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棠跳到旁邊的休息長椅上, 不想理會這個叛逆的老年人。


    她估計這個時候,李教授和護理師可能都不知道汪教授自己坐著輪椅出來了。


    原來老年版的叛逆,就是這麽全程保密,說不定等汪教授回家去了,都沒有人知道離家出走的事情。


    “這就是英華之前說的拍節目鏡頭吧!”花棠不理汪教授,卻擋不住汪教授主動找貓說話,他聽著花棠戴著的鏡頭隔上三四分鍾響段音樂,還樂嗬嗬的給裏麵看不到的觀眾打招呼,“你們好啊,我是花棠的好友,老汪。”


    等等,怎麽還自己加起人設了?


    ——哈哈哈,汪爺爺你好啊~


    ——是花棠的新朋友嗎?我們花棠,真的是朋友不少,還有忘年交。


    ——老人家好可愛啊,你好啊,我是小潘。


    惡貓吃虧就吃虧在不會說話,也懶得反駁,揣爪趴在長椅上,微微眯著眼睛,任湖風輕輕吹過。


    汪教授也拿出小毛毯鋪在膝蓋上,和花棠如出一轍的安詳,看著被風微微吹皺的湖麵,“唉,人老了,想做什麽都沒辦法了。”


    很明顯,汪教授還是對自己出國看礦未遂耿耿於懷,對著花棠告狀不夠,還和鏡頭那邊的觀眾互動起來了。


    隻是汪教授不太會懂直播,身邊也沒有個手機,看不到用彈幕和評論與他互動的網友。


    但這不影響汪教授的熱情,他想象著人家觀眾坐在客廳看電視,肯定不想畫麵隻盯著一個地方看,就在花棠旁邊介紹起來。


    他是做地質研究相關的,除了去野外找礦勘探之外,其實還給城市的開發區做過地質危害預測。


    “城市的開發肯定繞不開地下水,我那個時候還跟著導師,去測地下水的儲量、去處和走向,這附近還都是爛沼澤,都沒開發。”


    汪教授就是本地人,提過幾十年來家鄉的變化,音調都高了幾分,從老汪切換成教授的模式。


    人類的所有活動痕跡,都離不開治水,汪教授不算是水文方麵的專家,可他記得九州小區這一片,以前地下水儲量過多,有很多爛沼澤,沒法耕種也很難開發。


    “這裏以前還有兩條河通過來,隻不過十幾年前,這裏為了配合防洪工程,把河流改道繞過去了。”


    看看現在這個漂亮的生態湖,哪能想到以前這裏全是爛沼澤,汛期的時候,河流還能把這一片全部淹上呢。


    歲月帶來了衰老,可本身,也讓汪教授見證了曆史,花棠挺喜歡聽他說過去的事情,耳朵尖都翹了起來。


    自鴿大和其他原創者的事情得到翻案契機之後,花棠就不再是默默無聞的三分糊貓貓主播了,哪怕是上午大家上班上學的時候,也有不少觀眾掛在貓貓直播間裏,摸魚偷看兩眼。


    ——我好喜歡這個老先生啊,說話的感覺,像我讀書的時候最喜歡的那個老師!


    ——哈哈哈,老汪應該是本地人吧,我們市往南走的地方,以前的確都是爛沼澤,我奶奶還說小時候,去裏麵挖過野藕和泥鰍。


    ——咳咳,討論歸討論,大家注意鴿大的房管提示哈,不可以提到任何具體的地名,我們花棠也要有隱私權的~


    汪教授教了幾十年的書,講起故事來更是繪聲繪色,花棠聽得津津有味,和直播間的觀眾一起,完全沉浸在汪教授的描繪的曆史之中。


    隻不過,說著說著,這些故事就開始跑偏。


    “唉,要說講故事,還是英華說的更好,她是曆史專業的,飽讀詩書通曉古今。”英華就是李教授的名字,哪怕直播間的觀眾不知道,也能從汪教授語氣之中的親昵判斷出來。


    “英華從小就優秀,讀書的時候,嫻靜又獨立,英文講得好,事情也處理的漂亮,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緊張的不得了,心髒都要跳出來。”


    汪教授提到愛人,就滿臉的溫柔,他一個摸爬滾打灰撲撲的年輕人,能和英華結為夫妻,相伴一生,是件哪怕他已經滿頭白發,提到還覺得美好和滿足的事情。


    “能認識英華,真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英華,應該就是老先生的夫人吧?


