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片刻,又把他的那封書信拿了出來,再次展開,隻見到滿張字跡英武繚亂,筆觸瀟灑自然,就跟他那個人一樣,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幹脆利落,從來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她拾筆斟酌稍許,落筆在他的字跡旁邊,緩緩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勿以為念。


    將在原來的那個信封裏,封好之後,出門交給那個宮女退了回去。


    說是勿以為念,秦錚就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接連好幾天,薑雪羽悶在房中養病,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想到大王的命令不可違抗,而且侍衛們剛剛春狩回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她雖然心裏覺得失落,倒也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經過幾天悉心的調養,她的傷寒才總算好了起來,不料在這個時候,宮裏卻傳來了急召,原來大王自從狩獵回來之後,興致正是高昂,連著好幾天興辦酒宴,勞累過度,再加上夜裏受了些涼,因此得了風寒。


    薑雪羽前去王宮為大王侍醫,待到一切的事宜完畢,才從宮廷裏退出,剛想離開,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秦錚不知何時等在殿外的一角,望著她俊眉微皺:“雪羽,你病了?”


    薑雪羽低下了頭,輕著聲音道:“前兩日得了傷寒,現在已經好了。”


    聽她這樣說,秦錚便也放下心來,又聽薑雪羽問道:“你今日不用護衛大王麽?”


    秦錚搖了搖頭:“大王正在睡著,一時用不到我,而且……”他頓了一下,像是在笑著,“我過幾日就要去公主宮裏當值了。”


    薑雪羽怔了怔,良久才回神答:“……是麽。”


    她垂下了眼簾,不緊不慢地道:“在公主身邊不比大王,這樣也好。”


    第11章 禦醫薑雪羽(五)


    他們一起走出了宮苑,步行在長長的宮道上,路過一片梅林的時候,薑雪羽忽然問:“這次在宮外見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吧,不知你可有閑暇,說與我聽一聽?”


    秦錚點了點頭:“你不提我倒忘了,這次在宮外確實見到了不少新奇之事。”


    他們在梅林中坐下,從大軍狩獵的各種驚險,說到沿途見到的風景,又提起這一路上看到的風土人情,薑雪羽坐在秦錚的旁邊,靜靜地望著他的眉眼,又聽他道:“那些地方也沒覺得有多好看,還不及咱們家鄉一半好。”


    他們在梅林中坐下,從大軍狩獵的各種驚險,說到沿途見到的風景,又提起這一路上看到的風土人情,秦錚徐徐地道:“那些地方也沒覺得有多好看,還不及咱們家鄉一半好。”


    薑雪羽聞言笑了,她喃喃道:“時隔多年,也不知道家鄉現在變得如何……”


    還有好些話未說話,卻不得已的戛然而止,正在他們交談之時,一個內侍慌慌張張地跑來:“護衛大人,不好了,公主從馬上摔下來了。”


    “什麽?”秦錚驚了一下,連忙站起身,他的俊眉緊皺,猶豫地看向了薑雪羽:“雪羽,我……”


    薑雪羽的神情黯然了片刻,又緩緩地笑了:“既然如此,你就去看一看吧。”


    秦錚點了點頭,趕緊跟著那個內侍離開了,薑雪羽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怔了好一會兒神。這麽多年來,在她的事情上,他從未顯露過這樣心急火燎的神情,也從未有過這樣驚慌失措的模樣,所以她才要極力地說服自己,他的擔憂僅是因為職務之因,君臣之故,可是她也明白,這是她在自欺欺人,秦錚喜歡綽瑤,這件事情她從很早以前便已知曉。


    那一次,大臣進獻的雄鷹突然失控,直直地衝向公主而去,秦錚不顧一切地擋在了公主的身前,背上還被鷹爪劃了好幾道傷口,清醒之後,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綽瑤公主是否安好,他擔憂公主,更甚於自己的性命。


    薑雪羽黯然轉身,朝向藥廬的方向走去,一場春雨過後,藥廬的花草更是長勢喜人,鬱鬱蔥蔥的枝葉裏氤氳著泥土香,杏樹上的花兒已經落了不少,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潔白的花瓣沾染上雨水,還餘留著一縷幽香。她頹然走到石桌的旁邊,傾身坐了下來,默默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原來是雪羽……”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裏的寂靜,薑雪羽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華衣公子走了過來,她認得此人,是太子殿下的內戚。


    薑雪羽連忙站了起來,向他施禮道:“參見大人。”


    那人果然笑嘻嘻地湊近,語氣曖昧無禮:“雪羽為何在此傷神,可是一個人覺得孤單寂寞了?”


