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時候,湘湘像原本一樣想盛碗飯就蹲在角落裏吃。沒想到爹爹和二娘卻將自己叫上桌,爹爹還給自己夾了塊肉,湘湘心裏很激動,難道爹爹和二娘轉了性子?


    柳小弟看著湘湘碗裏的那塊肉,陰陽怪氣道:“怎麽醜丫頭今天變公主了?”


    “瞎說什麽呐,你這個臭小子。”二娘眉開眼笑道,“什麽醜丫頭、公主的,今天是可你大姐的好日子。”


    “今天王老爺家來給你大姐下聘了,整整抬了十台聘禮。”劉菜花想到今天自己手上那十個銀元寶簡直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想著還給湘湘夾了塊肉,這個賠錢貨今天可真是值錢啦。


    湘湘一聽,原本還有些欣喜的心瞬間涼到了冰窟窿裏。王老爺今年都62歲了,比她爹都要大一倍,且他都已經娶了16房小妾了。


    湘湘放下碗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求道:“爹爹,二娘,求求你們,別把我賣到王老爺家,我一定會更加勤快地幹活的。求你們別把我賣了。”


    劉菜花眉一豎,眼一瞪道:“哪個要賣你啦!這是正經下聘禮的。到了王老爺家,你就吃香的喝辣的,什麽也不愁啦,多好的親事啊,別人想攀還攀不上呢!你真是個賤骨頭。有福都不知道享。”


    劉菜花心裏可明白著呢,她可不能讓別人說她是賣女兒的。


    湘湘再忍不住,淚水一滴一滴地滴下來。他們家也不窮啊,為什麽還要這樣對她,還要把她賣了。這還是她的爹爹嗎?這還是她的家人嗎?原本總想著 雖然他們對她隨意打罵,但好歹也給了她一口飯吃,可是現在看來,給她一口飯吃,沒讓她餓死,就是為了今日賣她得錢。


    湘湘跪在地上,哭得恍恍惚惚的。


    正在這時,外麵有人叫道,大家夥快到打麥場集合,村長有要事說,大家快點去。


    柳家的人一聽就往外走。偏那劉菜花多了個心眼,怕這賠錢貨跑了,便也一把拉住湘湘的手拉著她跑去。


    眾人都在打麥場集合,隻見村長身旁有兩三個氣質高貴,衣袂翩翩的年輕人。


    村長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喜悅地道:“今天是我們柳家莊幾百年來的大日子。這幾位都是那蓬萊仙境的仙人,今日到我們柳家莊來挑選仙童。家中六至十五歲的小孩子們都去一旁排隊。若被仙人挑中即可隨仙人到蓬萊仙境去。”


    眾人議論紛紛,符合年齡的孩子們也都到一旁排隊。湘湘也想去排隊,卻被劉菜花一把拉住。


    “你這個臭丫頭!王老爺家都已經下了聘禮了,你還想到哪裏去?你若是丟了,我拿什麽來賠給王老爺。”


    湘湘便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一個一個去驗靈根。自己心底的希望卻一點也不剩,慢慢的全是黑暗。


    莊子裏隻有一個男孩子被選中去當仙童,這場大會便結束了。爹爹還在安慰未被選中的柳小弟,湘湘眼底卻滿是寒霜,他們都不是自己的親人,這世間隻有她一個人。


    迎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段日子劉菜花怕湘湘逃跑,一直都看守著她。卻沒想到湘湘不吵也不鬧,隻一味沉默著。隻要湘湘不吵鬧就好,老老實實地上了花轎,她那十個銀元寶便實打實地拿在了手裏。


    迎親那天,鑼鼓喧天,熱熱鬧鬧地來接王老爺家的十七房小妾了。


    劉菜花看著湘湘上了花轎,一顆心才放到肚子裏。


    花轎一路從柳家莊到了王老爺家,便從側門進了王老爺家中。


    這王老爺新得這第十七房小妾誌得意滿,喜宴也是大擺排場。若是他再荒唐些,便要和這新入門的小妾來一個拜天地了。


    正喝酒應酬得滿麵紅光時,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不好啦不好啦,新姨娘自盡了~”


    眾人連忙趕去新房,隻見那新姨娘躺在大床上,手腕上地的血不停地流著,浸潤了大紅的被褥。


    眾人紛紛救人,隻那王老爺覺得實在是晦氣,大好的日子,讓這賤骨頭給破壞了,一氣之下便拂袖而去。


    湘湘感覺到血在流,生命也在流逝。隻她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隻聽到哈哈哈的大笑,這笑聲她不熟悉,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