    ——老年的糖,最為致命,提到妻子的名字就覺得甜,簡直太可以了吧~


    ——老汪應該是老師或醫生吧,說話和氣質都很有知識分子的感覺,和妻子相伴幾十年,還能感情這麽好,真的很不容易。


    唉,雖然自己出國看礦的事情受到阻撓,讓汪教授一度傷心的想離家出走,可是他一想到英華還在家裏,分開就覺得想念,汪教授還是要快點回家。


    離家出走計劃臨時取消,汪教授在湖邊還發現一種很好看的小花,仔細看了看之後,準備回頭問問小區的管家中心,這是什麽花,他覺得栽種在英華的小花圃旁邊,很合適。


    離家出走不出半小時,汪教授又準備回家了,留花棠揣爪趴在椅子上,陷入困惑。


    她,好像被當成工具喵了。


    惡貓怎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丟下正坐著電動輪椅往回走的汪教授,先跑去找李教授告狀。


    很明顯,這一招是她和白合飛學的。


    還別說,隻要自己不是倒黴的那一個,告狀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呀~


    李教授和護理師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汪教授離家出走的事情了,也不驚慌,確定家裏沒有人之後,就直接往外麵找,正好見到跑來告狀的花棠。


    黑貓蹲在李教授麵前,伸出前爪,指著湖邊的地方,然後,不滿的用尾巴拍了拍地麵。


    伸手拍拍花棠,李教授準備為黑貓主持公道,當然,她主要還是很生氣汪教授不聲不響出去的舉動,知道自己生著病,還敢往外跑,性子再溫柔的人都要沉下臉了。


    嘻嘻,汪教授,完蛋了喲~


    花棠看著李教授的表情,心情晴朗,美滋滋的跟上,準備看熱鬧。


    護理師也順著花棠指的方向,看到往這邊走的汪教授,心底鬆口氣,忙準備跑過去。


    “英華,我好想你哇!”


    讓人擔心的汪教授坐著電動輪椅回來,還不等李教授開口,就獻寶似的展開手心,給李教授看他撿的小花。


    李教授愛花草,汪教授也愛屋及烏,哪怕是小區裏裝飾用的不知名小花也舍不得摘,翻了草叢半天,才找到幾朵掉下來,比較完整的花朵。


    伸手接過花朵,李教授拿手絹擦了一下老伴手掌上蹭到的泥土,有些嗔怪,“你又亂跑,再離家出走,我真生氣了。”


    “沒亂跑沒亂跑。”汪教授樂嗬嗬的拉著李教授的手,不忘花棠這個工具喵,“我和花棠去湖邊看風景了,對不對啊,花棠?”


    黑貓蹲在一邊,默默伸爪捂住了耳朵,不要喊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老汪這個隨機應變的能力,我也是服的。


    ——哈哈哈,花棠又做錯了什麽,怎麽老cue貓貓?


    ——哇,二老的感情好好呀,羨慕。


    好在李教授沒有被騙到,她把小花收起來之後,皺著眉頭,“不讓你出國去看礦,也是擔心你的健康,怎麽還和我們生悶氣?”


    不愧是相伴幾十年的夫妻,一猜就猜到了汪教授怒而離家二百米的原因。


    “英華,我沒有生你的氣,你是為我好,我就氣知英愛華他們。”汪教授提到的知英和愛華,都是他們的孩子,這個時候,把鍋往孩子身上推就行。


    汪教授舍不得他的英華啊,離家出走一小會,就覺得思念,他的記憶力受損之後,有一部分的記憶就容易混亂,但對年輕的時候記得還挺深的,指著小花,就想到李教授讀書的時候,用落花做書簽的樣子。


    “你站在走廊邊,望著窗外背詩,真好。”


    “傻,那還不是你騎著自行車,在樹下一直盯著我。”李教授接過電動輪椅的控製權,反駁了一句。


    要不是個唱俄語歌好聽的青年,濃眉大眼穿著白襯衫,就那麽等在樹下,她還不會在窗邊站那麽久。


    汪教授總覺得,能和英華結為夫妻共度人生,實在是太幸運了。


    巧的是,李教授也覺得,一路走來的人是汪教授,讓她不虛此生。


    看來,貓貓捂耳朵已經不夠了,花棠默默伸爪捂住了眼睛,然後和同樣被甜到不知道說什麽的護理師,在旁邊顯得很多餘,很背景板。


    ——我、我本來以為狗很不容易,沒想到,當貓也要吃糧。


    ——老人家要健康長壽,繼續陪伴下去呀~


    ——我和花棠一樣,簡直甜到捂眼睛,啊啊啊!