    薑雪羽不悅地蹙眉,卻仍是恭敬答:“大人說笑了,下官尚有公務,先告退了。”


    她剛想繞過那個人離開,那人卻不依不饒地攔住了她,十分的潑皮無賴:“雪羽莫走啊,我近日有些頭疼腦熱,雪羽若是不介意的話,到我府上診治診治如何?”


    薑雪羽麵有怒色,她極力避開此人:“回大人,下官乃是司藥女官,不可隨意出宮,煩勞大人讓路。”


    第12章 邪魔銀時月(一)


    那人卻依舊不依不饒,薑雪羽在心中焦急,正在她倉皇無措之時,那人忽然痛呼了一聲,雙腿發軟直接跪在地上,緊接著又翻了個跟頭,重重地摔了出去。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驚恐地打量著周圍,見鬼一樣匆忙跑開了,薑雪羽也愣在當場,不僅是這個人,連她也覺得是見鬼了,她轉過身四處搜尋,果然在樹下見到一人緩緩現出身形。


    那人身著雪色的衣袍,容貌精致俊雅,額間還描繪著一枚銀色的狐尾花,頎長的身姿佇立在翩然的落英中間,像是剛從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令人感到如沐春風的清華,他並著手指,注視那人遠去之後,才收起了手,負在背後掩在廣袖之中,雲淡風輕地看向了她。


    薑雪羽愣了許久,才怔怔地問:“你……你是仙人麽?”


    樹下的那人淡淡地笑了,頃刻間帶起和風一片,他的聲音溫淺,緩緩開口道:“若我說不是呢?”


    他依舊佇立在樹下,白玉雕琢的麵容間沉俊而優雅,午後金色的光輝穿過枝葉,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整個人顯得唯美而純淨,庭院裏溫暖的微風拂動,搖落了一樹的繁花,他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子,似乎在等候她的回答。


    薑雪羽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對她而言,鬼怪隻存在於書本和戲文之中,眼前這位並非人類,也不是仙人,也便是……


    銀時月見到她這樣的反應,淡然的眉目中流露出些許不明的悲傷,他的唇角勾起一絲苦笑,黯然轉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薑雪羽回過神來,她上前追了幾步,聲音裏勉強克製著驚慌:“我……我並不怕你。”


    銀時月的身子一頓,他側首看向了薑雪羽,又慢慢地垂下了頭,麵容間帶著些許羞澀,溫言開口道:“我從創生之日起便是邪魔,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樣,但是我從未傷害過人類,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傷害你的。”


    薑雪羽輕著聲音道:“你剛才救了我,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好心的邪魔。”她向銀時月走近了一步,試探地問道,“你……一直都在這裏麽?”


    銀時月點了點頭,他抬眸看向了那株古老的杏樹:“從這棵樹木還很小的時候,我就是在這裏的。”他頓了一下,又看向了薑雪羽,輕柔的聲音又低下去許多,“我知道這裏是你的地方,我待在這裏隻是為了療傷,你若是不喜,我可以離開。”


    薑雪羽聞言問道:“你……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麽?”


    銀時月的神情一滯,他垂下了眼簾,又緩緩地搖了搖頭。


    薑雪羽沉默了片刻,又微微地笑了:“既然如此,那就留在這裏吧,反正這裏也沒有別的什麽人,隻是不要被其他人發現就好了。”


    聽到她的話,銀時月怔了一下,他望著不遠處的薑雪羽,隻見她的笑容恬靜而溫柔,一襲雪白的衣物上攏著清雅,看上去像是纖塵不染的雪蓮花,片刻之後,他慢慢地露出了笑容,靜靜地道:“你放心,等到我的傷好之後,就會自行離去,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他的周圍升起了點點晶瑩的藍光,雪白的衣袍上也泛著淡淡的月華,頎長的身形漸漸地消失在樹下,薑雪羽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溫暖的春風乍起,撩起了她的長發漫天飛舞,皎白的花瓣簌簌墜落,像是在瞬間下了一場杏花雨。


    她怔怔地望著銀時月剛才站立的地方,耳畔還回蕩著他淡薄悠遠的聲音,然而那樹下,卻早已不見了銀時月的身影,唯有片片飛花似雪,藍色的光點遊走在半空中,沉靜唯美,輕靈寂然。


    第13章 邪魔銀時月(二)


