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多久了?快兩個月了吧,這都還沒好,該不會沒得治了吧。


    這個人好像跟陳向上和陳福香玩得比較好,三個人經常湊一堆。陳福香比她還大兩個月呢,要不是陳陽送她去念書,都該說親了,那個叫岑衛東的也年輕,他們經常湊一塊兒,別是有什麽吧?


    聽說那個岑衛東以前好像是個當兵的,有津貼,就是不知道家裏怎麽樣,治完病,手裏還有沒有錢。不過他今天還有閑錢買骨頭給陳福香兄妹吃,應該窮不到哪兒去。


    這個人長得也挺好的,比他們班的班長都要好看,就是年紀稍微大了點。不過他是外鄉人,治好病就會離開這裏,而且聽說他是因傷退伍的,肯定會轉業給他安排工作,那就有國家糧可吃了,不用回鄉下分種地了,多好啊。


    種種念頭在陳燕紅腦子裏滑過。她實在太想脫離鄉下這個環境了,岑衛東也許是個不錯的跳板。


    因為隻要她還留在鄉下,依她媽的這種偏心勁兒,以後陳小鵬但凡有點事,肯定都會找她,說不定討老婆都要她準備彩禮。


    陳燕紅低頭,晦澀的目光閃過一抹精光。她就不信了,她還比不過那個傻子。


    ——


    “衛東哥,向上,你們怎麽一起來啦?”見到他們倆,陳福香從地裏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問道。


    陳向上揚了揚手裏的豬筒骨,笑嘻嘻地說:“今早衛東哥去肉聯廠買了肉和骨頭,骨頭比較多,衛東哥說吃了你們家不少西瓜,就給你們送根大筒骨過來,當謝禮,給陽哥補補身體。”


    一聽說是給哥哥補身體的,陳福香便沒有拒絕,笑盈盈地說:“謝謝衛東哥。你們進來坐坐嗎?”


    “過來啊,福香我有事跟你說。”陳向上蹦了進去,說,“我們今天去山上找找鳥蛋和野雞蛋吧,陽哥這麽累,得吃點好的。”


    其實陳福香也想上山,隻是:“可哥哥讓我在家裏孵蛋呢!”


    “傻福香,孵蛋是母雞的事,你幫得上什麽忙,是吧,衛東哥?”陳向上嘲笑她。


    被點名的岑衛東卻說:“不能這樣講,福香這是有責任心的表現,向上,你學著點。”


    陳向上瞪大眼……


    在家裏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岑衛東似乎沒看他的怒眼,轉而又對陳福香說:“我有個辦法,你就不用擔心母雞到處跑了。”


    “什麽辦法,衛東哥你快說。”陳福香立即問道。她已經在家憋了一個星期,開始的新鮮勁兒早過去了,大家都忙著收麥子也沒人來找她玩,太無聊了。


    岑衛東說:“我們可以拿背簍倒扣罩住母雞,再在上麵壓塊石頭,這樣母雞就跑不出來了,你也不用擔心,你出去一會兒,母雞就不見了。”


    “衛東哥,你這辦法真好,我現在就去給母雞喂食,等它吃飽了再把它罩起來。”陳福香馬上行動了起來。


    岑衛東點頭:“好,那衛東哥去外麵給你撿塊石頭過來。”


    等她匆匆跑進了雞籠邊,陳向上不滿地嘟囔:“衛東哥,我又沒說錯,你幹嘛這麽說我。”


    岑衛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讓我幫你把福香叫出來嗎?我辦到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過程是什麽樣的重要嗎?目的達成不就好了。”


    陳向上被堵得無話可說,可還是很心塞:“那你可以不說我的。”


    “你也可以不說福香傻的。我說你,你不開心,你說福香傻,笑話她,她也會不高興。”岑衛東緩緩道。


    陳向上一聽,想反駁,他從小都這麽喊的,沒有惡意的,福香也知道,不會介意的。可一想,岑衛東說得也有道理,誰會喜歡被人喊傻呢,哪怕沒有惡意的。


    “知道了,是我錯了,我下次不這麽說了。”陳向上老老實實地說。


    岑衛東拍了拍他的肩:“嗯,你去看看福香那裏要不要幫忙,我去撿塊石頭。”


    三個人很快就把母雞喂了,關了起來,陳福香鎖上門,帶著栗子,背上背簍,跟著他們一起出門。


    走到山腳下,陳向上看到岑衛東還沒回去,頓時有點不樂意了:“衛東哥,你不回家嗎?”