    第36章


    明明沒吃到小零食, 可是不知為什麽,花棠中午回到小飯館的時候,有點撐。


    顧餘生做的是番茄牛腩,燉的酥爛濃稠, 再拌一點點米飯進去, 花棠平時可以吃一碗半。


    但是, 今天就隻吃了一小碗,讓顧餘生覺得奇怪,多看了兩眼。


    韓藍的廣告給小飯館和寵物醫院帶來了誇張的客流量,好在熱度過去, 九州小區又不太好進, 專門來打卡的粉絲就逐漸減少。


    可顧餘生這個形象氣質過分突出的店長, 還是吸引了一批隔段時間就會出現的粉絲,不要低估吃貨對美食的執著,更別說店長還有著顏值加成。


    這就導致小飯館中午這段時間,其實是很忙的,顧餘生別說看一下花棠的直播間了,就是上樓去看看甜蝦都要抽空找機會。


    好在白合飛之前考慮到這個情況, 幫顧餘生做了信息推送,隻有花棠偷吃小零食成功,才會提醒顧餘生。


    手機上沒有接到提醒, 就說明花棠沒有找到自助餐,那一碗半變一碗,是減肥終於突破平台期, 回歸正常的飯量了?


    很顯然,平台期什麽的和惡貓沒關係,很快,晚飯的時候花棠的飯量恢複正常,甚至還因為中午少吃了一點,嘴饞還想再加點飯。


    隨著花棠的體重穩步且緩慢的下降,顧餘生有的時候也不會太苛刻。


    可是,再想加滿滿一碗飯的好事就別想了,他洗了一小碗聖女果,給花棠分了幾顆。


    可能黑皮星原住民都很喜歡吃聖女果,甜蝦也喜歡,顧餘生揉了一下最近在抽條的跳湖選手,給甜蝦也分了幾顆。


    甜蝦有專門的狗飯,但這種小水果隻要是熟透洗幹淨的,少量吃一點也沒問題。


    成長,肯定就是要有所取舍的。


    剛帶回來的甜蝦還是個萌噠噠的幼犬,但隨著生長期的變化,逐漸燃燒萌感的開始發育,身上一些黑色的絨絨,也變成顏色稍淺的硬毛,從純黑變成狼青色,逐漸顯露出良種犬特有的體征。


    當然,顧餘生很清楚,這個小家夥也就是個騙騙人的樣子貨,每天吃得多玩的嗨,對跳湖還是賊心不死,讓他早晚避開人群帶甜蝦出去跑步的時候,都要眼明手快的控狗。


    免得大晚上,他還要下湖去撈甜蝦。


    花棠和甜蝦的體型差已經出現,但不影響花棠欺負甜蝦,每次吃飽之後,黑貓蹲在高處,就能讓甜蝦滿屋子追著咬咬球跑。


    養狗的快樂,顧餘生沒有體驗幾次,倒都是被花棠撿走了。


    “花棠,葉姐給你寄了快遞。”二樓的空間都是可以玩的,連顧餘生的床也可以讓花棠踩被子,蹭飯的貓貓能自由自在,傻樂的狗子也可以滿屋追球,唯有辛苦的店長要去收拾。


    下樓之前,顧餘生想到新收的快遞,給花棠說一聲。


    葉絲蘭隻知道花棠出生的月份,不太清楚具體的日子,帶著小貓球一路走的時候,就和花棠約定好了一個生日。


    之前的生日,葉絲蘭都能陪在花棠身邊,可是這次她跟著些朋友去的地方比較遠,在國外暫時沒法回來,就直接寄了禮物,讓顧餘生幫忙簽收。


    留甜蝦在原地轉圈追尾巴,花棠踩著桌沿跳到顧餘生的肩頭,準備去看看快遞是什麽。


    嘻嘻,惡貓平時隻見過白合飛拆快遞,自己還沒有拆過。


    一樓的店麵前廳已經關住,留著廚房和後門這邊的燈,顧餘生去把一個鞋盒大小的快遞拿過來,幫花棠把外包裝和封膠口去掉,讓貓自己開箱。


    抬爪掀開盒子,葉絲蘭寄給花棠的是一小袋亮閃閃,和一個定製的黑貓抱枕。


    哇,貓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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