    銀時月是一個邪魔,一個流落凡間的邪魔。


    據他所說,大概在一萬年前,邪魔與天神發生了戰爭,那場大戰幾乎牽扯到當時三界六道所有的生靈,他在魔王的邀請下加入了侵襲妖族的戰役,也在那場戰役中得罪了不少修為強大的妖怪,以致在大戰結束很久之後,那些妖怪還在不停地追殺於他。


    大約在幾十年前,十幾個修為高強的大妖怪將他困於陣法之中,他雖然突破了陣法,也殺死了那些圍困自己的大妖怪,自身的修為卻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無知無識地飄落在人世間,附身在王宮的草木中休養了起來。


    薑雪羽坐在藥廬的石桌旁,聽著銀時月的敘述有些怔神,遠古洪荒的事情她不太懂,不過眼前這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她實在想象不出他犯下殺戮之時會是怎樣的場景,從相遇到現在,她隻看得到他溫柔淡漠的模樣,因此也隻願把他當作一個溫柔的人,一個值得信賴依靠的朋友。


    銀時月見到她失神的模樣,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怕了?”


    薑雪羽回過神來,又搖了搖頭,她微微地笑了:“我隻是在想,銀時月的從前會是什麽樣子。”


    “我的從前……”銀時月喃喃自語了一句,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漠地一笑:“我是邪魔,無論何時何地,都隻會是邪魔。”


    薑雪羽又搖了搖頭,她回想道:“我從前雖然沒有見過邪魔,但是我記得你說過,你從創生之日起便是邪魔,雖然你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樣,但是你從未傷害過人類,所以我想,銀時月是一個好心的邪魔,你與其他的那些邪魔,一定是不同的。”


    聽到薑雪羽的話,銀時月有些發怔,有些事情,甚至連他自己都想不清楚,或許他與其他的那些邪魔確實是不同的,至少那些邪魔從創生之日起,便不會去想自己為何會是一個邪魔諸如此類的問題。


    他可以在手起刀落間殺死無數的妖怪,卻始終無法做到對一個人類斬下屠刀,在大戰的時候,目睹那些邪魔吞食人類的場景,他的心中隻覺得隱隱地厭惡,為什麽呢?或許是覺得人類太過渺小,根本不足以讓自己放在心上,或許……連他自己都覺得,從創生時起便身負靈力的他們,才是這個世上異類的存在。


    他想了片刻,唇角勾起了些許的弧度:“那你呢?”對上薑雪羽疑惑的目光,他又繼續問道,“你真的不會害怕麽?身為人類,麵對我這樣的邪魔,真的不會感到害怕麽?”


    薑雪羽不由反問道:“為什麽要害怕呢?”


    銀時月淡淡地道:“邪魔是這個世間最為肮髒邪惡的生靈,隻要是人類,都會害怕的。”


    薑雪羽想了片刻,又搖頭道:“銀時月隻是和我們不同而已,為什麽要覺得自己肮髒呢?”


    銀時月一怔,又聽她繼續道:“如果銀時月真的是邪惡的話,當初就不會救下我了,所以在我看來,銀時月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一個值得我一生一世都去珍惜的朋友。”


    第14章 邪魔銀時月(三)


    銀時月靜靜地望著她,其實當初為什麽要救下她,這件事情他也不明白,幾十年來,他一直都附身在那棵杏樹裏,潛心休養著自己的傷勢,直到後來有個人類女子來了,她在這裏開辟出一個藥廬,也打破了他生活的寂靜,最初他是不喜歡這樣的打擾的。


    然而這幾年之中,默默觀察著她的一點一滴,漸漸地,他也就習慣了這個女子的存在,他知道隻要是有空閑的時候,她就會來到這個地方打理草藥,他也知道,有一個名叫秦錚的男子,他們經常在這裏相會,見麵的時候,大多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可是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卻可以令她在暗地裏開心很久。


    邪魔不懂得人類的感情,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對這個人類女子,也僅是不討厭而已,可是他慢慢發現,習慣其實是很可怕的東西,因為習慣了她的存在,所以在她不在的日子裏,心裏總是空蕩蕩的,似乎缺少了一點什麽。


    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心想,那個會在藥廬中專心致誌侍弄花草的女子會不會出現,這樣的念頭從清晨一直困擾到晚間,他的心中好像一直在期許著什麽,然而那個被他期許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又會感到原來一天的時光還可以這樣的漫長。


    也許他隻是覺得孤單了,他記得曾經有個人告訴過他,當一個人的心中開始放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時常感到孤單,人類把這種情緒叫作思念,而他卻覺得這是羈絆,一個邪魔對一個人類生出了羈絆之心,希望可以時常看得到她,希望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不會改變。


    銀時月微微地一笑,溫言問道:“你想聽琴曲麽?”


