,一下子打了個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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