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自身的靈力雖然不高,但是,一旦它躲在自己編織的幻境裏,想要找出它卻也沒那麽容易。雲皎被怨靈拉入幻境之後,雲初末在外麵徘徊了許久都沒能找到可以進入幻境的線索,幸好那時怨靈被雲皎用計挑撥,暫時紊亂了靈力,雲初末才得以循著他們的氣息,劈開一個入口進來,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耽擱這麽久都沒來救她。


    怨靈也是肯定了這一點,所以才這麽毫無忌憚的跟他說話,它以為如果自己死了,這兩個人就會被永遠的困在幻境中出不去,有了這樣一個好籌碼,它當然要拿來威脅利用一番,說不定還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可是有一點它算漏了,眼前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它的幻境裏麵。


    雲初末微微抬手,流紫的靈力緊緊地束縛著怨靈,像是要將它即可淩遲的刀刃,冰寒陰森中透漏著隱隱的殺氣。怨靈的臉色一變,虛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閃現出懼怕的神色:“你……你要做什麽……”


    它不斷的奮力反抗,奈何它的這一點小修為在雲初末麵前簡直不值一提,靈力化成的繩索還在不斷收縮著,將它的身體勒成一團,它不堪忍受痛苦,咬著牙抬起了頭:“你該知道,如果我死了,你們永遠也出不去!”


    直到現在,這怨靈還想垂死掙紮,並且擺出了自以為誘人的條件,企圖跟眼前這個人交換條件,它望著雲初末的目光充滿了貪婪和狡黠:“你的身上有著比這個女人濃鬱千百倍的血腥和煞氣,如果肯分給我一點,我就把魂力還給她,還會把你們從這裏放出去,如何?”


    雲初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於怨靈的話也恍若未聞,他容色淡然,輕緩的聲音低念著:“還不錯呢,你居然能看出我的身上有煞氣,不過有一點,你好像看錯了哦。”


    他的唇角泛著笑意,淒然冰冷,毫無一點憐憫之心:“我身上的血腥比起這個女人,何止區區的千百倍。”話音未落,雲初末的手驟然收緊,靈力也隨著他的意念緊緊的勒著怨靈,他的臉上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優雅從容的微笑,如同淩駕於眾生之上的主宰,傲然冰冷,不可一世。


    明明隻需輕輕一捏,他就可以毀掉眼前礙事的怨靈,可是雲初末卻一點兒也不心急,甚至都沒有考慮到懷中雲皎危急的境況,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慢慢折磨著它,仿佛注視著別人的痛苦,能夠帶給他無盡的歡愉。


    “你……”怨靈痛苦的麵容幾近扭曲,它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怎樣可怕的一個人,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它不得不收斂自己的貪婪,隻求能從這個人的手上保住性命:“求求你,留我一命,我……我現在就放了你們。”


    雲初末細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周身氤氳著優雅決絕的氣勢,冷淡疏離的表情像是在嘲諷,他輕輕地開口,猶如自言自語一般:“現在才知道懺悔麽,好像已經晚了呢。”


    靈力死死地勒著怨靈,將它的身體扭曲成十分詭異的形狀,鮮紅的血跡從它的衣物上不斷滲出,難以承受的痛苦讓它的臉色慘白,森森的冷汗劃過臉頰,甚至它絲毫都不懷疑,再過一刻,自己將會被這靈力攔腰削成兩段。


    “你……你殺了我吧……”怨靈抬頭祈求地的望著他,從牙縫裏艱難擠出幾個字。作為怨靈,一向隻會令別人陷入噩夢和絕望之中,可是如今,蝕心的痛苦一點點侵占了它的心扉,對於被攔腰折斷的恐懼,驅使它現在隻求能夠痛快的死去。


    “殺了你?”雲初末倒是有些意外,他的長眉微挑,帶著的語氣:“如果殺了你能夠令她好起來的話,我倒是不介意髒了自己的手。”


    他淡淡的說著,對於怨靈現在淒慘絕望的模樣很是滿意,涼薄的唇微微輕啟,像是宣告死亡的惡魔:“我長離的東西,也是你能碰得的麽?”