    薑雪羽有些驚訝:“你還會彈琴曲?”


    銀時月點了點頭:“以前在魔界的時候,每當我沒有事情可以做,就會坐下來彈琴,那裏的很多邪魔都聽不懂音律,隻有一個邪魔,會站在不遠處聽我的琴曲。”


    他的右手輕拂桌麵,一把古琴緩緩顯現出了身形,指尖撚動琴弦,輕柔似水的琴音頃刻流淌了出來,古樸的韻調雖然極盡簡單,卻有一種足以打動人心的力量,令人不禁想起陰沉厚重的森林,與一望無際空曠的山穀。


    銀時月的神情怔怔地,一曲餘音落下,他伸手撫住了琴弦,低頭看著手中的那把琴,淡然的眉目中似乎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他是我們幽冥之淵裏的魔王,這首曲子就是他萬年之前所做的。”


    他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撫摸著琴弦:“他是一個強大的邪魔,我們甘願為他而戰,為他而死,可是大戰的時候,他與妖王同歸於盡,屍骸被封印於妖林之中,從那以後,我已有許久沒有彈過這首曲子了。”


    薑雪羽聞言,試探地問:“他……是你的朋友麽?”


    銀時月垂下了眼簾,又搖頭笑了:“邪魔的世界與人類不同,我們都是從幽冥之淵的邪氣衍化而來,因此從創生時起就沒有親人,不會存在朋友,更不會喜歡誰。”


    薑雪羽單手撐在石桌上,她想起以前聽銀時月提起過,他從前生活在那個叫作幽冥之淵的地方,那裏的光線昏暗,土地貧瘠,沒有可以供來吃的東西,因此即使是同伴之間,為了爭奪食物也會自相殘殺,更有甚者,會吞食彼此的血肉……


    她正想著,忽然聽銀時月問道:“那麽,你自己呢?”


    薑雪羽一怔,她有些疑惑:“我?”


    銀時月點了點頭,輕柔的聲音道:“你一直等待著的那個人類,就是你心裏在乎的人麽?”


    提起秦錚,薑雪羽的臉上泛起了些許的笑容,她頷首回答道:“是啊,秦錚哥哥他是很好的人,在這個世上,也就隻有他願意對我好了。”


    她的聲音輕柔,仿佛生怕觸碎了某個夢境一般,即使是身為邪魔的他,也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她內心的溫柔與歡喜,午後明媚的陽光穿過碧綠的枝葉,像是微風搖落的碎金,在地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她的麵容白皙,臉上的笑容亦是柔和而安靜,甚至讓他有一瞬間的錯覺,忍不住怦然心動。


    第15章 邪魔銀時月(四)


    綽瑤公主的傷並沒有大礙,那日不過是下馬時,沒有站穩險些摔倒,不小心崴到了腳,幾日不能下床走動罷了。雖說是小傷,但是宮裏的人卻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原因是綽瑤公主悶在寢殿覺得無聊,非要鬧著出去玩,大王當然不許,便令宮人們想盡了法子哄公主歡心,好讓她暫時忘記外麵的熱鬧,安心留在宮中養傷,不過她這麽一傷,可把大王嚇得不輕,各種珍稀藥材滋養著,連專門給他看病的薑雪羽,都被指派到公主的宮中。


    這天,薑雪羽站在大殿之中,等待著為綽瑤看傷,忽聽身後傳來喊聲:“公主……”


    認出這人的聲音,她麵露欣喜,連忙抬首看去時,卻見秦錚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了公主的內殿,薑雪羽有些愣神,隱約之中又聽到了秦錚的聲音:“微臣取來了好玩的物什,公主可不許再鬧著出去玩了。”


    綽瑤咯咯地輕笑聲響了起來,像是悅耳的銀鈴:“秦錚哥哥,你又帶來什麽好玩的了?”


    薑雪羽默默地站在殿中,目光透過輕紗薄屏,靜默地注視著殿內的情景,此刻公主正靠在美人榻上練習投壺,笑靨如花,越發顯得精靈可愛,而秦錚則陪在一旁,握著箭尾細心調整著她的姿勢,眉梢間盡是寵溺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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