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不希望自己是好看的, 是可愛的, 是受歡迎的, 但是姐妹倆的殘疾已經不可逆了,她們勢必要帶著傷口度過餘生,甚至還會隨著長大,傷口被越繃越緊,顯出更奇怪和更猙獰的模樣。


    兩個小姑娘不是不自卑的,所以,合力搬著水果過來的時候,還小心翼翼藏在小月牙身後,看到花棠站在院子門口,就忙把水果籃放在旁邊的青磚台階上,自己退的遠一點,怯怯的看著她。


    村裏的孩子都比較糙,這裏的日照又比較強烈,小孩子曬得也就剩牙白。


    所以,姐妹倆第一次見皮膚這麽白的姐姐,和雲朵一樣,又像是煮雞蛋的蛋白,沒有任何色塊,看著幹淨又好看,讓她們更瑟縮了。


    之前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潘老師會定期輪換著帶幾個孩子去鎮上轉轉,帶姐妹倆去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家來旅遊的外地人。


    穿著動漫人物款式公主裙的女孩,下車後看到姐妹倆,好奇的湊過來後,被姐妹倆身上猙獰的傷口嚇到哭喊。


    也不能說女孩有惡意,可是,這個哭著跑走的反應,真的很傷害姐妹倆。


    現在看到花棠,這麽一個與眾不同的姐姐,姐妹倆就和兩隻小老鼠一樣,躲在離水果遠一點的地方,免得她們不好看牽連水果。


    小月牙第二次見花棠了,看到黑裙姐姐乖乖打了招呼,邊費力提著飯盒,邊扭頭準備和姐姐介紹小夥伴。


    結果一回頭,發現就剩水果籃了,兩個姐姐躲得好遠。


    困惑的看看花棠,再撓撓頭看看小夥伴,小月牙以為兩個小姐姐怕生,把飯盒和水果籃放在一起,忙跑過去做中間人,誇這個黑裙姐姐其實很好的,不是壞人。


    當然不是壞人,惡貓和壞人完全是兩個物種。


    花棠聽力極佳,光明正大聽到悄悄話,看在這三個都是香香軟軟的小姑娘份上,暫不計較。


    她走到青磚台階附近蹲下,把手放在飯盒上三秒,挪開十公分,打開了水果籃。


    受到洪水來襲的影響,很多當季的水果都沒有來得及采摘,所以種類不多,讓水果籃裏還混進去幾個西紅柿和黃瓜。


    但農家種的西紅柿,紅潤飽滿,圓滾滾一大個,比普通的蘋果還大,花棠摸了一個出來,回想顧餘生是怎麽處理西紅柿的,然後耿直的放棄這種需要用水洗的方法。


    決定學習不怎麽講究的林清,直接把西紅柿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就可以吃了。


    “姐姐,西紅柿洗過了,可以吃的。”


    可能是漂亮到很有距離感的姐姐,蹲在地上用衣服擦西紅柿的動作實在太接地氣,依舊不肯過來的姐妹倆看著一愣,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西紅柿是洗好才拿過來的。


    把長腿一搭,轉身坐在青磚台階上,動作再次林清化的花棠不怎麽在意黑裙的裙擺堆到了地上,把手往水果籃上一搭,另一隻手招一招,讓三個小姑娘都過來。


    用衣服擦西紅柿,和席地而坐的兩個動作很搭配,就是讓黑裙姐姐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做起來,實在太過違和,但也多了些親切感,讓姐妹倆的勇氣也多了些。


