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佟辛這是博人眼球,滿足個人的私心,這畢竟是比賽,一點也不分輕重。


    佟辛一笑了之,在公平正義之上的任何真相,她都會去傳達。不管對方是高中時的薛小婉,還是街頭偶遇的溶金騙局,亦或是現在的霍禮鳴。


    這是天性與本能。


    六月底,f大正式放暑假。


    佟辛跟家裏說,去室友陳澄家玩幾天再回來,然後直接去了霍禮鳴那兒。其實她也不是故意撒謊,陳澄確實是北京人,兩人一塊兒坐的高鐵回北京,霍禮鳴參與一件古畫扇的修複,今天是收尾階段,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接她。


    佟辛樂得其所,和陳澄一塊兒去演藝中心看舞台劇《霓雲奔月》,又趕晚上場去三裏屯看了德雲社的相聲。第二天,陳澄又帶她去故宮,報了個一日遊的團,主要是聽聽導遊講解。


    佟辛一路新鮮,隨手拍的照片時不時地發給霍禮鳴。最後感歎一句:[今天的導遊好帥哦!知識淵博,什麽都懂。]


    霍禮鳴:[他吃這行飯能不懂?這就叫知識淵博了?你應該跟我來的,去珍寶館裏,有一件黃金翠冠我也參與修複的。行了,誇吧。照著剛才你誇導遊的,誇三遍就行。]


    ……


    這飛醋,都吃到故宮博物館了。


    佟辛在北京待了四天,工作室剛完成了項目,霍禮鳴也放了幾天假。兩人吃遍胡同美食,晚上去什刹海散步。回到公寓,霍禮鳴就變禽獸了。


    佟辛發現,他真是一次比一次……久。


    手酸得實在不行了,她忍不住說:“你用杯子吧。”


    “……”


    “我有點膩了。”


    “……”


    霍禮鳴勾著她的腰,低聲:“辛兒,帶你試試不膩的,行麽?”


    佟辛伸手蓋住他的眼睛,紅透的臉才不想讓他看見。


    不過經過這麽多次的丈量,得到了一個相對精準的結論。霍禮鳴確實沒有18。


    應該是19。


    辛灩已經打來電話問過很多次,佟辛不好再找借口在北京待。周五這天,霍禮鳴把她送去機場,路上,佟辛和鞠年年聊語音,鞠年年嗓門清亮,“那說好了啊,明天陪我去做頭發。中午再跟楊映盟去吃飯好吧,他高考估分還可以誒,搞不好可以報f大。”


    一聽楊映盟的名字,霍禮鳴如臨大敵,森森然地問:“姓楊的也要上f大?”


    “不清楚。”佟辛看他一眼,“人家有名字,別總是姓楊的叫,不禮貌。”


    霍禮鳴冷哼,“我對他犯不著禮貌。”


    佟辛不搭腔。


    “他知道我倆在一起了嗎?”又問。


    “我哪兒知道。”佟辛忍不住白目,伸手輕輕提了提他耳朵,“酸死了!”


    ―


    辛灩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學期沒見閨女,聊不完的話。佟承望特意趕早去湖邊釣魚,曬了一身黑,非要給閨女做她愛吃的紅燒魚。


    佟辛穿著家居服,頭上還戴了粉色兔子發卡,真真做回了小公主。


    聊著聊著,辛灩就聊到了她“男朋友”身上。


    “聽你哥說,他長得有點兒成熟,不像大學剛畢業的樣子。辛辛,你是不是被………”


    佟辛直接打斷,“沒有沒有,媽,我們已經分手了。”


    辛灩點點頭,表情轉變迅速,笑得眼紋往上揚,“哦哦,也沒關係,女孩子談幾段戀愛都很正常的。”


    佟辛硬著頭皮,又說:“不過現在還有一個男的在追我。”


    辛灩和佟承望齊齊望過來。


    佟辛心虛補充:“我還沒答應呢。”


    於是,辛灩又碎碎念了半小時,說什麽經曆了一次失戀後,不要自暴自棄,一定得寧缺毋濫,真正喜歡才答應。


    佟辛回頭就發了個[揍暈你]的表情包給霍禮鳴。要不是他,自己何苦淪落到這般田地。


    過兩天,高中班級每年暑假的同學聚會。畢業一年整,大家不免多生感慨,更多的是討論誰誰誰有男女朋友了沒。佟辛自然成了關注的焦點。


    好幾個男同學勇敢試探。


    女生幫腔,“應該沒有的吧,辛辛朋友圈都沒發過。”


    好些個男生躍躍欲試,被慫恿著去告白。


    坐旁邊剝開心果吃的楊映盟冷嗤,“別瞎起哄,佟辛早就有男朋友了。”


    這語氣挺讓人不舒服的,“誰不知道,你當年是佟辛的頭號粉絲。”有人陰陽怪氣諷刺他愛而不得。


    楊映盟這少爺脾氣與日俱增,當即把開心果往桌上一摔,“我頭號粉絲怎麽了?我告訴你,就算現在佟辛有男朋友了,我和她一樣是朋友,我依舊是她的顏值粉和才華粉!我大大方方,不像你們這幾個,別以為我不知道,高中的時候沒少在背後說佟辛壞話。”


    這個同學聚會,被楊小少爺的剛硬脾氣弄得小有不愉快,差點吵起來。鞠年年和佟辛把人扯到外邊兒,鞠年年歎了一口氣,楊映盟倔強地別過臉。


    鞠年年猛地一聲尖叫:“你怎麽這麽棒呢!!”