    “啊——”怨靈麵目猙獰,再也忍受不住的痛喊出聲,它仰著脖子張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靈力緊緊地勒著它的身體,鮮血淋淋的皮肉綻開,染紅了外麵的衣物,傷口處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它腰上的白骨。


    “求——求求你,殺了我啊——”怨靈緊咬牙關,從唇齒處噴出猩紅的血跡,它的麵容扭曲,望著雲初末的目光痛不欲生。


    雲初末微笑地注視著這一幕,精致陰柔的麵容下,沒有絲毫的憐憫和不忍,任誰都不會敢相信,這個美得驚心動魄的貴公子,正在雲淡風輕地做著一件極其殘忍血腥的事。


    “嗯……”痛楚微弱的傳來,靠在他懷中的雲皎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又沉沉地昏了過去,雲初末頎長的身體一僵,他愣了片刻,低下頭似是疑惑的輕念著:“……雲皎?”


    他不確定地垂眸看了懷中的人一眼,原本清淡殘忍的眉目中瞬間閃現出某些晦暗不明的神色,這一次,他終於不再遲疑,冰涼的目光猛然掃過不遠處的怨靈,右手中紫色的靈力不斷凝聚,從中緩緩現出一件物什來。


    這是一柄奇異的長劍,通體墨黑又帶著陰鷙妖冶的深紫,像是寂靜燃燒的幽暗之火,劍身上雕刻著古樸典雅的紋絡,從中湧出的煞氣不斷環繞在劍鋒周圍,氤氳出令人心悸濃黑的氣息。


    他攬著雲皎緩步向怨靈接近,麵容精致,早已不見方才的殘忍和嗜血,更多的是收斂之後清俊的溫柔,他淡淡開口:“你不是很想得到我的煞氣麽,那麽,就看你能不能消受得起了。”


    怨靈的目光死死盯著他手裏的那把長劍,雖然不確定這是何物,但是從其周身翻湧的煞氣和血腥來看,這絕對不是它所能承受得起的。它懼怕的白了臉色,聲音微微顫抖:“這……這是……”


    雲初末的容顏裏似乎有些淒然哀婉的笑意,他的腳步沒有停止,平淡的聲音娓娓道來:“上古魔劍,長離未離,時至今日已然塵封萬年,難怪都有人不記得了。”


    怨靈呆呆的望著他,一時間都忘記了反應,它才成形不到三十年,自然不會知道魔劍長離的傳說,可是,從上古洪荒時期流傳下來的魔劍,對它這個小小的怨靈而言,簡直就是滄海和一粟的差別。


    隻見雲初末單手持劍,平靜的注視著它,一邊淡淡的說著:“那時候人人都說長離是奪命之物,卻無人知曉它的另一個功用,其實我該謝謝你,這些年來汲取了眾多人類的魂力,倒省了我不少的精力。”


    雲初末持劍的手緩緩放開,那把劍卻因自身的靈力靜止在空中,流紫的靈力逐漸籠罩上怨靈的身體,那隻怨靈猶如刀俎上的魚肉,半分動彈不得,隻能任其宰割。


    長離劍身上開始泛起深紫的光輝,那些覆蓋它的濃黑煞氣被光芒所壓製,漸漸湮息了絲絲縷縷的蹤影,與此同時,幾道淡紫的光輝從長離劍上脫離而出,宛若遊走的小蛇環繞在怨靈的周圍,那些被怨靈汲取的魂力,正從它的身體中源源不斷的散出,被光芒捕捉攝取,團團包裹守護其中。


    漸漸的,怨靈早被折磨得狼狽不堪的軀體從兩端開始消逝,最後隻剩下一團汙濁的晦氣慢慢散開在空中,包裹著它全部魂力的光芒更盛,盈溢著流紫的光輝向雲初末飄舞過來,被靈力牽引著注入到雲皎的體內。