    不過她顧不得是誰笑的了,她隻想著,娘親,湘湘終於來陪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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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捉奸


    “姨娘醒了, 快來人哪~~姨娘醒了~~”一個服侍的綠衣小丫鬟見躺在床上的湘湘睜開了眼睛驚喜的叫著,跑向屋外去向大丫鬟們稟報。


    “叫什麽,叫什麽?有什麽好叫的。既然她醒了你就給她倒點水喝,叫什麽叫!”一個穿著粉色衣衫, 身高略高的大丫環磕著瓜子說道。


    “就是。我們被大夫人派來伺候這樣的主子已經是夠倒黴, 心煩的啦, 你還叫嚷什麽?”另一位也穿著粉色衣裳有些胖胖的大丫鬟說道。


    “玲玉姐姐,三喜姐姐, 我們被大夫人派來伺候姨娘,就是姨娘的丫環啦, 我們怎麽能不管她呢?”綠衣小丫鬟一臉認真地道。


    “誰愛管誰管, 別來煩我們。”玲玉說著拍了拍手,就和三喜回了自己的屋子。


    綠衣小丫鬟看著二人遠去,心裏生氣。可是她隻是一個小丫鬟管不著大丫鬟, 沒辦法, 她隻能自己去廚房要了點吃的, 給姨娘送去。


    “你是……”湘湘看到一小丫鬟給自己送來了清粥, 疑惑地問道。


    小梅見姨娘掙紮著要起身,連忙放下碗,將姨娘扶坐起來, 又將碗拿了過來喂姨娘喝粥。


    “我是大夫人派來服侍姨娘的,姨娘喚我小梅就好。”


    湘湘聽小梅叫自己姨娘,清楚自己還在王老爺家中, 眼中的一絲光亮又消失了。


    湘湘躺在床頭,閉上了眼。小梅見湘湘不喝粥了,有些著急道:“姨娘,您已經躺了好幾天啦, 什麽都沒吃,再這樣下去,身子越來越虛,可不得了,您還是吃點吧!”


    說著,小梅就舀了一勺粥,遞到湘湘嘴邊,可是湘湘就是不張嘴。


    小梅急啦,這樣下去可不行,姨娘萬一餓死了可怎麽辦?小梅想著就去向大夫人稟報。


    沒想到正在和大夫人說這事的時候,老爺回來啦,老爺聽說這新進來的十七姨娘不肯吃飯,又想到那日大婚時這姨娘尋死覓活地丟了他的臉麵,立即怒道:“吃不吃隨她!真要餓死了也不是咱們家的事,是她自己餓死的。派去服侍的丫鬟全部撤回來就讓她餓死好啦,你們誰都不準去看她,也不準給她飯吃!”


    大夫人原本還想去勸勸這新姨娘。如今老爺都已經發話啦,她也就作罷了,隻想著這新姨娘自己能夠想回來,隻要想通了再來向老爺認個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小梅是個好心的小姑娘,她想著新姨娘真可憐,現在還不能去服侍她,悄悄地走在院落裏哭泣。


    “小梅你哭什麽呀,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阿虎哥……”


    “原來是這樣啊。小梅你別哭,我們偷偷拿些東西去給新姨娘吃就好了。”


    “可是新姨娘根本不吃東西。”小梅擔心地說。


    “我爹常說,這人活著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你放心,我們一起去勸勸新姨娘,新姨娘就會想通的。”


    小梅和阿虎去廚房拿了些吃的,就偷偷摸摸地到了湘湘的院子。雖然王老爺把湘湘院中的丫鬟小廝都調走了,但是也同樣沒有派人看管這個院子,這院子又偏遠,因此小梅和阿虎很順利地就溜進了院中。


    “姨娘,我們給你帶東西來啦,你快吃吧。”小梅和阿虎關上了門對湘湘說道。


    湘湘沉默地看了他們一眼,又重新把頭歪了過去,不再看他們,拒絕的意思是很明顯的。


    小梅著急地看了阿虎一眼。阿虎就清了清嗓子說道:“姨娘,我們知道你自己是不願意嫁到王老爺家中的,可是你已經來了呀!你如果死了,隻能讓你的親人傷心,隻能夠讓真正愛你的人傷心。其他的人是不會為你掉一滴淚,不會為你有一點點傷心的,你的死一點也不值得,更何況還是這樣餓死,又有什麽意義呢?”