    “嚇死我啊!”楊映盟明麵凶,凶不過兩秒,三個人齊齊笑了起來。


    佟辛拿出手機,“我們仨合個影吧。”


    “開美顏開美顏。”鞠年年一頓搗鼓。


    於是,三個人挨得近,湊在一個小小的取景框裏,笑得比什麽都甜。拍完後,還都用這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歐耶。


    霍禮鳴刷到這條時,差點水都吐出來。


    他眯縫著眼睛,心裏不是滋味兒。程序和周嘉正過來北京看他,下午才到,這會兒聚在一起喝酒好不快樂。


    “阿序,阿正,過來,跟我拍個照。”


    在麵對潛在危險時,小霍爺從不認輸。


    周嘉正下載了個美顏相機,直接開到10級。三個大男人一進取景框,個個膚白紅唇錐子臉。周嘉正伸手一按,“給我霍爺來點特效。”


    霍禮鳴的頭頂上立刻長出一雙粉色兔耳朵。可以說是非常銷魂了。


    “來,噘個嘴。”周嘉正欠嗖嗖地按下快門,並且迅速發了朋友圈。


    同時間,佟辛正好刷到周嘉正這一條――


    [今日正式入職百樂門,歡迎親朋好友轉讚評,承接陪聊、陪打牌、陪逛街等男公關(牛郎)業務,聯係電話:1586688xxxx]


    這不是霍禮鳴的號碼嗎?


    佟辛眼都不眨,風輕雲淡地點了個讚。


    霍禮鳴第二天才發現,他把周嘉正狠狠修理了一頓,“你他媽有病沒病?!說好一起發‘友誼萬歲’的!”


    “萬個幾把。”周嘉正睨他一眼,“我隻是勇敢說出了你的夢想。”


    “我夢想就是你去死。”


    “行啊。”周嘉正賤兮兮地吹了聲口哨,“最好是被操死。”


    程序走過來拉車門,“行了行了,你倆都注意說話,今天不是要去佛門聖地嗎,別把死和操掛在嘴邊,不尊重神佛。”


    程序家裏最近出了點事兒,她奶奶肝管有結石,得做個手術。老人家年齡大了,風險還是挺大的。程序孝順,想著去給老人家祈福,求個健康。


    寒瀾寺在五環外,接近通州,開車過去兩個來小時。


    這個寺廟地方不大,也不算出名,但香火常年旺盛,是霍禮鳴的師兄推薦的。程序很虔誠,請香要最貴的那一檔,花了小三千。磕頭祈願念經,一個都不少。


    模樣煞有其事的,連周嘉正都跟著拜了拜。


    周嘉正瞅了眼霍禮鳴,“來都來了,上柱香唄。”


    霍禮鳴站在大殿外,叼著煙,沒點燃,純屬過幹癮。他手上脖子上的紋身呼之欲出,妖冶且狂妄,怎麽看都與佛門聖地不太搭。


    他平靜說:“我不信這個。”


    “呸呸呸。你可別說這話。”周嘉正神神叨叨地問:“你想想看,你這半年是不是過得不太順?你姐出事兒,你和佟辛異地戀。”


    霍禮鳴嘴角收了收,眼眸裏的光變了調。


    “你思念佟妹妹成狂,而她並沒那麽黏你。”


    對號入座了。


    “她參加新聞大賽那事兒,你差點失去了她。”


    對對對,至今還讓他心有餘悸。


    “你倆談了半年,竟還沒見家長?她哥哥,一眼看中我是她男朋友,卻從未想到你。這代表什麽?”周嘉正迅速自問自答,“代表我比你帥,好,下一個。”


    ……話糙理不糙。


    “都這樣了,你竟然還覺得無所謂。”周嘉正痛心疾首:“要是我,我就燒最貴的香,磕最響的頭,許最虔誠的願!”


    霍禮鳴恍恍惚惚了。


    周嘉正去燒香了,留下他一個人。


    霍禮鳴風景不看了,漫無目的地四處轉悠。穿過大殿,後麵還有很多小殿。霍禮鳴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偏殿裏,這裏暫時沒來香客,菩薩供奉於法堂之上。


    霍禮鳴左看右看,確定沒人後,迅速跪在蒲草墊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周嘉正說了那一堆話,現在,他竟一句都想不起來。


    腦子一片霧蒙蒙的白,直到一個念頭驟然撥開雲霧清晰降臨。


    檀香清幽入鼻,眉上風止,男人的心,就這麽皈依我佛。


    霍禮鳴抬起頭,睜開眼,目光虔誠於菩薩眉眼。


    再閉眼時,他伏腰埋頸,重重磕了三個頭。


    “我不求遠大前程,不求積金至鬥,甚至不求一生順遂。隻求我姑娘,花開富貴,長命百歲。”


    ―


    差不多時間的清禮。


    佟辛剛陪辛灩買完菜回來,剛把大明蝦放到水池裏,微信來了新消息。她擦幹手,走到客廳才打開看。這一看,徹底把她愣住。


    陳澄:[辛辛!我今天和姑媽去寺廟上香,你猜我看見誰了!你男朋友也在!]


    [我沒看錯吧,是不是他?]陳澄緊接著發來三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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