    最開始,雲皎不適的輕哼了一聲,因為突如其來的痛楚而蹙起了眉,似是在極力承接著什麽,雖然已經恢複了意識,卻沒有睜開眼睛。她的氣色已然好了不少,原本冰涼僵硬的身體感覺暖暖的,四肢輕鬆舒展,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她靠在雲初末的懷裏,不樂意的嘟起了嘴,帶著些許撒嬌的語氣輕聲抱怨:“雲初末,我好累。”


    雲初末偏過頭看她,唇角瞬間蕩開溫暖的笑意,眉目間清俊柔和,他輕聲開口:“覺得累的話,就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了,我們也就到家了。”雲皎點頭嗯了一聲,隨手搭上了雲初末的腰,還很舒服的蹭了蹭他的衣服。


    雲初末隻頓了一下,將長離劍重新接在手中,朝向漆黑的夜空劃出一道劍光,隻聽得清脆破碎的聲音,幻境中裂出了無數道白光,隨後從上麵開始崩塌,一直蔓延到他們站立的腳邊。


    流雲蘇繡的素袖一側,長劍倏忽化成一道冷光消逝了蹤影,他將雲皎打橫抱了起來,在幻境崩塌的碎片中穿梭,身姿優雅,風華絕豔。


    而昏睡中的雲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夢到自己站在船頭望著碧波流淌的江麵發呆,雲初末從船艙裏走出,從後麵緩緩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她卻並沒有因此感到驚奇,反而側過頭望著雲初末在笑,甚至還厚顏無恥的親了他一下!


    第54章 迢迢西江月(七)


    雲皎很挫敗,雙手撐著腦袋趴在船艙的狐裘上,想起自己昨天做得那場春夢,不由一張小臉頓時皺成了苦瓜。她怎麽會做那樣奇怪的夢?雖說雲初末模樣長得好看,能力也很高強,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還比較溫柔,可是她怎麽可以對雲初末抱有那麽齷齪的想法?


    自我厭棄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很是消沉的爬起來,悶悶不樂的穿好鞋子,隨即撩開竹簾走出了船艙。此時雲初末正坐在船頭,手臂抱著並攏的雙膝,將頭埋在了臂肘之間,背影淒涼慘淡,甚至看起來還有些孤獨,不曉得是在休憩養神,還是在思考著什麽。


    雲皎邁步走了過去,停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的問他:“雲初末,你睡著了麽?”


    隔了許久,雲初末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有。”他將下巴擱在雙膝上,望著前方劃過的碧波發呆,卻沒有抬頭看她。


    雲皎見此情景,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連忙蹲在他的身邊焦急問:“你是不是傷著了,還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雲初末側頭看了一眼她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又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良久才緩緩轉過頭,語氣裏似乎有些黯然:“小皎……對不起。”


    “嗯?”雲皎一愣,反應一會兒才笑了:“那件事呀,沒有關係啊,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雖然晚了一點兒,也不是無可挽回……”見到雲初末愈漸憂傷的表情,她及時的頓住了嘴,話鋒一轉狗腿道,“呃,其實也不是很晚,要知道怨靈的幻境沒那麽容易被找到,雲初末你……”


    雲皎小心翼翼的望著雲初末的神色,見他的唇角勾起些許苦澀的笑意,心裏警鈴大作,頓時恍悟到自己拍錯了馬屁,又硬生生的截住了話頭,陡然轉折:“自然,以雲初末你的修為,再厲害的幻境也不是什麽為難的大事,之所以會有耽擱,必是想借此機會表現自己卓越高超的術法,要知道厲害的人往往都是在最後關頭才出場的。”


    雲初末忍不住斜了她一眼,語氣涼涼道:“是麽,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


    “當然啦!”雲皎挨著他坐下來,身體和雲初末比起來又軟又小,俏皮的臉上露出最討人喜歡的笑容,帶著些許沾沾自喜道:“我以前在長安覺得無聊的時候,看過不少的戲文,他們都是這麽說的。”


    雲初末聽此,沉默了下來,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和我在一起……會讓你覺得無聊麽?”


    雲皎激靈了一下,斷然否決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雲初末你那麽好,脾氣也很……溫柔,我怎麽可能會覺得無聊!”


    雲初末斜睨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幽怨,陰陽怪氣道:“可是自從明月居裏出來,某人似乎很喜歡跟別人混在一起呢!”