    阿虎看到湘湘的頭動了動,再接再厲道:“姨娘,新婚那晚你這麽決絕地割了手腕尋死,但是現在,你也沒有在尋死,我想你一定是在猶豫。死難道是什麽好東西嘛?死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不是嗎?不管怎麽樣,隻有有了生命,隻有活著才有可能不是嗎……”


    湘湘看阿虎說得口幹舌燥,嘴巴都要起皮了,好心地道:“你喝口茶歇歇吧。”


    “姨娘,你說話了!你是不是想通了,要不要喝點粥?”小梅驚喜地道。


    湘湘看著小梅帶笑的臉笑著點了點頭。自從娘親去世後,再也沒有人這樣地關心過她。現在小梅和阿虎卻這樣地勸她要活著,這樣地關心她,湘湘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她想,再活著試試吧。


    湘湘喝完了粥,還是很虛弱,小梅扶著湘湘躺好,對湘湘道:“姨娘,明天我們再來給你送吃的。你先好好休息吧。”


    湘湘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就閉上眼休息了。既然想要活下來,現在就要休養生息。


    這樣過了一段時日,湘湘的身子漸漸好起來了。這段時間小梅和阿虎經常一起來給湘湘送飯,不過有時兩人其中有一個沒時間,那麽另一個就單獨來。


    這日湘湘又看到阿虎來了,隻是很奇怪阿虎的手上並沒有帶任何食物,湘湘就奇怪地問他怎麽了。


    “湘湘,我們快點逃跑吧。有人告發說我們有私情。再過一會兒老爺就要來抓我們了。”這段時日,三人已經很熟了。年紀又相差不大,因此都以名字相稱。


    “小梅呢,小梅怎麽沒來?”


    “就是小梅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我們快點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啦。”阿虎一邊勸著一邊叫著湘湘,一邊順手拿了幾個東西,既然要逃跑能順點就順點吧,把這些東西賣出去了還能換幾個錢。


    湘湘還是站著沒動,說道:“可是我們並沒有私情啊,他們來捉人我們說清楚就好啦。”


    “這種事情怎麽說的清楚,更何況……”


    湘湘想想也是,自己在剛進來的第一天就割腕自殺。現在自己說的事情還有人會相信嗎?更何況自己現在也還是不想嫁給這個王老爺,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就逃走吧。


    與此同時——


    “老爺,姨娘和阿虎真的沒什麽的……”小梅哭倒在地上說道。


    “一個丫鬟說的話怎麽能信呢?”


    “就是!可是有人親眼看到阿虎摸到那院子裏去的。”


    ……


    “老爺,是真的。雖然阿虎會到那院子裏去,可是一般情況下都是我和阿虎一起去給姨娘送飯,但有時我比較忙,就讓阿虎送去……”小梅哭哭啼啼地辯解道。


    那王老爺本就惱怒於湘湘新婚當晚自殺丟了他的麵子。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情,哪裏還管什麽青紅皂白,直接就要去捉拿湘湘了。


    當王老爺帶人前來湘湘的院子捉奸時,卻看到一個空院子,頓時更加火冒三丈,更加確定湘湘和阿虎有私情。


    王老爺的臉氣得一會紅一會白,直接叫人出去捉拿湘湘他們。當然,名義上是捉拿逃奴,還叫下人去報官,說是家裏的奴才逃跑了請求官差將他們捉回來。


    ——


    湘湘和阿虎逃了出來,雖身上有幾個錢,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湘湘是從小生在柳家莊的,在這次出嫁之前,從來沒出過莊子。而且這次來到城裏也是坐在花轎裏麵來的,現在逃出了王老爺府,就兩眼一摸黑,不知道該去哪裏啦。


    阿虎雖然身在城裏,但也是從小就是王老爺家的奴仆,也沒比湘湘好多少。


    兩人想著王老爺好麵子,肯定不會大肆搜尋他們,兩人也就十二三歲,跑得累了就找了家客棧先休息,打算明天一早再說,卻沒想到他們根本等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第76章 噬人


    二人為了節省銀子隻開了一間下房, 湘湘睡在床上,阿虎就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將就將就。月色如銀傾瀉而下,整個房間看著都很亮堂。


    湘湘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聽到地上也有些動靜,便說道:“阿虎, 你睡著了嗎?”


    “沒呢, 睡不著。”


    “阿虎, 你在想什麽?”湘湘仰躺在床上,眨巴著眼睛說道。


    “想我爹娘了。你呢, 湘湘。”


    “我?我沒想什麽,就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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