    小月牙拉了拉兩個小姐姐,三個小姑娘就慢吞吞蹭過來,乖乖的站在花棠麵前。


    黑裙姐姐相當滿意,啃了一口西紅柿後,開始挨個rua小姑娘的臉蛋,嘻嘻,葉姐說不能總rua小月牙的臉,那她換一下,一次rua三個不就好啦~


    光rua還不夠,反正花棠坐在地上,長腿一伸,讓小月牙她們坐自己腿上,然後給她們掰西紅柿吃。


    小月牙還好一點,有過被父母長輩親近的抱在懷裏的經驗,姐妹倆就忍不住慌起來,看黑裙姐姐讓她們坐下來,都不敢動。


    沒有吃過糖的孩子,拿到糖塊第一反應是疑惑和不安,基本上沒有和長輩家人親密互動過的姐妹倆,也不知道該怎麽接受花棠的親近。


    葉絲蘭之前去小學的時候,為什麽那麽受歡迎,就是因為葉姨會給每個孩子擁抱,甚至可以把他們抱起來。


    潘老師一個人照顧他們已經很辛苦了,再加上跛腳,所以平時最多牽牽她們的手。


    所以,滿足孩子們對家人親近和幻想的葉絲蘭,哪怕坐在那裏,都會有孩子圍過去,不說話也想挨她近一點。


    從小到大,缺乏親人穩定且溫柔的安撫,自然就會很缺乏和渴望擁抱和接觸,嚴重的話,哪怕成年也會麵臨“皮膚饑。渴症”的問題。


    姐妹倆現在的狀態,就是看著花棠,又想親近她,卻又害怕被傷害。


    要是葉絲蘭在這裏,可靠又值得信賴的葉姨肯定會說些安撫情緒的話,軟化孩子的情緒,包容她們的所有不安。


    可現在坐這裏的是花棠,一個早就覬覦小姑娘香香軟軟的惡貓,該霸道的時候,哪怕拿著西紅柿占一隻手,也不會猶豫。


    於是,花棠一隻手把姐妹倆摁在自己腿上了,左邊一個小月牙,右邊一對小姐妹,三個小姑娘體重加起來還沒有白合飛重,讓花棠都忍不住嘚瑟,嚇唬她們一樣作勢要抖兩下腿。


    “啊!”


    三個小姑娘果然被嚇到了,就近抱住花棠的手臂或肩膀,然後看黑裙姐姐隻是做個表情,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了,才不好意思的低頭,倒也沒有再掙紮躲開。


    西紅柿的汁水充沛,稍有不慎就容易弄得一手水,花棠趁西紅柿沒反應過來,快速把圓滾滾的西紅柿掰撕成四塊,分給三個小姑娘後,一人吃一份。


    花棠留被她啃過的那一份,幾口吃完,然後猶豫的看著手上還是沾上的湯汁,在考慮要不要再往裙子上擦。


    新身體下,這裙子和附帶的新手服裝一樣,和花棠的黑皮沒什麽關係,蹭髒換掉就行。


    但沾著泥土和蹭上湯汁完全是兩個概念,花棠可以接受灰撲撲,但不能接受黏糊糊。


    好在姐妹倆很有眼色,看黑裙姐姐的手都快要擦到裙子上了,忙掏出小手絹,遞給花棠。


    惡貓怎麽會自己動手呐,花棠理直氣壯把手伸出去,讓兩個小姑娘認認真真給她擦。


    “姐姐,你的手好白呀,真好看~”


    小月牙和姐妹倆坐在花棠腿上,三個人小麻雀一樣擠在一起,把花棠的手擦幹淨之後,快快樂樂的摸摸她的手指,然後一臉的驚歎。


    哪怕是孩子,也有基本的審美,這雙手纖細柔軟,指尖細嫩,指骨流暢均勻,沒有任何傷疤或色素沉積,甚至比小月牙她們的手都嫩。


    被這雙手rua臉蛋,都不知道該說是手在欺負臉蛋,還是臉蛋在欺負手。


    挨個揉了揉三個小姑娘的小辮,花棠對她們的彩虹屁接納良好,扭頭看白合飛他們不在院子裏,立刻把三個小姑娘全抱起來,偷小孩一樣揣上藏到屋子裏。


    花棠太喜歡小姑娘了,現在一來來了三個,要挨個擺好圈住才行。


    實際上,無論是餘餅幹、姚小苗,還是小月牙和姐妹倆,花棠對香香軟軟的定義,和外表其實沒什麽關係,純粹就是小姑娘特有的幹淨和柔軟。


    被父母精心照顧,擁有自己臥室,柔軟床鋪的小姑娘是,被父母疏忽傷害,和野草一樣努力生長,臉蛋黝黑身體殘缺的小姑娘也是,花棠單方麵宣布,小姑娘們才是惡貓最喜歡rua的。