    雲皎一呆,回想自己這些天的行徑,似乎是有些冷落雲初末了。


    本來麽,她自記事以來就一直生活在長安,都沒見過外麵的世界是何模樣,初次入世肯定會有些好奇了;再者,從前她的生活中隻有雲初末一個人,現在一下子遇到了這麽多新奇有趣的玩伴,無可避免的就會想跟人家多親近一些;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明明是雲初末自己不要跟她說話的,奧,還十分惡劣的說要把她的舌頭割下來!


    想到此,雲皎很是不服氣,微微嘟著嘴,小聲嘀咕道:“你不是也一樣,剛出來沒多久就遇到了‘故人’,還真是‘交友廣泛’呢!”


    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女鬼和江月樓主是什麽關係,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稱呼雲初末為‘斬言’,可是那時候雲初末並未反駁,所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肯定是雲初末這個爬牆出灰、沾花惹草的禍害,做了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


    見到她暗自腹誹的模樣,雲初末忍不住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立即引起了雲皎的憤怒:“幹嘛!不是說以後都不可以敲我的頭了嘛!”


    雲初末望著自己的手,沉默片刻才道:“我習慣了。”


    “可是我不習慣!”雲皎的神情很嚴肅,瞪著雲初末有些憤憤不滿。


    雲初末瞥了她一眼,語氣甚是:“哦,那你習慣一下。”


    雲皎很憤怒,簡直氣到跳腳,緊咬的銀牙冷森森的滲出來幾句話:“天下無敵厚臉皮,我果然是不應該安慰你的!”


    雲初末的眉目中瞬間蕩開溫暖的神色,他的唇角噙著笑意,越發顯得清俊溫柔,繼續厚顏無恥道:“你方才不是說我那麽好,脾氣也很溫柔?既然有那麽好的我陪在你身邊,你該知足慶幸才是,現在又在惱些什麽?”


    雲皎聽此,小身板晃了一晃,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你……”


    隻見他恍若未聞地拂了拂衣袖,換了個姿勢盤腿坐了起來,煞有介事道:“不必懷疑,我就是那麽的好,如果你想感激涕零的抱我大腿,我是不會介意的。”


    雲皎一陣頭暈,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你你……你總是容易把自己想得太好!”


    “哦?”雲初末挑了挑眉,偏過頭望著她:“那你剛才說我很好,很溫柔的話,都是隨口胡編拿來騙我的了?”


    “我才沒有隨口胡編!”雲皎憤憤地反駁,同時在心裏小聲嘀咕,明明就是費了很大力氣,絞盡腦汁編出來的!


    雲初末側首望著她,眼裏心裏盡是溫柔,隻見雲皎雙手鬱悶的撐起了腦袋,不樂意地嘟起了嘴,垂死掙紮為自己辯解:“我從來都不會說假話,剛才還覺得你很溫柔來著,現在就完全感受不到!”


    “小皎……”雲初末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淡淡道:“江月樓裏的那個人,我並不認識。”


    雲皎一愣,下意識地反駁:“怎麽可能?”


    雲初末對她的反應顯然不滿,斜睨了她一眼,陰測測地問:“怎麽不可能?”


    雲皎被他的氣勢壓住,很識時務地往後縮了縮,小聲囁喏道:“可是你那時候……都沒有跟人家解釋清楚。”


    雲初末的俊臉板得有些嚴肅,他望著前方的流水,語氣甚是平淡:“如果我什麽事都要解釋的話,那麽我已經死了。”他頓了頓,不待雲皎回答,又繼續道,“話說太多,累死的。”


    雲皎頓時哭笑不得,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隻得悶悶道:“可是如果什麽話都不說,別人又如何會知道你心裏怎麽想?”


    雲初末手裏拿著折扇,望著她的道:“別人怎麽樣,與我何關,你已陪伴我百年,難道還不清楚我在想什麽?”