    “今天我也跟你們上山看看。”岑衛東說。


    陳向上不知輕重,山上林深葉茂,還有各種野生動物出沒,這會兒大人們都在山下幹活,也沒人在上麵,兩個孩子要是不知輕重,走進深山碰到什麽大東西就麻煩了。


    他跟著也能看著點。


    陳向上不大樂意,要是岑衛東在,他們就不能抓野物了。否則被他看到那些動物自己跳出來,乖乖任福香抓,那還了得。


    “你不用去房爺爺那裏嗎?”走了幾步,陳向上又不死心地問道。


    岑衛東說:“昨天上午才去過,隔一天去一次。怎麽,向上不歡迎我,不願讓我跟你們一塊兒?”


    陳向上當然不能承認:“沒有的事。走吧。”


    多了一個岑衛東,山上的很多活動都不能進行了,陳向上興致大減,埋著腦袋隻顧著往前走。


    岑衛東看他一會兒就走出了幾十米遠,扭頭問陳福香:“他平時也這樣嗎?”


    “沒有啊。”陳福香搖頭,以往向上都是跟在她身邊的。


    岑衛東不大信。陳向上這孩子雖然沒什麽壞心眼,但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玩心重,很多時候都顧著自己玩了,也不會照顧小姑娘。他有些慶幸自己跟來了。


    一前兩後,三人一塊兒上了山。


    因為有岑衛東在,不能作弊了,陳向上隻好叫上栗子,幫忙找野雞蛋和鳥蛋。


    隻要看到樹上有鳥窩,他就先讓栗子爬上去看看,有鳥蛋,他才上去撿,沒有就算了。鳥蛋殼很薄,栗子雖然通人性,但手上的力道控製不了那麽好,它很容易弄碎鳥蛋,陳向上可舍不得。


    走走停停,三人除了找野雞蛋和鳥蛋,看到蘑菇、木耳也會采摘。前一陣雨水多,山裏的蘑菇和木耳也非常多,最近山上的人又少,倒是便宜了他們。


    忙活了小半天,兩個小背簍都快裝滿了,一邊是木耳蘑菇,一邊是野雞蛋、鳥蛋。


    雖然有岑衛東在,沒法作弊,不過栗子還是相當給力,陳福香和陳向上,一人分了十幾隻野雞蛋,二十多隻鳥蛋,也算不虛此行了。


    眼看到十一點多了,再往上走,就要進入深山老林了,岑衛東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咱們下山吧。”


    陳向上有點意猶未盡:“衛東哥,咱們再逛一會兒吧,前麵有個鳥窩。”


    岑衛東不答應:“前麵還有無所個鳥窩,鳥蛋是撿不完的。你奶奶他們一會兒就要下工了,找不到你們,他們會很著急的。”


    陳福香想起自己出門的時候哥哥不在,都沒跟哥哥說一聲,怕他擔心,連忙說:“對啊,向上,待會兒哥哥和四奶奶會找我們的,走吧,我們先回去吧,下次再來。”


    二對一,陳向上隻得答應回去。


    三個人轉身,按照原路返回。


    來的時候路上一直很平靜,可返回的途中卻出了岔子。


    沒走多遠,旁邊的到膝蓋的草叢裏突然竄出來一隻灰色的野兔,岑衛東本想去抓的,哪曉得,這隻野兔竟然跟發了瘋一樣,直直往陳福香身邊衝了過來。


    嚇了他一跳,他立即把走在左側的陳福香拉到一邊,然後提起手裏的棍子就往野兔身上打去。


    誰料,野兔竟跟陳福香杠上了,見她退了一邊,野兔也跟著拐彎,衝向陳福香。


    岑衛東隻得趕緊上前,擋在了陳福香麵前,那野兔見他速度太快,根本無法近陳福香的身,隻得往後退,跳回了草叢裏,轉眼就跑到了山上,然後偷偷探出一個腦袋,巴巴地瞅著陳福香,兩隻尖耳朵立得老高。


    岑衛東皺眉:“這山上的野兔怎麽回事?竟然還襲擊人。”不應該啊,現在是夏天,水草豐茂,不缺吃的,野兔應該會避著人才怪。


    陳向上悄悄看了陳福香一眼,摸了摸鼻子,假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可能是看福香最軟,最好欺負吧,也說不定是兔子瘋了。”


    他心裏在滴血啊,送上門的兔子都不能吃。哎,衛東哥幹嘛要多事,非要跟著他們呢!


    岑衛東眉頭緊鎖:“兔子也會瘋?”