    哪怕花棠不怎麽說話,也和黑貓狀態下一樣,和小姑娘們相處良好。


    花棠還出去又摸了個幾個油桃,進來和小月牙她們一起分,快快樂樂,讓小姑娘差點忘掉自己是來送飯送水果的。


    還是白合飛看著門口的台階上有水果和飯盒,看不到花棠,也看不到三個小姑娘後,才臉色大變,直奔花棠之前呆的屋子。


    到門口時,一個急刹,慫慫的敲敲門,然後露條縫往裏麵看。


    果然,三個小姑娘已經圍著花棠,不知道是在翻花繩還是做什麽,還時不時有小姑娘咯咯咯的笑聲。


    張張嘴,白合飛還沒有想好措辭,就被身後的一個力道拽走,離開前,還不忘把門再幫忙帶上,免得影響女孩子們的遊戲。


    “咳,小白,林哥我和你說個事。”


    白合飛一開始還沒有聽明白,林清為什麽突然和自己聊起了都市玄幻小說,他是宅了點,但平時看小說還真的不多。


    結果,等林清委婉的表達了地球母親是包容的,萬物皆有靈,人類要尊重和敬畏自然的時候,白合飛總算是聽明白了。


    “……林哥,莫非,你是想說花棠的事情?”白合飛的表情相當複雜,仿佛自己的生日當天,被朋友請來的大廚拎去,學著給自己煮一份長壽麵一樣的糾結。


    “咳,隻可意會隻可意會,小白,我相信你們年輕人的接受能力都很好,但萬千世界無奇不有,咱還是要注意保密。”


    繞來繞去,林清總算表達成功,旁敲側擊的提醒小白注意保密工作。


    什麽貓貓變人之類的,不是大新聞,沒看實時新聞刷出來,都能看到很多披著人皮的垃圾精嘛,小貓貓喜歡換個新狀態,不是大問題。


    確認過眼神,都是反應過來花棠就是黑裙少女的人,甚至,連這個保密意識都是默契十足。


    白合飛一臉看到戰友的表情,當即拽著林清到一邊,左看右看確認隔牆無耳後,都快愁死了,“哥,我都懂你,但現在問題是,花棠不懂啊!”


    正在休息的葉姐和顧哥,肯定也是知情人,這個是應該的,但花棠這毫不掩飾自己就是黑貓的言行舉止,其簡單粗暴程度,說掉馬都是誇大事實。


    畢竟,花棠看著連馬甲都不準備穿,就根本沒有掉馬一說。


    白合飛加熱個鴿子湯的功夫,就認出花棠了,林清看到花棠和小姑娘們一起玩的樣子,也立刻猜出來花棠的身份。


    這麽心大,愁的白合飛和林清蹲在院子裏,都不知道該怎麽幫花棠掩飾比較好。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小月牙她們,都是萌噠噠不會想太多的孩子,要不然,認出這個黑裙姐姐就是花棠,也就是分分鍾的功夫。


    “這個劇本,不對啊!”


    別說白合飛了,就是林清都忍不住揪頭發。


    為什麽這麽玄學的大事,除了花棠本喵,其他人緊張的要死,恨不得封死玄學的大門,咬定花棠是最無辜的小貓貓,黑裙少女是最無辜的女孩子?!