    雲皎張了張口,她想說自己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又心虛的頓了下來。以前她總以為自己是最了解雲初末的,可是現在,她日漸發覺原來雲初末離她那樣遙遠,他們之間有著不曾坦白的秘密,那些秘密不容她探知,她也一點都不想知曉。雲初末在想什麽,他在做什麽,他想要做什麽,她都已經看不太清晰了。


    坐在雲初末的身邊,她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幻境裏的場景,俏麗的眼睫低垂下來,一向調皮的容顏裏隱約帶著黯然,她在心裏默默的想——


    那個顛倒眾生的女子,那個叫作姝妤的女子,究竟是誰呢?


    烏雲彌漫,雷電交加的詭異之地沒有令她陷入絕望,可是在看到雲初末和那個女子依偎在花海中,她竟感到莫名的心痛,那是一種想恨而不能恨的悲哀,因為她知道,這兩人才是真正應該在一起的,而她,隻是一個局外人的存在。


    雲初末的反問,她沒有辦法給出答案,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雲初末,你見過石頭也能開花麽?”


    雲初末不明所以:“怎麽這麽問?”


    雲皎微微嘟著嘴,擺出乖巧的表情:“隨便問問嘛,一時好奇不行麽?”


    雲初末直想歎氣,無可奈何道:“你啊,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把這‘無論對什麽事都好奇’的毛病改一改?”


    “到底有沒有見過嘛!”雲皎扯著他的胳膊,滿臉期待的仰頭看他。


    雲初末稍一頓首,才緩緩道:“我未曾見過石頭開花這種事,不過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聞,洪荒時期的天之涯中,因環境惡劣,方圓千裏都見不到半點生息,不過那裏的山石卻因常年經受天力,大多負有靈性。”


    “這麽說……”雲皎呆呆地念著:“想讓石頭開花,也不是沒可能的了?”


    雲初末打量了她一會兒,幾乎立即的警覺戒備:“你莫不是要我從石頭裏,給你變朵花兒出來吧?”


    雲皎摸了摸臉皮,笑嘻嘻的:“有麽,我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不過如果雲初末你一定要這麽做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無視她甜到骨子裏的笑容,雲初末嫌棄的捏著雲皎的袖子,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去,語氣也甚是平淡:“不好意思,我介意。”


    他起身走回了船艙,雲皎淒涼慘淡的扁了扁嘴,隨即屁顛屁顛的跟上他的腳步:“雲初末雲初末,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雲初末的腳步一頓,看了看遠方的天色,才緩緩道:“再回江月樓罷。”


    第55章 迢迢西江月(八)


    三十年前,江月樓外。


    曉莊河畔柳色青,車如流水馬如龍。


    一行年輕人縱馬越過長街,短鞭落下,馬蹄聲急,神情間似乎有些焦急之色,他們的身上都穿著墨色緊身的衣袍,腰間皆掛著佩劍,就連衣帶環佩都很一致,路上的人們聞聲紛紛躲避,很快就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來人總共隻有四五個,人數雖然不多,卻沒有人敢上前衝撞了他們的大駕,因為從這幾個人的衣著來判斷,他們都是陌陵山左嶽盟的弟子。


    提起左嶽盟,江湖中人無不心生敬畏,就連向來潑皮好鬥的海龍幫碰上它都得唯唯諾諾,避讓三分,左嶽盟自創派以來,時至今日已逾百年,雖期間曾曆經過不少血雨腥風,發展勢頭卻絲毫不見衰頹,甚至還有日益興旺的趨勢。


    現今左嶽盟門下弟子過萬,田地房產數不勝數,更重要的是,左嶽盟盟主卓鼎天在前兩次的英雄大會上,被各大門派舉薦為武林盟主,這個位子,一坐便是整整十年。


    不過最近,卓鼎天這武林盟主的寶座,似乎坐得不太順隨,甚至還有拱手讓人的危險。


    幾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龍邪教,由於剛開始建成時隻是一股小小的勢力,所以沒有引起人們的太多關注。可是不知道神龍教教主蕭孟虧後來練了什麽邪異功法,功力一時間竟大增了好幾倍,甚至連卓鼎天都不能與其項背,與此同時人們還愕然的發現,在這短短的幾年中,加入神龍教的教眾居然已發展到十萬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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