    這個理由太牽強,陳向上自個兒都不信,生怕引起岑衛東的懷疑,他趕緊轉移話題:“福香,你剛才害不害怕?”


    陳福香搖頭:“不怕。”


    “我們福香真勇敢,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陳向上故意拍著胸口說大話。


    岑衛東睨了他一眼,沒戳穿他剛才傻愣愣地站在那裏,一直沒動。


    他關切地看著陳福香,眼睛裏掩飾不住地擔憂:“真不怕?”


    陳福香肯定地點頭:“不怕。”


    說完這兩個字,她目光側了側,瞄了一眼還躲在半山坡草叢裏的野兔。


    岑衛東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看到了野兔,眉心擰得更緊了,現在這些野生動物都怎麽回事?不但不怕人,而且還往人身上湊,不要命了嗎?早知道他借把獵槍上山。


    見兔子還盯著陳福香,怕它又來,岑衛東就近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握在手裏,然後說:“向上走前麵,別太快了,等等福香,我殿後。”


    這是要把福香保護起來啊。可福香根本不用人保護,她在山上比他們誰都安全。


    陳向上欲言又止。


    陳福香瞪了他一眼:“向上,快走啦。”


    “嗯,你小心點啊,跟緊我。”陳向上隻能這麽說。


    那隻野兔見陳向上和岑衛東將陳福香護得嚴嚴實實的,沒有機會撞到陳福香麵前,最後沒跟上來。


    走到拐彎處,岑衛東回頭見它還蹲在草叢裏,這才鬆了口氣。這山上的動物也太邪門了,他心裏有些不安,怕出事,隻想快點下山。


    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沒走多遠,他又瞅見一條墨綠色的蛇從樹上突兀地探下一個腦袋,而且好巧不巧地懸在陳福香腦袋上方。


    “小心!”岑衛東立即拉住了她,將她往身後一拽,手裏的棍子緊接著揮了過去。


    那條蛇似乎嚇到了,蛇身一退,飛快地縮了回去,纏在樹上,幾下就順著樹爬了下來,鑽進了茂密的樹林裏,不見了蹤跡。


    但岑衛東已經不敢掉以輕心了,他拉著陳福香,警告兩個孩子:“最近山上太多動物出沒了,很危險,以後你們不要上山了。”


    知道內情的陳向上哭笑不得,就是福香這麽久沒上山,它們才這麽躁動呢!這些動物也不是來攻擊他們的,而是來給福香送肉的。


    可這事又沒法明說,他扯了扯嘴角,無奈地說:“衛東哥,沒那麽嚴重吧。”


    “等出事就晚了,最近大家忙著收小麥,山上沒人,要是你們倆遇到這種事,想叫個人幫忙都找不到。”岑衛東嚴肅地說,“回頭我會找陳陽說明今天的情況。”


    陳向上的臉馬上垮了下來,他都這樣去找陽哥了,就是為了不惹他懷疑,陽哥也會讓他們不要再上山了。


    見勸不動岑衛東,陳向上扯了扯福香:“福香,你說句話啊。”


    “叫福香也沒用,走吧,下山。”岑衛東一錘定音。


    陳福香輕輕拉了一下岑衛東的衣服,低聲說:“衛東哥,你不要擔心,沒事的。”


    岑衛東狠狠剜了陳向上一眼,把陳福香推到他前麵:“走吧,下山。”


    他現在覺得山上哪兒都不安全。剛開始隻需要防路邊兩側,現在連頭頂也不能放過了,隻要看到有樹枝垂下來的,他都要先看看,免得樹上藏了什麽東西。


    快走到山下時,前麵出現了一片山坡,小山坡上隻有草,沒有樹,四周有什麽從上往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眼看就要到家裏了,岑衛東緊繃的心終於稍微放緩了一些。


    還是向上在前麵開路,岑衛東最後。


    走到山坡中央,忽然,一團小小的黑影從他頭頂上方掠過。岑衛東蹭地抬起頭,隻見一隻野雞撲打著翅膀,直直往陳福香懷裏衝。


    離得太近,眼看它的爪子就要撲到陳福香的臉上,岑衛東來不及多想,抓住陳福香,往身邊一帶。


    陳福香冷不防被他這麽一拉,腳下踩空,人往地上摔去。


    岑衛東趕緊抓住她,但還是遲了一步,陳福香摔在了地上,好在坡不陡,又長滿了草,有這個緩衝,她並沒有摔下山,隻是摔在了草地上。


    而那隻野雞已經嚇得咯咯咯地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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