    屋內有多歡聲笑語,院外就有多愁到頭禿。


    好在小月牙她們三個小姑娘還是比較靠譜的,還記得送完東西要回潘老師那裏,要不然會讓潘老師擔心,依依不舍告別黑裙姐姐後,臉上的小表情就差寫著,明天還來四個大字。


    花棠也很可惜,她現在太大隻了,爬窗戶鑽小姑娘被窩可能有些難度,要不然換個思路,想想怎麽把小姑娘擺在麵前rua幾下好了。


    哪怕是村子裏,林清也會把孩子送回去,等再回來的時候,就和鴿大兩個人立刻關住院子,神情鬼鬼祟祟起來,讓花棠相當嫌棄。


    “那個,花棠啊,想看個電視劇或電影不?”


    “對啊,我手機流量多,拿我的。”


    林清和白合飛兩個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提醒花棠,要對自己的另一個狀態保密,幹脆就拿影視作品舉例,讓花棠近距離感受一下非人類變人,如果泄密,會如何遭到人類傷害的情節,說服力可能更強。


    為了提高花棠的安全意識,林清和白合飛還少見的強硬一次,堅定的在動畫片區設置了青少年模式,在花棠看完各類‘變身泄密慘劇’後,才能開始看動畫片。


    行叭,那就看。


    花棠坐下來,還挺有興致的開始看,該笑就笑,該皺眉就皺眉,就是表情沒有旁邊的林清白合飛嚴肅,偶爾還扭頭觀賞一下兩個人的反應,愉快的跑神。


    很顯然,觀影教育不太成功,花棠沒增強多少危機意識,林清和白合飛倒已經想到他們怒闖邪惡實驗室,救下可憐小黑貓的場景了。


    葉絲蘭和顧餘生休息了大半天,狀態好了很多,醒來後也能走一走,然後吃點飯補充補充能量。


    一出來,就看到林清白合飛盯著屏幕投入到自動屏蔽身邊的動靜,花棠則摸著個油桃在啃,還偷偷把汁水蹭到林清的衣服上,自助擦手。


    他們兩個開門的時候,花棠就注意到了,扭頭看過來後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揣回手手,這個小表情,要是黑貓狀態,肯定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晃晃尾巴尖。


    圓嘟嘟的小黑貓,突然變成黑裙少女。


    說實話,對葉絲蘭和顧餘生還挺衝擊的,尤其是經過生病休息的短暫沉澱,兩個人也想了很多事情。


    大體上,都是在如何保護花棠的同時,讓她能融入社會,適應新的生活方式。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花棠半點不掩飾自己言行舉止的底氣,就是總有兩個人在為她兜底,哪怕花棠真的被發現是黑貓變的,葉絲蘭和顧餘生都有本事,說不是就是不是。


    直到葉絲蘭和顧餘生走過來,林清和白合飛才反應過來,兩個人表情還留在為電影裏麵被殺害的小精怪難過,歎口氣抹把臉,才回神問葉姐和顧哥狀態如何,現在有沒有胃口吃點飯。


    他們都挺喜歡在飯桌上聊事情的,現在加上花棠,白合飛動作利落的又多炒了兩個菜,都比較清淡,適合養病恢複的人吃。


    花棠已經吃了頓正餐,吃了頓加餐,成功掌握拿碗筷的技能,拿了對應的碗筷後,還記得把自己的筷子換成勺子。


    林清和白合飛說花棠不會掩飾自己,但實際上,在葉絲蘭和顧餘生看來,這兩位也不怎麽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一看這小眼神,這小表情,就能猜到他們已經知道了花棠的新身份。


    他們把花棠帶回來,沒明說但也沒有擋著花棠不讓她見別人,就能看出來,葉絲蘭和顧餘生都是認可,躲躲藏藏不是事的觀點。


    花棠想要活得舒展自在,就要隨心所欲,想怎麽做怎麽做,其餘的事情,成本和風險由他們擔著就行。


    既然四個人都知道了,葉絲蘭也就直接點,開口問白合飛,“小白,下午花棠有沒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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